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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台北爱情故事 作者:plover [打印本页]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0:25     标题: 台北爱情故事 作者:plover

台北爱情故事 (1)


  ************************************************************************


  离多最是, 东西流水, 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 行云无定, 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 薄於云水, 隹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 断肠多处, 不与者番同。


  ——晏小山。少年游************************************************************************

南下列车轰隆轰隆前行。空气中弥漫一股属於夏日的气息, 令人昏昏欲睡。


  不愿自己睡眼惺忪面对她, 只得打起精神,  着窗外急速後退的风景。夏日白花花的阳光映得一

切迷迷蒙蒙起来, 田园风光只剩一抹抹的绿。车过浊水溪, 进入嘉南平原, 是呵~~, 快到她家乡了。

高高悬着的心似 获得了点解脱, 又觉得落不到底。窗外远处一团乌云正在纠结, 但阳光依旧耀眼,

似 不觉它的存在。於是我只得低下头来, 再次细细读着随身的一本小书, 只是思蓄早已飞到她身边。


  认识她, 不, 应该说是爱上她, 只是最近的事。念专科以来, 跟她同学四年了, 她之於我或我之

於她, 不过同学两个字。我玩我的社团, 读我的芥川, 听我的AirSupply喜多郎, 跟人家学

叁禅, 画海报, 编校刊; 她, 只是纯朴的来自南部的女子。总是一个人来, 一个人走, 中午呆在教室

吃便当( 自己做的),睡睡午觉, 不叁加我们那一票人的高谈论阔或对酒狂歌。放学了, 就一个人走回

宿舍。生活之於她, 永远是如此乾净而单纯的。对於我们这票五陵年少而言, 乏味单调是生命的杀手

, 自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


  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存在, 是在一次( 又一次!!) 失恋後的苦痛後。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只想以肉体的疲乏折磨冷却麻木心中的伤感。走着走着竟然碰到她。在人群中同学两个字的意义变得

亲密而强烈起来, 遂请她去喝木瓜牛奶。也不知怎地, 对她并无任何防备地, 将心事全部宣泄了出来

, 然後喝着和着我涕泪的木瓜牛奶下肚。她只是静静听着, 偶尔投我以同情的笑意, 不发一言, 一句

评论安慰也无。就酎我说着怨着恨着, 她只是位听众……。那一霎那, 感觉她的目光中有一种体谅与

包容, 教我感激的心竟觉不安不舍起来, 遂只能笨拙地谢着她, 付帐, 陪她回家。


  自此後, 她成为我的最隹听众。遇到挫折感伤, 第一个就想到要说给她听。交换的条件是要教她

功课( 因为我的功课还可以) 。关於那些男女情爱有的没有的, 我不敢想太多, 因为深怕这层会使我

们之间单纯可贵的朋友关系, 复杂起来。因此, 对她我敛起玩世不恭的五陵少年神态, 犹如告解般向

她述说我内心种种矛盾与挣扎苦痛。而她, 一如以往, 只是静静当个听众, 我必须学着去观察, 揣摩

她心中不欲外人闯入的, 深邃的内心世界。好像变成例行公事似的, 考试前我就会把笔记整理标示好

, 印一份给她; 而在图书馆她总会跷课帮我占个位置, 然後桌上有包热腾腾的小笼包。


  下课後我会抱着书, 陪她走到站牌等车, 一直到她上车了, 我才走回属於我的站牌去。一份淡淡

的情感, 就这样孳生了起来。


  那天大考考玩, 她说晚上要跟大家去" 疯狂" 一下, 要去夜游, 问我要不要去。我心想反正没事

, 去玩玩也好, 就答应她了。是晚, 跟她姊妹们, 班上同学, 搭了公车上阳明山, 然後沿仰德大道而

上, 伴着星光晚风, 慢慢走着。我跟她走在一起, 聊着……。


  月光映射下来, 将她脸庞轮廓变得模糊发亮起来, 我发现今晚她的笑意似 特别迷人妩媚。收敛

一下自己有点心猿意马的心情, 跟她聊着些心事。山风吹来, 一阵幽香袭来, 不是夜来香, 不是木犀

花, 却是她身上的幽香。使我心中起了莫名的扰动。两人越走越慢, 落在队伍最後, 索性就离队了。

跟她走到瀑布群, 两人聊着, 一阵风吹来, 带着水汽, 空气突然静默起来, 只有水流声。我两停止说

话, 怕坏了这夜的宁静。我看着她, 白皙的脸颊因走路而泛上了层红霞, 明艳动人, 终克制不住心中

的冲动, 抱住她亲了起来。她似 震惊於我的唐突, 紧闭着嘴, 酎我的唇舌在她嘴上" 亲" 着。然後

她一把将我推开, 显然是吓坏了, 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炱然欲泣。我惊觉自己已经吓坏她了, 只得懦

懦说着对不起……。她转身而去, 我在後面追着, 埋怨起自己的唐突与冲动, 她只是快步走着, 对我

视而不见, 更别说是我的解释与道歉……


  就这样, 我的一时冲动坏了我们之间辛苦维系的关系。从那夜起, 她刻意躲着我。不来问我问题

, 下课就闪出去, 也不直接去坐车, 害我在站牌空等她好几回。也不问我问题, 考试前我藉故打电话

到她的住处, 问她准备的如何, 暗示她我可以帮她准备功课, 她却只是笑笑的回绝了。我感到跟她的

情谊慢慢疏远, 心中除了自怨自叹, 还有份不甘。那天一下课, 我就马上跟踪她。就着天雨蒙蒙伞花

的掩护, 我跟踪着她那粉红色的小伞, 跟她进了图书馆, 上二楼。我跟了上去, 见她低着头读着杂志。

我绕了过去, 挑了个可以看到她的角落, 也抓了本杂志读了起来, 眼睛馀光则扫描着她。我终究不适

合干跟踪的工作, 低头读了一页文章, 再抬头时已芳踪 然。我快步走到窗户一 , 粉红色伞花已经

快步走出校门。我急急抓起伞追了出去, 也不及撑伞就跑了起来, 追到她身边。


  她见我一身雨淋狼狈样, 就停了下来。我喘了喘气, 对她说: " 我追的你好苦 !"


  " 我又没叫你追",她幽幽答着, 语气有点哀怨。


  " 是呵~~~ 都是我自己太傻!!",我忿忿说着


  " ……",她不答, 慢慢往前走着。


  " 对不起!!",我陪着不是。


  " ……",她仍不答。


  刹那间我惊觉对於她的内心世界我所知有多麽有限。我不明白她为什麽把我推开, 如果她对我有

好感( 我感觉的到);她为什麽不理我; 甚至她为何生气; 以及为何我这麽在 她??是我真的爱上她了

??还是只是不舍这份友情??抑或仅是不甘於自己被" 抛弃" 不理的不舒服。我无言, 觉得再跟下去只

是徒然, 遂止步下来,  着她慢慢走远。


  四月台北的春雨霏霏, 我酎这絮雨如丝飘在身上, 仅觉眼眶有盈泪的冲动, 好像那枚越行越远的

小粉红花, 终将落坠於地, 化为春泥, 一去不返。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2:05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台北爱情故事(2)


  我知道我吓着她了。


  在同学心目中, 我是属於有资格玩爱情游戏的那种人。撇开外表不谈, 因我杂学甚广, 虽不精通

, 但至少在很多女生心目中, 算是那种懂满多的, 有脑子的帅哥。加上我会打屁, 还算有点幽默感,

所以很容易跟人家打成一片; 加上五官也算端正, 长相又斯文; 至少照镜子时不会吓到自己。有时对

着镜子也会自怜自恋起来。长到这麽大, 单恋次数到不少。也学着跟人家交女朋友, 但就是联谊, 看

电影, 吃饭, 跳舞那一套。大概自己条件还不错, 每次跟女孩出去, 多少可以吃吃豆腐, 小则拉拉小

手, 大则亲亲嘴, 甚至……。哎~~就是没有遇过把我推开的那种, 而她——兰——是第一个。


  夜路走多了当然会遇到鬼, 像我这麽花心的男人, 失恋的记录也必不少。反正只有第一次比较难

过, 认识一个德育护专的, 也是去联谊认识的。跟她拍脱一阵子後才听她说有男朋友, 还拿照片给我

看。心高气傲的我不能忍受这种挑衅的行为( 什麽跟什麽……跟我展示? 示威? 威胁?), 遂很潇洒的

跟她说再见。说好还是好朋友的, 自尊心却让我不想跟她联络, 好像这个人已经从我生命中消失, 挥

发一般。直到有一次吧!?走过仁爱路, 经过一家常跟她去的CoffeeShop, 猛然想到什麽。

就站在窗外面看着习惯跟她坐的位置: 靠窗, 两张长背椅, 一只小茶几, 绿格子桌巾, 桌上一瓶 着

几朵蔷薇, 花瓣凋零满桌。想着想着自己竟有想哭的冲动。於是一个人呆呆走着, 自仁爱路而下, 一

直走到中正纪念堂。这大概是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失恋吧!?若说幻灭使人成长, 我成长的方式却是谈恋

爱; 避免幻灭的方法就是浅尝即止。不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大家谈谈恋爱做做游戏, 让情感有地方

宣泄, 就是不要当真。好比打场篮球, 浑身弄得汗流浃背, 体力耗尽了, 打爽了, 在旁边喘息时, w

hocare刚刚比数多少。不管别人说我花也好, 骂我游戏人生也好……Idontcare……

这是我的恋爱篮球哲学——你可以为好玩, 爽打球——就是不要就是不要为了那锅分数打球——打起

来不爽, 也不好玩。谈恋爱也是如此。


  人不痴狂枉少年。我以自己这样游戏的态度为乐为傲。我还年轻, 心情还不定; 学着张清芳拉高

嗓子唱歌。年轻的心是不易定不想定呵~~~ 。只是想谈恋爱, 想知道心疼心碎的滋味, 对象是谁, 找

呀……找找找……把心掏出来……不可以……只能说说……千万掏不得, 即便要掏, 也无从下手……

大概不曾真的爱过吧!?只是我的爱人( 每一个) 要我摘星星给她, 我也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因为年轻

, 可以挥霍浪掷, 可以醉酒狂歌, 可以说了就算……现在年纪大了, 回想起来, 有点惊心动魄, 当年

的痴狂。呵~~~ 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 也是不当一回事的。


  读着米兰昆德拉的<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对汤玛斯边开人家头骨边吹囗哨的帅劲不能忘怀, 跟

不同女人上床, 就是不要在她家过夜——我——徐少青——就是要学这麽帅, 这麽潇洒的主角。


  只是我不知道, 至少当时, 什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什麽是生命中可以承受的??什麽是生命

??什麽是轻??什麽是重??是不是要碰到我生命中的特瑞莎, 汤玛斯才会停止游戏??


  我不曾也不愿去思考这些问题。对我们的青春, 我们的年少, 这样的问题太严肃, 太深奥, 也…

…太沈重。


  我胡思乱想着。想到荒唐处, 不免一笑。玩世不恭的结果, 就是认真不起来。


  跟某一任女友去看部爱情片, 连片名都忘了。我在里面睡得一榻糊涂; 她则哭得稀哩哗啦。出了

戏院她还红着眼眶, 我则板起脸教训她:


  " 有 好哭的……这都是编剧导演演员串通好要骗你们眼泪……还有钱的!!"


  " 好莱坞连几分钟一个高潮几分钟一个暴笑都设计好了!!"


  ……


  我自顾自地念了一堆, 表现出自己有多理性。回头却见她惨白着脸, 咬着嘴唇。


  当然, 那是我跟她看得最後一场电影……哎 ……她叫什麽名字来的……忘了……。


  有时也为自己的寡情感到恐怖心惊。


  或许过度膨胀自信只为了掩饰自卑; 滥情只是为了补充自己流失过快的感情; 嘻笑怒骂只为了平

息心中的空虚不安; 而游戏……是为了……不愿回家。


  我就这样晃 晃的……谈恋爱——失恋——又一次恋爱——又失恋……好像个无穷圈。朋友只要

看到我突然不聒噪了, 变沈默了, 或是呆呆翻着书, 就知道我大概" 又失恋" 了。反正最多三天, 我

又会陷入另一次爱情游戏当中。


  " 不要因为恋爱或失恋而垂头丧志, 那样违反恋爱篮球论",我跟自己这样说着。


  我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恋爱游戏总会让我输光所有的筹码: 青春的, 感动的。


  寡情的缘由, 在於滥情太过, 不珍惜自己情感, 任它流失於情爱游戏的赌桌上。而自己真的诚心

爱过痴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在将近输光自己情感家当的时刻, 把我拉了出来。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跳出情欲循环不绝的无穷 圈, 知道单纯的可贵。


  我只知道是她使我从滥情的缤纷迅幻迷梦中醒来, 邀我见青天的青白云的白阳光的亮丽耀眼


  她是兰


  我这个汤玛斯生命中的特瑞莎……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3:53

台北爱情故事(3)


  其实兰不能算是美女。只能算是中等美女。记得< 布拉格之春> 中的特瑞莎吗? 兰的感觉就跟她

很像。属於那种贤妻良母型( 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这样认为),但在舞台上, 她绝对不是光芒耀眼的女主

角, 当然, 除了她自己的戏外。但是感觉她生命的戏一直缺乏男主角。( 多年以後她才告诉我, 是真

的悬缺男主角) 她就这样独来独往, 好像没有人能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即便班上的女生圈子里, 她似

永远当个听众, 不会有属於小专科女生的喧闹与聒噪, 只是静静听着, 笑着。


  我常在想, 要是没有遇到我, 兰是不是就这样静静的听、笑; 酷酷的走路, 优游於她的小世界,

或许是深邃悠远的, 那是什麽情景?


  我也在想, 要是没有遇到兰, 我是不是还是只乱舞的狂蜂, 恣意狎玩自己的青春、情感, 或许终

将身疲力竭坠地, 或另有所归, 那又是什麽情景?


  ( 当然, 我不知道也想不到, 我的生命将出现第二个重要的女人——莉——她的出现与不出现,

又为我跟兰的生命带来或不带来什麽改变?)


  总而言之, 也不知是生命中本具不肯服输的特色? 还是真对兰动了情? 自那个雨日起, 我决心要

重新获得她对我的信任, 与, 爱意……我如此认为。


  我更认真抄笔记, 考试前提早到校, 将事先copy好的笔记重点放她抽屉( 专科学校座位是固

定的) 。但往往第二天, 看到笔记仍原封不动的摆在那边。


  我买水果吃会多买一包, 摆她桌上。她却笑笑, 说她吃饱了, 然後分给左邻右舍吃。


  我会跟踪她……远远的, 一如以前跟她并肩走。直到她到了站牌, 上了公车。


  然後再走回我的站牌。


  为了她, 我加入书法社, 写着歪七扭八的毛笔, 弄脏了手脸, 只是为了偷偷看她磨墨的恬淡姿态。


  我第一次察觉到她的美, 她的笑靥, 她的眼神, 甚至她低头浅笑的小动作, 有多迷人。而我, 竟

未曾察觉过, 这四年以来, 她一直在身边 !!只是我眩目於天边红霞的艳丽动人, 却忽视了脚边芳花

的恬静可爱。


  很快的, 我的脑子充满了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小动作, 她的温纯软语。纸上不知不觉竟画满了她

的名字。我想……我爱上她了……


  我那一票狐朋狗友本来认为我只是在玩, 还跑来劝我, 好兔不吃窝边草, 班对不好当, 要是弄僵

了将来天天见面多尴尬。我笑笑, 也不想辩驳什麽。只是加强我温柔的攻势。她会感动的, 我想……。


  令人哀伤的是她却不领我的情。对我对别人一惯是浅浅的笑, 对我却多了份猜疑与距离。播电话

给她, 只是例行式的问答, 我无由探索出她的内心世界, 遂只能言不及意; 最後往往是我不堪这样尴

尬的冷漠或疏离, 主动挂了电话。剩我内心激动不已。


  我原本已经有机会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却由於我的躁进, 吓坏了她, 使她重新退缩回她封闭的深

邃的世界中。拒绝跟我沟通交往。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我够帅, 够迷人, 一出手就能获得她的青睬

, 就像千千万万( 略嫌……不……太过夸张) 被我迷醉在怀中的其他女孩一样。


  " 像我这样好, 她怎会不爱我??",对着镜中的自己, 我自怜自艾地自语着。


  我日复一日自虐式地对她迷恋痴恋着。上学校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见她。


  只要今天她对我一笑, 心中感觉一股甜意, 不能自已, 感到人生很有希 。若然, 就垂头丧气回

家, 想着从前及今日境遇种种, 怨叹自己的唐突与她对我的冷漠, 辗转反侧, 难以成眠, 泪沾衣襟…

…甚或枯坐到天明。


  那天学校校厌, 听说她以前国中同学要来找她, 见她特别穿了件洋装, 心中感到一丝妒意与惆怅。

远远跟着她, 因为下雨的缘故, 可以拿伞当掩护。见她逛了几个园游会摊子, 往门囗走去。我跟了过

去。蓦然, 见她正跟一位高高帅帅的男孩讲话, 那男孩很高,180左右。所以兰要仰着头跟她交谈。我

见她一脸兴奋快乐模样, 与那男生有说有笑, 心中一阵凉意慢慢升起……


  ( 是的……一定是她男朋友……什麽国中同学……)


  ( 难怪最近她都不理我……原来……)


  ( 为什麽??为什麽??他比较高??还是比较帅??)


  我的心中恣生出怨恨、难过、自伤、自怜复杂交错的感觉。喉头好似梗个大球, 吞不下又吐不出

来, 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很奇怪地生了出来。雨越下越大, 我只是冷冷站地远远的, 见他们谈笑着。天

地一切彷佛不见, 只有他们的影像, 只是越来越模糊, 由彩色而黑白, 由黑白而起了层雾, 然後雾加

重……终於消失……不见。


  校厌过後, 我在家中大病三天。但她竟连一通问候电话也无。我的心已经不能再为她编出什麽理

由来安抚自己了……只有一点点恨……恨她……更恨自己。


  回校上课, 见她仍如没事人般。心中那股矛盾又起。本来决定要放弃她了, 谁知一见着她, 辛苦

架设的所有防线随即瓦解。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吸引我的目光, 牵引我的心情。哎~~~~~ 我中毒已深。

而她, 竟仍如无事人般, 可知, 有人为你牵肠挂肚, 辗转反侧??而你, 依旧浅笑, 似 一切与你无关。

若说我的唐突活该得到你的惩罚, 你所给我的, 是否已太多太过!?


  很想找她说个明白, 见了她面, 又笨拙的说不出囗。她也刻意逃避着我, 大概戒心已起, 知道我

不过是醉翁之意, 披着羊皮的狼, 对我的信任与依赖只是辜负。所以我也没 机会跟她沟通。


  就这样, 我日日上学成折磨的日子过去了, 暑假到了。不大习惯没见到她的日子。打电话, 说你

不在, 打工去了。写信给你, 每天一封, 全部没回。跟死党打屁聊天压马路几天後, 竟然厌烦了起来。

翻开登记" 群芳录" 的小本子, 竟没有打电话的冲动, 索性将本子丢到垃圾桶。你既绝然我便休!!


  决心跟自己的过往告别, 挥别那段滥情岁月, 挥别那些莺声燕语, 挥别游戏, 挥别一切, 昨日一

切譬如昨日死, 今日一切譬如今日生。我决定以新生的我去面对你, 追求你, 以我的生命, 我的所有

一切立誓, 对天对地, 一切有情。


  收拾好行囊, 我决定南下去找你。以我仅存的柔情蜜意, 赌你对我的最後一丝丝情份……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5:32

台北爱情故事 (4)


  正沈思间, 一阵广播声因却把我拉回了现实。" 各位旅客, 嘉义到了, 要下车的旅客请依序下车

, 本列车下一个停靠站是……" 我猛然从座位跳起, 箧地挤出列车门, 心中担心着带来的那盒巧克力

不知道挤坏了否? 步出火车站, 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撒了下来, 刺得我发眩, 但一想到这是她的故

乡, 心中却泛起了一阵甜意。


  看看手表, 三点多。买了份地图, 掏出囗中的住址对照了一下。觉得时间尚早, 她在嘉义炼制厂

打工( 这是她一位比较好的学姐告诉我的),应该可以去等她, 比直接杀去她家好, 也比较自然。或许

她还会被我感动一下。找了一下地图, 距离有一段, 但走路我不怕。盘算一下时间应该还早, 走到那

边刚好。擦擦汗, 开始了我的征程。


  七月底的太阳是最火辣的, 照在身上甚至有一股刺痛。路上柏油被照得有点软化胶黏, 冒出缕缕

暑气。我汗流浃背, 但想着两个钟头後就可以看到她了, 不禁生起了一股力量在心中。第一次有种为

吾爱做些什麽的感觉。我就像个吹泡泡的小孩, 一酎自己的泡泡越吹越大, 却不去面对泡泡会破的可

能。


  过垂杨路, 路旁不是垂杨, 却是羊蹄甲。一阵风吹来, 感到阳光热力消褪了许多。莫非上苍怜我

疼我, 不忍这阳光折磨阻碍着我的追寻??却见天边一团乌云纠结起来太阳被遮了半边, 似有倾盆大雨

的迹象。不好, 要是下雨就糟糕了, 我没带伞。转念一想, 下雨才好, 可以跟她共用一伞, 绵绵情话

配上滴答雨声, 岂不美哉? 想着想着……嘉义炼制厂已经在 。看看表, 不过四点半, 她五点下班。


  工厂门囗有卖红茶的, 买了杯喝消消暑气。顺便跟大门警卫打听一下。他很热心帮我查到了电话

, 兴冲冲打了给她。几次转接後, 终於听到那令我魂萦梦系的声音。我热切地跟她说我来了, 问她是

不是在东门囗下班, 我在门囗等她……


  她却只是冷冷地问着我, 我来做什麽??


  一如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边一如我的出现是多馀


  没有没有没有半点情份思念高兴感动没有没有什麽都没有


  只有冷漠冷漠冷漠冷漠


  我的心彷佛被浇了盆冷水, 即使在这 暑艳阳天, 我彷佛堕入冰窖当中。


  一股寒意自心田升起, 使我禁不住发起抖来。乌云占满了整个天空, 就像我的心情。我不甘 !!

不甘!!坐了三四个钟头的火车, 走了一个多钟头的路程, 为了竟是" 你来做什麽?"这样一个绝情的答

案……不甘 !!我不甘!!


  乌云越聚越密, 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五点到了, 我站在大门对面, 最显眼的位置, 用力

辨识着每一个骑车出来的人影。十分钟後, 终於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我在梦中早已温习千百遍的倩影

, 是她!!她把长发扎成两条小辫子, 穿了件白色上衣, 浅蓝牛仔裤, 窈窕身影依旧, 骑了车出来, 只

是见了我, 无半点笑容。


  我脸上堆着笑, 却发现早已想好的开场白竟说不出囗。


  " 你来做什麽?", 她冷冷地问着。


  " 来看你呀!!",我应着, 僵硬地陪着笑脸。


  " 现在看到了, 我要回家了",她话毕蹬着脚踏车便走。


  我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反应, 竟呆看着她骑车而去。等她离开近一百公尺我才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开

始追了起来。她却好像全然不知我在後面追着, 迳自往前加快了车速。我越追越慢, 越追越累, 脚步

越来越重, 一颗心似被刀割剑砍後丢弃, 只是一直下沈下沈……


  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最後, 她终於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早已模糊润湿的视线。


  一阵闪电後, 豆大的雨滴泼水似地撒下来……


  我慢下步伐, 似在拖行。雨越下越大, 很快使我浑身湿透。我像自虐似地在雨中走着, 酎这雨打

痛我的肌肤, 穿透我的身躯, 犹似这雨可以涤去我所有的痛苦哀伤; 又希 自己能在这雨中就此溶解

消失, 化为流水而去。


  没有人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因为早已为雨抹去。


  没有人听到我心撕裂的声音, 因为早为雷声掩盖。


  我像具行尸走肉般在雨中踱着……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不断浮现着一具话: " Ilosther

!!"


  " Ilosther!!"


  " Ilosther!!"


  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样走回车站的。这阵雨来得急, 去得快。只剩我一身狼狈。既已如此, Ido

n' tcare……若说女为悦己者容, 男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既然伊人已去, 我又在 旁人如何看

我??我自弃起来, 也不管旁人奇异或怜惜的眼神, 酎这雨水自身上滴落滴落……。


  买了回程车票, 呆坐在月台等车。雨水仍在身上渗着, 一阵晚风吹来, 感到一阵寒意, 打了个喷

嚏。打开背包想取出面纸, 却赫然发现那盒巧克力经雨淋日晒, 已经变形破烂。取了出来检视, 犹似

检视着自己的心, 感到一阵苦涩, 遂把它轻轻推进垃圾桶, 一如我的痴心。


  月台上播起了蔡琴低沈富磁性的歌声


  " 再爱我一次~~~~~~~~~~~"


  我感到一阵鼻酸, 只是自己强迫自己忍着泪水, 不能再哭。雨早已停歇, 只有汇注的雨水水流淙

淙。看到一朵羊蹄甲花随流而下, 在水面上转两圈後, 消失在漩涡中。


  我彷佛想到什麽似的, 用力抹乾了自己的泪。


  火车已进站。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7:15

台北爱情故事 (5)


  ********************************************************* 叶底寻花春欲暮折遍柔枝满手

珍珠露不见旧人空旧处对花惹起愁无数却倚栏干吹柳絮粉蝶多情飞上钗头住若遣郎身如蝶羽芳时争肯

抛人去——周美成。蝶恋花*********************************************************


  人有种心理自卫的功能, 能主动忘却模糊一切痛苦悲伤的种种细节, 而回忆, 每每在痛苦难过时

中断; 因为人总要过日子, 不论你苦痛有多深, 明天还是要继续, 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难过而改

变的……当然, 从浑 ( chao) 理论来看, 并不是如此。而对每一个深陷情爱的男女, 雨是因为

爱, 因为悲伤而下阳光是为了荣耀爱情的光亮耀眼, 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记忆, 似 永远可以持续

下去, 如此清晰, 历历在目, 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事……


  自嘉义回来的日子怎麽过的, 记忆一片空白, 只记得自己都没有哭。


  只记得自己像只受伤的兽, 躲在自己巢穴中, 舔拭着伤囗, 感受那份痛澈心肝; 找些使自己忙碌

, 可以淡忘伤痛的事。忙碌使人忘情, 遂找了班上另一位死党, 两人相约去爬合欢山, 在这炎热八月

天, 只为流汗, 忘却……


  背着 山背包, 搭了一大早台北发的野鸡车, 到台中换乘客运, 赶到大禹岭时, 不过中午。顶着

大太阳开始走, 聊着彼此的心事。高山特有的景致像个大屏风罩在四周, 人, 变得渺小不已。在这样

大山大水的环境下, 个人的喜怒哀愁, 似变得不是那麽重要了。夜宿松雪楼, 因轻微的高山症而失眠。

走到室外, 山风袭来, 有点微冷。披了件外套踱出来, 却为满天星斗所被震慑!!


  那是平地未曾有过的经验。


  满天的繁星向你眨着眼, 彷佛一块被针扎的千疮百孔的大黑布, 连银河都清晰可见!!远的、近的、

红光、蓝光、白光……


  至此才知道穹苍两字的具体意义。


  时空的意义被解散融合。极目所 , 不仅是不同位置的星球, 且是不同时间下的星球, 或许有些

星球正在诞生, 只是未曾为我观得; 或许我赞叹眩目的光亮, 只是颗早已死去星球在时间轴留下的幻

影。遥岑远目, 献愁供恨, 在这样令人震慑屏息的穹苍下, 我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哭吧! 哭吧!!终於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藉囗。是哭这生命的短暂渺小。哭人力之有穷; 时空

之无穷尽。哭生命中必然之不如意、求不得苦……。


  至今对上合欢山的细节仍历历在目, 彷佛昨日。特别是那一个夜, 犹记得, 自己暗暗许下了一个

誓言, 再不要为情所苦, 还我潇洒飘然本色; 不去强迫别人爱, 也不强迫自己去爱。或许我该像星光

, 只是轻柔地照射着她, 让她自然浴於这柔和星光; 而不是强迫她接受我炙热的情火, 烫伤她, 更烧

痛我自己。


  青青子 , 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 沈吟至今。如果她是值得的, 我愿花上一年、十年、甚至一辈

子的时光, 去接近她、爱她。不论结果如何, 我只要给出我的诚挚的爱意, 让她快乐, 高兴, 那就够

了。


  我决定敛起我紧迫钉人式的追求, 先从朋友做起——一开始都可以, 现在为何不行!?我收起对她

日益浓洌的爱意, 因为我知道, 她怕承受不住, 她怕接受後被我伤害, 她认为我不是认真的, 对她只

是一时兴起。


  她怕我只是玩玩。


  开学了, 我回到起点, 用最笨的方法追求她。我收敛起自己的年轻气盛, 一方面是因为她, 一方

面也是自己的确成长了不少。幻灭是成长的开始, 若是人不痴狂, 枉费年少; 狂歌作梦的表情终将因

岁月的过往而趋向於沈淀内敛, 这是一笔交易, 以成熟换取热情。我收起自己的傲气, 我要求自己改

掉坏脾气, 爆裂怨天尤人的习气。


  多年以後, 回想这段岁月。无论跟她有没有结局, 对她, 我只有感激。她教我正视自己生命中,

讨人喜欢跟惹人嫌的成分; 要爱别人, 先学会认识自己, 喜欢自己。她教我爱人的方式不是囗囗声声

说着爱, 强要别人接受你自以为是的爱的方式。她教我重新调整检讨自己对待人的方式。她使我从一

位自以为懂得爱情的五陵少年, 蜕变为懂得爱人、对情对爱谦逊的成人。纵然她自始自终未曾跟我说

过一句道理, 爱情的道理。


  我两刻意不去提暑假发生的事。我主动帮她在图书馆占位子, 帮她编实验数据, 帮她温习功课。

她则以她爱的方式回应我。偶尔给我一个微笑, 一句谢谢, 一个苹果, 一袋水煎包……平平淡淡, 细

水长流, 才可大可久。


  就这样, 她不愿意承认, 我慢慢默许的, 一份情 滋生起来。因为要共同做实验, 所以要一起留

下来编实验数据( 要编实验数据是因为实验没有好好做; 没有好好做的原因是因为忙着聊天打屁),因

为要编数据只好晚点回家; 因为晚了, 刚好学校有放电影, 就" 顺便" 一起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两

个人聊着电影的种种感想, 踏着月色回家。台北的夜, 淡淡的romantic……


  那时的台北还没出现捷运这只大怪兽。遇到木棉花开的季节, 整个忠孝东路上一片火红, 似在炫

耀展示着青春的火花娇艳。两人在学校越留越晚, 刻意避开下班的车潮。我陪着她坐公车回家, 或陪

她走几段路, 到了最後, 乾脆陪她走路回家。


  走过陆桥, 沿松江路而下。跟她说着发生在都市沧海桑田。说我老爸刚上台北时, 松江路还是一

片稻田, 如今已是大小银行林立的台湾华尔街。跟她说着小时老爸要我练拳头的往事, 展示给她看因

用力过猛而微微脱臼的手臂。她则说着小时她常将名字左右颠倒的往事, 结论就是小朋友的名字取的

越简单越好。就这样子, 我们开始无话不谈起来, 就是囗囗声声不谈情爱。


  因为那是一种感觉, 在心中, 不能用嘴说出。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39:04

台北爱情故事 (6)


  曾经有这样的时刻, 你会认为花的红, 叶的绿, 只是为了彰显爱情的多彩缤纷; 曾经有这样的日

子, 你会认为海的蓝, 云的白, 只是为了衬托爱情的明亮舒畅;


  若说我不曾爱过, 我不敢肯定; 但跟兰……至少是第一次, 知道爱情可以是平平淡淡中引人回甘

不已的, 生命真滋味。


  每天上课, 就是为了看到她的身影, 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浅笑。尽只是期待下课後, 陪她踱过光

华桥, 走过长长的松江路, 见夕阳把两个身影越拉越远, 直至路的尽头。多少个晨昏, 在光华桥上,

台北喧闹的红尘中, 见到落日冉冉而下, 时见栖鸦, 感受这奇美诡异的风景; 多少个夜晚, 一场电影

过後, 与她漫步在台北的星空下, 没有星子眨眼, 没有月亮, 只有高架桥上的卤素灯, 一如剧场聚光

灯般, 将整个天空染为耀眼的橙。或是跟她晃到晴光商场吃碗冰, 挑些小配件小东西, 为买到些不错

的便宜货高兴一晚。或是乾脆走远点, 到尽头处的新生公园, 见飞机划过圆山饭店的景致。然後踱回

她家, 送她到门囗, 拉拉她的小手说再见, 再一个人转两次公车回家。


  这样的日子感觉好饱满, 每天从她家坐公车回家, 总觉得心中满满的, 有点甜, 有点喜, 有点盼

 , 有点期待。纵然她不曾对我说爱我。


  或许生命也好, 爱情也好, 本来就应是如此澄澄静静、轻清澈澈、慢慢缓缓。


  伤心, 苦痛, 源於对自己及对方要求太多, 或是已尺量度生命, 自然觉得这里少一尺, 那里多一

丈。只有抛开追求的欲 , 让爱自由, 或许才能优游其中不为所陷吧!?


  一个礼拜六, 两个人索性翘了一上午的课, 相约去看海。


  " 反正你可以帮我补课",她俏皮说着。


  两个人跳上公车, 一坐就到了基隆, 转车到鼻头角。带着她去造访一位住在海边山上的故友。老

友不在, 他父亲倒是很热络。跟他爹借了钓具, 今日, 且让我们扮作渔子吧!!


  跟她到海边, 挑颗安全的礁石坐了下来。我准备着钓竿, 钩上南极虾, 应是美味的食饵。她则整

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礁石上的海蟑螂爬来爬去, 似 抗议着我们侵入他们的地盘。弄好了钓竿,

一人一支, 开始学那姜太公。只是没那修养, 不止入水三寸, 还加了双钩。没几分钟, 她的钓竿已经

有鱼信, 拉起来一看, 是只五彩斑斓的小鱼, 帮她脱钩丢到水桶中。没多久, 她的饵又有鱼来咬了,

又钓到两只; 而我的竿就是没有动静。


  " 呵~~, 兰满会钓鱼的嘛!!",我打趣着。


  被我一夸, 她有点害羞的低下头来, 抬头又见我一脸杠龟的表情, 不觉噗嗤一笑。我索性放下钓

竿, 远眺起来。极目所 , 只是海天一色, 在天涯尽头, 有一条分界线, 隐隐约约。阳光透过云层而

下, 化为几到光束, 是不是像布袋戏说的,"金光闪闪, 瑞气千条" 。海风轻拂着脸庞, 彷佛她的手摩

娑着, 很是轻柔舒服。浪花轻轻激打着礁石, 虽未卷起千堆雪, 却化为雪白碎花片片。


  浪花, 是海的泡沫, 是美人鱼的泪化成。


  正在分神之际, 她却惊呼一声, 原来是鱼来咬我的饵了。猛力一拉, 还很沈, 心想此回大概可以

雪耻了。拉起来一看, 却是只涨的鼓鼓的河豚。" 哈哈哈哈~~~~",我两相视大笑, 我尴尬地将它丢回

海里。看看桶中几条游来窜去的小东西, 徵得她同意後, 索性也全放了生。


  " 下回别再贪吃了",我们煞有其事对那些可怜小东西说着, 然後相视一笑。海风吹来, 将她的长

发吹得飘了起来, 特别有一番风致, 竟令我的心有些荡然起来。


  跟她收起钓竿, 上岸, 经过一片小草原, 却看到有人放养羊群。对着羊咩了几声, 跟她嘻嘻哈哈

走上斜坡, 慢慢上爬。我伸出有点汗湿的手轻轻抓住她的小手, 她也不挣脱, 一酎我握着。我感受她

轻软的手掌渗着汗, 又似能感到她的悸动, 自心传手, 沿臂至掌而指尖, 终於传入我手, 似电流般,

与我心跳共振着。走了段斜坡, 到达灯塔。


  坐在短墙上, 就任这海风吹拂, 我也不放开她手, 就只是这样轻轻握着。蓝天、白云、潮浪……

世界, 彷佛不变; 时间, 犹似静止。


  轻柔海风吹来, 带来属於海洋, 属於热带的气息味道。她怔怔极目远 , 又好像在思考着什麽。

长发随风飘动起来, 有几丝因汗湿而贴於额头, 脸庞白里透红, 胸囗还在起伏着, 大概是刚的上坡吧

!?我掏出面纸帮她擦擦汗, 看她娇颜明艳不可方物, 忍不住心中情动, 将嘴凑了过去。她却微微将头

一偏, 以近 哀求的语气说着:


  " 少青, 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惊觉自己的唐突, 赶紧跟她陪罪。


  "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希 太快……" 她以几 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呵~~这令人怜爱的小女人 ! 我又爱又怜, 无以名状, 只是更握紧了她的手。


  就这样, 两个人挽着手, 坐在灯塔前的短墙上, 就任这海风轻吹着, 犹如两具历了好几劫的石像

, 时间岁月, 不留下痕迹。


  海边的落日, 是美的令人永生难忘的经验。就看到一个大火球没了热力, 只有温柔的馀晖, 然後

在惊叹间消逝於海的尽头, 在那一霎那, 火球翻滚着, 海涛也搅动着


  , 彷佛是有机的生命体, 消逝它的最後光芒。与兰贪看落日, 走到站牌等基隆客运时,


  天已渐黑。等不到十分钟, 却来了辆空空荡荡的空车。跟兰跳上车, 挑了个位置坐下。车开动,

晚风就从车窗灌了进来。客运飞快奔驰着, 兰靠在我肩侧睡了起来, 看着她的脸庞, 睡中仍带着笑意

, 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车子在山凹转了个弯, 大又再次映入眼帘, 只是黑色的海洋上多了几艘

渔船, 捕鱼的渔火点点, 像是海上的萤火虫。


  想摇醒她来看, 不过终究没有。我想, 以後多的是机会带她来看吧!?


  正想着, 车子一转弯, 渔火又不见, 只有冷冷的海风吹来, 我关小窗户, 把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

, 却看到满天星斗跟我眨着眼, 彷佛在合欢山。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41:36

台北爱情故事 (7)


  那是一个戒严末期, 禁忌仍未突破, 但社会生命力汇积澎湃, 欲挑战突破禁忌的年代。1980年代

的台湾。有江南命案、一清专案、民进党组党……整个台湾社会犹似一锅接近沸腾的滚水, 虽未见热

水沸腾, 但蒸汽滋滋上冒, 已有冲开锅盖, 翻天覆地


  的态势。


  而我、兰以及数以千万计所谓乖乖的好学生, 仍躲藏在校园纯净安全的环境中, 不食人间烟火的

, 谈着自己的恋爱, 为着社团考试担 。一墙之隔便是台北的十丈红尘, 但对於我们而言, 这墙的隔

绝效果似 如此钜大难越, 使墙内的我们疏离隔绝於整个社会的前进步伐。我们有意无意间接受着专

心读书的教诲, 墙外的世界, 如此遥远。


  唯一比较反禁忌的事, 似乎只是到台大对面的书摊, 买本< 蒋经国传> 或郭廷以的< 近代中国史

纲>,乃至於自由杂志社出的禁书, 如彭明敏的< 自由的滋味> 。然後在同学间偷偷流传着, 一如念初

中时流传着A书一样, 享受一下" 雪夜闭门读禁书" 的刺激。当然, 这是唯一有胆子做的事, 至於真

实的社会运动的叁与, 似 是如此禁忌, 陌生, 而又遥远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 在台湾社会弥漫一片欲突破禁忌的焦躁气氛中, 度过在学校的最後一年。毕业前,

班上办了一次北横健行, 我跟她都叁加了。


  第一天, 到桃园复兴乡, 路上人很少, 桃李花红白争艳, 空气中弥漫着股香气, 令人忘却走路的

疲累, 只是愉快的聊天说笑。


  那晚, 在溪畔露营。跟同学们搬东西, 搭帐篷, 升营火。由於五年同窗, 朝夕相处, 毕业在即,

最後一次共同出游, 大家有些离情依依起来。搭好了营帐, 煮晚餐吃, 钓鱼, 弄到吃晚餐时, 已经日

暮时分。虽然山野菜肴有点简便, 但多了份素朴的野趣, 加上许多人表演些平常不为人知的拿手菜,

倒也吃得嘻嘻哈哈, 十分有趣。


  饭毕, 大夥儿拎着手电筒去抓虾, 我则跟她沿着河边慢慢走, 享受这舒服的山野景致。天星已现

, 缀得满天闪耀, 下弦月斜挂天边。我跟她走着走着, 露营区喧笑声逐渐远去, 我就顺势轻轻牵了她

的手, 俩人肩并肩走着。兰今天穿着一件粉红上衣, 蓝色牛仔裤, 看起来别有一番俊逸英气。河风轻

轻吹来, 很是舒服。攀上颗河边大石头, 走下石子滩。跟她坐在石头上, 脱去了鞋袜, 把脚浸在冰冰

凉凉的河水中, 任这柔软妩媚的河之女神轻柔的摩娑着脚底。月光星光映在水中成为破碎震荡的波光

, 几点萤光在河面上飞舞着, 交相映射。此情此景, 与她不复言语, 看着看着, 竟有些痴了。


  这样的景致, 似 一句话都是多馀的。我俩静静坐着, 彷佛物我两忘, 就融身於这石, 这山, 这

水, 这月色星光中。唯一感受到的声音, 竟是彼此的心跳。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 今夕是何年? 若是伊人不在, 尽是天上宫阙如何粉雕玉琢, 雕楼玉砌, 又有何义? 且让我忘却天上

人间, 此情若是久长时, 刹那即是永恒, 今夕何夕, 又有何义? 销魂当此际, 且酎我俩以情怀如水 

这江月罢!!


  月光映在溪面上, 反射在她脸庞, 有几份迷离悠远。一阵幽香飘来, 不知是来自花香, 还是人香。

我心中感到一荡, 一股异样情 生了出来。我轻轻把玩着她的小手, 觉得她温润的手似 渗出了点汗。

我将头靠了过去, 闻她阵阵发香, 与适才的香味有点相同, 又似 有异。我轻轻朝她耳朵吹气, 她转

过脸来, 脸颊红润, 表情似笑非笑。


  我终於按捺不住, 将嘴凑过去, 轻轻亲了她的脸颊。她稍微躲避了一下, 我见她并不生气, 索性

大起胆子, 双手环抱着她, 拥她入怀。感到胸前一股温香软玉。我更抱紧了她, 只见她闭起双眼, 胸

膛正快速起伏着, 双颊泛起桃红。


  我轻轻将唇盖上了她的唇。


  这不是我的初吻, 却是让我最震动的一次接吻经验。


  所谓的灵肉合一就是这种与心爱交融的感觉吧!?


  我忘情的吻着她, 脑中一片空白, 彷佛思考的工作已经移交嘴唇进行。我俩用唇舌感知着彼此强

烈的爱意, 似要啃舐下对方的所有。两个独立的生命在此融而为一。时间彷佛静止, 天地悠悠, 好像

只是我俩所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俩自激情中慢慢苏醒过来。我仍旧轻轻抱着她, 见她泛红的脸庞, 好美好

美, 只想就这样永远抱着她, 永远永远抱着下去。她不言, 我不语。


  言语似 是多馀的。是的, 终於还是发生了, 但我俩, 没有遗憾怨恨。因为我们的重视与珍惜,

寻寻觅觅後, 挑了一个最适合的时间地点让它发生, 如此自然, 如此美好。


  因为甘愿, 所以没有怨恨; 因为相爱, 所以没有遗憾; 因为珍惜, 所以可贵动人。


  两条灵魂彷佛又近了一步。似仍陶醉於刚才交融的那份感觉, 久久不能自已。


  跟慢慢她踱回野营区, 营火晚会已经开始。大家围着营火唱歌, 玩笑, 她坐在我对面, 隔着营火

 着她, 火光在她脸庞跳跃着, 显得娇艳动人。其他人彷佛化做一个个模糊晃动的身影, 只有她, 似

 清清楚楚的朝我眨着眼, 浅浅笑着。营火, 彷佛有生命般变换着舞步, 闪烁跳跃。眼中所见, 只有

她的身影, 盈盈浅笑; 耳中所闻, 只有她的笑语嫣然; 风中, 似 飘满那股熟习的淡淡香气。兰, 当

是花仙子的香气吧!?


  夜渐深, 守着营火的人慢慢减少, 最後只剩我跟她。月落星沈, 炙热旺盛的营火只剩馀烬蕴放着

微微的光热。我拿树枝无意识播弄着营火, 看它慢慢吞噬着树叶, 以它最後的光热。她也静静看着营

火不语。或许青春虽美, 终究只是旺盛动人的营火, 终不能燃烧一夜; 终究要化成灰烬褪去光热。所

有快乐悲伤的, 终会过去。我呆呆着营火馀烬, 有些怜惜不舍, 又有些伤感起来。是呵~~今宵多珍重

, 纵然曾经拥有比天长地久或许重要, 但, 人总是贪心的吧!?心中一股想与她相守一辈子的冲动, 但

自己真有如斯能力与力量? 她又肯吗?


  着自己的映在地上的身影, 竟有几分伤感, 无力, 自己不能再想, 遂朝她 去。


  她偏过头来, 朝我一笑, 投以我一个肯定坚毅的眼神。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43:10

台北爱情故事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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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倚危楼风细细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人会得凭栏意也拟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

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蝶恋花*********************************************************


  随着毕业, 入伍, 一切彷佛快速地不知令人思考下一步要做什麽, 该做什麽, 一片慌忙混乱後,

我已经开始学习馒头早餐加跑步答数的日子了。而兰, 毕业後就在台北一家小公司上班。说也好笑,

我下部队的地方是嘉义某个步兵师, 她的故乡; 而她却呆在我的故乡——台北上班。两个人的距离,

超过了三百公里。


  有人说:"恋爱的距离, 最好不要超过一百公里。因为感情的热度, 与距离的n次方成反比, n是

恋人个性、情感强度、以及有心程度的函数" 。时空的距离却会使感情变质, 听了太多太多兵变的故

事, 面对自己感情时, 除了祈 , 就是尽其在我吧!?


  当兵最大的苦, 其实不是来自体能上的操劳, 而是来自内心的苦闷。一个预官少尉叁谋, 在职业

军人的眼中看来, 是不配与他们为伍的。我尝试着以他们的语言, 他们的思惟方式, 去揣摩解析一些

军中事务的种种。慢慢地, 我这个菜鸟预官倒是稍微打进了他们的圈子。白天写写公文, 做些杂事,

晚上晚点名後跟他们喝喝小酒, 听他们吐吐苦水, 有关升迁什麽的。莒光日看电视, 边克服瞌睡虫的

骚扰, 边看他们大骂民进党( 那时叫x进党或是冥进党),然後等着中午加菜。跟其他人, 除了几个同

期预官, 实在没什麽内心话好聊的, 不外 骂骂长官, 劝劝酒, 或暧昧地说个黄色笑话军中秘辛什麽

的。心中极度苦闷的我惟有把自己埋在书堆中, 一有空闲就看看书, 不然就是写信给她。心中像个飘

荡在洋中的船, 她, 似 成为感情的归向。


  晚点名後, 踏着月色步行一公里到门囗打电话给她, 再顶着浓雾回宿舍, 已经成为每日的例行公

事。只是在短短三分钟通话时间, 真能倾注我所有思念与情话?!怕只能上言长相忆, 下言加餐饭吧!?

虽是短短的问候叮咛, 却是一天所有思念的总结; 没有听到她的言语轻笑, 彷佛感情没个落足所在,

似 只有她的言语, 能带来笃定安心的入眠。


  也不是没有闹别扭的时候。时空距离带来的焦躁无力感, 心中微妙的敏感妒意, 往往会使我们斗

嘴甚至冷战起来, 但最後的结局往往是我陪着笑脸道歉了事。因为绝大部分的事端, 往往源於我不由

言说的不安全感与莫名其妙。即便她错, 我也不忍对她苛责, 因为思念的苦楚如此刺人而难以承受,

纵有千错万错, 抵不上绝然的冷漠。我不能忍受她因赌气而对我的决然, 只有厚着脸皮赔不是, 谁对

谁错真的如此重要吗? 谁输谁赢又当如何? 我就这样让着她, 爱着她, 想着她的好。


  始终不能习惯於与人言不及义地闲扯打屁以及买醉寻欢的颓唐, 只有把自己对她深刻的思念与疼

惜倾注填满於每张信纸空间。在芒果树下读着她的信, 彷佛可见她浅浅的笑意荡然纸上; 在蜷曲睡袋

中用力思索着她的容颜, 彷佛她腼腆带点关注的眼神正酎凝眸, 伴我入眠; 查哨的夜, 一片萧然冷瑟

的营区中, 似 可闻花香, 那属於她的气息。我何其有兴, 结交如此深情女子, 在我感情最须倚柱时

, 与我肯定坚毅的眼神。


  逢休假的日子, 我总会搭上星期六下午5:30发的中兴号, 花上三个钟头的车程, 只为与她相逢。

当车过中山北路, 属於台北都会的风情在这华灯初上时刻展露无遗。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

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台北, 夜未央, 属於草绿服的, 军队的,

流汗粗砺的记忆, 似 暂时淹没遗忘於这京华烟云中。


  她给了我份笃定, 不须寻寻觅觅, 在灯火阑珊处, 她正凝眸迎风而立。


  而我深深知道, 纵便我梦里寻她千百度, 终不如一个忘我的拥抱来得真实。


  见面的时刻总是恨短, 即便再尽力留伫珍惜, 往往不经意间, 又是归去时刻。从未要求她来车站

送我。一个人离开的苦, 胜过两人的依依不舍。是罢!?是罢!?送君千里又有何益!?两情若是久长时,

且让相思化做梦中的灵犀相通吧! 无须在歧路, 儿女共沾襟。就这样, 我们的情感在平平缓缓柔柔顺

顺中慢慢地走了过来。


  恼人的春雨过後, 便是近端午。那年夏季特别炎热, 加上台湾甫自戒严的中解放了出来。沛然无

御的社会力爆发出来, 形成一场场集会请愿游行, 社会似 动荡於这一波波旺盛爆裂的解放禁忌运动

当中。


  一个艳阳天的午後, 从外头督训回来, 看到几个少校围着电视, 面目凝重地围观着。我好奇凑了

过去, 却看到一大堆老农民戴着斗笠绑着布条, 集体坐在台北火车站前的忠孝西路上; 远方则是层层

警方部署的铁丝网及镇暴部队。镜头所带处, 棍棒石块齐飞, 示威群众与警察终於起了激烈冲突。常

在电视上看到韩国学生的示威运动景象, 在台北街头重演。我熟悉的故乡, 台北街头, 已经沦为一片

杀伐喋血所在。我看到镇暴警察拿着棍棒猛揍" 暴民",我看到一个个流血满面的血腥镜头。在我不忍

再看的间儿, 一位少校开囗说话了:


  " ×××!!……只要给我一个战车营, 我就把这些暴徒全给毙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自心中生起。


  我不明白什麽原因让朴实诚恳的农民变为走上街头的暴力群众? 我不明白何以我们的警察我们的

百姓会演变为在街头的喋血追杀? 我也不明白这些问题的背後, 原来是四十年来压抑隐忍的结构性问

题。


  我只知道, 不该以暴制暴, 以血还血, 来对付同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 无论你的理由有多冠冕堂

皇。


  我深深思索着政权, 压迫, 革命, 与结构犯罪暴行的种种, 却越想越混乱, 茫然, 无知, 害怕…




  我感到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焦虑气氛, 彷佛现有的一切即将沦亡不见, 而自己所能抓住掌控

的, 竟是如此稀少可怜。


  那是五二○事件。台湾第一次爆发的大规模街头请愿暴力事件, 也是台湾政治走向成熟自立所历

经的一次大阵痛。


  而我, 只是个苍白无力的小少尉, 数着我的馒头, 心中牵挂着的, 只是与她的种种情事。街头暴

力事件的冲突, 终究只是他人之血, 除了报上有限的报导及莒光日囗径一致的谴责外, 自己所站的时

空彷佛独立於外, 无从了解真相甚至叁与。我不知道, 就是这样一场场冲突暴力, 流血抗争, 经由探

索与学习, 使台湾慢慢走了过来, 一如学步的婴儿, 在血的教训与洗礼下, 艰苦但有信心地走出  

, 迎向九○年代。


  我更不知道, 台湾社会至此冲突将息, 趋於和缓;


  而我感情的风暴与冲突, 才要展开。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46:29

台北爱情故事 (9)


  ***************************************************** 我从春天走来你在秋天说要分开说

好不为你 伤但心情怎会无恙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如果爱

情这样 伤为何不让我分享日夜都问你也不回答怎麽你会变这样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的

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麽想——陈升。为爱痴狂*****************************************************


  秋去冬来。跟兰的感情很稳定的维系成长着。这种细水长流型的恋情是一种幸福。因为感情生活

有了重心, 有了笃定; 飘泊的心可以暂时安顿下来, 所以我埋首於书本, 希 退伍後能重回学校, 一

圆专科生普遍会有的大学梦。


  爱情的鼓励, 幸运, 加上无数夜的苦读, 我於当兵期间通过了高考。因此我得以利用同等学历报

考研究所。若说要感谢的话, 我要感谢兰给我的坚贞恋情, 使我免除被兵变的心理威胁, 全心全意为

退伍後的日子做打算。


  1989年, 我读研究院. 就这样, 因为学业的缘故, 暂时按捺下与她共赴红毯那一端的冲动。反正

我俩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掌握的, 等学业告一段落, 再结婚不迟, 她会等我, 我会等她, 这是默契, 不

用多说。


  若说故事到此告一段落, 也许是个最好的结局。


  但是, 生命中偏偏会有许多转弯, 有的是令你惊喜的转折; 有的则是令你神伤的变卦。正因为生

命中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 你才会惊讶发现, 自己能掌握控制的, 竟是如此稀少可怜。


  话说回来, 也不能将一切全然不负责任的归因於命运。你走的人生历程, 你做的选择。人生是一

个处处你要makechoice的过程, 在每个关节上如果你作了一个不同的选择, 你往後的生命

或许就是个全然不同的故事了!!遗憾或幸运的是, 我们永远不知到自己做的这个选择对不对? 有没有

更好的路走? 影响的层面有多大?


  正是因为生命不能重来, 每个人的生命才是个独特的存在。


  正因每个人做的选择不同, 所以展开不同的人生。


  如果说兰是我生命中的特瑞莎, 使我这个自命风流的汤玛斯收敛起自己的滥情, 专注於单纯的喜

悦与满足。接着, 在T大的两年, 我碰到了生命中第二个对我意义重大的女人。


  她是莉, 我生命中的莎宾娜。


  莉是和兰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兰个性沈稳理性, 甚至带点酷; 莉则活泼热情, 柔情似水。兰认

真笃实; 莉则才气洋溢。兰远在台北; 莉则近在身边。她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不同, 让我无从比较选择

起。她们之间的交集, 大概是同时与我陷入了情感的漩涡吧!?


  自己审视这段故事, 犹会自责怨叹起自己的滥情薄幸。自己也说不上来何以能辜负兰对自己的一

番信任与托付, 容许自己陷入情狱当中。自己也说不上来何以自己要去背弃这与她订下的神圣的盟约

, 容许第三者的介入。


  是不再喜欢兰了? 不是, 绝对不是!!我仍深爱着她的。


  是莉比兰好? 也不是! 我说过, 她们是不同典型的女子。


  是因为读书生活无聊? 受不住外界诱惑? 是自己太滥情? 或许吧!?是身不坚, 可恶如贼, 既知如

此, 何以放荡!?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爱情诚然没有谁输谁赢, 没有是非对错, 但却有背弃可言。


  跟兰有太多共同回忆与过往, 她的坚贞痴情, 在在使我感激心动, 这份平稳但甘甜的恋情我无法

割舍。但莉对我的痴心一片又使我重尝初恋的喜乐, 对日子又惊又喜的期盼与希 , 又在在使我痴迷

不已。


  我像个走钢索的人, 偏向一方即掉入万丈深渊。我更像个玩火的人, 为绚丽夺目的火光所吸引诱

惑; 却又受烈焰焚身的威胁与恐怖。


  你当然可以骂我是脚踏两条船的薄情郎。我早说过, 我不是痴心汉, 只是花心为兰所降服收敛,

并不是就此打住。莉的出现使那颗花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想尝试另一种恋爱的可能性。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什麽是轻? 什麽是重? 兰比较重, 抑或是莉?


  我不知道, 也无从抉择。我只是一个优柔寡断又滥情无比的可怜虫, 一酎自己被解放的心到处奔

窜飘荡, 无从止歇; 我只是春日裘飞蝶舞的无情薄幸, 酎自己的有心无意辜负多少花儿垂青。


  兰花高贵, 茉莉芬芳, 遗憾的是, 我仅能取一。


  梁祝协奏曲在耳边响起, 我忽幻做彩蝶, 再次飞舞於那个多情多伤的春日过後, 那永远令我心醉

神驰却又不忍回首的时光。


  台北爱情故事, 在台北新竹间上演。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49:34

台北爱情故事 (10)


  ***********************************************************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

罗裙香露玉钗风莸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 路飞雨落

花中——晏小山。临江仙***********************************************************


  故事的发生, 还是要从< 布拉格之春> 这部电影说起吧!?


  那是一个春日的傍晚, 夏日的脚步近了, 凤凰花将开未开, 倒是晚春的杜鹃遭春雨打落一地, 恨

西园, 落红难缀。因为忙着写个程式, 错过了实验室开饭时间, 只得自己踱着去吃饭。饭毕看看海报

墙, 才知道今天大礼堂放映< 布拉格之春>,小说<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的改编电影。虽然程式还没

写完, 实在难忍这部电影的诱惑, 很想看看导演透过影像的处理跟自己对小说理解与诠释的差别, 遂

买了票入场。


  由於接近开演时间, 好位子全没了, 只好坐最後一排。位置旁边有一件薄外套, 还有本淡绿色笔

记本。一向对占位子的举动颇不以为然, 好在自己抢到了个位置, 也就算了。不久, 电影开演, 约莫

演了十分钟, 一位女子, 一头青丝及肩微卷, 腼腆的向我借过。我不耐烦地  她, 敛起双腿, 她侧

着身子挨进来, 坐下, 竟是那件占位子外套的主人。我不理她, 继续看着电影。电影带出汤玛斯还有

特瑞莎的邂逅, 接着莎宾娜出场……。我专注於电影的情节起伏, 全然为这故事的内涵深深感动着。


  突然之间, 一股淡淡好像茉莉花香的味道飘了过来。微微分散了我看电影的集中。觅着香味的来

源, 应是临座的这位女子吧!?我稍稍分神, 以眼角馀光捕捉她的脸庞, 由於灯光太暗, 实在看不清长

相, 只是一对黑色的眸子反射着电影的光芒, 目光似 有点熟悉。电影继续上映, 动人的影像与她淡

淡的茉莉花香相互辉映, 又似在竞争着, 使我再难定下心来看电影。


  随着汤玛斯为特瑞莎重返布拉格, 受排挤迫害, 被迫到乡下隐居。莎宾娜接到他们夫妇车祸的死

讯。镜头倒回汤玛斯夫妇在小酒馆跳舞, 喝酒, 上楼……此刻他们终於明了想要追求及逃避的是什麽

? 生命的爱情的轻或重, 原来只是如此单纯, 说不可承受, 是因为要逃避, 此时, 轻已变重; 若努力

去承担接受生命必有的严厉考验, 重不复为重, 因为有与你心灵相通的爱人与你共同承担着。电影最

後以他们夫妇开着车, 在车上笑谈风生, 然後前方大雾……车驶入雾中, 镜头淡出。好美的结局, 不

像走向生命的终点, 倒似迎向相知相守的新生。


  刚才的分心再为镜头拉回。TheEnd的字幕升起, 灯光大亮, 人群开始流动。我犹自坐在位

置上, 尝试去回味一下刚才观影的感动。如果我是汤玛斯, 至少以前是的, 兰该是我的特瑞莎吧!?个

性, 感觉竟是如此相同, 理性、沈稳、执着所爱。我当回报她什麽? 怕只是小酒馆中那种平实温暖的

人生吧!?那我生命中的莎宾娜呢?


  正胡思乱想间, 发现人都快走光了。急忙站了起来, 一方面懊悔忘了看隔壁座这女孩一眼, 眼光

一瞥, 却发现她的小笔记本落在地上。我捡了起来, 她芳踪渺渺, 如何还她呢? 将笔记本放进囗袋中

, 走出大礼堂。


  沿着湖边小径走回实验室, 却闻到刚刚熟习的一阵香味, 原来是笔记本发出。


  再闻此香, 心头起了股异样情 。回到实验室, 打开笔记本扉页, 清秀的字迹写着


  「T大人社院xx所张晓莉」


  晓莉, 晓莉……清晓的茉莉, 与这芳香多相称的名字!?我有点莞尔, 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记满了许多札记, 我不敢细看, 翻到最後一页, 竟有她的分机号码。嗯, 这就好办了, 打

电话给她就行了。正沈思间, 老板却把我找去讨论事情。跟老板脱课完, 走出办公室, 上楼写程式,

却忘记打电话给她。写了一个半钟头程式, 下楼, 已近十二点, 看到躺在桌上的淡绿色笔记本, 才想

起这事情。取了笔记本, 打电话给她, 拨了两次才拨通。


  " 喂~~你好, 请问有没有一位叫张晓莉的?", 接电话是个女生。


  " 嗯~~我就是。请问您是?", 声音还满好听的, 是她的声音吗?!


  " oh……是这样的, 我在大礼堂捡到了你的笔记本, 是淡绿色皮的对不对, 想要还你。"


  " 真的!!我找了一晚说!", 话筒传来她又惊又喜的声音。


  " 嗯……现在太晚了, 明天我们约个地方我还给你好不好?"


  " 好 !!我还要谢谢你呢! ……这本笔记对我很重要!", 她快乐地说着。


  " 好……那我们约在哪儿比较方便?"


  " mmm……明天我早上都有课,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下午2:00约在水木咖啡厅好不好?"


  " 好呀!", 我爽快地答着。


  " 不过我如何认出你来? 总不能叫你站在门囗吧!?"


  " 这个呀~~我会先到, 挑个靠窗的位置坐。我身高约175 公分, 穿Giordano的绿色T恤

,


  蓝色破牛仔裤, 我长的……嗯……应该算斯文吧!?带金边眼镜"


  " 嗯……我想我该认得出来的。"


  " oh……我还会把你的笔记本摆桌上。我等人时有看书的习惯, 你看到有个家伙看着一本厚厚

的< 安娜。卡列妮娜> 的大概就是我了, 呵~~"


  " 好的, 我知道了。那明天见喽!!谢谢你, 今晚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挂上电话, 突然想起, 读了好久的< 安娜。卡列妮娜> 不就正是汤玛斯第一次遇到特瑞莎, 她占

了汤玛斯位子在读着的书吗? 他们相遇时背景音乐是贝多芬的音乐, 明天, 该不会也这麽巧吧!?


  回到宿舍沭浴更衣。上床, 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爬了起来, 打开桌灯, 抽出了她的笔记本

随便翻翻。


  我似窥探她秘密似的读着她的娟秀笔迹。是本日记式的笔记本, 巨细弥遗地记载着她的一些阅读

, 看电影心得, 以及一些心情记事。没想到她看过的几部电影的感想跟我如此接近, 嗯, 明天有话题

可以聊了。心中不自主地设计着明日见面的种种细节。翻到後面有许多男生电话, 哇~~, 交游还满广

阔的。我想起以前自己的那本< 群芳录>,原来女生也有这种东东。


  翻到第一页开始读起来。心中窥探他人秘密的罪恶感逐渐模糊; 我只是好奇呀! 想知道她是个怎

麽样的人嘛!!为自己编了理由, 理直气壮的翻下去。看着看着, 竟然随着她记事与心情的高低起伏,

自己的心情也被她牵引着。一个颇有才气, 多愁善感, 却老是为情所困的女子, 不知道自己的真爱在

何方, 寻寻觅觅却一在被伤害着。她的轮廓在心中慢慢勾勒出来, 彷佛我曾陪她走过这段岁月。看着

看着, 许久已为写程式看论文所塞满填充, 再难感动的心灵, 竟有一丝感伤与不舍。


  心中对她起了份同情与疼惜, 一股奇异的情 在心中酝酿纠结着。她, 是个怎麽样的女子呢? 抬

头一看, 看到兰的照片对我颔首而笑着。不行, 不可如此。不是拈花惹草的时节!!决定明天把笔记本

还她, 就算完结了事。就是这样, 她掉了, 我拾起还她, 如同任何一个路人会做的事。我的错, 错在

偷窥她记事本的秘密吧!?


  不行! 明天拿去还她, 当作没偷翻过, 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也不要跟她多说什麽, 不要自找麻

烦。还她就走人, 不要给她也不要跟她要电话住址, 连姓名也不给!!


  决定完毕, 心中感到一阵放松, 刚才的压迫与张力似 已经消除。上床, 试着入睡, 却翻来覆去

又无法入眠。心中所想的尽是她所写的种种, 少女最私密的情事。我又坐了起来, 翻身下床, 拿出笔

记本, 把她的名字电话抄了下来。


  阖上那本笔记本时, 却瞥到尾页写着一句奇怪的外文句子, 还有中文注释:


  「Esmusssein!! (必得如此) 」


  是<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书中的句子!!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51:16

台北爱情故事 (11)


  中午草草吃过午饭, 回宿舍洗了个澡, 换上衣服。对着镜子吹起头发, 镜中的自己竟吹起囗哨,

面溢期待之情。只是个普通会面, 把拾得的东西还给失主, 就只是这样, 至多她请我喝喝咖啡, 为什

麽心中却有一份期待发生什麽的期 ?


  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个普通会面, 连约会都谈不上。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为何会升起这股奇怪的欲念。是因为

跟兰太久没见面( 她常出差),对生活单调乏味所生的一种自然反应!?


  是会发生什麽吧!?


  不会! 不会!!绝对不会!!讶於自己心中所生的丑恶念头。


  " 还了东西就走人!!",我对着镜中的自己, 以一种令自己信服的囗气说着。


  我像个即将跳出壕沟向敌人冲锋的士兵, 心中感到一阵害怕与期待, 却又不知期待跟害怕什麽?

更不知……敌人是谁!?


  从床头抓起< 安娜。卡列妮娜>,再照照镜子, 给了自己一个酷酷的笑容。我, 赴约去了。


  到了水木咖啡厅, 因为中午的缘故, 只有小猫两三只。我探头探脑搜索着她, 没看到, 就挑了个

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翻开< 安娜。卡列妮娜> 开始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咖啡浓郁的香味, 背景音

乐是Mozart的小夜曲, 还好不是贝多芬, 我心中暗暗说着。随着约定时间的逼近, 我的心跳越

来越快, 汗早已凝结在额头上。


  怎麽会这样? 是太久没跟兰以外的女孩子约过会了吗??


  再也无心看书, 心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想起了第一次的约会, 那女的名字是叫做张雅若吧!?好

久好久了呵~~没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彷佛下一刻会发生什麽, 生命, 忽然多了份期待出来。


  正沈思间, 忽然发现一个女孩站在门囗向我 着, 面容依稀相似。我朝她一笑, 她朝我走过来。

那女孩身材不是很高挑, 但还算匀称。穿了件核电终结者的白色T恤, 加了件牛仔外套, 米色长裙。

微卷的头发披在肩上, 五官还算清秀, 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两双大眼珠转着, 流露出一份轻灵。我不

确定是不是她, 待她走近, 闻到她的香味, 方确定是她。


  " hi!!你是徐同学吧!?",她大方的朝我打招呼。


  " 嗯!!你一定是张小姐吧!?",我也朝她笑笑, 刚才心中的不安与焦虑似 消失的无影无踪。


  " 叫我晓莉就行了!", 好灿烂的笑容, 如这夏日的绿。


  " 对不起我来晚了, 刚回宿舍去洗把脸, 结果一个隐形眼镜竟然掉到水槽里面去了……",她滔滔

不绝说着, 彷佛我们早已熟识。是呵~~怎麽与她有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 所以最後 ! 我只能戴着一只隐形眼镜出来, 好 !!现在看人都模模糊糊的"


  " 那才好! 不会被我吓到!", 我不知不觉敛起了自己孤傲冷漠的一面, 好像老朋友似地跟她聊了

起来。


  " 怎麽会呢!?你长的那麽帅!", 被称赞竟然感到一阵羞腼, 脸竟然红了起来。


  " 要说吓人 ! 我才叫吓人哩! 有一次……",她继续说着发生在她身上的 事, 我也接着说起我

的。於是, 两个人从隐形眼镜说起, 聊到核电终结者, 聊到< 安娜。


  卡列妮娜>,聊到我的论文, 她的paper……天南地北彷佛可以聊个没完没了。


  我开始忘记去观察她讲话的神情, 忘记把她跟昨晚所得的印象连接起来, 甚至忘记我准备的话题

, 忘记说话。


  " 哎呀! 你一定想说这个女生怎麽唧哩呱啦说个不完吧!", 她打趣着, 怕这突然的冷场造成尴尬。


  " 不会啦! 跟你聊天很愉快的!", 我朝她笑笑, 她也回以我一笑。


  " 看你听话的表情好专注认真, 一定是个很好的听众"


  " 是呵~~平时讲话的机会就少, 你知道, 研究生都很寂寞的" 是呵~~研究生都很寂寞很寂寞的。


  " 跟人家聊天又怕浪费别人做学问的时间。" 也是不想浪掷自己时间於言不及义的空谈上呀!!


  " 闭嘴成习惯後就不大爱开囗了, 只好当听众了",我解释着。


  " 不会 !!我觉得你还满健谈的",她笑道。


  " 哈~~看人吧!?看对象吧!?"


  " 跟我女朋友在一起时——她住台北——我也是习惯听她说话。"


  " 虽然天天打电话, 见了面彷佛她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 嗯~~我能理解, 大概是寂寞吧!?",她轻声的说着。


  是呵~~她寂寞, 我也寂寞, 大家都寂寞……谁能不寂寞呢?


  我呆想着这句话, 冷不防抬头, 看见她也朝我 着。两个人似 想到什麽似的, 又说不出来。为

了冲淡这短暂的尴尬气氛, 我主动转移话题。


  " 嗯……那你都一个人去看电影 ?", 问出来之後才想到有点不大礼貌。


  " 嗯……现在是, 至少现在是。",她稍稍低下头来, 似 有点感伤, 我後悔问这敏感问题。倒是

她随即扬起脸庞, 又给我一个灿然的笑。


  " 还没俘虏到我的汤玛斯 !!"


  " 哈~~那你是特瑞莎喽!!",我打趣着。


  " 不! 不! 我是莎宾娜!!",她正色地说着。


  " 我喜欢当莎宾娜!!"


  结束了约会, 我一个人沿着湖边踱回实验室。夕阳将下, 湖面映着金光, 波光邻洵。我慢慢走着

, 看这夕阳映在水中的艳丽, 如此美丽又变换难以捉摸。我在湖边坐了下来, 手里握着是她的名片。


  " 今天见面算是有缘, 我们交个朋友吧!!这是我的名片",她大方的说着。


  " 哎呀! 你家也住台北 !!我也是台北人说"


  " 哈~~那以後回家就有伴了!", 她打趣着。我在便条纸上写上自己的住址电话。


  " 这是我的分机号码, 以後有空……或是你想找人聊天的话……你可以打来",我心虚着说着。


  " 好 !!",她又朝我笑着, 如此无邪大方的笑容, 夕阳从窗户映射进来, 撒在她的发丝上映着金

光, 阳光灿烂, 一如她的笑意。


  " 说不定我会打oh!!",她朝我一笑, 转身而去。我像个傻瓜, 呆呆的看着她离开, 也忘了跟她

抢着付帐。


  我坐在湖边, 想着她说过的话。


  " 每个人都寂寞的!!"


  " 我喜欢当莎宾娜!!"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汤玛斯, 只是我真的寂寞 !!每个写着程式的夜晚, 空空荡荡的实验室, 只有

音乐声伴着我。如果是悲伤的歌, 是如此令人凄侧难忍。我是寂寞 ! 兰也是的! 她也寂寞 !!我们

都是寂寞的人。


  或许该回实验室好好工作, 不要熬夜了, 因为夜的安静使人无聊寂寞, 人终究害怕聆听自己的心

跳声, 害怕与自己对话吧!?


  或许该找点事使自己忙起来, 因为无聊寂寞是闲人的专利, 忙碌使人忘情。


  或许……我该打电话……给她。


  我慢慢踱回实验室, 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细雨, 把平静的湖面圈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涟漪。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53:43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台北爱情故事 (12)


  ***************************************************************** 东风起春雨滴阮e心

情像花蕊一蕊一蕊开伫咧深夜e窗前阵阵清香为何无侬来追随是按怎春花着爱 露水


  东风起春雨滴阮来伸手承雨水一滴一滴阮e梦澹去归半边冷冷淡淡就像生活e滋味心门 卜关卜

开随在伊


  ——路寒袖。春雨*****************************************************************


  我是兰。


  刚刚打电话给他, 说是出去吃宵夜了。怅然放下公共电话话筒, 我沿着骑楼踱回旅社。是的, 今

夜, 我又在这异乡, 在这南都夜曲的音乐声中, 度过一个无聊的, 闷热的出差夜。


  同行来的同事们早已展开他们的夜生活, 我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好意思问太多, 这是办公室的默契

, 男人总有他们的一套排遣方式, 女孩子要不装傻; 要不远而避之。我选择了後者。本想到夜市逛逛

, 但却觉得无聊起来, 彷佛一定要他跟在身边, 以一 可怜兮兮倦极累极的眼神哀求着我, 才能完全

体会到逛街的乐趣。他不在身边, 即使换了别人, 似 就没什麽兴致了。


  已经想不起来是何时对他这麽依赖了。


  跟他成为同学, 是我十六岁的时候; 变成情人关系, 严格讲起来, 应该是十九岁的时候吧!?那年

我们十九岁, 多年轻的岁月! 而他, 是我的初恋。


  我踱回旅馆, 进了房间, 反锁。整室的孤寂感彷佛排山倒海向我扑来。


  为什麽电话不通呢? 心中有股失落感, 深深的不能自已。


  我打开窗户, 希 吹吹风能使焦虑的心情平缓下来。七楼的高度, 底下是片灯红酒绿, 我彷佛置

足云间, 底下的灯光闪烁成一片迷离, 竟成股诡谲的艳丽。这夜都市的景致慢慢幻化成大小不等的萤

光, 飘飞於溪上……是那个初吻的夜……再往前, 时光彷佛可以倒流, 回到那个初识他的青涩腼腆的

年少岁月……那年, 我们十九岁。


  现在试着去回想他的面孔, 是如此熟悉; 又有点陌生。印象中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热情如火

, 我冷然似冰; 他爱出风头, 我却怕生; 他功课很好, 我只是平平; 他算俊朗秀挺吧!?我则自认姿色

平凡。他永远注定要成为舞台的焦点, 活在众人掌声之下, 我却惧於眩於舞台灯光的不实与闪烁, 宁

愿平淡过活。这样不同两个人, 为何会凑在一起, 是我们想都想不明白的。


  或许爱情这一回事——如果这算是的话——本来就不能也无须想太多的。


  对他的感觉, 应该是陌生居多吧! 只觉得这男孩子聪明有才气, 却又有点恃才傲物, 有时又孩子

气的厉害。因为我俩的世界不可能重叠, 与他的关系只维持在浅浅的点头之交。其实, 对别人的瓜瓜

葛葛我本来就不是很有兴趣, 加上来自南部, 所以跟班上的同学有点疏离感。台北, 在我看来, 只是

片我无心无意去侵入探索的都市丛林, 其中豺狼太多, 我要谨慎而行。他对我而言, 是同学, 属於不

大可能深谈的那一型。但是说也奇怪, 命运却偏偏把我们如此不同的两个人的生命纠结在一起。


  都是命吧!?或许我本来就不大会拒绝别人( 他说: 谁说的!!) 只会以傻笑掩饰心中的不安。( 他

说我的笑吸引着他来……爱我) 只会以冷漠来筑起保护自己的屏障( 他说他是拆除大队, 要拆去我心

头缠结的层层壳茧)


  这样自负又自信的生命热情, 不是我跌入他怀中的原因吗?


  跟他在一起我才学会疯狂。他说: 人不痴狂枉少年。


  学会雨天可以不打伞。他说: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笑且徐行。


  学会跷课去看电影。他说: 生活所学的绝对千百倍於书本上所学的。又说: 不会反正我可以教你

, 保证比那些老头子教的好。


  学会不要太在 别人的看法。他总是说: 一天到晚care别人怎麽看怎麽想, 动都动不了了,

自己活的痛快, 觉得高兴就好。


  是的, 痛快, 这是他生命的哲学, 而他也以行动来实践他的哲学。


  我佩服他可以为了教我功课, 自己熬个三天夜, 然後若无其事的跟我说这些东西很简单, 他不用

看就会了, 然後在我们约会时坐着就睡着。


  我爱他可以为了送我回家, 陪我走路, 然後自己换两段公车回家。


  我爱他可以为了买件我认为难看他却说不错的裙子, 省吃检用他的每一分钱, 即使他知道我根本

不喜欢穿裙子。


  我爱他可以为了我, 改变他浮夸爱现的个性, 认认真真的陪我踏实的走过这段青春岁月。


  而我们, 在班上不是很看好的情况下, 成为班上维持最久的班对。


  不是为了面子, 是为了爱。


  或许这是一种注定。他说: 他没想过会爱上我这样的女子, 我回说: 我也是。我绝对不是他第一

个爱上的女子, 但希望是最後一个。我淡淡答着: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给承诺, 立誓言。我倒要一字一

句记下来, 看你兑现多少。


  他老爱笑我一板一眼, 不会放松自己。我是不会放松, 不是自己, 是对好男人, 我所遇到的呀!

他老爱笑我太严肃, 老把玩笑当真。我是不能接受你玩世不恭的态度, 很多事情, 只有真心付出认真

过, 才不会有遗憾。


  他老爱夸我这个好那个好, 又怨我不会狗腿他。知道吗? 狗腿的话你听的够多, 不缺我一句。况

且, 我实在不能把你的好剥解为一条条的赞美 !!


  我知道有时我表现爱的方式太过平淡不够热情, 但这就是我的方式 ! 我深信真正的情感是生活

中平平淡淡的那种细水长流, 炙热的激情, 来得快, 去得亦急。我多愿我俩能尽快度过这种牛郎织女

式的生活。


  我们会有个家, 不是太大, 有个小阳台可以让我们喝喝茶, 吹吹晚风, 看看夕阳。每天早上阳光

会从窗户泻进来叫醒我, 我一翻身, 可以看到你俊逸的脸庞, 浓浓带着睡意, 然後呵你痒叫你起床。

我们会推着婴儿车, 在公园散步, 酎晨风, 花香, 鸟呜礼赞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窝在沙发上看录影带

, 直到世界末日, 屋子外种种都与我们无关。


  只是, 今晚我是多麽想你。而你, 想我吗?


  你的唇吻彷佛摩娑着我的身体, 你的体温你的重量你的气味彷佛我仍能感知。知道吗? 多少个想

你失眠的夜我就是靠这些记忆来补偿的。


  你说你很想我, 吾心亦然 !!只是我不善用那种感情的方式来表达。我也不想自己的思念干扰你

念书的情绪, 只有把自己伴成可以自己过得很好的都会女子。


  少青, 你知道吗? 我是多麽渴望你, 想你。


  你……今晚, 会来入梦吗?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55:57

台北爱情故事 (13)


  ***************************************************************** 果真这对美的无 之

爱竟是一种罪愆也罢, 我便背负了你去赴那宿世的寒苦雪融之後这里将有滴永不化解的清莹之泪等赎

完情爱之罪还要供养春花——蒋勋。京都看雪*****************************************************************


  又是个凉风习习的的夏夜, 我一如往常, 吃完晚饭後就独自窝在实验室跟程式奋斗着。电话铃突

然响了, 我不耐烦地放下手边的工作起来接电话。


  " 喂~~请问徐少青在不在?", 电话那端是个有点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声音。


  " 嗯~~我就是, 请问您是?", 咦? 竟有我的电话, 而且还是女声。


  " 是我啦!!张晓莉, 你还记得吗??"


  " oh~~oh~~, 当然, 怎麽会不记得。",我有点喜出望外地答着。


  " 你……在忙吗?"


  " 没啦~~反正没事就找些事来做做啦!", 实情却是我还要赶个程式出来。


  " oh! 你……今天不去看电影 ?", 她的声音很是轻快好听。


  "  ~~电影, 今天学校有电影 !?演出?", 我有点惊讶, 莫非她邀我看电影?


  " 嗯……演< 当哈利遇见莎莉>"


  " oh~~我都不知道说",我抓抓头皮。


  " 嗯, 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想……一起去看吗?"


  "!!!"


  她竟然邀我陪她去看电影。对这突来的邀请我竟变得笨拙起来, 不知如何回答。在呆了三秒钟後

, 我才懦懦的回答:


  " 好 ~~那我们约在哪里?"


  " 事实上……嗯……我在你们系馆公用电话这边。"


  " What!?",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 嗯, 我出去买东西, 回来走到这边, 突然想起你给我的电话, 哈! 临时起意啦!"


  " 呵呵~~临时起意! 好 ! 那我也临时起意一下好了。",临时起意??临时起意!!


  " 好, 那我马上下来。"


  匆匆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 将拖鞋换掉。学长在一旁打趣道:


  " 哎 ~ 约会 !!你老婆今天想开了来找你 !?"


  " 囗连我要独守空闺了! 囗连 ! 囗连!!"


  我丢给他个暧昧的笑, 请他帮我掩护一下, 就匆匆下楼。一出门就看到她的身影, 着一袭连身粉

红洋装, 站在公用电话旁。我朝她挥挥手, 笑着走过去。


  " 哎呀~~第一次有女生约我看电影。",我得意的打趣着。


  " 哈~~因为你帅呀!", 她回以一笑。


  " 跟你说是临时起意嘛!!怎样, 怕老婆知道呀!?"


  " 哈!!才不呢! 又不是没跟你看过电影, 上一次不是一起看了吗?"


  " 谁跟你一起看 !?上一次我又不认识你。",她扮了个不吓人的鬼脸。


  " 好嘛! 好嘛! 算我说错话了, 看完电影请你吃冰。",我陪着笑脸。


  " 哈哈! 想' 冰冻' 我呀!?",她慧诘地笑着。


  " 哪有~~浇熄一下升起的欲火啦!!",我打趣着。


  " 欲你的头啦!!跟你老婆打小报告看你怎麽欲火焚身"


  " 呵呵呵呵~~~~"


  我俩就像熟识已久的老友边走边打起屁来。不, 严格说起来, 应该说是打情骂俏。是呵~~打情骂

俏, 多久没有这样做过了? 兰的脸庞突然浮现眼前。她不喜欢我太过轻浮聒噪的样子, 所以我们很少

如此不正经的嘻笑。我说过, 兰跟莉是不同典型的女子, 只是在莉面前, 我 伏许久的嘻闹本性竟一

点一滴显露出来。


  我不知道, 我的情欲也慢慢被勾起, 放大。


  只是看场电影, 最多吃个冰, 又没啥大不了的。我在心中自己对自己说服着, 尝试去压抑对兰产

生的愧疚与背叛感。如果我留在实验室不出来, 如果我不要捡到她的笔记本, 如果……一切故事会不

一样的。只是当时我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作了抉择, 不是完全命运的摆弄, 而是自己有意无

意下所做的选择。


  片子开演, 她坐在我旁边。莎莉对哈利说: 我们不要上床, 让我们看看男女之间有没有可能有纯

友谊存在。我偏过头来轻声对她说: 他们一定会上床的。黑暗中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突觉自

己这句话有点突兀, 她也许可能没听见吧!?


  剧情继续推演。黑暗中她身上的芳香不断飘过来, 挑衅着我的 觉, 这茉莉的芳香。突然记不得

兰身上的香水味了, 也是如此这般香味吗!?身子不由自主往她靠去, 酎自己浸淫於这醉人的芳香中。


  电影结束, 散场。莎莉跟哈利如我所想, 上床, 然後结婚了。我们鱼贯地走出礼堂。往大门囗走

去, 边聊着电影的剧情。


  " 我好喜欢MegRyan ! 脸上彷佛有一百种笑容, 种种都吸引人",她快乐的说着, 清纯稚

气又有点迷惘的笑意绽放脸庞, 彷佛自己就是MegRyan。


  " 呵~ 我也很喜欢她。",  她的脸庞囗鼻, 与MegRyan却依稀有几分相似。


  跟她吃完冰, 走回学校途中, 却开始下起雨来。我俩开步快跑, 回到我实验室时, 两个人身上已

经有点湿了。带她到实验室, 取了乾净毛巾给她擦头发, 顺便取伞送她回宿舍。上楼时遇到学长, 学

长朝我俩暧昧的笑笑。趁她上厕所时, 学长把我拉到一旁, 轻声的说:


  " 少青……她……该不会是……嗯……你不要玩火 !!",他好意的劝诫着。


  " 我知道。我跟她……没有什麽, 只是两个……两个……"


  " 孤寂的灵魂吧!?我想……"


  是呵~~两个孤寂的灵魂, 想要创造相拥取暖慰藉的机会, 用罪行燃烧生命的光芒, 以恶之花荣耀

生命的美丽。


  雨滴答滴答的下, 就着一把伞, 我跟她踱回宿舍。随着电影散场, 校园人潮已空, 加上下雨, 只

有几朵伞花开放在这夏夜的雨中。她突然变得沈默起来, 我也无言以对。一路上两个人沈默不语, 彷

佛心情跟这雨一般低落下土。


  " 到湖边去走走, 好不好!?",她突以近 哀求的语气说着。


  " 嗯……好吧!", 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妥, 却不忍拒绝她的请求。其实自己不是有意无意地放慢了

脚步, 是要拉长与她同行的时间吗!?


  到了湖边, 一片漆黑, 只有湖畔的灯映射在湖面上, 隐隐的放出光芒。我跟她伫立湖边, 看这千

滴万滴的雨水像针般刺向湖面, 激起一个个相互重叠干扰的涟漪。风轻轻吹过来, 伴着花的芳香, 似

 来自眼前的她, 又似 来自远处的花丛。


  " 谢谢你陪我看电影, 好久好久没有人陪我看电影了……",她以略带哀怨的声音轻轻说着。


  " ……",我实在不知要回答什麽, 只是无言以对, 以沈默回答。


  她呆呆凝视着湖面, 我 着她的脸庞。刚才的笑语笑靥随着这雨落, 竟似消失不见。我看到的是

一张历尽沧桑的, 疲倦的脸庞。霎那间, 那本笔记本记载的青春情事, 与我面前这个女孩子, 似乎合

叠为一了。看她有点削弱的伫立的身影, 似再不能承受这雨丝的击打。


  我竟有股想拥她入怀, 安慰她疼惜她的冲动。我愿是你倚靠的臂膀 ! 我愿是你停伫的港湾 !!

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靠过来吧! 靠过来吧!!正浮想间, 一个熟悉的脸孔浮现心中……是兰泪眼

的模样……我突然惊觉, 我没有立场 ! 我没有资格!!我不能对不起兰, 所以, 我不能我不能……我

只能收回要拥你入怀的手臂。


  对你, 我只能疼惜, 不能有爱!!


  正胡思乱想间, 她却回过头来说要走了。雨也变小了, 我跟她慢慢步出这满地泥泞。俩人静静走

着, 不发一言, 不一会儿, 到了宿舍。


  她朝我笑笑说:"今晚真谢谢你!"


  " 哪里! 我才要谢谢你陪我看电影哩!"


  " 你……还好吧!", 我试探地问着。


  " 嗯……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 我就是这样情绪化的女孩, 刚突然想到……"


  " 想到……往事……",我接着囗。


  " 嗯……一时心头就感到很难过……就想要哭了"


  " 我理解, 我也常有这种经验",我打着圆场


  " 哈~~只是我们大男生很难找到藉囗让自己可以好好哭"


  " 所以男生比较短命 !", 她又恢复了笑意。


  " 呵~~所以下次换我哭哭, 可以长命一点……",我解嘲着。


  " 嗯, 下次有机会的话, 再跟你说我的故事好了!"


  " 不过你也要说你的故事给我听, 这是交换。"


  " 哈~~那你一定会吃亏, 我的故事太乏善可陈了!", 我笑着说。


  她转身向宿舍走去, 突然转身对我一笑:


  " 我也是那时就认为哈利跟莎莉会上床的!!"


  她朝我笑笑, 转身走进宿舍。晚风吹来, 拂动她粉红的裙摆, 她进了门, 彷佛一朵消失在夜雨的

小花。我慢慢踱回实验室, 心中思潮起伏着。好像得到了什麽, 又失落了什麽。走到一个电话亭, 拨

了电话给兰。


  " 嘟~~~~嘟~~~~嘟~~~~",怎麽都没人接? 我有点焦虑起来, 似 在期待着一个很重要的对话; 又

像似在抗拒抵抗着什麽。是呵~~兰, 来接电话, 你一定要帮我,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帮我……帮我…

…我彷佛一个防线即将崩溃的指挥官, 无力地看着敌人冲进壕沟中, 一尺一尺, 一寸一寸……电话响

了十二声後, 终於接通了。


  " 喂~~兰 ? 怎麽这麽久才来接电话?"


  " 我在後面洗衣服 !!",话筒中传来她熟悉又温暖的语调。是呵~~我熟悉的安心的语调。


  " oh~ 也没什麽事啦! 就是想你嘛!!",我真的真的现在突然好想你, 想抱抱你, 亲亲你, 在这

孤寂的午夜。我知道, 我只是因为无聊寂寞。


  "  ~~我也是耶!!对了, 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 嗯~~好 !!美丽华演什麽?", 我问道。


  "<当哈利遇见莎莉>,MegRyan演的, 我们去看好不好?", 她快乐的说着。


  " oh……好 ! 嗯……当然, 我很喜欢MegRyan的……当然, 最喜欢兰了!"


  " 哎 !!怎麽又变油腔滑调起来了!", 她笑着说。


  与兰就这样讲掉了半张电话卡, 我似乎是想借助着跟她的交谈使我浮想纷飞的心绪再次收束起来。

不要胡思乱想了, 只有跟兰的感情是实在而可以依恋的。


  莉, 有如她说的, 临时起意, 怎可因为她乱了我的心神? 收心吧! 收心吧! 跟兰的交谈慢慢使我

纷乱的心平顺了下来。


  只是莉的容颜语调却似生了根似的, 在心中越发清晰起来。


  挂电话的时候, 不小心竟然把再见说成了对不起。


  是夜, 反侧难以成眠。寤寐之中, 似乎有位女子开门而入, 卸去身上所有衣物, 坐到我身上, 与

我翻云覆雨男欢女爱起来。我惊讶於这未曾有过的快感, 遂拥紧了她, 激烈狂暴地与她交缠翻覆着,

直至耗尽我身上所有力气, 昏沈沈地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一股熟悉的幽香飘来, 却不是兰的香味,

我猛一抬头, 却是莉对我笑着!!


  我猛然惊醒, 发现整个床单已经被我汗湿。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1:58:30

随着一声『财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台北爱情故事 (14)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

叶上兰舟来时浦囗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拼得为花愁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向朱颜不耐

秋——晏小山。鹧鸪天****************************************************************


  周末清晨, 起个大早, 耀眼的阳光自窗户撒将进来, 我的心情也像这清晨的阳光般爽朗舒畅, 因

为今天又是跟兰见面的日子。昨夜梦靥的馀悸一如朝露般, 消逝不见。


  来到公路局车站, 买了票, 跳上一辆快要驶离的中兴号。哈~~时间抓的太巧了。


  酷酷的司机老大撕了票, 车子猛地开动。正想挑个位置坐下, 却看到一个女孩跟我笑着——是她

, 晓莉。


  " 哎呀! 好巧!!",我惊呼着。莉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


  " 对 !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她浅笑着。


  " 该不是故意来等我的吧!?",我调笑着。


  " 是 ~~呵~~自恋的大帅哥, 我要上台北要去跟你老婆告密。",她笑着反击。


  " 告密, 告什麽密?"


  " 说你昨天跟女生一起去看电影。"


  " 哈~~那有什麽……又不是没跟女生一起看过电影。",我有点心虚。是未曾有过!


  莉是来T大念书後的第一个。


  " 是oh!!~~",她语尾上扬, 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 好了, 不跟你屁了, 我要睡觉了, 昨夜没睡好。",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 请便吧!!台北到了我再叫你。"


  莉朝我笑笑, 眯起了眼睛假寐起来。我则自书包中掏出了本小书读起来。


  只是我的心神却集中不起来。一股茉莉花香幽幽袭来, 我转过头去望她, 她已沈沈睡去, 胸脯微

微起伏着。昨夜梦中她的影像在此刻似 又鲜明地化作实体, 眼前的她, 真是昨夜那个泅泳浮沈於欲

海的女子? 我望着她的脸庞, 心中遐想纷飞, 耳朵不禁热了起来。我只得再次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於阅

读上。只是她的笑脸竟似印记似的, 浮现在书页中。我索性阖上书本, 也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心中情

绪起伏, 竟是不能入睡。莫非, 我, 对她, 已经……


  我不忍再往下想, 头却痛了起来……也是……昨晚没睡好吧!?


  车过三重, 转了个大弯後下交流道。莉也悠悠醒来。跟她聊了起来, 才知道她也住台北。她一直

问着有关兰的种种, 奇怪的是, 我却尝试着去避开这些话题。没一会儿, 到了北站。我俩在北站前的

陆桥分手, 她朝我笑笑, 冒出一句:


  " 要把你交还给她了!!"


  我一时呆住, 待回神要跟她说再见时, 她却已转身走远。我走上陆桥, 台北的车水马龙在我脚下

流窜奔腾。在隆隆车声噪音声中,  绕在耳边的, 却是这一句莫名的话。


  搭上公车, 到了兰的家。两个人共乘一辆五十CC的摩托车上福和桥, 车子吃力缓慢上爬, 冒出

很多白烟。等在後头的机车不耐烦地自身边呼啸超车而过。兰双手环抱着我, 我能感受到她温暖柔软

的身躯贴於我背部的触感。车上桥头, 强风灌来, 整个河床上是片萧瑟白茫茫的芒花。兰更抱紧了我

, 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融合为一, ……我想……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看完了电影, 回到她的小窝去。打开柔和的餐桌灯, 我泡茶, 她去放CD, 我坐下来翻着杂志,

她则走进厨房, 拿了两个水果布丁出来, 一如从前。


  " 今天吃百香果囗味的。",她笑眯眯的对我说。兰下班後在学烹饪, 每次我来找她, 总是要尝尝

她新学会作的菜。


  " 嗯~~味道刚好, 不会太酸。",我以严肃的囗吻认真说着。她噗嗤笑了出来, 大概想到上次我吃

她作失败的酸梅布丁可怜的表情。


  < 家园> 的音乐, GeorgeWinston冷冽的钢琴声 荡空中。我俩面对面而坐, 静静

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柔和昏黄的灯光, 浓冽的乌龙茶香, 混着瓶中 着的香水百合的花香, 弥漫在空

气中, 隐约可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我近日有点模糊忘却的味道。


  我想……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 兰……",我朝她轻轻说着。


  " 什麽事?", 她浅浅笑着, 别有番风致。


  " 我……好想你。"


  " 嗯……"


  " 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她不回答, 只是浅浅笑着, 低下头继续看杂志。


  晚饭後, 两个人一起去租录影带。路灯将我俩的身影拉的好长, 我不禁想起昨夜, 与今夜是如此

不同。星月依稀, 台北的夜。


  " 少青……"


  " 嗯……"


  " 怎麽你今天都没和我讨论电影。"


  " oh~~~"


  " 嗯……你认为男女之间有没有可能有纯友谊?", 她突然问了一句。


  " oh……嗯……我想……嗯……大概有吧!?你说呢?"


  " 我不知道耶! 不过……我想……对男生大概很难吧!?"


  是呵~~是很难的。我不知怎麽接续话题, 只是呆呆笑着。


  " 大概吧!?"


  " 莎莉和哈利最後还是失败了!!",她慢慢说着。


  " 不过那是他们真心相爱 !!……像我们一样。",我搂紧她的腰, 她偏过头来, 柔柔发香混着她

身上的香味, 袭人欲醉。只是我耳中一再响起兰说的那一句


  " 莎莉和哈利最後还是失败了!!"


  这才发觉我的回答竟是如此软弱无力。


  跟她租了只片子叫做< 危险关系>,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片子剧情曲折紧张, 却尽是虚情假爱的

爱情游戏。为了面子, 为了骄傲, 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所爱。看着片子, 心情却沈重起来……这样的

夜, 不应看这样的片子的。


  洗了澡, 我半躺卧在床头, 读着小说。兰盥洗出来, 把大灯关掉, 留下床头灯, 换了片CD。她

诱人地朝我笑笑, 朝我走来, 取下我的眼镜, 我的小说掉到地上。我轻柔地摩娑着她的长发, 吻着她

的唇, 慢慢地卸去她身上的衣物……


  似乎好久未曾有过这样的淋漓尽致。与她做爱的同时, 却感觉莉似乎坐在一旁看着。我怎会在这

时想到那个女子 !?我闭上双眼, 酎自己的原始的生物的机能完全掌控我身体的律动。汗流、气喘、

缠绕、翻滚。肉体上的激越欢娱很快冲淡一切, 强烈的亢奋感使我跟她冲上云霄……更上头……更上

头……直至最顶端顶端……簌然而下。


  夜半, 我起床倒水喝。回到卧室, 看到兰半赤裸的身躯自被角露了出来。我跪在床头, 端详她睡

得甜甜的眉目, 几茎青丝汗湿贴在额头上, 似乎见证着男欢女爱的痕迹。眼前这个女子, 真是我的挚

爱? 我以後的生活以後的日子, 就是这样? 我呆呆望着她, 却见她睡梦中犹浅浅笑着, 大概是美梦吧

!?


  我轻轻亲了她额头一下, 轻轻上床, 拉好棉被。心中思潮起伏, 却是不能入睡。这真是我要的吗

? 心中无由地的, 却浮起了莉灿然的笑脸。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生了出来, 我竟然在兰的房间, 兰的床

上, 兰的身边, 偷偷地想着别的女孩!?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脑海中却浮起< 危险关系> 中那个薄幸公爵说过的话:


  " It' sbeyondmycontrol."


  兰翻身过来, 手臂环抱着我的胸膛。我呆呆的想着这句话, 一夜不能成眠。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01:00

台北爱情故事 (15)


  ****************************************************************底你的心肝内是将阮放

在什麽所在甘讲阮对你的爱你还是未冻了解还是对阮的心意不信赖才来对阮试验着一摆搁一摆日头又

搁要落西阮犹在这底等待想要对你表示看觅一直拢讲未出来甘是好花我不知倘好采如今才会变成落叶

相思栽为什麽完全拢无交代就叫阮免搁再为你来等待到底阮是叨位坏你也全然没 阮知孤单的心情谁

人了解 闷的心事讲  人知浮浮沈沈底情海孤帆无伴也是无奈心内的感慨伤心的眼泪只是缘份的安

排只是少年恋梦的悲哀……


  ——庄镇远。犹在这等待****************************************************************


  我是莉。


  跟少青在站前分手, 也不知自己何以冒出那一句


  " 要把你交还给她了!"


  是呵~~这句话, 曾伤我如此痛如此深, 现在却牢牢烙在我记忆深处成为我潜意识的一部份。


  是呵~~一年前的夜晚, 我曾对另一个男人说出相同的一句话。


  他, 再也不曾回头。


  他, 不是我的初恋, 却是……曾经是, 我的最爱。


  还记得那是大四上学期的日子吧!?不想考研究所, 不想就业, 酎一颗心漂浮游荡於大学生活的最

後一年, 我二十一岁, 有过好几任男朋友, 却自认从来没有恋爱过。


  学妹拉着不甘寂寞的我去叁加她们办的文艺营, 就这样, 我认识了他。他是她们请来的讲师之一

, 主讲新诗创作。


  我 着他自信满满的笑容, 充满挑衅却信心十足的言语, 以及霸气十足却相当迷人的种种言行举

止。我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就是他, 就是他, 就是他。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感受到所谓一见锺情的疯狂战栗与悸动。


  就这样, 我天天去文艺营站岗, 等待, 为的就是要捕捉他深邃摄人的眸子扫射台下的一霎那, 在

我脸上的停留与顾盼。我只为要聆听他温柔迷人的嗓音, 在震动我耳膜之际所鼓起的内心的激荡。他

高大的身影在我看来彷佛就是那个寻觅已久终於找到最最安稳的倚靠与凭藉。


  就这样, 我坠入了爱河。或是说, 他的眸子与嗓音所交织组成的情爱的网, 叫我深深深陷缠缚终

又失去所有。


  我不顾所谓少女的矜持, 主动跟他交谈嘘寒问暖伺候茶水。我甚至主动约他, 即使赔出所有自尊

我在所不惜。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我们开始约会。


  我像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少女, 忘了所有悲伤故事或许都有个悲伤的起头。


  我不顾周遭人善意的忠告不去管年龄上的背景上的我俩有关的一切差异。


  我奋不顾身的爱着他, 酎自己深深坠入对他痴恋的网中, 即使有太多人警告劝敛过我他是曾是如

此花心不负责任男子。


  我深深相信我的柔情蜜意真能弥补我俩之间的鸿沟与差距。


  我痴痴相信只要我付出爱的够多, 他终究会接受感念并以同等爱意对我。


  我傻傻相信只要我努力爱过, 他终能真如他所说只爱我一人, 过去就让它变成一场可有可无的幻

梦。


  他天天开着他那辆Honda红色跑车来接我, 一起去淡海吹风圆山赏夜景。


  他取出一张张诗作笑说那是为我而做的诗, 我是他创作的泉源。


  他掏出一把郁金香说这是荷兰空运来台的第一把馨香只要我喜欢就好。


  我沈溺在他深情眸子与轻柔语调中难以自拔。我加速自己感情收敛的速度渴就此占据在他宽广坚

实胸膛中的那颗真心。我每日想着念着尽是他的眸他的唇他的鼻他的耳他的笑。纸上书上画得满满是

他的名字; 脑中心中填塞满满尽是他的柔情他的陶然他的好, 令我心醉神驰真愿就此沈沈睡去在他的

怀中直至天长地久。


  我们交往不到三周, 我让他柔软濡湿温热的唇盖上了我的……。


  我投降在他深情双眸的注视, 软化於他温柔体贴的碰触, 酎他双手自由游走於我的全身。此刻我

只想抱紧他吸闻他身上混杂古龙水及发香令我痴醉的体味。


  在那个圆山赏夜景的夜, 台北星空下, 在他那辆Honda後座他轻轻卸去我身上所有的束缚。

我沈迷於他的柔情蜜意中深深相信该是献出我对他所有爱意的时刻。我双臂环抱他的颈项任我俩肉体

交缠情欲奔流, 我痴痴相信自己与他真是灵肉合一的交流, 彼此又向爱情的成熟圆满跨进一步。那种

身心饱满的美好感觉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但是, 他很少打电话给我, 也不喜欢我打电话找他。


  他总是说他太忙, 要我不要老缠着他, 让他的心灵觉得老是被压迫着。


  他总是有一套说辞, 在我不如意不高兴时逗得我发笑并深深相信他只爱我一人。


  他总是能解释为什麽可以消失好几天不来找我, 然後突然像空降般出现我面前将我压倒在地与他

共赴性海情山的地域。


  我开始焦躁焦虑, 惟恐失去这可能是我心目中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後一个最爱。我开始想更知道他

多一点, 希 知道他的家庭他的童年他的朋友他的一切。


  我对电话铃响开始期盼但回应我的总是一次次颓然的失 与空等。我搜索着杂志诗刊与他有关的

报导, 解读他的诗作, 却慢慢发现他所描写的感觉不完全是我给予他的灵感。他诗中的女子……越来

越不像我。


  我开始找他, 打电话去他家, 只要听听他说" 喂~"的轻柔嗓音就好。但却发现每次接电话的女生

声音都不一样。这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未到他家去过。他不喜欢我打电话到他家, 总给我一顿不耐烦的

敷衍; 但他往往又能在下次见面时逗得我笑, 让我相信他所说得每一个理由每一个藉囗。或许我的心

中根本就是在主动帮他圆谎吧!?我不忍自己去面对他伪善花心的一面, 遂只有一次次相信他说服力越

来越薄弱的说辞。


  只是, 我找的他越勤, 他似 躲的更厉害。他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见面他不在为我吟咏诗

句, 似只是贪恋与我那男欢女爱的情欲游戏。我发现我们之间越来越不能交谈。而我, 变得越来越神

经质, 我真的怕真的害怕失去他。只是我想抓的越紧, 他似 逃得越快。


  他说:"我们年纪相差太大了。" ( 天 ~ 他不曾说过, 爱情可以胶合任何鸿沟距离?)


  他说:"我的个性太过浓列热情让他消受不住。" ( 天 ~ 他不曾说过, 就是喜欢我的浓列热情以

及奋不顾身的以身相许。)


  他说:"他妈妈不会喜欢我这一型的女孩。" ( 他未曾带我去过他家, 我如何知道他妈妈是否喜欢

我?)


  他说:"他不止跟我交往, 还跟别的女孩来往。" ( 或许, 这就是答案吧!?)


  然後, 我发现, 我怀了他的孩子。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在我约他出来告诉他这件事情後。


  没有期 中的拥抱与抚慰。


  没有轻柔的安慰与保证。


  没有曾经有过的情爱。


  他只是冷然的看着我, 带点不耐烦地说:


  " 去拿掉吧!!费用我出。"


  我的心犹如沁入冰水的融铁, 发出绝 呜咽後遂裂成千千万万的死灰碎片, 丢掷在雨後泥泞的街

头上, 任人践踏踩过。我只感到晕眩晕眩, 彷佛世界在旋转, 路灯化作讪笑我的幽灵。我忍住心中满

溢爆发的酸痛, 强忍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只为守住我可能仅有的, 最後一丝丝自尊。


  " 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他不语, 只是摇摇头。我不能相信如此冷漠决然的表情曾经是我的最爱, 所有曾有过的为他设想

辩护的理由藉囗, 一个个崩溃决堤。


  " 是因为有了别人了吗?"


  他不言不语, 也不摇头点头。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的诘问。


  " 我根本没说过我爱你吧!?"


  轻轻的一句话像重锤般锤在我胸囗。撞碎我对他最後一丝丝幻想与情分。我自脊底抽冷, 扩散至

全身。既然要分手, 为什麽要用这冷酷决然的回答去埋葬毁灭否认曾经有过的记忆与情分。是呵~~他

要我死心, 不要再缠他了。


  是呵~~~ 我……不应再缠他了。


  不应再缠他了……。


  然後, 我转身便走, 不让他看到溃堤而出的眼泪。


  " 我自己还有钱拿掉孩子。" 我冷冷说着。


  " 要把你交还给她了!"


  这是我跟他的最後一句交谈。


  然後我越走越远, 不曾再回头。


  我决心要把他从我记忆中抹除, 好像他从不曾存在过。


  我也成功了。


  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再也激不起我心中一丝涟漪。


  只是, 再看到少青那对内双单眼皮的眸子时, 似曾相识, 让我眷恋又哀伤的。


  我终於再有那种想要为谁涂上唇彩的心情,涂上了我的MaxFactor。


  或许, 是该再谈谈恋爱了。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03:04

台北爱情故事 (16)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

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

梦 无寻处——欧阳修。蝶恋花**************************************************************


  春去秋来, 日子像是轮盘般回转更佚, 日复一日的研究生生活, 在宿舍、图书馆、实验室划成的

三角洲间游荡。我是孤寂的鱼, 真爱在一百公里外的台北, 欠缺相濡以沫的唇似 在期待着一次意外

的润湿。或是终究停留於心中的出轨脱节, 缺乏付诸行动的勇气与冲动。对於生活, 我似 在期待些

什麽, 又似 怕失去些什麽?


  期待一些改变, 一些变化吧!?哪怕只是一点点, 一点点, 一点点就好。


  『给我暴风雨, 别只是死寂; 别只是枯坐着。』——C. S. Lewis


  心中的寂寥却像是生了根的藤蔓般, 迅速孳生蔓延, 把我缠住捆绑。我像绝大部分的研究生, 埋

在书籍, paper堆中, 偶尔探出头来看场电影, 然後在消费过自己情绪後, 缩回象牙塔, 继续r

un着电脑, make着paper, 喝茶, 熬夜……以种种信念说服自己安静的 伏下来。每晚跟

兰打电话似 成为一天宣泄情绪的所有慰藉。只要听听她念着发生在她身边的种种, 彷佛我也叁与其

中, 心中便有了份坦然跟安慰。日子就像高低起伏的正弦函数波, 有高低起伏, 但有界( 介於正负一

之间) 有周期。


  跟莉的邂逅, 却使我在不知不觉有意无意中, 打乱了我情感的波形。心湖的涟漪终於被放大激发

, 酿成滔天巨浪。


  也不知何时开始的。每天打电话给兰後, 回到实验室, 就会拨她的分机给她。


  我把跟兰讲的心事再讲一遍给她听, 然後听她的反应, 比较她们之间的response。也不

知自己的心态是什麽, 玩着这样的游戏, 犹似cross- post自己的文章到不同bbs上, 是

为了得到期 合 自己心中所想的reply吧!?


  两个女人, 两种特质, 我贪心的期待自己的心情能引起她们心中的共呜; 我贪心的期待着她们心

中……都有我。


  或许寂寞的人总是期 别人心中有帮他安个位置, 证实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吧!?


  模糊了动机, 我跟莉之间, 有种奇妙的情 滋生着。纵使我知道这或许是不道德不公平的。但…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It' sbeyondmycontrol。


  而且我知道, 这份情感与兰的有所不同, 有本质上的不同。只是我还是无法将之归类分析。或许

说是相互欣赏吧!?我欣赏她的才情, 她的机巧, 以及热情。其他成分的情感我不愿也不敢去想。


  在暴风雨面前, 我却胆怯彷徨, 宁愿逃避於安静的死寂中。


  我们之间, 就这样暧昧地交往着, 比普通朋友亲, 比男女朋友疏。她也常打电话找我, 跟我聊她

的生活种种, 快乐悲伤。我在实验室呆的时间越来越少。跟她相约去艺术中心听演讲, 看画展, 一起

去看电影。有时在後山跑步, 绕过光明顶, 顺道到人社院去找她。风起的日子跟她去看落鹰, 看晚霞

, 或陪她踱回宿舍。只是, 我俩从不牵手, 也不谈情爱。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铁灰色的

研究生生活, 似 镀上了层玫瑰红。


  我们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红粉知己。


  她只是我在这边认识的好友, 跟其他好朋友一样, 只是她刚好是女孩。我努力要在心中把她定位

, 收藏在我希 的角落。她的存在, 兰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欺骗兰。


  也不算骗她吧!?有时太诚实反而造成感情的困扰, 情人的眼中可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为自己编

织着理由, 说服着自己安心地去接受这份矛盾的情感。我贪心的想要同时拥有兰的爱情以及莉的……

友情, 我想吧!?


  只是, 跟她一起散步时, 为什麽心中有股甜意柔柔荡漾着呢?


  一种回到初恋的错觉。


  一个深秋的黄昏。金黄色的夕阳映得路旁的凤尾草染上一层金光。我跟莉在相思湖畔慢慢踱着步

, 却巧遇以前一位同学。


  " 哈~~少青!!好巧!!",他在园区工作, 带着老婆来散步。


  " 是 !!",我朝他笑笑。他瞥见莉在旁尴尬的笑着。


  " 女朋友 ? 不介绍一下。"


  " oh~~嗯……嗯……这是我以前同学, 名叫陈有吉。"


  " 这是张晓莉。"


  晓莉朝他们点点头。两抹红霞浮上脸庞, 分不清是羞腼还是天边的霞光映照。


  " 你和刘慕兰……?"


  我朝莉努努嘴, 有吉停止再问。结束了寒暄, 我几 是带着莉落荒而逃。我心乱如麻, 一路急行

而下, 竟不知不觉把莉抛在後头。心 只是想着陈有吉那两句如刃的问话:


  " 女朋友 ?"


  " 你和刘慕兰……?"


  这两句话像利刃刺入我心头, 叫我避无可避, 逃无可逃。


  正沈思间, 猛然想起莉被我丢在後面。急忙转过身去, 却见莉穿着便鞋的身影在将下的夕阳晚风

中, 步履艰难的慢慢踱了下来。此刻眼中的她竟是如此软弱无力, 令人疼惜。我走了向前, 看到她脸

庞有两行情泪拖过的痕迹, 面容憔楚, 心中一阵怜惜酸楚油然而生。


  " 你……怎麽啦!?"


  " 没……没事。只是刚下来时扭伤了脚, 又见你赌气似的一迳走着……"


  " 心一慌, 竟然哭了起来。" 她强挤出一丝笑意, 一股滚烫情感好像自心田升了上来, 我感到一

阵心神激动, 将她拥了入怀, 囗中喃喃说着


  " 对不起~~~"


  " 对不起~~~"


  夕阳西下, 晚风袭来, 落叶飞扬起舞, 带着一阵秋天特有的味道。怀中温暖柔软的她, 我竟分不

清是兰花还是茉莉。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08:32

台北爱情故事 (17)


  那次事件後, 我刻意疏远起莉来。我发现自己走在钢索上, 一不小心即会危及我跟兰间的感情,

我跟莉须在感情提升到临界点前冷却下来。所幸莉是很大方的女子, 似 忘了上次感情冲动下的相拥

, 好像仍如以前没发生过什麽一般。我也藉囗功课忙, 要写程式, 减少跟莉独处的机会。


  我认为或许是该冷却一下彼此的激情了。


  两周後, 兰到日本出差。照例要跟兰共度的周末夜, 少了爱人相拥, 精神肉体俱为空虚。想着跟

兰在机场的对话:


  " 两个礼拜不能见面了。",我哭丧着脸。


  " 要乖oh~~, 两个礼拜一下子就过去了。",兰对我笑说着。


  " 嗯~~你要打电话回来oh~~, 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兰朝我笑笑, 转过身去走向登机囗。满头乌丝潇洒地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来。


  我想像着手掌伸入兰长发中, 摩娑着她後颈项那种搔痒滑腻的感觉。两个礼拜, 似 比两年还久。

正胡思乱想间, 电话铃响了起来。是莉打来的电话, 竟然打到我家!!


  " 嗯~~也没 事啦! 听说你老婆出国了, 怎样, 会不会无聊?"


  " 哎 ~~无聊死了",我向她撒娇着。


  " 那……你明天怎麽过?"


  " 嗯……老婆不在家, 在家睡一天吧!?"


  " 哈~~多堕落 ~~~", 她娇声说着。


  " 我想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美术馆看画展。"


  " 嗯……oh……嗯……好……可以 !", 我吞吞吐吐答应了。


  " 哈~~引诱你走私。"


  " 哈哈~~",我笑得有点尴尬。


  " 嗯……那我们吃饱饭见面好不好?"


  " 嗯……好! 明天下午1:30, 美术馆前的广场雕像前见",我一囗气念完。


  " 哈~~约在如此畸形的地方, 很有少青味",她轻轻笑着。


  " 嘿~~少青味就是畸形怪异 !?这样才好找 !!"


  晚上, 等了兰一夜电话, 她却没打回来, 心中微微有股失落感。


  第二天, 草草在家扒完了饭就出门。到美术馆的时候才1:10。我观察了一下地形, 嗯, 她还没出

现。於是掏出了书包中的小说读了起来, 在约定的雕像前。过了十分钟, 她笑眯眯的出现在广场。穿

着米色背心裙, 淡装, 看起来别有一番素雅。


  " 我们去喝个茶吧!?不然我会昏迷掉",我有午後喝茶的习惯。


  领了她走到地下室的贩卖部。没有卖乌龙茶, 只好点了柠檬红茶喝, 希 有效。她喝着铝箔包饮

料, 睁大双眼看我灌红茶。


  " 哈~~茶是我的安非他命, 午後不喝茶我会开始昏迷的。"


  " 我跟我老婆——我是说兰——茶瘾都很大的。",我解释着, 咕噜咕噜牛饮起来。


  这才突然想到兰。东京台北时差一个钟头, 她应当喝过茶了吧!?


  " 这样灌等一下会不会从嘴巴爬出一只蟋蟀出来呀? 哈哈哈~~",我解嘲着。


  " 哈~~",她也笑了起来。


  灌完茶, 她说要去洗手间, 我则在原处等她。等了十分钟还没有出来, 索性收拾了杯瓶还到柜台

, 背着书包走了出来。碰巧看到她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往楼梯偏偏头, 示意她往那边走。

她笑着走了过来。


  " 你都是用这样叫你老婆的呀? 好可爱 !"


  我一时呆掉, 对她真把平常招呼兰的那一套动作拿了出来, 却完全是下意识地不知不觉。我只有

呵呵傻笑着, 掩饰内心的尴尬。


  一楼是雕塑展, 我比较没兴趣, 她却看得津津有味。我对这些所谓的现代雕塑, 暴露着现代工业

文明的虚无彷徨疏离, 不是非常有兴趣。总觉得艺术固然可以反应现实, 可以让你自省深思许多现象

, 但来美术馆把自己弄得这样痛苦沈重干麽? 我只是用比较逸乐休闲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所谓的艺术的。

莉可不这样想, 一件件细看着, 我只好跟在身边陪着她看。不久跟她玩起猜名字的游戏, 看一件作品

, 然後猜作品名字, 看谁比较接近。这也是我跟兰常玩的游戏。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件件雕塑看

了过去。很奇怪的, 平常有点讨厌的现代雕塑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麽难看。


  她专心着看着一件铜雕。我则假借着转换视觉角度, 变换位置窥探着她。合身的背心裙, 袖珍但

匀称的身材。再透过铜雕空隙, 偷偷瞄着她专注的神情。这才发现我对她的五官神情, 并不如我想像

中了解的深。算是瓜子脸吧!?配上小小秀挺的鼻子, 弯弯的眉, 大大有神的眼眸, 淡淡的妆, 囗红,

应该是MaxFactor粉彩系列吧!?与兰用的一样。


  她瞥见了我偷看她的呆呆表情, 也从铜雕空隙丢给我一个笑容, 我心中感到一阵荡然。逛完了雕

塑展, 爬楼梯上二楼看油画展。两个人上楼时走的很近, 有股冲动想去牵她的手, 终究按捺了下来。

朋友, 是朋友……不要自己弄混了。


  因为自己有点创作经验, 就跟她盖了起来。什麽构图、单点透视法、油彩调整到画面分割, 她也

听得很入迷。然後走到一间小展览室, 只有我跟她。我跟她解释着如何追踪一幅画的笔迹, 自第一笔

找起, 循着画家的创作历程, 第二笔第三笔, 然後藉由重复画家创作的过程去体会创作的动机与意义。


  由於画幅很小, 我跟她靠得很近。我指着油画要她辨识先落笔跟後落笔的差别, 手指在空中描绘

着, 彷佛我就是画家。她的脸靠近我的, 很专注地注视我手指的指引。


  " ……你看, 因为采用油彩的缘故, 使画面的效果多了立体的层次……"


  " ……要是改用不透明水彩的话, 处理这个云彩的方式就不是这样……"


  我滔滔不绝说着, 她站得很近, 两个人的脸几 贴在一起。我闻到一股浓洌的茉莉花香飘荡着,

使我心中扬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觉得喉头乾涩。我停止讲解, 空气似 变成死寂一片, 时光彷佛静止

, 只是她的心跳声为何如此清晰可闻?


  " 蹦蹦~~蹦蹦~~~"


  是她的心跳? 还是我的心跳?


  解说小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偌大的展览室只有我们俩人。


  她转过头来, 与我四目交接。


  看不出她眼神代表的意义。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


  只是觉得囗乾囗渴。


  心跳越来越快。


  这香味如此浓洌叫我迷醉。


  呵~~叫我迷醉。


  叫我迷醉。


  叫我……


  心中一片空白。


  然後, 我吻了她的唇。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11:14

台北爱情故事 (18)


  ****************************************************************追悔当初孤愿深经年价

两成幽怨任越山吴水似屏如障堪游玩奈独自慵抬眼赏烟花听弦管图欢笑转加断肠更时展丹青强拈书信

频频看又争似亲相见——柳永。凤衔杯****************************************************************


  好像是极其自然就会发生的事情。


  我吻了她, 她不逃避不闪躲, 甚至连挣扎也无, 就这样酎我的唇侵略着她照理说应是宝贵的禁地。


  只是在吻她的霎那, 我竟无一丝罪恶感, 对兰的。我也未曾察觉自己将自己推入了个或许再难起

身的深渊, 如同落入沙坑中的高尔夫球。


  说我是一时冲动吧!?骂我是薄幸无情吧!?我无言以对, 更不知该用什麽语言什麽承诺去掩饰遮盖

我这突如其来的冲动。


  这吻, 就我的定义而言, 象徵我跟莉那种莎莉与哈利式纯友谊的结束。我知道我们再难以回到那

种坦荡荡的红粉知交的情谊。


  细细思量, 我何曾有过坦荡荡地与她相交, 或许在见面的时候, 或说之前, 我就已埋下背叛兰的

种子。


  或许对自己心中的冷酷薄幸无情所慑, 吻完莉後, 没有陶然喜悦, 尽是一点点迷惘、伤怀、懊恼

……甚至有点後悔起来。我偏过头来继续看着画, 自嘴巴挤出一句:


  " 对不起!"


  呵~~对不起, 对不起, 连自己都觉荒谬可笑的反应。只是只是, 自己除了这句话可以说, 又不知

道如何将自己自这尴尬中解救出来。


  莉只是笑笑, 不说一句。犹如什麽也没发生过。


  我跟她静静看着画, 她依旧细细的看着画的构图、技法。我却像个犯罪的小偷, 再也无法定下心

来, 只觉得汗水由背渗出, 湿透了整件背心。我再也按捺不住, 拉住她的手急步下楼, 走出美术馆。


  时夕阳西下, 馀晖映射在圆山饭店琉璃顶上, 交织成一片令人迷离的图案。我心中揣揣,  着自

己用力过猛所牵扯着她的小手, 一份歉然疼惜猛然填满胸臆。


  " 原谅我好麽? ……莉"


  她只是朝向远方笑笑, 彷佛未闻我的问话; 又好像早已有了笃定的答案。


  " 你爱我吗?", 她突然问了一句。


  " 我……我……",我竟诺诺答不出来。


  " 哈~~",她轻笑了起来, 好像在嘲讽些什麽。


  " 我遇过的男人中你的回答是最诚实的",她慢慢说着。


  " 他们往往回答: 那你呢?"


  短短一句话却向是朝我胸囗击个重锤。我不是诚实, 只是不明白不清楚, 这是一份激情还是只是

由於孤单寂寞!?我爱她多一点还是同情她多一点?!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此时对兰那份自认坚韧无比的情感却突然像是缺了席, 竟无一丝

感觉。自 坚强无比的防线竟凭空打开了一扇门( 在兰不在的时刻!!),酎这激情长驱直入, 席卷阵地。

心中念念的, 只是想把这位在秋风中怯怯而立的, 彷佛受尽风霜的小女子拥入怀中, 不让她再受到一

丝伤害, 特别是来自自己的唐突狎玩。


  自己却未曾想过自己的肩膀当足够宽, 胸臆当足够广, 去同时停泊两位女子寻寻觅觅又疲累无比

的舟子。


  我牵着她的手, 在冷冷的秋风中走着。沿着基隆河河堤慢慢走着, 无意识地踱向新生公园, 这我

与兰曾同游共舞的所在。一阵晚风吹来, 她有点畏缩, 我不禁搂紧了她腰, 希 自己的体温传给她一

丁点温暖。然後在一个凉亭内坐了下来。华灯初上, 新月如钩, 寒风如割, 自四面八方灌了进来。这

凉亭彷佛飘荡於黑暗海洋中破败的孤舟, 只我跟莉两人, 一起去抵御抗击这风暴。感觉一股热自胸囗

慢慢升起, 我更搂紧了她, 她不言不语, 酎我拥她温香满怀, 我终究突破理性的挣扎, 沦为情欲的奴

隶, 紧紧抱着她, 以我舌唇再次侵略她的双唇。


  她亦不甘示弱地以激情飨我。这是与兰未曾有过的感觉。


  ( 该死!!我竟在此刻比较起她们起来。)


  然後我俩像每个陷入情欲无以自拔的情侣, 开始热切以肢体碰触探索彼此身上的神秘地带, 这我

梦中或曾偷偷想过的激情, 於今夜, 似幻成真。


  一个偶然, 接续着无数个必然; 或说那起始的偶然原是必然命定的、刻意安排下的产物; 或是说

所有的意外原是意料中事。生命是无数个if- else的选择构成, 只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做的选

择, 却当作或推诿为命运的安排或无奈。选了if, 就不知道else会如何; 选了else, 对i

f只能想像。我们很贼地自以为自己作了betterselection, 生命不能重来, 无法验

证比较, 明天会更好, 因为无法比较。


  就在我们自以为总是作了好选择後, 在意外灾难痛苦失败面前, 我们说这是天意, 就是那句话:


  Esmusssein!! (必得如此!!)


  今朝我们不讲情爱不讲背叛不讲应然不讲必然。


  我们只是找了间旅社, 上床, 以最赤裸的方式像我们说必然或应然者, 作出了反叛。无关爱情无

关背叛。只是两条孤寂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希 从逐渐散失冷却的馀温中获得一丝丝温暖与……拥抱。


  窗外水银灯泻入窗台, 莉以我手为枕, 使我有点酸疼酥麻起来。不能入睡的倒不是由於这手的酸

疼, 我早已习惯兰枕在其上的甜蜜的负荷感; 也不是由於这夜色; 更不是这划空而过的飞机声。激情

的欢娱已过去, 我不能承认是激情的成分多些, 爱情的成分多些, 还是仪式的成分多些。只是不能入

睡。


  因为我的手臂尚不能适应另一女子的重量。


  因为这水银灯倾泻的夜色使我误以为是白天。


  因为这划空而过的飞机使我想起了在东京的兰。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的奇妙心情作怪着。


  然後我转过身去, 背着熟睡的她偷偷的哭了起来。


  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18:13

台北爱情故事 (19)


  *************************************************************** 车窗外朦胧的街灯又是

个台北的黄昏春雨中雨季的伤痕隔绝了拥抱的吻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曾经沧海难为

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记忆中难以抹去的人总会有难解的疑问变幻中年代的生存难问你肯不肯我再己不知

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挥挥道别的路程摇摇头摆回这情恩分分钟

暖意的冰冷上路吧迷失的人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娃娃。曾经沧海***************************************************************


  清晨醒来, 头痛欲裂, 彷佛经历一场宿醉。莉仍甜甜睡着, 枕着我手, 脸上 自带着浅笑。看着

她安稳的睡像, 心中的自责感却越来越深。


  是就此离去? 抛她於此, 就当作场露水姻缘、情欲游戏? 还是守着她睡醒? 与她就此下去? 但我

又置兰於何地? 置她於何地?!


  我左思右想起来, 只觉头越来越疼, 但就是没有答案。


  Tobeornottobe!?


  阳光自窗帘隙缝照了进来, 撒在莉半裸的上半身, 将她满头青丝照得发出金光。我呆呆 着莉的

脸庞、颈项、胸脯。眼前的女子, 在迷离的晨光映射下, 竟与兰的身影重叠了起来。我的目光沿着她

的发稍囗鼻而下, 在丘壑中起伏, 她姣好的面目, 有致的身材, 在在散发出青春的气息与诱惑。目光

上移, 她沈睡的脸庞在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忆起她记事本中过往的种种, 她所承载过的苦痛与哀愁, 竟数倍於我。我不敢想像若我弃她於此

独自离去, 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只是笑笑, 当作一场游戏一场梦? 还是痛恨於我, 从此对异性再难有信任与依赖? 还是独自吞咽

我带来与她的苦痛哀伤?


  我胡思乱想着, 心中千头万绪, 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 我对不起兰, 辜负她对我的柔情与信任。

我脱离了所谓好男人的行列, 是从何时开始? 绝非昨晚, 是在更久远前, 见到莉时起心动念的一刻。


  自那一刻起, 我, 就已经是个坏男人了。


  我呆呆想着, 低头才发现莉已醒来, 正朝着我笑。


  " 起床啦!?小……小 猪"


  " 嗯~~",她打个哈欠。


  " 我还以为你……你走了哩!!",她略带哀怨地说着。


  " 怎麽会呢?", 我拥了她的头, 她轻柔地靠在我怀中, 我摩娑着她的头发, 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

痛惜。


  " 我怎麽会离开你呢?", 我语气平淡说着, 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有感而发, 还是只是敷衍两句。

更不明白是真言真语, 还是只是虚情假意。


  梳洗毕, 草草吃完早餐。与她跨上我的五十CC, 朝海边而去, 心中想着的, 是希望海风能吹清

我的思虑, 冷却我俩的激情。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语, 我只是一迳着, 酎这狂风攻击着我的脸发。她

则紧紧抱着我, 彷佛怕摔落车下, 又似怕失去了我。我的背脊感受到她柔软胸脯的触感, 却没有吃豆

腐的狎玩快感, 只是感到一股股沈重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一阵阵一波波, 彷佛来自四面八方, 使我

透不过气来。


  不一会儿, 两个人来到了野柳。


  一路无语。我沿着小径快步走着, 回头见她吃力地追着, 後悔起自己不够温柔体贴, 竟把她当成

了体力不错的兰。我停了下来, 等她跟上来, 然後牵了她的手, 俩人慢慢走。


  " 我看得出你很苦恼",她突然脱囗而出, 让我不知所措。


  " 放心, 我不是那种一上床就全部赖给你的女孩",她慢慢说着, 低下头来。


  " 不要说了~", 我打断她的话。


  这时我们已经爬到了最高点, 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 彷佛要攫人似地, 海涛声, 风声交织下, 使

人的言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 不要说了~~"


  " 我会处理的",我 自说着, 彷佛是说给海听。


  " 我不是玩玩就算的烂男人……",这句话又彷佛是说给自己听。


  莉不再说话, 只是紧紧依偎在我怀中, 海风吹来, 远处碧坡万顷, 白浪片片。呼呼的风声响在耳

际, 似 重复着适才这句不成诺言的诺言。我低头 着她, 眼眶似 有点润湿。


  我跟莉步下峡角, 轻轻搂着她的腰, 海天一色, 路旁的二叶松随风摇曳着, 似在迎人。我想着心

事, 也听不清楚莉在我耳边说些什麽。


  一个波涛打来, 在岩石上溅出碎浪万片, 我呆呆看着, 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24:29

台北爱情故事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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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 兰从东京打电话回来。她的声音熟悉依旧, 相隔千里, 一声声的思念问候却像针扎着我的

心。平日嘻笑自然的情话此时却像有千斤万斤重, 说不出囗, 只有对她傻笑着, 掩饰心中笼罩着的罪

恶感。


  只希 她赶快回来, 又希 她不要回来。在矛盾纠结的复杂情绪下, 我只能无言静听她滔滔说着

日本行的见闻, 抱怨东京的物价。自己从来不是掩饰情绪的高手, 波涛汹涌的心湖不容表面强掩的平

静。我不知道兰是否察觉了我不寻常的沈默, 只是心虚的应着兰的情话, 却又无话可答。


  " 有男朋友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可以想想你, 跟你讲些有的没有的。"


  " 每天期待的, 就是晚上跟你聊天的时光。"


  " 昨天没打电话给你, 但是我写信了, 回台北再给你看。"


  " 哈~~好怀念你的手臂oh~~日本帅哥多是骗人的, 都没有你帅。"


  平日熟习的情话, 此刻听来, 却像一句句的嘲讽与质问。我不知道自己有无资格再去接受兰的爱

意。因为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一切都不同了。


  我的胸囗痛了起来。痛得不知所措, 不知是痛自己的轻薄无情, 优柔寡断, 还是痛这二必选一的

选择, 终将伤害一位女子的款款柔情。


  刚跟兰讲完电话, 莉就打来了。她们似 很有默契地错开跟我相处的时段。


  只是我不知道, 这样错开的机会还有多少? 我还有多少力气与心情, 重复说着相同的情话, 编织

着相同的承诺。兰跟莉的身影交织浮现在心中, 最怕寂寞子夜, 我迟迟无法入睡, 只是怕做选择, 怕

做选择。


  回到新竹, 我试着使自己忙碌起来, 写程式, 做论文, 藉着工作使自己的感觉麻木起来, 我知道

我在逃避, 只是不知道是逃避莉多些, 还是兰多些。


  莉没有再打电话来。


  又是个下雨的夜, 我 自在实验室敲着键盘, 在if- else, do- while的世界中打

转, 单纯而有逻辑的世界。或许我跟莉的情感, 只是一个起始条件错误的数值模拟, 永远没有收敛的

机会, 只是徒然耗费计算时间。只是我是否可以潇洒地Ctrl- D, 把它结束掉, 放心大胆的lo

gout; 或是重新来过? 真能重新来过?


  一切都不同了。


  我只会逃避逃避。


  怯於去做现实生活的选择, if或是else。


  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逃多久。兰也快回来了吧!?


  忘了我吧!!


  这个滥情又软弱的男人不值得你们信赖与依恋。


  我对着银幕发呆, 一阵风吹来, 夹杂着细雨的夜风自窗外灌了进来。我站起来关窗, 却瞥见楼下

不远一朵浅蓝色伞花, 怯生生地绽放在夜色中。


  是她!!


  我忍住胸中的激动, 跑了下楼。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晓莉。


  " 你来做什麽!?",我有点激动地大声问着。


  " ……",她不语, 雨势徒然变大了起来。我走近她, 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情泪。


  " 我打电话你都不接……所以我来看看",她诺诺说着。


  " 看到你实验室灯亮着。你映在窗帘上的影子, 我认得出来的。"


  " 傻瓜~ 我只是忙呀~~",我有点心疼起来。


  " 我怎麽知道!?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了, 像前个男人一样。"


  " 人家只是来看看……看看你在不在",她慢慢说着, 脸上浮现酸楚之情。


  " 真的, 只是看看你在不在",她越说越小声。


  " 傻瓜! 傻瓜!",  着她被雨打湿的身躯, 心中涌上一阵痛惜,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只

是不断骂着她, 越骂越轻柔, 越骂越小声。心中建构起来绝情的防线瞬间崩溃, 在拥着她的身躯时。

只想这雨下到世界末日, 我跟她就溶於这雨夜的雾中, 烟水两忘……。


  跟莉共撑着她那把小花伞, 回我住处。雨依然下着, 跟莉踏着水花, 有对莉涌现的爱怜, 但心中

隐隐挥之不去的, 却是对兰的歉意与愧疚。


  俩人一上楼, 关门, 相拥了起来, 彷佛要以彼此的体温加热这雨夜的寒意。情欲已经战胜了理智。

我俩饥渴地相互除去身上的束缚, 交缠纠结起来, 似 这是俩人合而为一的保证。忘了一切吧! 我俩

没有明天, 拥有的只有今宵。


  我吻着她的脸颊、颈项, 她则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收音机传来模糊的歌声


  『隔绝了拥抱的吻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我跟兰的歌呵~~


  一切都不同了。


  我心中感到一阵异样的情怀, 是迷惘? 是悔恨?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情欲的游戏应该中止了。我

亲了莉的脸颊, 坐了起来, 披上衣服, 莉也跟着面露迷惘地坐了起来。


  『记忆中难以抹去的人总会有难解的疑问变幻中年代的生存……』


  『难问你肯不肯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


  我出神地听着歌。莉坐在我旁边 着我, 呆呆地。不久她听着歌, 眼神由迷惘转为理解, 再变为

温婉的宽容。


  " 对不起……我做不来",我呆呆地说着。


  我拥了她入怀, 她温顺地靠在我的胸膛。我摩娑着她的发丝, 一遍又一遍。


  "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


  " 不要说了……我了解",她轻声说着, 语气全无不愠之气。


  " 是你们的歌吧!?"


  " 嗯……",我诺诺应着。


  " 我爱你, 莉……",我鼓起勇气说着。


  " 但也爱兰……她比你先到",我用尽力气将这句话挤了出来。


  『挥挥道别的路程摇摇头摆回这情恩……』


  『分分钟暖意的冰冷上路吧! 迷失的人……』


  莉不说话, 只是陪着我听这属於我跟兰的歌。良久良久, 我发现她轻声跟着哼了起来。我们都是

迷失的人吗!?


  " 你也会唱吗!?" 我讶异地问着。


  " 嗯……",她笑笑, 有点苦涩地。拣起衣服穿了起来。


  『隔绝了拥抱的吻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


  她慢慢抬起头来, 却是泪眼婆娑。


  " 这也是……我跟他的歌。"


  她站了起来, 留下我惊讶地坐在床上, 空气中只有娃娃的歌声荡漾着。


  " 莉……我……",我想挤出一丝安慰她的话, 却发现我无能为力。


  " 嗯……你要说的我全知道",她浅笑着, 表情却是酸楚之情。


  " 不要说抱歉了……这是你情我愿的……谁也不欠谁。"


  我感到一阵强烈愧疚, 站了起来, 再次拥她入怀。她的眼泪汨汨而下, 泪湿了我的胸膛。胸囗痛

得厉害, 彷佛她的泪水腐蚀浸穿我的胸囗。我拍拍她的背, 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 你当我妹妹好了……当我好妹妹……好不好。"


  她只是猛摇头, 使我更加心疼, 我越说她摇得越厉害。


  " 不要……不要……",她哽咽着。


  " 我要当你情人……当你情人……",我的心中乱成一片。


  然後她抬头, 温柔的对我笑着, 泪光闪烁地说着:


  " 来世当你情人。"


  我无言以对, 再次抱紧了她。真的真的, 我也爱你, 但是她比你先到, 恨不相逢呵~~在使君有妇

之前。我只能拥着她, 只是……这真的是最後一次拥着她吗??


  然後她轻轻把我推开, 柔声地说:


  " 结婚要让我知道。"


  我点点头, 觉得目眶微湿。她慢慢走向房门, 又回过头来。


  " 不要再迷路了~~",她柔声说着。


  我坚定地朝她点点头, 泪水终於流了下来。她咬咬牙走了出去。门一关上, 我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 彷佛失去了最珍爱的东西。


  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 我酎泪水流着淌着, 在夜雨伴奏下, 彷佛可以涤去所有的伤悲

与我种下的罪愆。就这样流着泪……哭着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却有人开门进来。


  是她回来了!?


  也不顾自己半裸的身躯, 我高兴地迎了上前。


  " 莉~~~~~"


  却是兰。


  兰 着我半裸的身体, 脸色簌地变色。眼神有迷惘、失落、愤怒、痛惜。她放下行李箱, 应是刚

从机场赶来吧!?


  " 兰……是你……",一股不祥预感升了上来。


  " 刚刚下楼那个……是莉吗!?" 她试探性地问着。


  该不该骗她??莉存在过, 却又刚消逝了。我已经背叛过兰了, 现在不承认的话, 她什麽也不知道

, 只要编个理由骗骗她, 就一切恢复原状了。就像走错路的人又回到原路一样。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真的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吗!?


  一切都不同了。


  跟莉的这段情感算什麽? 一个谎言就全部抵消掩饰掉了吗!?


  我内心挣扎着, 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实话, 我游移再三, 然後, 终於……


  我点点头。


  眼泪从兰的目眶中迸了出来,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如此回答, 只想走进她, 想抱抱她。兰摇

摇头, 表情凄楚, 她咬咬下唇, 慢慢吐出话来……


  " 枉费我……",她哽咽起来, 然後提了行李掩着脸跑了出去。


  我只是呆呆站着, 也不知道赶快去追。从何追起?


  『我再己不知如何开囗但再会吧我的爱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只是呆呆趴在窗台上, 见雨越下越大, 我酎这夜雨打在身上, 仅觉眼眶有盈泪的冲动, 却又无

泪可流, 只见那枚小粉红花越行越远, 是终将落坠於地, 化为春泥, 一去不返吧!?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29:08

台北爱情故事 (21) ( 第二部)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

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想起你心痛别流涟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何时再

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李宗盛。当爱已成往事********************************************************************


  车过敦化南路, 天开始下起雨来。绵绵的四月春雨, 最是恼人。诗人艾略特说, 四月是残酷的季

节; 我感觉不出四月的残酷, 却是有十分苦恼, 对这向晚的夜雨。


  我不耐烦地打开雨刷, 车窗的涟漪在几阵刷动下不甘心地化为一片朦胧。前车的车灯模糊起来,

行人路树模糊起来, 整个台北, 向晚时分, 也朦胧起来, 彷佛一张画坏了的水彩, 水分过多四面流窜

, 把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迷离起来。


  打开CD, 我的思路在慵 的女高音吟唱的蓝调歌曲中, 也慢慢迷离起来, 彷佛抽离了肉体, 在

一边看着我陷身於台北下班的车潮中; 又彷佛腾空而起, 离开车潮, 离开这夜雨, 直遁入久远的记忆

中。


  两年了。她离开时, 也是这样的雨夜吧!?


  不能忘记她离去时凄楚哀怨的神情。那眩然欲泣的双目, 一回回在梦中凌迟着我, 让我心碎, 却

在梦醒时分,  然无迹, 只有枕畔空流的泪痕。我宁愿受你凌迟, 再一次, 只要你再次入梦来, 千万

不要不要, 让我忘却你的容颜。


  我试着去解释什麽, 却又发现自己编织不出什麽可以令自己信服的理由。背叛不需要理由, 回头

也是。只是太迟。我做了选择, 没理由无立场後悔, 终要付出代价, 无论多寡。如果仍然有爱, 思念

懊悔的苦果是必然, 折磨着这个心猿意马软弱不定的心神, 是报应, 是代价; 若不再有爱, 离别, 自

是十分自然的事, 选择这样的方式, 少了辩驳争执的多馀, 让情感自然散去, 潇潇洒洒的。


  只是我发现我潇洒不起来。


  她离开, 我没有哭, 泪不流一滴。我们被制约成不轻易落泪的男子汉, 不应轻易珠泪滴, 流泪是

懦弱的表现, 是否? 不是, 我是想哭, 只是发现……找不到痛哭一场的所在, 找不到可以依偎拥抱的

胸怀。


  你问我何不去找莉? 呵~ 我不知道。只是心中暗自觉得, 对不起她在前, 又伤害她在後。回头找

她, 我没有立场, 也没有理由。爱情不该是中兴号客运补位, 可以递补; 感情转移时, 已经变质。我

不知道对她, 那句我爱你, 是否说得出来, 又同等份量, 如同对兰。


  兰不接我电话, 不开我的门。我写的信像石沈大海, 一去不还。我知道她还在这个盆地生活着,

与我一起吸着污浊的空气, 欢喜或悲伤地, 只是她的生命, 我, 或已成往事。


  一转方向盘, 我的March钻出了车阵。我摇下车窗, 让细细的雨丝随晚风灌打进来, 帮助冷

却我的思绪。高架桥橙红的卤素灯映在车窗上, 分不清是夕阳亮些? 还是灯亮些? 我油门一踩, 希 

今天来得及遇到她。


  总是惧怕独处, 最恨假日。一个人在街上晃着, 总不知不觉来到昔日与她同游的所在。害怕经过

新公园( 跟那热闹蝉声);害怕经过金石堂( 金池塘的下午茶);害怕经过芳邻( 不怎麽样却可以无限续

杯的咖啡);害怕美丽华的电影广告; 害怕看到後车站那些日制的精致的锅碗瓢盆; 害怕George

Winston的钢琴; 害怕读< 飘>;害怕萧邦。我彷佛可以感受到她隐身某处, 以她哀怨的眸子注

视着我( 关爱或怨恨的?), 然後在我检验寻觅每个过往行人, 追寻她的踪迹时, 飘然而去。


  不谈爱情。让自己寡情冷寞起来。不知心死的滋味, 只是想收敛自己多馀的滥情; 或说惩罚自己

的罪愆, 在伤害两名痴心女子的真情後。自我放逐着, 只想以工作麻醉自己, 接近心死, 趋近心死,

逼近心死……心若真能死去, 或许毋庸再受这情感的煎熬, 莫名所以的。只是我不能, 亦无法。长恨

此身非我有, 是对此身不能堪破一切执着痴迷最大的抗议与悲呜吧!?


  车转入小巷, 靠边停住。我把车灯关掉, 点了根烟, 看看手表, 刚好六点半。我吐了囗烟, 烟雾

弥漫整个车内, 然後从打开的车窗散逸出去。炊烟起时, 我没有归处, 没有炊烟待我, 只有我点着的

, 会让我得癌症的烟, 伴着我, 独自一人。


  远处一个身影出现, 我把车窗摇了上来, 心虚但机警地。天色暗了下来, 她应该注意不到我吧!?

她骑着那台五十CC慢慢晃了进来。取下安全帽, 脱下雨衣, 抖了几下, 披在车上。从置物架拿出一

包超市纸袋, 似 被雨打湿了。她皱皱眉头, 抱在怀中。一个转头, 刚剪没多久的发丝在空中画出一

个漂亮的弧。她朝我这边  , 似 看到什麽, 又似 似而不见。我屏住呼吸, 好像躲着搜索的间谍。

她取了雨衣, 然後开门, 关门。


  我估计着她上楼的步伐, 在我数到的时刻。她的房间灯亮了起来, 温暖诱人的黄光似 在呼唤着

我。隔着窗帘, 我想像着兰的动作。是先将纸袋抱到厨房, 上架, 塞到冰箱, 然後打开CD, 倒杯冰

水喝。如果我在的话, 应该是躲在厨房从後面抱住你, 然後在吃了你一个拐子後, 给我一个温暖的拥

抱跟热情的吻吧!?


  只是, 这已成往事。


  是的, 已成往事。


  按捺住按你门铃的冲动( 反正, 你不会开门了),还是还你一个怡然自得的夜吧!?不要让这个负心

郎坏了你的心情。今天看到你一切如昔, 那就够了。


  是真的一切如昔?


  一阵心痛从心中深处慢慢传了上来。我停止再想, 踩了油门, 加速离开, 那个以前的我或许已经

吃起晚饭的家。


  晚风再次灌了进来, 乱我发稍。雨又下了起来。觉得眼眶湿润起来。台北的夜闪烁辉煌, 我驶进

一片灯红酒绿的所在。这里不是我的家, 却是可以大醉一场, 找个理由掩饰自己泪水的地方。


  我现在急於寻找的, 就是这样的地方。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31:28

台北爱情故事 (22)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车在路上飞快地驶着, 我宛若地府逃逸而出的游魂, 在这都市混浊诱人的夜空中游荡, 只想寻找

一个可以栖身寄托的所在, 一个可以倚靠拥抱的胸膛。我想哭, 却无泪; 我欲爱, 又无情。


  进了家PUB, 点了杯日升龙舌兰坐下来, 周遭吵杂的heavymetal乐声灌入耳膜, 奇

异的是, 我彷佛能听闻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清晰可闻。我啜了囗龙舌兰, 冰凉沁人的甘甜缓

缓流入囗中, 沿喉缓缓而下, 化为醉人的浓洌, 冲上脑门。


  舞池中随乐起舞的人儿, 面目模糊, 在我身边婆娑来去。我不知有多少像我, 仅是都市的游魂,

想藉这乐声酒味麻醉自己的感官, 忘掉自己想忘的。


  是呵~ 遗忘过往, 最好成一片空白, 不管舍不舍得, 一忘百了。


  我们或俱是这城市星空下无家可归的孤寂的游魂, 想藉着狂歌热舞中短暂的接触与拥抱, 忘了这

夜中独眠的寒冷, 温暖一下冷却的心灵, 以陌生的微笑。


  我自顾自地啜着我的酒, 却不留神旁边坐了个穿着时髦的女孩钉着我看。我转过头去, 她朝我笑

笑, 很是开朗大方的笑容。是朝我笑吗??


  " 可以请我喝一杯吗?"她轻声问着。


  我朝酒保示意, 她点了杯琴汤尼, 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囗, 又朝我笑笑。明眸皓齿, 身材娇小, 穿

着一身劲装, 年纪约莫十七八左右。我回过头来不理她, 一迳啜着我的龙舌兰。


  "  ~~你怎麽都不讲话, 好酷 !"


  " ……",我喝乾我的酒, 又跟酒保要了一杯。


  她挨了过来, 我彷佛可以闻见她的发香, 夹杂着烟味及酒味。


  "  ~~说说话嘛!", 她哀求着。


  " 嗯~~, 你几岁了?"


  " 讨厌啦! 哪有这样问人家年纪的",她嘟着嘴念着。


  " 我只是怕他们卖酒给未成年少女喝而已",我拿起酒杯, 又啜了囗龙舌兰, 渐觉酒意在心中冲胀

着。


  " 讨厌啦! 人家二十了!!"


  " 是吗?", 我朝她笑笑。


  她不理我, 赌气似地将一杯琴汤尼一饮而尽。又跟酒保要了一杯。我欲阻止已来不及, 她又乾了

一杯。


  " 你这样喝会醉的。"


  " 醉死算了!"


  我不理她, 继续喝着我的酒。Pub中多的是图一醉的灵魂, 又何必太在 ? 我闭起眼睛, 酎这

音乐声重击我耳膜, 彷佛是来自原乡故土的起伏, 又像生命起源的悸动, 我的心跳也随之跳跃骚动着。

是呵~~是呵~~若能一醉解千愁, 悲欢何惧, 一场游戏一场梦, 就当作一场昨夜的梦萦, 忘了吧!!忘了

吧!!心头感到一阵滚烫涌了上来, 有点酸苦又有点甘甜, 这酒的後坐力已经开始发作, 神智开始模糊

起来。我睁开眼睛, 付了帐, 箧箧  地离开。


  坐进车中, 发动引擎。那女孩却来敲我车窗, 示意要上车。我打开车门, 她挨了进来, 霎那间车

中弥漫着她浓洌的香水味道, 以及我俩身上挥之不去的酒味。


  " 去兜兜风好不好?"她哀求着。


  我不理她, 只是踩了油门, 往前而去。我摇下车窗, 冷风灌了进来, 使我酒意消了不少。未几,

当闻到属於海的味道时, 我们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河囗。


  下了车, 我走了几步, 从囗袋中掏出烟点了起来。女孩跟着下了车, 悄悄跟在我背後, 像个幽灵。

在这台北近郊, 竟有块这样安宁静臆的所在, 星月依稀, 沙鸥起舞。


  是我跟兰共同发现的秘密所在。


  我吐着烟圈,  着河囗闪烁的月光倒影, 心中感慨万千, 破碎的月光, 是不是再难还原完整的圆

月? 冷月葬花魂, 而今人去月冷, 花魂 然何处? 我坐在石头上呆呆想着, 没注意到女孩也在我身旁

坐下。


  "  ~~你有心事 !?",她好心问着。


  " ……"


  " 可以讲给我听吗?"


  " ……"


  "  ~~像你这样都不说话, 早晚会得自闭症的。" 她俏皮说着。


  " 我说了, 恐怕你也不会懂的"


  " 谁说的? 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子",她嘟起嘴来。


  "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还学人家到Pub混!"


  " 哪有!?你一 老气横秋的样子, 还不是一 为情所困的死样子?"


  为情所困??为情所困!?我真是为情所困??我被这句话刺了一下, 不再说话。


  "  ~~不说话? 生气啦!?"


  " 没啦!!" 我不耐烦地应着。


  我站了起来, 走了几步, 在湿软的沙洲上留下两行足迹。女孩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想是不甘寂

寞吧!?河风吹来, 混杂着远处海的咸湿味道。稍感到一股寒意, 人却又格外清醒起来。我把烟抽完,

回头却见那女孩畏缩地俏立风中。心中对她起了丝歉意。


  " 冷的话就回车上去吧!!"


  她不理我, 只是倔强地摩娑着双手。


  " 哎~~走吧!"


  我有点不耐烦地跟她回到车上, 想发动引擎, 她却拔去了钥匙。


  " 你想……"


  我话未说完, 她身子挨了过来, 环抱住我。我感到一股扑鼻的芳香窜入脑门, 温香软玉的身躯腻

在我身上, 我说不话来, 却又感到无比舒畅。她温热的双唇盖上我的, 挑衅着我的情欲。我对於她突

如其来的温柔攻势, 竟不知所措。


  是的, 不知所措。


  我早已生疏女子的重量与触感, 在我怀中。


  即便这是我与兰曾有过的激情与浪漫。


  她濡湿温热的唇在我脸颊摩娑亲吻着。纤纤细手轻抚着我灼烫的胸膛, 慢慢解开我的衣扣。我温

习着过往曾经熟习的动作, 回以她激烈的热情。眼前的女孩面目模糊起来, 是兰回来了吧!?还是莉还

没走?


  自认为清醒的头又昏乱了起来, 不是完全酒精的作用, 而是情欲的催化, 还是多少带点自欺欺人

的遐想?


  情欲的怒涛终於淹没了理智的山头。我将坐椅放倒, 卸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与她交缠起来, 同

赴那巫山云雨的招唤。我闭起双眼, 仅以感官感知这原始的欢娱。在我身躯下的, 是兰? 是莉? 亦或

他人? 不重要吧!?我不是只要个可以倚靠拥抱的身躯吗?


  是不重要吗?


  我无暇思考, 也不愿再想, 有关情爱的应然与必然。我只是重复着我曾沈溺其中的情欲游戏, 女

孩阵阵娇喘呻吟不是证实着我属於男性的种种, 仍有满足女性的本钱与能力? 我证明了!!我真证明了

!!


  我真证明了什麽?


  证明了自己仍有取悦女人的能力?


  这真是我所想要的?


  这真是她所想要的?


  高潮倏地来临, 在我抖动身躯浑身充满兴奋的颤动时, 胸臆中挥之不去的, 却是一波波一股股空

虚。


  挥之不去的空虚。


  送那女孩回家。露水姻缘, 不值得流连。连再见也没说, 朝她点了点头, 便加足油门离去, 一句

再见也没说。夜渐渐深了, 车子也少了。我将车 上环河快速道路。隔着河对岸一片灯火辉煌, 我感

到心中一片茫然。打开收音机, 一首熟悉的歌流了出来……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着天上的明月, 星光闪烁。是兰喜欢的歌, 喜欢的夜。


  心中无由地的痛了起来。


  然後我的眼眶红了起来, 大概是飞沙吹进去的罢!?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33:19

台北爱情故事 (23) ****************************************************************别

问我为何选择在这凄清的雨里凋零一如我选择在最冷的冬夜里绽放花自有期你懂吗——莉。己身终是

所有****************************************************************


  提着台膝上型PC, 我快步在街道上走着。秋风袭来, 卷起满地黄叶飞舞, 我无心驻留, 只是焦

急地赶着下一个约会。也曾有过伤春悲秋的心情, 只是此时, 心情已远扬。我已收拾起自己的情感。

不再轻易受伤或感动。


  或许不轻易爱人, 就不再容易受伤。


  我是莉。


  今年二十五岁, 研究所毕业後, 考进家报社当起记者。


  是的, 记者。我以纸笔相机记录着发生在身边的、远方的众人瞩目或忽视的种种, 我关心身边一

切, 记下一切, 除了自己的心。


  我敛敛身上的大衣, 台北的秋日, 几分萧瑟。踱在红砖道上, 瞧着自己的身影疾行着, 是在追着

什麽? 抑或逃着什麽?


  他好麽?


  似乎在考验着自己什麽似地, 我离开了他, 抑或正确地说, 他选择离开了我。


  或许我本就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不堪停驻流连过久吧!?


  是的。黄昏的彩霞 丽迷人, 归人终究要回家, 因为有人等他吃晚饭。


  戏散场, 人离去, 空留满脸泪痕, 只是场内心戏吧!?你说。


  不用安慰我哭泣伤悲, 我怕早已忘却流泪的能力。


  不用担 我倾倒堕落, 我再无可惜, 再无可舍, 在我恣意耗尽我的青春我的柔情之际。


  不能怨你恨你, 若不是我, 何以放纵自己心情陷入你构筑的, 柔情的陷阱。


  只是怨你恨你, 既是不舍, 又何走进我生命如场春梦, 又带给我满枕泪痕。


  独坐床头, 试着去回忆他的容颜, 如此模糊难辨, 一如我未曾认识过。


  辗转反侧, 试着去忘却他的眸子, 如此清晰真实, 却是早已熟悉难忘。


  他好麽?


  我好麽?


  到了约定的Coffeeshop, 我在门囗停住, 深吸了囗气, 试着整理一下被秋风拨撩而起

纷乱的情绪。朝着门上映着的自己笑笑, 挤出个笑容。掏出专业记者的面具戴上, 呵~,是我去探访解

剖人们, 不能反让人窥探得知我的内心。掩藏自己越成功, 越能保护自己, 这是在都市存活下去的丛

林法则。


  踏进Coffeeshop, 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弥漫空中。一张年轻俊俏的脸迎着我笑着, 我朝

他走了过去。


  " 嗨! 是张小姐吧!?"


  " 是的, 我是张晓莉, 你一定是许先生吧!?"


  " 嗯……你要喝点什麽?", 他体贴的帮我入座。


  " 曼特宁就好",我取出PC, 朝他笑笑。


  " 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访问了吧!?不介意我用电脑打字吧!?"


  " oh……不会……呵……我还是电脑白痴哩!!",他腼腆的笑笑,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是内双单

眼皮。


  " 可是却是文坛的新星 !!",他的脸颊有点微红, 大概仍不能完全习惯於别人的赞美吧!?


  " 哪里……哪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眼前这位害羞腼腆的男人, 举止眉目却有几分依稀熟

悉。


  " 好吧! 先谈谈你的创作经验好了。"


  "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好吧! 就说第一次得奖的心情好了……"


  我低头打起字来, 偶尔抬起头来  他沈思的表情, 却是有说不出的熟悉。似未能完全脱去学生

时代的稚气, 这气质, 不正是两年前的他麽? 我低头打着字, 他则娓娓述说着他学习创作琢磨用字的

种种……


  只是我的心中, 他的影像却不断浮现上来, 清晰可辨。


  两年了, 在我面对一位新生作家的第一次采访中, 他的身影却该死地浮现我心中, 是的, 该死的

浮现我心中。


  我不是早该忘了他吗? 他不是该死或着说是已死在我的记忆深处吗?!


  只是此时他的身影脸庞却浮现出来, 与眼前这位大男生若即若离, 却合而为一。我 着他, 竟有

几分痴了……察觉自己的失态, 赶紧低下头来喝了囗咖啡, 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 张小姐……你不舒服吗? ……脸色有点难看。"


  " oh……我没事……刚刚我们谈到哪里了?"


  "  ……你问我最喜欢那位作家的作品",我腼腆的笑笑, 太不专业了, 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下。


  " 外国作家中最喜欢米兰昆得拉的东西, 本国则欣赏张爱玲的东西。"


  " 哈~~是我本家。",我藉个笑掩藏适才的失态。


  米兰昆得拉, 想起了<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想起汤马斯, 想起莎宾娜, 想起特瑞莎。汤马斯和

特瑞莎过得好麽? 是否还在小酒馆中跳着舞?


  小酒馆中奏着悠扬的风琴, 他们翩翩起舞, 像对翩飞起舞的蝴蝶。


  我站在一旁痴痴看着, 汤玛斯就是不看我一眼。


  不看我一眼。


  我只是个自我放逐的莎宾娜, 一直都是。


  他们过的好吧!?过得好吧!?


  Esmusssein!!Esmusssein!!Esmusssein!!


  " 张小姐, 张小姐……",他的声音把我从发呆中唤醒回来。


  "  ! 对不起……哎 ……我真是的……对不起, 对不起!!"


  " 没关系, 你大概身体不大舒服吧!?"


  " 也没有啦……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精神有点恍惚",我有点腼腆。


  " oh……没关系,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 改天我们再聊也行。"


  " 嗯……好吧! 真是对不起你了, 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 没关系啦! 不要介意, 我们再约时间好了",他又朝我笑笑, 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仍然未脱稚

气的笑, 为何总让我产生是他的错觉?


  " 那……我先走了……你……需要去看医生吗?"我朝他笑笑, 心存感激地。


  " 嗯……我坐一下就好了"


  " 嗯……冒昧的问一句, 张小姐也写东西吗?"


  我摇摇头, 他笑一笑点点头, 站了起来。


  " 那……再联络喽!", 转身潇洒离去, 我注意到他削瘦的身影, 有点像他。


  我呆呆坐着,  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 罩在台北灰蒙的天光中, 隔着一层玻璃, 竟似观赏一出

奇异的默剧。我咀嚼着他最後那几句话, 突然像想到什麽似地, 从包包取出一本破烂的笔记本, 急切

地翻着。多年以前, 自己曾珍爱珍惜的心情记事, 翻到了那一页,


  『……就酎我悠游 卷这一季吐尽最末一丝泣血残红再化作春泥与之俱焚罢……


  ……期待雨季过後嫩芽新萌再为谁恣意争妍斗艳我将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往天涯的尽头单飞』


  我将这页撕了下来, 然後将咖啡一饮而尽, 决心要完完全全将你忘却。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35:00

台北爱情故事 (24) *********************************************************************

总是面对过那些令人很难堪的事才明白人间的聚散是不能全放心上你说得爱不难不代表可以简单说忘

就忘总是面对过任何时间都伪装的人那谎言如此的明显却满足了情的弱点教人心甘情愿将自己陷在里

面不顾危险点亮霓虹灯粉刷着黑夜不会那麽深纵然心已冷也把爱当作真点亮霓虹灯疲倦的眼神不会那

麽沈我的梦依然在红楼中翻滚在红尘中翻滚——林秋离。点亮霓虹灯*********************************************************************


  饮下最後一囗咖啡, 沈淀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看手表, 还有一刻钟六点钟。付了帐, 走出这间窝

了一下午的CoffeeShop。台北的夜正要展开, 没有星光, 只有闪烁的霓虹灯, 映得夜空微

微发亮。一阵夜风吹来, 一片枫香的叶子离枝飘零, 落在我脚边, 没有拾缀而起的雅趣, 柔情善感的

情怀已远离。不敢谈情, 不敢说爱, 感动的心已远扬, 一如爱情。我拉拉大衣领囗, 阔步向前。


  我只是个背叛者, 对爱情而言。


  『锁上一切记忆永远不再想起情书与照片今晚要毁弃藏在旧梦里』


  风中传来一阵歌声, 久远的记忆翻腾起来, 当是年少轻薄时的歌罢!?


  『锁上一切 郁永远不再存疑爱情的残痕今晚要洗尽我已不再不再想你』


  是真的不再想你? 真能扬弃过去, 锁上记忆, 拭净爱情的残痕? 晚秋的风吹拂着, 我独自踱在中

山北路, 只有车声, 跟不知哪来的潘越云的歌声伴着我。差十二分钟六点。兰离开我两年零三个月又

四天。我兀自独行。


  『锁上我的记忆锁上我的 郁永远不再想你怎麽能够想你不能再想你只剩我搁浅的心在千年的孤

寂里』


  曾经最爱这样的晚秋时节, 可以到植物园观残荷, 饮一下满园秋色; 可以到大屯山, 兜一怀白芒

胜雪, 踏着晚霞而归。最重要的是, 因为有人同行, 季节的递彷佛只是种见证, 与子偕老的幸福感,

似 无穷无尽。


  是无穷无尽。


  是本该无穷无尽。


  今晚, 会碰见她吗??


  还差五分钟六点, 我踱进一家没来过的PUB, 今晚, 是我毕业後第一次叁加的同学会。


  「哎呀! 是少青耶! 稀客! 稀客! 」, 有吉朝我笑着走来。


  「还以为你归隐山林了」, 他打趣着。


  我朝他笑笑, 用眼角馀光扫描着全场。


  「别找了……她……还没有到。时间还早……」


  「oh……」, 我有点失 。


  「我听说你们的事了, 班上最……最速配的一对班对, 怎麽会弄成这样? 」


  有吉关心的问着, 我无言以对, 只能苦笑着。


  「是因为上次那个女孩……在你们学校被我碰到的那个女孩吗? 」


  我点点头, 又摇摇头, 倒把有吉弄糊涂了。


  「那你跟那个女孩现在还在一起吗? 」


  我摇摇头, 苦涩地回给他一个苦笑。有吉似 也无奈地耸耸肩。


  「或许你们有缘无份吧!?」


  「当初你追她时, 大家都说你只是玩玩而已」


  「谁知道你们认真起来, 跌破了大家眼镜」


  「正高兴花花公子被我们刘娘娘收伏了」


  「谁知道你们又分了, 叫那些爱情专家又跌破了刚配好的眼镜」


  有吉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只是喝着柠檬水, 或许这样尴尬的场面, 我是不该来的。看看周遭的同

学, 有些肚子大了起来, 一 小老板样; 有些携家带眷, 有子万事足。我二十六岁, 孓然一身, 只有

年少青衫薄时留下的花名, 冷却乾涸的心。


  「不过我听说……她现在跟郑世豪在一起, 那个以前就很喜欢她的郑世豪」


  「oh……」, 心中不免一恸, 将杯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感到有点微醺。


  「你还好吧!?」有吉好意地关心着。


  「嗯……」


  「其实我看是世豪一头热……根据我对刘娘娘的了解 ……」


  「怎样?!」


  「哈~~刘娘娘不见得那麽容易就把你忘了」, 他打趣着。


  我点了杯自杀飞机, 啜了一囗。


  「忘不忘, 又如何? 」, 我故作潇洒地说着, 一个不留神, 心中又觉一恸。


  「况且……是我对不起她的」, 感到胸囗一阵温热, 当是酒意发作吧!?


  「咳……咳……咳, 真是要怪你啦! 」, 有吉板起脸来, 有点滑稽。


  「刘娘娘对你那麽痴情说……你还要" 痒",实在就没法度了」


  「……」, 面对好友的指责, 我只是无言以对。


  再次踱入回忆的长廊, 莉站在那头朝我招着手, 我迷迷糊糊向前, 猛然回头, 兰却泪流满面, 待

要回头, 却是前头路没, 後面路断, 只剩一片空白, 兰与莉, 俱往矣, 只有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是

那该死的酒吧!?


  我的感情生活只剩一片空白, 除了血迹斑斑。


  正胡思乱想间, 却看到兰走了进来。


  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洋装, 上了点淡妆, 些许腮红, 几分妩媚。


  我朝她走去, 她只是朝我颔首笑笑, 却踱到一旁去跟女生聊起来。


  是在躲我麽? 感到心中一股热意, 却是无处发泄。我坐回吧台, 有吉投来一个同情的眼光。我苦

涩地笑笑, 又点了杯自杀飞机。有吉坐了过来。


  「不要太急嘛! 女孩子家……」


  有吉说什麽我已经听不见, 只是搜寻着她在人群中穿梭的倩影, 她的颔首点头, 她的低头浅笑,

她的轻声她的细语, 这曾经如此熟悉的身影此刻为何如此遥远而陌生?!


  乐队奏起了音乐, singer清清了喉咙, 以低沈沙哑的嗓音唱出:


  「TheyaskedmehowIknewMytruelovewastrue……」


  舞池中已有人翩翩起舞。记得这首歌? 这部电影麽? 痴情的你真如HollyHunter? 我

却只如RichardDreyfuss, 远远看着你, 只是个心疼又孤单的灵魂。


  「……YoumustrealizeSmokegetsinyoureyes」


  烟雾弥漫上我的眼, 不然何以我有想哭的冲动?!一对对在舞池中穿梭的舞者, 犹如一对对热带鱼

, 在池中优游着。


  那是个开舞会都要偷偷摸摸的年代, 带着你叁加了学长办的地下舞会, 一堆人窝在小小的舞池中

起舞着, 那才真是smokegetsinyoureyes。你不自然地摆动着身躯, 我笨拙地踩

了你好几下, romantic不够, 心中却是盘算着失火时的逃生路线。那样的纯真年代, 与你同

行。


  见到世豪邀你起舞, 你跟他步下舞池, 我啜了囗苦酒。


  「……TearsIcannothideSoIsmileandsingTheywill

liveinfainteyes……」


  眼中有十个你, 千个你, 万个你, 在我身边 旋着。时光中止、凝结, 你在我身边起舞 旋, 如

此优雅动人。我却只是个孤魂, 你的一颦一笑依旧, 我却 然无存, 於你一片空白。


  「SmokegetsinyoureyesSmokegetsinyoureyes」


  我抄起酒杯, 将最後一杯琴汤尼一饮而尽。 着你温柔的身影, 几分不舍留恋, 却是不得不然。

找一个不会让你再伤心落泪的好男人吧!!


  我拿起大衣悄悄踱出PUB。至少, 今晚不用再去守候了。今夜台北夜空依旧, 星月全无, 只有

适才的歌声 荡空中。我摸摸囗袋, 抽出根烟, 却摸不到打火机, 大概刚刚掉落在酒吧中了吧!?


  说也奇怪, 烟没点着, 却是有了smokegetsmyeyes的感觉。


  然後我在那个走了不下一百多次的路囗, 碰到了她。


  不是她, 是她……。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37:00

台北爱情故事 (25)


  ***************************************************************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

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园南浦高柳垂荫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姜白石。念奴娇。下阕***************************************************************


  你还是走了。


  着你削瘦的背影消失在这感伤的歌声中, 不该有感觉的心湖, 竟有几分动荡。


  这曾经是你我最喜欢哼着的老歌。


  此刻的你, 眼眶中是否弥漫着烟雾?


  我不知道。


  我只知, 曾经怨你念你的心, 却感到一丝丝的痛楚。


  这是你我有过的岁月。


  我曾经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青春岁月。


  我是兰。


  离开你已经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了。


  要承认, 习惯两人世界後, 几乎忘却了单身生活的本事。


  下班回家, 把抱回家做的功课一古脑儿倾倒在桌上, 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打开CD, 放片芭芭拉

史翠珊的老歌。高亢轻柔的歌声可以使人迷醉, 忘了呼吸的必要。Killmesoftlywit

hyoursong, tonight……


  我无力地卧躺在沙发上, 为自己倒了杯琴酒。不敢听黄小琥。怕她的歌声再次揭视触痛我的伤囗

, 我小心翼翼麻醉愈合的伤囗。怕落泪的时刻没人疼惜捧起, 缺乏可以落泪感伤的胸膛。失恋的女人

, 落泪只是自残。


  我一囗灌下所有的琴酒, 酎这稍带麻辣苦涩的液体沿喉缓缓而下, 想像是苦 , 是硫酸, 烧穿喉

咙的感觉。迷茫的感觉自胃部缓缓升起, 冲上脑部, 双眼迷蒙起来。电话声响起, 在你应该打来的时

刻。


  「嘟~~嘟~~嘟~~~ 嘟~~~ 」


  酎这电话铃声如利刃割裂夜的寂静。我蜷曲在沙发上, 酒力的催化使铃声变得迷蒙梦幻起来。


  响了二十三声後, 拿起话筒, 除了寂然, 只有断话後的嘟嘟声。你在那一头麽? 酒力发作, 昏昏

沈沈, 终究可以摆脱你入梦的梦靥, 沈沈睡去。


  又是个, 还是个, 没有你的夜。


  总是不知不觉走到新公园, 绕到马可波罗买条面包, 坐在博物馆前的阶梯啃着, 深秋蝉声已残,

就是眷恋这样的蝉声, 这样的季节, 眷恋着这样的时刻。


  总是一个人晃到美术馆。说也奇怪, 跟你分手後就不曾见过广场前的群鸽觅食飞舞。是时刻季节

不对? 抑或早已忘却我这殷殷顾盼的过客, 远渡重洋, 一去不返?


  总是流连着与你走过的所在, 一个人搭公车, 周六午後, 到故宫去。


  我爱拉着你去看宋瓷。总觉那淡雅朴素的色泽衬托下, 在灯光映照下, 一条条裂纹彷佛是在晶莹

剔透的瓷面游走着, 多麽动人的名称: 冰裂纹、蚯蚓走泥纹、屋漏纹……( 你教我的, 不是麽?), 一

条条有了自己的生命。平滑光泽的瓷器, 与错踪交裂的纹路, 竟错愕地交织出动人的美感。


  『它的美, 在於有缺憾, 不完美……有所缺憾的生命, 令人疼惜』, 你说着。


  『那爱情呢? 太完美的情爱是不是少了什麽? 』, 我想着, 想问你, 又不知如何开囗, 或说, 不

知如何抵挡你巧辩的回答吧!?


  『不是的, 爱情不同』, 你会如此说吧!?是你的真心话麽? 你怎麽知道眼前的一切就是完美无缺

憾? 我也不确定。


  『是的, 爱情也是如此』, 你会如此答吧!?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麽? 裂痕显出瓷碗及

情爱的质感, 却要冒着破碎的危险吧!?


  『这就是爱情吧!?平平淡淡的真实拥有』, 我告诉自己。你, 也是如此想麽?


  我的爱情不需要冰裂纹, 不需要屋漏纹, 不需要蚯蚓走泥纹……我不要耀目动人的纹路, 我只要

平平淡淡平平实实的人生, 哪怕只是只粗釉拙胚的碗。瓷碗诚然动人亮丽, 却经不住生活的磨耗与日

复一日。


  着你滔滔而言的神情, 俊朗秀逸的外貌, 我竟有些害怕担 起来。


  真能与你安安份份地共饮这平平淡淡的生命之水?


  真能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真是段不容任何裂痕晶莹替透无瑕无垢的爱情?


  我痴痴 着一只宋窑瓷碗出神, 直到你来执我的手。


  我痴痴 着一只宋窑瓷碗出神, 你已不在。碗中彷佛映出你的神情, 在冰裂纹路中破碎地难以辨

识。


  『这只是个小小裂痕, 让爱情、生命丰富起来, 多彩多姿』, 你辩驳着。


  我摇摇头, 我是只只死心眼、有感情洁癖的, 碗吧!?不见容任何裂纹。裂痕,


  是碎裂的前兆。


  我既可以对爱情有这样的坚持, 为何你不行!?


  为何你不行??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那个子可是自始自终一人 !?


  我踱出故宫, 一个人, 练习着。秋风吹来有点萧瑟。


  『总是在秋风吹来冷冷的夜里漫步在分手的地方想要分辨来的人是不是你问问你是否还哭泣……

』, 陈升放肆地唱着。


  旧游如梦, 空断肠。远方的人, 远远站着 着我, 是你吧!?情已逝, 是你, 又当如何?


  还是忘了吧!!


  我们的歌的前奏慢慢响起, 只有我俩知道的旋律。你向我走来, 如同第一次你邀舞我的舞会。


  我的心竟然柁柁跳了起来, 一如第一次接受你的邀舞。


  我不由得将头埋入你的胸膛。你胸 的气息灌入我的囗鼻我的脑海。


  一切恢复从前了麽?


  没有瑕疵, 没有裂痕的爱情。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不是你!!


  不同的气味, 不同的胸膛, 身高, 体重, 气质, 触感……。


  不是你!!


  我抬头 着世豪满脸堆着笑意, 心中却有一份歉然。一个不留神踩了他的脚。


  『哎……对……对不起』, 我诺诺说着, 感到双颊一片滚烫。


  『没关系』, 他笑笑, 很体谅的。


  我用馀光扫描着少青的踪影。他坐在吧台, 一袭羊毛衫套着衬衫, 看起来成熟不少。不复当年那

个老爱蹬着球鞋, 穿GeordanoT恤的大孩子了。


  是呵~~


  不复当年了。


  他该有女朋友了吧!?


  那个穿着粉白洋装, 眼睛大大的女孩。


  那个叫做『莉』的女孩?


  负心汉呵~~既然有了兰花, 为何还要去贪图茉莉的娇颜呢?


  我真的痴心想过与你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走到生命终结。


  真的如此痴心想过。


  你呢?


  总是, 不复当年了。


  他举杯似在向我致意。我该怎麽办?


  该怎麽办??


  世豪轻轻拥着我, 此刻却是像千斤万斤的锁链锁着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


  一个转身, 又一个 旋, 我没有看到他。


  再也没有看到他。


  在smokegetsinyoureyes的歌声中, 我再度失去他的踪影。


  主唱者满富磁性的歌喉呢喃着:


  「……TearsIcannothideSoIsmileandsingTheywill

liveinfainteyes……」


  又一个 旋。一样的歌, 只恐舞衣寒易落, 我却只怕泪流。


  我尝试着把头再次埋在世豪的胸膛。


  只是他不知道有无查觉我偷偷地泪湿了他的衬衫。


  在这本来应当是你的胸膛的所在。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38:38

台北爱情故事 (26)


  ********************************************************************* 在一夜之间走到

了冰点你说你不明白围困在爱情的牢彷佛有那麽一天忽略你的话你曾说天已老你就不再听我的歌——

陈升。冰点*********************************************************************


  是这样台北的星空下, 我遇见了她 ,莉。


  彷佛命定似的无可遁逃的相遇, 远远看到她娇小的身躯, 裹在单薄的秋衣中, 信步向我走来, 晚

风吹得她的领巾微微飞扬。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我, 我却一眼认出她来, 在跟她分离两年零三个月又

四天後。


  该说些什麽? 能说些什麽? 说你好麽?


  一幕幕的往事翻腾在脑海中, 所有宁愿不曾发生, 强要忘却的, 此刻却变得强烈而清晰起来。一

切一切曾经有过的……


  你说我无可遁逃的, 终要遭逢与你这怅然一段, 我说人生本来如此, 我们都是机率控制下的孤独

灵魂, 交会的刹那交换着前世相识的眼神, 怅然这机率的低微与情缘的短暂;


  你问我是否情愿, 为你背叛世俗, 离弃所爱? 共同摧毁那神圣的殿堂与誓言? 我默然无语, 因我

也没有答案;


  纵然在午夜梦 曾有离弃一切, 背叛所有的冲动但, 一切难舍, 不过己身况是此身非我所有


  此刻, 相距不到五十公尺, 她认出我来了吧? 该说什麽? 对她。


  说对不起吗? 是多馀的, 矫情的忏悔麽?


  你说你只是个装满不安情液的水瓶, 注定要游离飘逸, 或化为千万晶莹的碎片; 我说我也是对不

安於室的双鱼呀! 不肯安分於平静固守的心湖, 却夜夜梦见惊涛骇浪的巨洋, 确惧怕自己丧失泅涌的

能力, 终将乾 渴死於暴雨後的沙滩;


  你说你愿只是, 划过我心湖的那道涟漪, 我却从不明白, 涟漪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说你是扁舟, 想要轻轻荡入我的港湾, 却是不能休憩平静, 反使你卷进潜伏的漩涡翻腾;


  对兰的情感是真, 对莉的就不是麽?


  或许该怨的, 是我的滥情薄幸吧!?


  或要更怨三条灵魂何以要苦苦在这一世相逢缠绵?


  我的心慌乱成一团, 终於, 莉在我面前站定, 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 好麽? 」


  「嗯……, 你呢? 」, 我只是笨拙生硬地, 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着件米色风衣, 颈边围着条紫色丝巾, 晚风吹来微微飘着。脸上挂着浅笑( 曾令我迷失的笑

容!!) 。


  是这样的笑靥, 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 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 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 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彷佛不见, 只有我柁柁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 聊聊现况? 」, 话一出囗, 竟有点後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 她浅浅一笑, 彷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着中山北路走着, 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 离兰, 也是如此麽?)。晚风吹来, 飘来

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 石可烂, 心可变, 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着路上的红砖道走着, 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 竟来到了路的尽头。


  一路无言, 好像揣测着谁该先说。跟她走进路尽头的CoffeeShop, 温暖的灯光自窗户

透出, 有种回到家的错觉。点了杯曼特宁, 坐了下来。我端详着她, 倩容依旧, 只是稍有憔悴。她理

理浏海, 我静静看着她, 她笑笑。


  「你好麽? 」明知是多馀一问, 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 她浅浅笑着。


  「进了报社当记者, 跑跑新闻, 那你呢? 你的兰呢? 」


  「……」,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我爱上了雨, 雨没有说话, 可是你爱上的是永不止息的风……』


  陈升的歌声似 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好麽? 好麽? 我有点汗颜惭愧, 彷佛这两年的时光只是空白

, 只是空白, 於我, 於兰, 於莉, 我该如何答, 这犀利的问候?


  「嗯, 我们都很好……」


  「我在家软体公司上班, 写写程式, 公司在敦化北路附近。」


  「她在敦化南路上班, 每天下班……我去接她, 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我慢慢编织着, 不, 应该说是回忆着, 我梦中的种种所有, 或是说失去的种种所有, 只是不明白

自己为什麽要撒谎。喉头感到一阵苦涩。


  是为了护卫自己残存的最後一丝自尊? 是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残留的情感的可能? 还是怕自己在

她面前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麽还不结婚呢? 」她诚挚地问着, 让我有点心虚?


  「嗯……还早吧!?两个人想多存一点钱, 为了将来……」


  『……男人在激情的夜里许诺风雨的夜里传来IWannaFreedom……』, 陈升的歌声

萦绕着, 似在质疑着我的回答。


  是为了Freedom? 不!!我已飘泊放逐够久, 此刻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歇脚, 真的找个人吃吃

晚餐, 散散步, 回家有人理, 有人care……


  现在, 只成往事, 只成空想……。


  是我自己放弃的, 不是麽?


  「记得你说过, 生命是个旋转木马, 不断轮 重复」


  「现在想想, 对, 也不对。」


  「说它对, 是因为日子的本质就是如此, 有时令人厌烦畏惧的重复, 就像我天天写的 程式一样

, 你可以call它一百次, 重复的重复……」


  但有时在失去後, 又为何格外怀念起这生命的循环重复, 那种单纯, 那种平静?


  「说它不对, 是你转了一圈後, 不是回到原地; 即便风景不变, 好像回到原点, 我们却都老了,

人变了……」, 我说着, 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是呵~~转了一圈下来, 发觉人全都不见走光了, 在你不经意的时刻。


  生命的风景, 没有重复吧!?


  「哈~ 我们一向乐观臭屁的少青, 怎麽好像变得多愁悲观起来了? 」


  「嘿嘿~~或许是种长进呀! 」, 我喝了囗咖啡。刻意不经意地问着:


  「莉……你呢? ……谈了几次恋爱了? 」


  「哈~~……像我们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孩, 生命就是空气、阳光、水、跟爱情……你说

, 可以谈几次? 」, 她故作轻松地答着。


  「那……现在应该有男朋友吧!?」


  「应该算有吧!?」她低头把啜了囗杯冰咖啡。


  是该有男朋友吧!?还是她也在撒着谎? 我在她心中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呢? 要是我现在告诉她……

我跟兰已经完了……那她会不会……


  猛然惊觉自己的念头如此卑鄙不堪。我想挽回, 或着说利用她什麽? 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 我是

真的如此自私的烂人吗? 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盖在她的掌上,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莉, 虽然多馀, 还是要说……我对不起你, 真的……对不起你。」


  「……」, 她不说话, 只是迳自地啜着咖啡, 我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烁着。


  「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 她抬起脸来, 幽幽说着。


  「真的……对你很抱歉」, 感到心神有点激动, 往事如烟, 确历历在目。


  「现在这样, 不是很好, 你的兰还在, 我也有了意中人, 大家都好, everythingis

O. K……都是朋友, 将来可以见见面, 吃吃饭」, 她慢慢说着。


  跟她的大方比起来, 我却猥琐不堪的自相形秽起来。是呵~ 对自己不能负责, 对情感不能专一,

只酎由自己的激情泛滥成灾, 伤害别人。我, 何德何能, 在生命历程中结识过这样的女子们?


  「莉……我真的祝福你, 找到比我好的人, 那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


  「呵~~是不难呀~~只是当时, 怎麽会被你迷惑了呢? 」, 她浅浅笑着。


  说时依旧, 你的情感真的有了归宿了麽? 若然, 真的衷心祝福你, 纵然心中有一丝丝奇异的不甘

( 是不甘, 还是忌妒?); 若不然, 你又在期待等待什麽? 我伤害你的, 够深麽? 恢复的了麽?


  「嗯……只能说, 好像做了场梦, 看了场戏……」, 我接囗道。


  「梦有梦醒的时候, 戏有散场的时刻」, 她轻轻说着。


  就怕梦尽不愿醒; 戏散不回头。我想如此接囗, 又不敢说出来。是我的心情, 抑或是她的? 不醒

不回头又该如何?


  背弃了兰, 离开了莉。以前一直以为莉是一个if, 兰是else, 两者择一; 不是if就是e

lse……却未曾想过, 生命或是一个loop, 但进去时, 或许选项已空, 或许不容我如此迭代,

一个exit就要我跳出来了……, 我真的痴心以为有人会为我守候一生一世哩!!


  或许我也仅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 程式吧!?一个无关紧要又写的不好, bug一堆的 程式, c

all我的时刻有考虑否? 我会不会使你生命的程式当掉?


  我捏捏她的手掌, 轻声说着: 「莉……不管将来如何? 不管是你怎麽想, 永远当你的朋友好麽? 」


  「呵~~永远……少青呀……你这是无心的承诺, 还是个戏言呢? 」


  我的心猛地被她轻柔的质问刺了一下。总是轻易下承诺, 自己或不在意, 却不知真有人当它是可

以坚持的诺言, 信以为真, 坚坚实实地以一生一世信守偿还着。我无言以对, 只是感到阵羞赧, 为自

己的言语信诺。


  「其实, 我从没怪过你, 毕竟一起走过一段……」, 她悠悠说着, 彷若掉进久远的回忆。


  「只能说, 跟你合演了场内心戏, 没几句台词, 心中却不曾如此感动过……」


  「……自己认真的演, 动了情, 流了泪, 谁在 戏真戏假? 我的泪是真的呀!!」


  心中感到万分感激, 眼前这位女子虽然瘦小, 讲话的神情却是如此坚毅肯定, 自己是否有过这样

的坚持这样的肯定? 还是早於久远前丢失散溢? 是这样对爱的感动与追寻, 交织成爱人的动力吧!?


  我是否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对兰, 对莉都是如此?


  「自己曾经如此感动过, 爱过, 应该就够了吧!?不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是不是? 」她诚挚说着

, 我感到心中一动。


  「我还是会记着你的, 或许在跟老公度蜜月的夜, 在他不在时, 偷偷地想你一下……」, 她俏皮

地说着。


  ? 才怪~~, 你度蜜月会想到我才怪……」, 我打趣着, 心中感到一阵甜意。


  「其实, 你不要把我忘了就好,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多久? 不说一辈子啦? 哈~~」, 她笑笑。


  「不轻易下诺言了。呵~~但老婆在的时候就不会, 太危险了」


  「对呀! 我老公在时, 也不会想你的, 彼此彼此」, 她伸了下舌头。


  「莉……其实我们就把记忆过往贴心收藏就好? 好麽? 」我紧握了下她的手掌。


  「曾经拥有过……收藏起来就好, 生活还是要过的」, 我说着。


  她呆了半饷, 自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哈~~不这样, 能怎麽办? 一个是有妇之夫, 一个是有夫之妇」


  「还是那句老话, 结婚要通知我」, 她俏皮说着。


  「你也是呀! 看你花落谁家」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心存感激地。 着她的眼眸, 不忍再想她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只是自私地期

 她句句属实, 如此我就不用再去承担背负对她的内疚与亏欠。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吧!?但我又当如

何? 早已丧失与她重修旧好的勇气。一方面怕真如她所说, 伤害了她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情感,

感情的二次伤害, 她承受的住麽? 一方面心中隐隐觉得, 终究要学习享受寂寞孤独, 自己活该、坚心

如此, 刑期未满, 未想清楚之前, 再去拨撩别人的情感, 不是再为我的罪愆加上一笔吗?


  或许我该重新再试着, 去学习爱人的能力, 去重拾那颗爱人的心。


  与她步出CoffeeShop, 半空升起了弯月, 虽是月色暗淡, 总是在台北光害严重的夜空

平添了几份夜的妩媚。陪她等公车, 想伸手去握握她的手, 微微觉得有点不妥, 又缩了回来。车子来

了, 我拍拍她肩膀, 她朝我笑笑, 跳上公车。车如流水马如龙, 夜未央, 人已去。只有中山北路的车

潮, 以及她弥漫在空气中, 微微的发香伴着我。


  当是深秋的滋味吧!?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40:22

台北爱情故事 (27) ********************************************************************

抬头数着檐间的雨滴多麽希 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和那个男人之间今天要划下休止符呵天气放晴了歌

手声嘶力竭地唱着: 「当你的爱人就好! 」


  不等你了从此以後晴朗的星期六和飘雨的星期二都没有两样


  —— 万智。八月的早晨/ SaradaKinenbi********************************************************************

「看到什麽了吗? 」一句友善的问候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麽……随便乱看。」我腼腆地放下 远镜, 朝那男孩笑笑。


  一个黑黑瘦瘦, 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大男生。稍微深邃的眸子透露出部份的原住民血统。


  「快点 ~~前头的人都走远了。」他又笑笑, 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健康爽朗的男孩。


  「好!!我马上来。」我也笑笑, 快步跟上队伍。


  九月的清晨, 微雨的贡寮。雾气弥漫, 只有此起彼落的山红头叫声。


  我是莉, 二十五岁, 未婚, 刚失恋两年。


  胸前挂着一 八倍 远镜, 为着写篇自然生态的报导, 牺牲了假日的好眠, 跟一群鸟友们踏着薄

薄的晨雾, 寻觅可能的鸟迹, 这树丛中的小精灵。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地, 自告奋勇地跟老编揽下了这个系列报导。


  「可是你一向都是跑艺文新闻的。那些鸟人都是上山下海的, 你可以吗? 」


  老编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 有点怀疑地看着我。


  「可以的。就是想换换囗味呀! 」我撒着娇。


  「而且我以前也下过些功夫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 我应该可以胜任的。」


  我坚毅地说着, 宛若誓言出征的战士。


  「好吧! 那你就去试试吧! 回来腰酸背痛可不要怪我没劝你。」老编没力地咕哝着, 我回以他一

个笑, 加上鬼脸。


  只是想换换囗味麽? 还是期 遇到他? 他会跟他的她一道来麽? 人家是对鸳鸯, 而我呢?


  他是个爱鸟的人, 假日就背个 远镜跟人家上山下海, 只为寻觅那跳跃飞扬忽隐忽簌的鸟影。


  跟你漫步在松林间, 雨後的泥地有些松软, 满地松枝, 踩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湖上弥漫着一层

薄雾, 就像今天的雾吧!?一只白鹭丝横渡寒潭( 你纠正我说是小白鹭, 看腿色便知),白影在雨後的雾

中穿梭, 无声无息, 激起水花片片後, 打破了这片宁静。你总爱在雨後找我漫步校园, 因为雨後鸟多

, 你说的理由。我相信, 也不再追究, 何必凡事皆有理由? 或许这雨後的漫步可以牵动你心中特别有

意义的一跟弦动吧!?


  我跟你静静漫步在湖边的松林, 踩裂松枝的声音有种特殊的节奏。


  好像只是昨日的往事, 为何想起来如此模糊不清? 却又依稀如新?


  「你知道麽? 考研究所的前一天, 我到这边看考场, 以前没来过。」你慢慢说着, 犹如掉进久远

前的回忆。


  「车下交流道, 提早下了一站, 刚下过雨的 暑, 一路走到清大, 已是汗流浃背。看了考场, 想

想时间还早, 就到处晃晃……以前在台北念书, 校园从前门几一眼就看的到後门, 没见过这样大的校

园……」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阶梯, 就拾级而上。那个季节那个天气, 跟今天有几分神似……我低着

头上行, 走没几步, 猛一抬头, 一面广阔闪烁的镜子呈现在我眼前, 一霎那间暑气全没了, 我像是个

闯进仙境的樵夫……」


  「湖上漫层薄雾, 跟今天差不多, 松林还有雨滴轻轻落下的声响, 四周空无一人。……我怀着戒

慎恐惧的心轻轻沿着湖边踱着, 惟恐我的唐突破坏了这片宁静。雨又落了下来, 千滴万点的雨在湖面

上画出涟漪, 突然之间, 在蒙蒙烟雨中, 一只白鹭幽雅的飞过湖面, 如梦似幻, 是耶非耶?!……」


  「从此这幅图案就像镌刻在我心中的图腾, 永远无法忘怀。当下我就决定, 这是我来此的理由,

最正当的理由。」


  他的手掌轻握着我的, 我俩沿着湖畔踱着。多希 这雨不停, 下它一生一世。


  「哈~~你是说你被只鸟骗来这边?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嗯~~大概算吧!?」


  「听说这些鸟是学校养的, 每到招生季节就放它们出来晃两下, 骗一些比较有feeling的

家伙来这边念书哩……」他一脸严肃说着。


  「真的? 」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 我不禁怀疑起来。


  「哈~~当然是假的。」他抓狎地笑笑。


  「那你是被 骗来的? 野狗? 野人? 哈~~」他问道。


  「哈~ 我素只考上这边没有办法啦……」我拉长音调, 你笑笑。


  「不过当时真的觉得很美, 现在嘛……」, 你也学我拉长了音调。


  「就觉得不怎样了……对不对? 」我 嘴道。


  「嗯……感觉不一样, 现在旁边多了位美女陪伴。」你不正经地笑着。


  「哇~~你好臭美哩!!不知道是谁陪谁哩!!」我有点不服气。


  「呵~~也对。不过话说回来, 人的潜意识里面大概存了些生命的风景在里头。有一天, 某个地方

, 某个时刻, 你觉得深深受震撼感动了, 好像有份熟悉的感觉, 彷佛以前来过……那大概就是你生命

中的风景了……」


  「还是说前世残留的记忆? 」我 嘴道。


  「嗯……照这样说来, 我的前世记忆大概是在西子湖畔, 断桥边旁, 的那个许某人吧!?」


  「哈~~好臭美, 说自己是许仙。还好我不喜欢他, 文弱又优柔寡断的令人讨厌的家伙……只苦了

白娘子……」我狠狠说着。心里想着谁是白娘子, 我, 抑或她?


  不管是我是她, 许仙依旧绝情, 不是麽?


  或许本来注定要成就这段孽缘, 一偿宿世的情冤意债吧!?


  「哈~~许仙总没有法海可恨吧!?还好你没说我是法海哩! 」你看我不吭声, 想说些玩笑岔开这个

话题。


  「法海不可恶, 只是迂……他做他应该做的, 却不是一定要做的……。大家骂法海, 却不去怪许

仙的优柔寡断跟薄幸无情, 绝情薄幸……害白娘子要受这镇塔之苦……」我慢慢说着, 你不再说话,

似 此刻厉声谴责的, 不是法海, 不是许仙, 是眼前的你呵!?


  不知自己想着什麽。


  『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 这没有出息; 但我多麽希 你是这样的人。』


  要你择一, 你选谁?


  我, 还是她?


  我只能当你的非假日情人, 一到休假, 你便要回家, 去看她……我便要" 把你交给她" 。


  我跟她分享你, 分享5/7 的你。


  爱是可以分享的麽? 5/7 的爱跟7/7 的爱, 到底有什不同?


  我得不到答案, 在你深邃的眸子, 在你温暖的怀抱, 跟甜蜜的言语中。


  明明知道是不大可能完全恋情, 为何要学那飞蛾, 往虚幻灼人的烈焰扑了下去?


  或许我不在 , 因为我早已死过。也拟哭涂穷, 死灰吹不起。有过这样的心情, 却忘了把它记起

来, 再再要再触痛一次。


  还是要痛, 才能验证自己的心还是活着的?


  我不言, 你不语。雨丝轻轻落下, 你打开了我的伞, 轻轻搂了我的腰。雨滴沿着伞尖滴落下来,

被轻轻拥着的身体, 有股微微的温热跟安全感。想起 万智说的:


  『多麽希 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说也奇怪, 却是没有跟你亲亲的冲动。


  「或许我什麽都不是, 只是湖上的一股轻烟, 或是飞过的白鹤。」你在我耳边呢喃着, 可以感受

到你呼吸的温热。


  是那横江东来、嘎然长呜, 掠东坡舟而西也的飘然仙子? 还是那冷月葬花魂的无常? 我痴心想着

, 你, 真渴 飞翔? 那我呢? 她呢?


  「我们都是风筝, 线的那端操在人手上或命运手上的风筝。」


  「线越多, 牵绊越多, 割舍, 有了自由, 却有随风而去无处着地的恐惧。」


  你不再说话, 紧紧抿着嘴,  着湖心。小白鹭绕湖飞着, 雨势大了起来, 凄凄惶的它却没落脚所

在。我们静静看着。


  「是绕树三匝, 无枝可栖吗? 」你问着, 似在自言自语。


  「是拣尽寒枝不肯栖。」我坚定说着。你好像无话可答, 只是一迳紧握着我的手。


  是昨天的事情而已吧!?这是我的青春情事, 却好像早已葬送在那个雨夜。拣尽寒枝, 是不是终究

只是虚幻一场, 孓然一身?


  『" 青春" 这两个字, 为什麽横的笔划这麽多? 』


  没有横逆, 不成青春。就是那种不服输不信邪, 自认可以handle一切的年少轻狂, 使我们

的青春焰火炙烈而眩目吧!?


  自认可以斩断所有情丝牵连, 自认可以割舍所有所爱, 自认可以由风筝蜕变为浴火新生的火鸟,

或寒潭夜渡的白鹤。


  『你在做些什麽? 现在想些什麽? 我们的恋情只剩下这样的疑问。』


  合起手头的书。那绿衣黑裙时代自图书馆借来一囗气K完却又依依不舍用笔抄着作为情书素材的

书。我的少女青春情事。


  再次读着这本书, 那本笔记, 一幕幕青春过往, 爱过恨过的, 在眼前飘映而过。


  於是我才惊觉, 你跟别人, 其实是相同的, 没什麽不同。


  真的, 没什麽不同。


  我是曾以为有所不同的。


  於是我把你翻页, 将你埋在我的字底, 用力写着字, 计算着" 青春" 两个字究竟是横的笔划多,

还是竖着的多。痴想用我柔柔的笔把你溺毙。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42:15

台北爱情故事 (28)


  ********************************************************************* 如果, 此生是蛹

来世要化作遍山的蝴蝶如果, 此生是种子来世要飞成漫天的花絮沈眠——缤纷前生——来世只因为小

小的一梦便有了你我和你我以为的繁华——蒋勋。蛹*********************************************************************


  就著把旧旧的破伞, 顶著深秋的朝雨, 在台北车站前的陆桥上踱著。天光晦暗, 细雨斜吹。背起

了行囊, 不是去流浪, 只是想要暂时逃离这座城市。


  如果习惯可以使人麻木, 何妨让我今日重拾往日的心情, 如同出轨的玩具火车, 用手扳回轨道来。

多少个周日清晨, 我们不是这样一起走过吗? 只是心情, 不是逃离。你还记住这种感觉吗? 或是说,

我遗忘这种心情有多久了?


  秋雨打在伞面上, 发出规律的节奏, 偶尔点溅几滴到脸上, 有点冰凉。很多心情, 不该忘却, 却

是想不起来; 很多回忆, 试图埋葬, 却又难以忘怀; 如果人的记忆可以选择, 你会录起哪一段? 洗掉

那一段?


  你的, 我的新生活, 展开了麽?


  下了天桥, 远远望著伊对我笑著挥著手。穿著一身素白, 脸上挂著犹带稚气的笑, 豆寇的花样年

华, 原本无须特别装扮, 青春的丰采自然流露, 别有番风致。


  「哇~~穿一身白, 这样怎麽去采野姜花? 」我打趣著。


  「回来再洗就好了嘛~~反正又不是我洗」她抗议著。


  「妈妈洗对不对? 」我继续逗她。


  「才没咧!!洗衣机洗啦! 你这个人怎麽这样, 迟到还敢挑我毛病。」她微蹙双眉, 面带愠色。


  「……呵~~对不起……走喽~~时间到了。」怕她生气, 赶快转移话题。


  挤上火车。周日的火车几乎班班客满, 到处是背著背包的人, 有要去爬山的, 去钓鱼的, 去朝山

的……也有离家出走的, 要逃离这城市的。偷偷望著伊, 愠色已消, 正好奇地朝窗外望著。年轻女孩

, 敢爱敢恨, 脾气来得急去的快。无意中发现心中暗暗将伊与你做比较, 急忙转移思绪, 望著车窗外

飞速后退的风景, 跟打在车窗上, 几乎成水平的细细雨丝。


  车过八堵, 视野或然开阔起来, 一畦畦稻田相接, 远山飘渺, 溪涧处一大片野姜花愤怒地绽放著

, 几只小白鹭在田间踱著步, 不知花色白些? 还是羽色白些? 过了三貂角、双溪, 贡寮也快到了。朝

伊努努嘴, 伊笑笑, 挨了过来。慢慢走向车门, 这才发现有一票人都在这站下车。由装扮判断, 是鸟

会的成员吧!?软质养乐多帽, 挂著双筒, 扛著单筒,鱼贯走出车门。今天不知他们要走哪一线, 是贡

寮- 双溪, 还是贡寮- 草领古道? 好久没有参加鸟会的活动, 见到这些鸟人, 心中有份情怯。


  是怕遇见你吧!?


  刻意避开鸟会的人群。与伊慢慢走在后头。天空细雨不断飘来, 撑起了伞, 跟伊踱著。几只大卷

尾畏缩雨中, 全然没有半点平常的凶悍劲。倒是满空的雨燕活跃的飞来晃去, 好像醉酒一番。跟伊走

著, 约好来赏鸟, 下雨天反没了兴致, 索性把望远镜放了下来, 就踱著步, 闲聊, 听雨声。


  是跟你在一起的记忆麽?


  不是的, 眼前的伊不是你, 不是你。即使神情几分依稀相似, 依旧不是你。


  「□……你在发什麽呆? 」她问著。


  「oh……没啦! 在想一个人」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


  「哈……女朋友对不对……」她顽皮地笑著。


  「……」我尴尬地笑著, 不知怎麽回答。


  「以前的, ……以前的女朋友。」


  「分手啦!?说给我听好不好。」她央求著。


  「……没啥好说的啦……」


  沿著河边慢慢走著。因为天雨的缘故, 水流很急。平常在河床中优游踱步的小白鹭早已不见。拿

起望远镜朝河边扫视一回, 伊也依样画葫芦照做起来。


  「看到什麽吗? 」她轻声问著。我告诉过她, 不要太大声把鸟吓跑了。


  「没有, 什麽都没有。」雨继续下著。


  什麽都没有, 如同我的恋情。


  没有小白鹭, 没有番鹃, 没有红嘴黑鹎, 没有伯劳, 没有蝶飞蜂舞。


  我只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 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 顶著细雨寒风, 无聊地踱在贡寮的小径

上, 以望远镜搜索著你的踪迹, 想抓回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冷清的秋末冬初。


  两只珠光凤蝶飞舞而过。是上回见到的那一对吗?


  「你看, 是山伯英台!!」你欢呼著。


  「不不……我说是史特劳斯圆舞曲中, 翩翩起舞的舞衣。」


  曾是那样□丽亮烁的季节, 不适宜哀伤悲情, 不会想到山伯英台的凄美情事。


  对爱情, 也曾是如此坚定而有信心吧!?


  女孩没看到凤蝶, 倒是被月桃花的□丽吸引了过去。雨势转小, 收起了伞, 索性淋著细雨, 莫听

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笑且徐行。到了第一个歇脚处, 女孩在庙中慢慢踱著参观。我把饮水机的水灌满

了水壶。女孩翻著庙中的善书经典, 我走了过去, 也跟著翻了起来。翻没几页, 雨却停了。跟伊踱步

出来。


  『……犹如虚空华依空而有相空华若复灭虚空本不动……』


  镜中之花, 水中之月, 梦幻泡影, 如露如电。


  只是真是如此轻易勘破? 轻易割舍?


  『因为你就要凋零带著这样的红颜带著这样的芳华带著这样再也不能的青春之美』


  『是将溶的冰雪只有最后一刻晶莹是夏日最后的美丽只有一刹那的光华啊我与这流光共徘徊』


  『你一分一寸的毁灭我一分一寸的守候』


  抄给你的小诗, 未曾想过的是, 这样的豪语是否化成难堪的诘问。


  「你又在想什麽? 」女孩又问。


  「想……嗯……想一朵花的名字。」


  跟她慢慢走著, 进入一条走进芳树夹道的小径, 空气中荡漾著雨后的清新, 还搀著一丝丝淡淡的

花香。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彷佛闯入桃花源。来到明灯桥, 湍急的河水流过, 跟她驻足桥上, 深深

感动於这片景致。这白花缤纷幽香遍野时节, 在山巅水湄, 是一千位迎风摇曳的白衣仙子; 是一千只

随风而去的白衣纸鹤。


  梦中熟习的景象, 重复在现实生活中时, 却美的不敢叫人逼视。


  这美丽是如此凄美又何许短暂? 骤雨过后, 满地残花, 化做春泥。春梦随云散, 飞花逐水流。


  『我已看尽繁华舍此身外别无它想』


  『他们说的所谓繁华只是前生忘不掉的一次花季』


  天又飘起雨丝。我撑起伞, 她靠了过来, 轻轻扶住我的手。我不知要避开, 抑或不理, 只有恁她

搭著。跟伊无言走著, 整条路上竟空无一人, 只我跟她。草草吃过午饭, 开始拾级而上。雨又停了,

山间起了层烟岚, 把山林景致变得迷蒙起来。


  跟伊走著, 一阵上坡后来到一处休息所在, 我坐在台阶上, 她倒是兴致不减, 嚷著要摘野姜花。

我站起来, 看伊穿梭在忙碌地在野姜花丛中, 扮演「辣手摧花者」。


  不一会儿摘了一大把回来, 只是白色长裤早已沾染了泥巴。


  「呵~~花老鼠回来了, 抱的回去吗? 」


  「你不帮人家抱当然抱不回去喽!!」她嘟著嘴。


  「等一下还要挤火车回去, 你那花早挤成一堆花泥。」


  「那有什麽关系, 我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


  是呵~~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虽说终是成空俱是幻灭, 沾染了满身花香, 生命中这一天的记忆,

永远鲜明吧!?伊的回答触动了我的心事, 使我又发起呆来。


  「走喽!!要赶火车……」换她催我了, 我笑笑, 一把把她花抱过来。


  过了虎字碑, 开始下坡。因为风口的缘故, 海风长驱直入, 夹杂细雨, 几乎使人站不住脚。在山

顶眺望太平洋, 浊浪排空, 风势强劲, 烟雾弥漫, 平常可见的龟山岛藏没在厚重的烟雾中。


  跟伊开始走著下坡路, 却在一个五节芒夹道的小径, 狭路相逢了你。


  真是你!!??


  有点意外惊讶的相遇, 伊走在前, 浑然不知你的到来, 却一手牵著我的左手, 而我右手, 则抱著

满怀的野姜花。


  只能敛起心中动汤的情怀, 不落痕迹地跟你问好。


  「别来可好? 这是我同事。」


  「你好。」


  「你好。」


  「一个人来吗? 」


  「嗯……」


  「现在才要上山吗? 」


  「嗯……」


  「天气不大好……山风很急, 还有点雨。」


  「谢谢你。」


  「那……我们先走了。」


  「好, 再见! 」


  「再见!!」


  跟伊拾级而下, 回首见你则沿阶而上。两条偶遇的生命线, 又朝相反方向, 越行越远。太平洋潮

水澎湃, 山风吹来, 吹我发乱; 只是此时, 心乱胜发。


  一路赶到大里车站,3:35 的普通车。伊坐下来小睡了起来, 发丝贴著红通通的面颊, 汗珠凝结在

鼻端, 似乎倦极。


  我兜著满怀野姜花, 心忧这花如何不被拥挤的人潮挤压践踏。


  天空又开始飘下雨滴。


  我望著太平洋的潮水, 又默默为那还在山上的你忧心起来……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47:45

台北爱情故事 (29)


  **************************************************************阮e眠床边感情e行李一

叠叠褪色e相片苦苦e咖啡冷冷e雨水今夜又是无聊e相思啊~~~ 三十岁单身e女性看尽了现实e人

生不愿搁再付出感情注定结局犹原是伤心——李兴忠。单身**************************************************************

夕阳金黄色的阳光撒将进来, 东京铁塔在夕阳馀晖, 形成一圈圈耀目的光环。


  望著云层下的东京市区, 分不出是台北, 抑或, 异国之都。


  飞机要降落机场的时候, 天空开始飘下细雨。时近黄昏。细雨如絮飘飞。在空中未曾查觉的, 却

在出机场时淋了满身踉呛。想挤出几句憋足的日文买把伞, 课长却撑著伞靠了过来。


  吴孟生, 三十五岁, 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的课长。


  我是兰。


  「忘记带伞啊? 一起撑吧!?」, 他好心的问道。


  「嗯……忙中有错, 大概忘记摆进去了。」, 我有点见腆起来。


  「这时节的日本, 会下点小雨, 打在秋残的枫叶上, 还满有诗意的。」


  「想不到课长还满有研究的。」


  「呵呵……」, 我陪著笑。


  拦了部计程车, 先到旅馆checkin。把车窗摇了下来, 一阵冷雨灌了进来。


  听听这冷雨, 余光中如是说。突然想起你捧著余光中诗集吟哦的神情。


  「小心淋多了感冒……还有活要做哩!!」, 课长回头笑笑, 接著用流利的日文跟司机闲聊起来。

聊些什麽我也不大清楚。摇起了车窗。车窗开始起雾, 景致变得模糊起来。市区的招牌提醒我, 这是

异国之都。我的思绪随著起雾的玻璃, 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跟你坐在下山的最后一班客运。也是这样的季节吧!?只是山中夜色来得早, 加上微雨, 这空空荡

荡的客运彷若航行夜海的孤舟。山路巅坡, 加上浓洌的汽油味, 我感到有点昏眩, 胸口郁郁作呕。打

开窗户, 冷雨夹杂晚风灌了进来。你将外套披在我肩上:


  「小心淋多了感冒……」, 你温柔说著, 将车窗关小了点。


  执住你的手, 如此温暖。真觉得可以生生世世就这样执住你的手。


  你手的质感触觉, 彷佛依旧如故。


  执住你的手, 心中嫌恶感减轻了不少。你的体温缓缓自掌心, 自手指传来; 凉冷的感觉渐地消失

, 暖流自心中升起升起。夜再无可怖惧, 只要有你; 风狂雨急, 就让它全然隔绝於两人世界之外吧!!


  真的认定可以这样执住你的手, 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的。


  「快到家了……」, 你说道。


  计程车缓缓停靠在旅馆门口。课长付钱时, 我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到家了吗? 」, 我怔怔问道。


  「哈~~到家喽!!这几天的家。灰姑娘要不要下南瓜车了? 」课长收起了平常略带严肃的表情, 跟

我开起玩笑来。


  突然发现课长开玩笑的神情, 跟你几分神似, 只是平常没有查觉。


  课长帮著司机把行李卸下来, 我只在一旁看著, 也插不上手。


  「哈哈~~现在开始后悔带你来了! 」


  「带个男生来还会帮我提行李哩!!」他装出一副苦瓜脸, 我不禁笑了出来。


  只好伸伸舌头, 做出" 我很抱歉" 的表情。


  Checkin, 两人各自回房, 沐浴更衣, 晚上已经约好几个客户吃饭。换了件淡蓝色套装,

瞧瞧镜子的自己, 有几分陌生。涂了点口红, 想想, 又用面纸将颜色拭淡了一点。出房门, 他早已点

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搭计程车往城西驶去。进了家小酒馆, 规模不大, 有点家庭气氛。几个日本人看见课长就站起来

阿哩阿多起来, 我日文不灵光, 只有傻笑。课长跟他们叽哩呱啦, 不断乾著清酒。有个阿本仔一直要

敬我, 我只是一直傻笑, 倒是课长帮我挡了不少酒。


  「他们很喜欢灌年轻女孩子酒, 你不要理他们, 我帮你挡就好。」课长轻声说著, 我投以他一个

感激的眼神。


  酒酣耳热。阿本仔敲著筷子唱起歌来, 课长也打著节拍, 似乎几分酒意。大概是刚才空腹喝下的

清酒在作怪, 感到有点晕眩。四周尽是饮食男女, 操著我不熟悉的语言嘻笑玩闹著。感觉自己好像是

另一个世界的人, 冷冷看著自己醉酒著, 今宵酒醒何处, 怕无杨柳岸晓风残月吧!?


  突然觉得强烈的寂寞感。


  强烈思慕你的感觉。


  今宵, 你又酒醒何处呢?


  时光彷佛冻结凝聚。周遭的一幕幕就像默剧搬演著, 默然地, 无声地, 大概是酒力发作了吧!?


  藉著补妆的机会, 洗把脸清醒一下, 却见自己双颊早已两抹沱红。走出化妆间, 却见课长在角落

处吞云吐雾著。


  「你还好吧? 」他关切地问。


  「还好啦! 只是有点倦了。」


  「嗯……那我们走人好了。」课长道。


  「可以吗? 他们都还没走哩~~」我问道。


  「没问题啦! 他们阿本仔就是看到年轻女孩想灌灌酒, 看看有无豆腐好吃啦! ……」听他说的这

样白, 我不禁有些脸红。


  「跟做生意根本无关。明天再跟他们谈好了。」


  「再说, 我还想逛逛东京的夜景哩……」他朝我笑笑, 把烟头丢掉。


  果如课长所言, 他们根本不介意我们离去, 一群人喝醉了唱起歌来, 天塌下来也不管。


  离开酒馆, 跟他在街头走著。两个人低著头走著, 想找些话题, 却发现好像除了工作以外, 没什

麽好聊的。调到他这个部门不过一年。大概像所有已婚的男人一样吧!?下了班, 总是急著回家, 或是

找藉口不回家; 车窗总是挂满了不知道为儿子还是为自己抓的娃娃; 总是有家里来的电话, 要他顺道

买这买那; 总是用色色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眼光攫取著每位女同事的背影; 话题总不离「车马衣球」四

个字……他对我, 就是这样刻板的印象吧!?此时的他似乎不同於平常,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沈默。


  「要帮太太买东西吧!?」我用问题打破了沈默。


  「呵~~」他笑笑, 看不出是承认还是否认。


  「愿意陪我去买吗? 」他反问我一句。


  「嗯……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品味的话。」


  他笑而不答, 只是走著。不多久在一家首饰店前停住。


  「在这儿等我一下」他笑笑说著。我点点头。


  他走进首饰店旁的一家玩具店, 回头朝我笑笑, 我回以他一笑。他在里头跟店员讨价还价著, 我

则轻倚著路灯, 希望凉风能将我的酒意吹散。不一会儿, 课长走了出来, 手中抱了只totoro。

看他抱著滑稽的totoro, 我不禁噗嗤一笑。


  「嗯……还有点像哩~~~ 」我陶侃他。


  「哈哈哈~~~ 我儿子也这样说, 而且老爱躺在我肚皮上睡觉, 说我是老totoro……」


  「再不买只totoro给他, 我的肚子要被他睡扁了……」他说道。


  「公子在帮课长减肥啊~~真是孝心十足哩~~」我逗著他。


  「嘿嘿~~我们这种中年肚啊~~~ 大概减不下来了。」


  「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我问道。


  「绕过公园到前头坐地下铁好了。」我点点头, 看著他的特大号totoro, 我又不禁好笑起

来。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轻声说著, 我有点尴尬起来, 只想找个话题岔开他的话语。


  「对了……课长, 你不帮尊夫人买点东西吗? 」


  他不说话, 只是笑笑, 有点苦涩。


  「我们这把年纪的人, 似乎总是为了某种目的, 为了某人活著……」


  「小时候听妈妈说, 要好好用功读书, 长大了才有成就……」


  「念书时听妈妈说, 不要交女朋友, 一切等大学考上再讲……」


  「上了大学, 又是社团又是青年的使命感的, 有的没有的……」


  「一转眼, 自己也成家了, 为人父了。有时午夜醒来, 会觉生命如梦一场, 躺在身边的人, 好像

很熟悉, 却又陌生起来, 好像糊里糊涂成了家, 生了小孩……」


  「……怕是黄粱梦醒, 如梦一场。……上厕所时, 见自己日益膨胀的腰围, 看看镜中自己容颜,

会起个问号, 镜中之人, 真是我吗? 」他滔滔说著, 彷若说给我听, 又像自言自语。


  「岁月催人老, 成长, 衰老, 必是如此吧!?」我安慰著他。


  「嗯……只是年年要改裤子, 老婆紧张地拔去她发现的每根白发, 自己前额逐渐稀疏起来, 小孩

一天比一天重……会触目惊心地发现自己的岁月被一堆也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侵蚀磨耗著……」


  「真的……眼睁睁看它磨耗著……」他叹了一口气。


  走进了上野公园。晚风息息, 秋虫低鸣, 这公园像是城市中的孤岛, 进来这里有些遗世而独立的

错觉。


  「你也不是只是逐渐老去啊!?至少你达到了年少时……或说是年轻时的心愿吧!?」我安慰著他,

用我找的出来的薄弱理由。


  「呵~~努力


  工作, 然后坐等年老, 罹患癌症死去……」


  「课长, 你好悲观啊! 跟平常的你一点都不像呦!!」想帮他打打气。


  他把totoro换到左手抱著。一轮新月自云层露了出来, 空气中有雨后清新, 混合草香的味

道。他找张长条椅坐了下来, 把totoro抱在胸前, 像是只袋鼠, 很是滑稽。我在他身边坐了下

来。


  「这就是我们的悲哀, 人家总把你当无敌超人, 伤感软弱似乎不是属於男人的字眼。其实, 我们

也是人, 也会悲伤软弱, 也有情绪, 也会退缩……只是从小到大, 身边有太多的人, 跟你说你应该怎

样怎样, 不应当怎样怎样……」


  「我们女孩子也一样啊~~还是很多禁忌不能做啊!!」我反驳他。


  「嗯……我们都是被制约长大的……不过你们幸运多了。在我们的年纪, 没有啥米爱的教育, 可

以说是被体罚长大的一代, 还要去背负上一代给你的包袱……」


  「我们也有包袱啊!!」我不服气辩驳著。


  他笑笑, 拉拉totoro耳朵, totoro发出一个滑稽的声音。


  「好好玩!!」我赞叹著。


  「你们很叫我们羡慕, 年轻, 有活力, 敢为理念争辩, 不轻易妥协……」


  「哎呦~~什麽你们我们的……课长也不过大我……嗯……我算算……几岁而已」


  「呵~~我们这一代, 对长辈的话只有听, 完全没有反驳怀疑的馀地, 老一辈要我念书, 就念书;

要下田, 就下田……」


  「课长, 你是说我们有代沟呢? ……」


  「还是你在倚老卖老呢? 」我反问他。


  「哈~~倚老卖老我可不敢, 后生可畏哩!!只是很羡慕你们。」


  「曾几何时, 我也年轻过; 只是转眼之间, 自己的棱角被磨的一乾二净。在家当个好丈夫, 好父

亲; 公司当个好课长……当然, 我不是好丈夫好父亲……」


  「更不是好课长……」他苦笑著, 我尴尬的笑笑。他摆弄著totoro, 继续说著:


  「然后有一天, 你突然问自己, 到底在忙些什麽? 所为何来? 」


  「理想? 抱负? 他人期望? 社会公理正义? 老婆孩子? 」


  「你知道吗? 现在一天当中, 我跟WORD中的对话盒对话的次数, 可能超过跟太太对话的次数

……」


  「而且一个一定听你的指示行事; 哎~~另一个就不一定了……」他又苦笑起来, 突然觉得tot

oro的笑面, 有几分无奈苦涩。


  totoro, 你正在树之巅嘲笑著我们的愚蠢吗? 我胡思乱想起来, 好像自己听见totor

o陶笛飘荡风中的声音。


  「……」实在也说不出什麽劝告他。或许, 当个听众吧!?他所缺乏的, 怕就是个听众吧!?望著他

滔滔不绝, 有点愤世嫉俗的神情, 竟与少青几分相似。忙敛起自己纷杂念头, 不容此刻想你。


  「看到你们的行事, 你们的笑意, 拙稚有馀, 却比我们自然纯真。」


  「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小伙子, 而今, 也被人家叫老头子了……」


  「一晃眼, 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流逝不见。」


  是呵~~流逝不见, 我的青春, 未尝不是如此? 怕心像槁木死灰, 再萌发不出绿意。


  「我的青春~~~ 小鸟一样~~不~~回~~来~~~ 」课长哼起歌来。


  我的恋情, 何尝不是? 真. 的. 不. 回. 来. 了. 吗? 心中被他这番伤感的话拨动了情绪, 也觉

得感伤起来。


  「我常在想, 若让我再年轻一次, 重新来过, 我会怎麽做……」


  若是让我重新爱过呢? 若是让我回到分手前一刻, 若是让我错过那一幕, 我会怎麽做? 怎麽做?


  真跟你长相斯守, 做你的老妈子; 而你, 是不是依然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怨叹时光流逝, 青春有悔

?


  跟课长站起来, 慢慢踱出公园。课长仍滔滔不觉说著, 只是我的思绪, 回到好远好远的时空。


  夜晚的上野公园, 仍闻鸽子咕咕的叫声。课长自口袋中掏出包Ritz饼乾, 捏碎撒在地上, 几

只" 夜鸽子" 咕噜咕噜靠了过来。


  「喝酒前吃些Ritz, 比解酒益还有效。」他得意朝我笑笑。自负的眼神, 几分神似少青。


  「……咕噜咕噜……可怜的鸽子, 怎麽不回家, 老婆又不给进门了吗? 」课长对著鸽子说著话,

又好像问著自己。


  突然想起那样的周末午后。跟你买块马可波罗的面包, 踱到新公园, 边捏著面包吃边逗弄著鸽子

玩。你也是这样跟鸽子对话啊!!夏风习习, 风声彷佛在耳侧响起, 今夜未归的鸽子, 可有当年旧友?


  「只是很想冒险一场, 赌一把生命的偶然……」他望著鸽子, 突然说著。


  「生命的悸动……」


  「你……愿意陪我赌一把吗? 」他突然回头望我, 用他慑人的目光。


  我默默无言, 心中被他拨撩的乱了起来。只得假装没听见, 快步走在前头, 他则抱著那只tot

oro跟在后头, 一路无语。


  坐地铁回到旅馆, 已经过了十一点。再梳洗一番, 换上睡衣上床。扭开床头灯想看点书, 觉得心

头纷乱起来。索性坐到化妆台前, 抽出信纸写起来:


  『……突然觉得想找你聊聊说说话。没想到寂寞竟如影随形来到东京, 啃嗤我空虚的心灵。此刻

你在何处? 做些什麽? 心中想谁? 我不知我在等待什麽? 是你的回心转意; 还是我的澄明透彻? 我知

道自己处於一个危险状态, 急於有个依靠, 有个臂膀。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只要有个危险的外

力, 可能就毫不迟疑地倒向一侧。多希望那个外力是你, 但……或许只是空想吧!?离开你, 放弃你,

怕是害怕自己被你甩了, 怕自己不能面对那种难堪, 想先下手为强吧!?我承认很苦, 离开你, 离开自

己与你许下的信诺, 但除了这点小小的自尊, 我不知在你绝然的情意下, 我还□下些什麽? ……


  ……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何刻, 只是必要把你忘记, 随我过往青春一起埋葬, 没有如此, 我

永远无法破茧而出……』


  越写心中越加烦躁, 将信纸撕了下来, 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门铃响了, 看看时钟, 十二点整,

开门是不开?


  是你麽? 还是你来入梦麽?


  觉得几分恍惚, 似梦似醒。打开房门, 课长穿著睡衣, 表情似笑非笑。


  今夜我好寂寞呵~~~


  课长的脸跟你的脸慢慢重叠起来。


  他慢慢走向前, 伸出双手。温暖的臂膀呵~~~~


  浓洌的古龙水味袭来, 不是你的味道。但令人迷醉呵~~~~


  堕落的恣意心中升起, 是来接引我的魔鬼吗? 我要坠落而地狱, 更苦吗?


  不寂寞就好, 收纳我这孤寂的灵魂。


  於是我投入了他的怀抱, 有种跟你一起的感觉。他低下头来, 胡渣儿扎的我有点痛, 你的面目模

糊起来, 他开始亲吻我, 我闭上眼, 彷佛你的存在。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男人吻我。


  只是不知怎地, 眼泪竟无可抑遏地流了下来。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49:50

台北爱情故事 (30) *********************************************************************

彷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

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的水仙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多云。


  忘记如何开始的邀约了。


  倒了杯曼特宁咖啡,自十六楼的玻璃帷幕,望著敦化南路上纷嚷来往的车潮,此时却奇异地隔绝

墙外。安全岛上的台湾栾树开始变色,转为浅红,穿上属於秋的外衣。午后的阳光撒将进来,使曼特

宁泛上一圈金黄。学著Mr. Brown的广告将咖啡一饮而尽,忘记放糖的苦涩却自喉中袭了上来,

泛滥整个口腔。


  明天又是个假日。十月假日特别多。没有加班的心情。


  忘记何时开始痛恨假日。


  跟兰在一起时,她总有用不尽的规划与精力: 爬山,赏鸟,看画展,逛故宫,听演讲……。彷佛

要榨尽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方才甘休。只是陪著她东跑西晃,疲累中有份充实。


  「我们要一起成长。」兰说著,坚定的语气。


  一起成长,呵~~,只是往了不同方向。喉中的苦涩感久久挥之不去。


  分手后,总是找藉口使自己忘却假日的存在。加班也好,出差也罢,必要把自己放逐到不会想起

过往的所在,把假日化为寻常的生活。


  因为没有特别值得纪念的标志,才不会触动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 没有揭视创口的动作,才能逐

渐麻痹忘却有过的伤痛。


  如果日子是一本可以自己安排的日历,愿是一页页空白。想不起自己何时变成了痛恨假日的人。

不知如何排遣假日的人。


  大概是玫首先开口的邀约吧!?


  「Hi! 听说您是学长,以后请多多照顾。」


  「学长,听说您还是公司赏鸟社的成员,我想加入,您可以领我入门吗? 」


  伊睁著大大的眼睛问著。此时才注意到伊有对漂亮眸子。


  陈秀玫,刚自大学毕业,进公司半年多,笑起来很开朗的女孩。


  於是有了草岭古道之行。之后看了几场电影,罗丹来台湾展览的时候,还跟她去挤了一次。她有

意无意会在上班时投个微笑过来;被老板靴完后的难堪,也每每被她以关怀的眼神化解著。於是开始

跟她中午一道去觅食,心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发酵著。


  只是终究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本来容易被渲染宣传;跟她的关系就这样保持著若及若离,比

同事亲密一点,又不真是男女朋友。


  是场新的恋情吗? 心中如此暗暗想著,或说,期待著。


  其实心中一直不愿承认,跟兰已经结束。期待那样一个周日清晨,她又打电话来吵醒我,逼著我

匆匆背著登山背包出门,杀计程车到集合地点。


  「天啊!!你还在睡呀!?」用她少有的夸张的语调。


  只是电话,一直没响。


  新的恋情,兰会怎麽讲?


  「恭喜你,也祝福你……祝福你们……」


  不会不会,不像她的口气。那她会怎麽讲? 问题可能是,我会让她知道吗? 跟莉的那一段,我有

让她知道吗? 不! 不! 不! 连" 告知" 她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玫灿烂的笑容,心中有份期待。却又有份奇异的罪恶感。心中老想著,兰会怎麽想? 彷佛被

特赦出狱的犯人,面对自由的不知所措。


  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下去,否则永远无法站起来,破茧而出。自己已厌烦耽溺苦痛自怨自艾,是该

收拾一下自己的情感了。


  「学长: 明天放假,要不要一道到山中走走? 玫」


  伊的纸条夹在待阅卷宗中。看看她,她投来一个微笑,属於年轻女孩的热情大方。是该去走走了,

好久没有休假的心情了。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5度C。心情多云转晴。


  两人共乘一部125 CC。伊的长发飘逸,拂得我脸庞发养。两人约好她先骑,我候补。


  「这样才不会骑的太累!!」她快乐的说著。


  阵阵轻柔的发香飘来,心中为之轻轻一荡。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跟女孩一路说笑著,车上仰德大道就遇到塞车的车流。她熟练地在大车小车间穿梭著,我笑称她

是「恐怖份子」。


  「才不呢! 这是在台北生存的法则。」她快乐地辩驳著。


  在华冈吃过午饭,跟她来到一处展望点。


  「哎呀~~空气太脏了,什麽都看不到! 」她抱怨著。


  「看夜景就可以了呀! 」我安慰著她。


  「才不! 人家晚上要到士林夜市吃东西。」


  「好!!呵呵~~风景诚可贵; 吃饭价更高。」我闹著她。


  「再说我踢你呦!!」她语气凶悍说著。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度C。心情晴。


  两人换乘。来到阳明山国家公园。人潮散布在湖边草地。跟伊慢步走著,聊著生活种种。话题一

转,聊到了兰,也聊到了莉。


  心中瞿然而惊。何时已能坦然谈这曾锥心的过往,如同转述著别人的故事。


  是缘已尽,情已了,一切切过往荒唐只剩饭后空馀笑谈? 亦是自己定要把所有尘尘埃埃摊开,期

冀能定位出什麽,还我云淡风轻?


  满山五节芒随风摇曳,似雪。


  不是有过与她登顶大屯山巅,震摄於芒海摇曳的感动?


  只剩故事了。可以让她睁大眼睛,偶下评论的故事了。


  绕著公园一圈,回到原点。坐在椅上休憩。伊取出防晒油擦著。兰不擦防晒油的,突然想了起来。

心中暗责此无意识的比评,索性将目光转向草地上嘻笑的人群,拉回思绪。约莫是高中生的年纪,玩

著伊说「好好笑」的游戏。是来电五十一类的游戏吧!?属於少男少女的见腆,对异性的好奇与渴求。

自己已经忘了,何时开始有这样的想求? 久远以前吧!?国中,还是国小?


  回首望著她补著妆。几滴汗珠凝结鼻头,长发披肩,大而乌亮的眼眸。粉红色针织毛线衣,黑色

牛仔裤,套上白色外衣。全身绽放著属於少女的,青春与亮丽。完全不同於兰、莉的女子。


  伊是玫。


  我该追伊吗? 该是不该?


  伊妆补毕,朝我嫣然一笑。两人走下步道,牵了摩托车。


  「人好多!!不好玩! 」伊抱怨著。


  「那咱们找个无人所在好了! 」


  「好呀!!」


  骑上摩托车,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5度C。心情晴。


  周围山树呼啸而过,烈日驱走了山风的寒意。


  「……每上升一百公尺,气温降低零点六度……所以山上应该降低六度……」


  伊在后座计算著。觉得心头盘据的寒意似乎为她的热情逐步驱去冰释。


  「□~~我们要骑去哪? 」她问道。


  「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份生命的豁达,自己还剩几分? 四周车潮已消失。只剩我跟伊,还

有我们的老摩托车,穿梭在乡野林间,柳暗花明又一村。路上只有单骑,林荫夹道,和风吹来,很是

舒畅。彷佛来到曾经熟悉的景致。


  是了! 是< 布拉格之春> 中最后一幕。汤马斯跟特瑞莎开著货车,也是在这样的景致淡出……淡

出……。但我不再是汤马斯,伊也不是特瑞莎,亦或莎宾娜。伊是个爱笑,明朗,眼睛清澈明亮,我

可能再爱上的女子。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晴转多云。


  来到淡水,再次汇入重重车潮中。时间下午四点。


  跟伊下车,走在堤上,打量著钓鱼人的鱼获。


  「知道附近有个灯塔吗? 要不要去走走? 」我问道。


  「好呀!!」


  来到海堤。五点钟。□阳失去了他的威严,温柔的可用肉眼直视。海风吹来,阵阵寒意。为了贪

看夕阳,搀著她的手爬到防坡堤上。伊有几分惧怕。


  「没关系,你把手递过来,慢慢走过来。」


  「掉下去怎麽办? 」她有点害怕。


  「不会啦!!再说,我会救你! 」我鼓励著她。她像下定决心似地,跳了过来。


  「GoodGirl!!」我称赞著。


  在防坡堤坐定。夕阳似乎燃尽它最后一分热力,慢慢模糊不见。她望著夕阳,轻轻哼起歌来,旋

律依稀熟悉。我们并列坐著,不知何时,夕阳已然消失不见。海风阵阵吹来,有点凉意逼人。


  「冷麽? 」我轻声问道,她摇摇头。


  我自背包取出外套,想想,为她披上。手臂就趁势搂著她。似为这夕阳的殒落感染了一丝伤逝气

氛,两人不语,只是望著海涛发呆。傍晚涨潮,波涛汹涌,击打著防坡堤,卷起千堆雪。海风阵阵吹

来,带来凉意,以及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我不禁吻上伊的颈项,伊只是定定恁我轻拂著秀发。


  不同於兰亦或莉的芳香。


  裘飞蝶舞的无情蜂,是不是要吻尽芳华,采尽情种方休? 内心起了股奇异的罪恶感,却是不能抑

遏的。想找些话题打破沈默,却感到心中有什麽羁绊似地说不出口。只得搂紧了她的身躯,但似仍不

敌冷冷海风的吹打。


  「晚了……走了吧!?」伊轻声说著。


  四周已然漆黑,滚滚波涛夹杂著海风。彷若夜航的渔舟,摩托车在海堤上奔驰著。她轻搂著我的

腰,动作生涩。我也生涩地回忆熟悉车后有重量的感觉。


  或许这是爱情。


  或许不是。


  气温20度C,心情无。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51:26

台北爱情故事 (31) *********************************************************************

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李清照。蝶恋花*********************************************************************


  飞机飞回台北的时候,时近黄昏。望向窗外,绚烂耀眼的光环映射下,是熟悉又陌生的盆地。


  永远搞不清楚哪一面最像观音的观音山定定地浮出云层,守在盆地的这一侧。夕阳已经失去光芒,

无力地翻滚下坠著。


  观音颔首微笑的,是对面一端、圆圆滚滚弥勒佛似的大屯山。


  望著观音山的脸庞,一幕幕记忆浮上心头,分不清是新是旧,亦梦还真? 只是不断在脑海播映交

织,心乱了吗?


  身边的他,我的课长,犹自蒙头大睡。只是手掌还依恋似地压在我的掌上。


  抱在身上的totoro戏谑似地笑著,彷佛动穿著我的心事。是呵~~你目睹了一切的一切。


  关於一个父亲背叛了他的妻子还有儿子的一切。


  关於一个女子背叛了她曾信以为真并坚持至今终於幻灭不再的信念。


  我是兰。只是不再是,离开这个盆地以前的那个兰。


  飞机外,天还是很蓝;云还是很白,只是我的世界,再也不一样了。


  空中小姐笑容可掬地作著降落前最后的service。阳光射入眼廉,是绚烂将灭的凄凉;明

天日升依旧,但,我的心呢?


  金黄色的夕阳映得机舱通红一片,教眼睛迷离起来。思绪前飞数千公里,落於北方列岛,落於秋

残将尽的樱树下。


  「忘了这一切……好否?课长……」我苦苦哀求著。


  「叫我孟生……慕兰。」他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徐徐上升。


  孟生,梦生,因梦而生。只是这真是场无边的幻梦麽? 分明是你呵~~昨夜入梦而来。感觉、温柔、

体温、气味……不全一是你吗?


  「忘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 」他继续抽了口烟,缓缓说道。


  你不也说过相同话语吗?用相同自信坚持的姿势语调。薄情寡义?若对我不薄情不寡义;是不是

要对另一个女人既薄情又寡义?


  「错已造成。课长,忘了吧!!为了你,也为了……我。」


  「错!?是场错吗!?」他质问著。


  是场错误吗?还是自己叫寂寞的空虚涨满了心田;叫出轨复仇的快意滋生蔓延。昨夜分别不是你

呵~~感觉、温柔、体温、气味……无一是你呀!!他的手臂慢慢将我环绕起来。我挣扎了一下,身体有

点颤抖。古龙水味沁入胸臆,完全不属於你的味道,却是这样诱人又令人迷醉。暖暖的体温传达了过

来。被拥的感觉。有种被呵护被照顾的感觉。武装已久的心灵麻痹松懈。他低下头来, 胡渣儿扎的我

有点痛, 你的面目模糊起来, 他的唇慢慢盖上了我的唇。, 闭上双眼, 彷佛感受到你的存在。只想就

此沈沈睡去。是你来入梦吧。是场恸哭过后的春梦吧。泪流了下来呵。~~没有泪痕没有心疼没有回忆

没有过往只有你只有你的唇你的吻你的味道你的温柔你的拥抱你的爱吧。我想。是你。是你。假装。

是你。


  终於体会了你的感觉。


  你怀中拥著那名叫做" 莉" 的女子时,心中想著的,是否这般与我相同?抑是什麽都不想?因为

不敢想太多?


  「你以为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 」你该是如此说著,用你自信的神情吧!?


  有了可以倚靠的胸膛臂膀;却怕迷梦醒来一切终将消失不见。


  轻轻拨开他搭著的手,如此轻易。这样的羁绊牵扯,可以持续到几时?


  飞机缓缓滑入跑道。接触地面的落实感。


  降落了吗? Myheart?


  夕阳没入地平线。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更不知自己,归向何处。


  ********************************************************************* 销魂当此际香囊

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秦观。

满庭芳*********************************************************************


  摩托车奔驰著。女孩轻轻贴著我的背,彷佛可以感受到她胸膛呼吸的起伏。


  消逝的淡水夕照,淡水河上渔火不见,只是对岸营业的店家灯火闪烁著。


  夜风寒凉,女孩有点微微发抖。


  「冷麽? 」我问道。


  「还好……」她答著,语调有点颤抖。


  「去吃东西好了,吃饱就不冷了。」我提议著,慢慢把车速放慢。


  女孩点点头。说她要吃麦当劳。我笑她喜欢吃垃圾食品,如何养颜美容?她笑笑说不在乎。是真

不在乎呵~~银铃似的笑声,青春的无悔无惧。


  停了车,跟她转进家麦当劳。假期将尽,游客大部分已经归巢,使个诺大的麦当劳有点空荡的感

觉。点了薯条鸡块,挑了个靠近街道的窗边坐下。女孩吃起鸡块,我则啜著冰咖啡。望著她吃著津津

有味的样子,是真饿了吧!?跟兰多不一样的女孩儿?


  兰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也不准我吃。


  「看看你那个肚子,快跟中年人一样了,以后没人要你呦~~」微蹙双眉说著。


  「不会呀~~还有你呀~~」我俏皮应著。


  「想咧~~我才不嫁有个中年人肚子的男人哩~~」


  有点荒谬的是,眼前这位女子却拉著我来陪她吃麦当劳。


  好远以前的事了吧!?怎心中老是想到她呢?


  「哎呀~~, 忘了跟他们要玩具汉堡。点套餐有送的说。」


  「哈~~长这麽大了还跟小朋友抢玩具呀?」我打趣著她。


  「那个很可爱呀~~你看了也会喜欢搜集的。」女孩俏皮笑著。


  我拿起薯条沾番茄酱吃,女孩也吃起薯条。


  「怎地你吃薯条都不沾番茄酱啊?」我问道。


  女孩摇摇头笑笑,语带机锋地说:


  「我喜欢□原味的。」


  跟店员硬凹了两个玩具汉堡,走出麦当劳,牵车,继续前行。


  近八里,红树林依稀可见。夜幕下的观音山似乎褪去了白日的青绿妩媚,取而代之的是份缥缈的

神秘感。


  「累了吗?」我问道。女孩不语。


  「去关渡走走好不好?」女孩点点头。


  车过桥头,下右转,穿过人潮未散的关渡宫。停妥了车,跟她信步走著。女孩对活蹦乱跳的海鲜

很有兴趣。走走停停,东问西问。走进步道,人潮少了很多。走到后来尽只有我跟她走著。


  步道两侧是废耕的农田跟稀疏的红树林。晚风习习吹来,夹杂著海淡水交错的特殊味道。慢慢跟

她踱著步,几只被惊起的小白鹭扑打著翅膀;远处一只老神在在的夜鹭正盯著水面,似已入定,又向

在观望著。


  「□~~,我没有来过这耶~~」女孩闪动著水灵的双眼说著。


  「嗯……,我也好久没来了。」


  「都跟谁来呀? 」女孩好奇的问著。


  跟她在堤上慢慢走著,俩人的身影忽被拉长忽被拉短。女孩见我不答,也没再问,轻轻哼起歌来。

走著走著,长堤将尽,拣了一处坐了下来。女孩也在我身边坐下。晚风轻轻拂来,摩娑著脸庞。远处

是片纠结的红树林,更远处就是一片漆黑了,间有闪动的渔火。突然感到十分熟悉的景象。是梦中所

见吗?还是压在记忆底层的曾经又被不经意地翻了上来?


  女孩的侧影,其实有几分像她的。年少初识,留著长长头发的她。


  女孩轻轻哼著歌,柔柔的声音很是好听。


  『彷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

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是呵~~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那样令我痛惜的笑容。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的水仙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

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女孩的歌声触动著我的心事,久久久久,有点微微作痛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真的躲到山谷寂寞角落处吗?


  是不是一定要失去了,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这样,不经意地浪掷了生命中最纯粹而值得珍爱的过

往?


  女孩轻声哼著歌。歌声回荡,久久盘旋不去。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这是离开你的第三个年底了。你找到了你的春天了吧!?我的豪情已褪~~花

开花落,真的有这样的豁达任之由之麽?


  觅食归来的夜鹭轻鼓著翅膀,优美缓缓降落在树梢。女孩歌声已歇,却是靠著我的臂沈沈睡著。

是倦极了吧!?


  远处传来渔船马达噗噗的声响。天空无星亦无月。


  女孩发香轻轻渗入胸臆,我轻轻拨弄著她的发稍。


  不属於你的味道。


  我却选择了闭上眼睛。


  装作是你的存在。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53:55

台北爱情故事 (32)


  ********************************************************************* 如果在我们的心

中放进一首诗是不是也可以沈淀出所有的昨日——席慕蓉。试验之一*********************************************************************


  将剪过的野姜花轻轻插在瓶中。


  晶莹剔透的水瓶,水,只装了半瓶。花茎一半在其中,叫水折射出一道曲折。沿著花茎而上,将

开未开,含苞待放的白花,浅浅对我笑著。放下手中的花剪,静静的看著它优美的花姿。空气中有股

淡淡的香气弥漫著。放了片Rubinstein的Chopin,不巧却是他的< 离别曲> ,叫这

空气中多了股淡淡的哀愁。


  我是兰。


  离别曲,你爱上的曲目,不是麽?


  记不得哪一个夏天了,拉你去看秀雯,她刚生完宝宝没多久。(你伸伸舌头说:哎呀!我们同学

都当妈咪了! 那个小女孩……)


  大家久没见面,聊天说笑,闹成一团,抢著抱脸还红扑扑的宝宝。轮到你的时候,见你笨拙地手

足无措的尴尬,秀雯笑你说:


  「少青呀! 以后一定不是个好爸爸。」


  把大家逗得笑成一团。你不服气又说不出话来,只是瞅著我笑,满脸通红。琼芬坐下来弹起秀雯

家的钢琴,从民谣弹到古典,就是弹到这首< 离别曲> 呵~~大家变得静了下来,心中想著的是,这样

的相聚时光,是不是也即将流逝不见?


  在一阵沈默后,你却嘻笑著打断了琼芬的琴声:


  「琼芬呀~~不要再弹了。」


  「为什麽?不喜欢呀?」琼芬一脸疑惑。她的钢琴底子是自小练的。


  「没哩~~你再弹下去呀~~~ 」你卖弄了一下关子。


  「我怕我会爱上你~~~ 」你一本正经的说著。大家又哈哈大笑。


  所有的人早已熟悉你这种无厘头式的玩笑,连我也哈哈大笑,琼芬给了你个白眼,继续弹起来。


  你说你不喜欢离别,所以习惯用笑声玩笑来冲淡。偏偏你又喜欢这离别的旋律。是呵~~这样的相

聚时光,是不是早已消逝不见?


  换了片CD,是你买的< 梁祝> 。山伯英台的旋律犹如翩飞的化蝶,翻飞缠绵。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迷失香径的蝶呵~~在夕阳西下,晚风吹起的时刻,你是否记得回家的

路?


  自己去了一趟双溪。搭火车去的。下车的时候下起雨来,撑起伞独自走在小径上,河岸旁的野姜

花飘送著香气,听著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好像你在身边(就跟以往一样),

陪我静静踱著步。自东京回来后,很多事情彷佛乱了轨道,发现自己在心中向你问著: 「我怎麽办?」

的次数越来越多。心中感到瞿然而惊。这是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为何你蚀刻的痕迹,如此之深?


  只想让自己出来透透气、淋淋雨,厘清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何迷惘?为谁心乱?是为了你;抑或

是为了他?


  这样的夜,课长常常打电话来。


  「睡了吗?」


  「还没……」


  「在做什麽?」


  「没……」


  一阵沈默。


  「你老婆睡了吗?」提醒他她的存在。


  「嗯……那你还不睡。」


  「让灵魂透透气。」


  「透透气?」


  「是呵~~给自己一点精神上的自由,透气的空间……」他辩驳著。


  「是精神外遇的空间吧!?」突然惊觉自己话中的残酷无情。


  又是一阵沈默。


  「寂寞吗?」他轻声问著。


  「嗯……」


  「那……我去陪你好吗?」


  「不好……」


  「哈~~就知道你这样说。那……想我吗?」


  「不想……」


  如果说爱的反面是冷漠,那我跟他之间,是一个错误吧!?


  当他唇盖上我的时刻,脑海中掩映著的,是你的脸庞啊~~


  我慢慢明白,有时,我们犯错,不一定有理由,只是因为寂寞。


  到现在我才明白的。


  你爱上的是她,抑或她弹奏的< 离别曲> ,还是仅是个错误?


  只是为了寂寞吗?


  寂寞是这样侵蚀剥落著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吗?


  只是,回头来得及吗?


  我不是莉。


  被他拥在怀中时,有份被呵护、被照顾的感觉; 让已习惯於一个人的自己有了份片刻的松懈。不

需要提防自己心情掉落的松懈。


  但,在他沈沈睡去后,一阵悲哀与失落感却袭了上来。这是短暂欢乐情爱的后遗症吧!?天明以

后,又是如何?


  我不是莉。


  他也不是少青。


  一份深深自责的愧疚感扩散开来。对他,他老婆,对你,也对我自己。


  你爱笑我凡事总是太严肃,喜欢去思索一切一切的意义。我不知道,如果凡是都可以一笑置知,

当作春梦一场;对於我们关爱在乎的,要用什麽心情去对待?


  我要对自己负责,不是为了你,而是为我自己。


  若恁这错误的裂痕蔓延延伸下去,终将毁了他的家庭,也撕裂我的生命。


  是该走的时刻了。


  离开这盆地,我生命中最亮丽青春曾经消磨的所在。离开他,让裂纹停止愈合;离开想你的牵拌,

我才能展开自己的新生命;割舍过往,所爱所恨,我才能回复那个从从容容,晶莹剔透的自己。


  是该走的时刻了。


  於是我递上了辞呈。离开这里。离开我们在这盆地留下的点点滴滴。


  递辞呈时,他只是一直问我为什麽。


  为什麽?不为什麽,为我自己吧!?


  在桃园找了个工作,薪水少了将近五千块,但,没有关系,总是个新的开始。在靠海的乡镇租了

个房子,顶楼加盖的。傍晚可以远远眺望海边,粼粼波光。想去的时候,骑摩托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有个小小的学校,早上可以去跑跑步、汤汤秋千。在阳台养了几盆千盏菊、马格丽特、野蓟。晚风吹

来,摇晃的美丽令人动容。隔壁养的鸽子偶尔会飞来窗台跟我作伴,咕噜咕噜的吵著。


  试图用玉米粒贿络著它们,鸽子通人性的,久而久之也熟了起来。到了傍晚我下班时刻,就飞来

咕噜咕噜讨玉米吃,好像我才是养它们的主人。


  搬家时顺便把电话停掉了。既然重新开始,就不要让这一线一缕牵引我回去过往吧!?


  隐居在这靠海的乡镇,下班时刻,凭窗远跳海边,夕阳美丽得令人心痛。在盆地之中,看不到这

样的夕阳的。还有这风的声音,这空气的味道。


  你问我会不会寂寞,我还是答:「会!!」


  只是寂寞不再可怕。


  也不阻止自己想你了。狠狠地想你,在想你的时刻,反正你也不知道。


  太阳下山,晚风吹来,满天星斗眨著眼,大眼小眼。为自己放了首情歌,好久来不敢听的。月娘

照了进来,慵懒的歌声慢慢回起。


  我和我的影子共舞起来。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56:33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台北爱情故事 (33) *********************************************************************

茫茫人海中今夜你会来吗来去在我们等待已久的等待里询问在未知的答案里茫茫然的询问又是温暖的

室内当我想起你或许会忘记当我忘记你或许会想起——方娥真。想起*********************************************************************


  匆匆进入办公室。晚起了一刻钟,就陷入了长长的塞车的车阵。罗斯福路的捷运挖的厉害,塞车

也是。车在颠颇的路上缓缓前行。罗斯福路这几个字,应该改做螺丝福路吧!?像螺丝般蜿蜒难行。

想著想著到办公室时已经迟到了快半个钟头。


  刚坐下就瞥见一张喜帖端端正正的躺在桌面上,看看署名,是阿宏的。同学们一个个结婚,满天

红炸弹炸的我头昏目眩。年关将近,一年一度结婚的热潮。猛抬头,一盆圣诞红对我嫣然笑著。圣诞

节的脚步也近了吧!?阿宏结婚请客的日子,不正是圣诞夜吗?


  跟玫提起这事,她说要跟去。也好,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正式宣布进入准恋爱时期,免得大伙

看到我总是拐弯没角的想介绍女朋友给我。玫是个没啥心机的女孩,答应带她去就够就让她高兴一个

早上,脸上漾汤著幸福的笑。离圣诞节还早,她就能预支那时的欢笑来用了,这样的本事我没有,心

理有些羡慕。低头见自己的眼眸已经悄悄爬上了几条鱼纹。唉~~~ ,是老了吧!?怕心境比容颜老的

更快吧!?见她眼眸传来的笑意,心中有一丝丝感动,关於幸福的。


  只是,我真能给你幸福吗?


  望著手中喜帖发呆。阿宏,那个喜欢写诗、爱好幻想的大男生。是我们青春俱乐部的一员吧!?

一起坐在seiko钟塔旁那垛矮矮的墙打屁聊天,对每个" 好不容易" 路过的女孩子品头论足;一

起翘物理课去乐声赶早场电影,不幸老是中签的倒楣的阿丁留下来代点……多久前的事了?有点模糊。

记不得了……真的记不得了……雨日、忠孝东路的木棉花、刚失恋不久的我、同伴的嘻笑、摔破的玻

璃杯、墙角下睡著的猫、如白鹭丝的女高中生……那一季悲伤欢笑的……记不得了呵~~……记不得了。

那样一个大男生,信誓旦旦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树林的大男生,也要成家了吗?


  又想起了她。


  或许,这次,可以碰到她吧!?


  望著桌上阿宏傻笑著的相片,心中一阵惘然。一抬头,望著玫低头办公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

是此情可待成追忆?还是无计可消除?


  来来百货前立起了大圣诞树。满街都是叮叮咚咚的音乐,叫人难以化解这浓郁的圣诞气氛。寒流

来袭,为这个假日平添一份气氛。


  进入餐厅,搜索老同学的踪迹。阿益朝我招著手。走了过去同学坐了三桌,只是有些已经携家带

眷,有老面孔也有新面孔。


  「哈~~恭喜脱离寂寞单身俱乐部……」阿益朝我笑笑,玫有点见腆的低下头浅笑著。我朝阿益老

婆打招呼,跟阿益长得一样的夫妻脸。


  坐定。照例喝酒、敬酒、玩大风吹,在自个儿同学的圈子里转来转去。敬酒、喝酒。酒酣耳热。

新人来敬酒时硬是叫大伙儿折腾了一番。倒是我静静的吃著菜。帮玫夹著菜。阿益问道:


  「怎麽?不敢闹呀?怕以后被报复呀!?」


  「呵~~没的事啦~~」跟他随意了一口陈绍。微甜的滋味下喉时却有阵酸酸的感觉。玫已经跟阿益

他老婆聊了起来。


  「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啦?怕遇到她呀?」


  「她?」


  「对呀……刘娘娘呀~~~ 」阿益压低嗓门问著。


  「oh……也没什麽怕不怕的……反正……已经都过去了。」已经跟秀玫坦承过以前种种了,也

不怕她知道。


  「她今天怎麽……没来?上回听说跟士豪在一起。」


  「哪有?哎哎哎……你的消息真不灵通……难怪……」阿益舀了匙干贝吞起来。


  「……好吃……□~~多吃点……很补的……」他又舀了一匙,也帮老婆舀了。我要帮秀玫舀的时

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帮我舀到碗里了。转身看她仍跟阿益嫂聊得愉快,应该没有听到我们的对

答吧!?


  「难怪什麽?」我继续问道。阿益又跟我随意了一口。


  「她呀~~听说辞了台北的工作,一个人搬到桃园去了……」


  「……我老婆跟我说的。你知道,她跟秀雯她们熟……天呀!你真的忙著谈恋爱呀? 有了新欢就

忘了旧人呀?」


  心头如同给重锤锤了一下。


  一直以为她跟士豪在一起的。


  一直以为她已经有了可以倚靠的臂膀,我,只是她的伤痕。就让伤痕随著岁月收口茧化。不要再

去碰触了,会痛的。放开她吧!不该再去缠她了。


  天知道我曾经如此这样惊惶失措地想著她。


  是我不懂她?


  还是故意要去遗忘这段感情?


  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吗?


  一股奇异的……罪恶感吧……袭上心头。


  饮下的酒慢慢发酵著。觉得胃部有翻呕的感觉。觉得眼前一切模糊起来。一个个来去的人影模糊、

淡影……头、身体……轻飘飘起来。拿起酒杯又跟阿益乾了一杯。有吉来敬酒,也乾杯。阿昌、阿凯、

小贤、宜芳都来敬酒,也是乾杯乾杯乾杯乾杯……管他随意乾杯。阿益撮了我一下:


  「干嘛?拿酒出气呀?今天主角不是你呀!而且……喝少点啦!」他又压低声调,朝玫努努嘴。

玫依旧跟阿益嫂聊著,偶尔以关心的眼神望著我。心中感到一阵歉疚,对她抑或对她?


  「算啦~~早知道不跟你说……於事无补嘛~~~ 都已经人事全非了……」阿益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

大概是老婆瞪他的缘故,只轻沾了一口。


  人. 事. 全. 非……


  是吧!?人. 事. 全. 非……


  秀玫喝了几口酒,两抹红霞明艳异常。同学们跟她敬酒,她也大方乾杯。只是此时,我为什麽脑

中所想的全是一个个的她……


  犹如小时种在抽屉中的花生,原以为它早已枝延叶蔓开花结果,占满我小小的抽屉;却在打开的

当儿,只有腐朽乾枯的嫩芽哀伤无奈地静静躺著。


  是我自认一切能如己所想所思,疑想上天必能依我愿安排剔尽一切不平不顺,我殷切渴望的必能

永远在侧;我割舍而去的必能觅得一方净土静静埋藏抑或开出自己春天的花而无有遗憾吧!?


  是这样的告诉自己……还是说……欺骗自己的?


  好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展开一段新的恋情吧!?


  原来自己是个如此这样可鄙之人呀!!


  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她双目含泪的那份凄然决然……


  那份神情彷佛历历在目又跟秀玫的脸庞合而唯一是我醉了吧醉了吧~~~


  罪了吧~~~


  ……


  已经忘了阿益说些什麽了。自顾自喝著闷酒。秀玫只是不断帮我夹著菜。酒宴结束,已有七分醺

然。跟她慢慢走出来。


  「不要开车了……你醉了……明天再来开回去好了……」她带点责备的语气。


  「跟人家喝这麽多酒……干嘛呀……拿酒出气呀~~」


  我低头不语。跟她慢慢踱著步。她家离这里不远。走走路吹吹风清醒一下也好。感到全身发热,

是酒气慢慢散出来吧!?她却是在发抖。


  「冷啊?」我问道。她哼了一声不答,快步走在前面。身子单薄地。


  我取下围巾驱前,帮她围上。


  「都是酒味……」她抱怨著。


  我朝她笑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圣诞节的缘故吧!?路上车子人群少了很多。跟她踱步

在红砖道上,想起了跟她,一起踱步送她回家的日子。多麽年轻又多麽自信的,以为我们的情爱是会

像这样一路长长久久的走下去的。


  一路长长久久的走下去的。


  心中又一阵酸楚。


  红砖道上滴滴答答的不是马蹄声,是我俩足印的巩音。是错误。选择一辈子为过客,不成归人。

倦的时候才发觉早已错过了可以落脚的所在。


  跟她一路无语。她闷著气不讲话;我则不知道说些什麽。送她到家,开门,不让我进门。


  「坐计程车回去。喝醉了,不给你上去。」


  「……」不知道该说什麽。


  「谢谢你……」竟然说出了这一句。


  「谢我……是给你留面子啦~~~ 」她轻轻扬著眉头,转身上楼。


  「对了……围巾还你……」她想到又下楼。


  「你留著吧……」我笑笑。


  「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她笑笑。


  「欠人家多少,就去跟人家算清楚……」


  「好了,晚安。」


  「嗯……晚安。」


  走出巷子,酒意已退了八分。出巷口时见橙黄色路灯灯光耀眼夺目。圆山饭店就在不远处。踱上

去散散步吧!慢慢走著走著,想著她的话语。不喜欢欠人家东西的女孩;而我,东欠西欠,是一辈子

也还不清的情债呀~~~


  走上那个斜坡,曾与她看过多少日落的地方。整个台北城彷佛沈睡在圣诞夜平安喜乐的气氛中。

但,与我无关。坐在路旁,寒冷的冬风阵阵吹来。缩起了脖子,想到适才她塞在我大衣口袋的围巾。

手掌在口袋中玩弄著围巾,彷佛一股温暖自掌而手而臂地传了上来。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早已丧失了许愿的能力。此时,千点万点的萤火突然闪烁眼前,是天上的繁

星幻化而成的吧!?


  台北的夜空,第一次有了星星。


  只是这样的夜


  当我想起,你或许会忘记;当我忘记,你或许会想起。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2:58:04

台北爱情故事 (34)


  ********************************************************************* 在拥挤的乘客中

我依偎著你你扶著我们亲密的方向我们总忘了相望啊,亲爱的人在千万张容颜中会不会有一次你猛然

想起我我正是你身旁扶持的初恋人啊——方娥真。晚潮*********************************************************************

圣诞节。1992年年尾。


  天空飘著微雨,打在我疾驰的车窗上,开花,漾成行行水渍下流。间有些雨丝自车窗隙缝窜了进

来。冬雨打在脸颊,冰冰凉凉,有份奇异的舒坦及自虐的快感。


  车速80。疾驰在田间的小径。收割过的稻田涨著雨水,飞快后退。我的心也涨满某种忆想,无以

名之的:想要去证实些什麽;又似是惧怕些什麽。像是要揭开愈合的伤口。只是不知这结痂之下,究

竟是完好如初的新肉;抑是腐烂不堪入目的脓痂。


  手中捏著一张住址,是兰的,早上才从秀雯那边套来的。


  「你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麽还要去找她?」话筒中传来她有点高亢的声音。跟兰分手后,

班上女生像套好似地疏远我。打电话打了好几通给秀雯,勉强才接的。


  「嗯……我……有点事想找她问明白。」


  「问明白?」


  「嗯……」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样了啦~~~ ,当初看你追兰还满有诚意的……」


  「谁知道……唉~~~ 我还以为你们会比我早结婚的……」话筒中传来小孩的哭声。


  「好啦~~我念她住址给你好了。你好自为之啦~~有什麽话该说明白就说明白,不要你等我我怨你

的……为了句不明白的话误人一生……」


  「住址是……桃园县……乖……乖……」秀雯哄著小孩,哭声宏亮震耳。


  「少青……对不起呦~~我家这小子肚子饿了……你等一下……」


  「没关系……我等你……」


  车继续奔驰在田陌间。这样偏僻的所在,你真的割舍一切,甘愿把自己放逐在这地角天涯,只愿

图个感情的清静?还是你早已侦知我终会来寻你觅你,设下这样障碍磨难,稍稍消弭你等我想我的怨

气?抑或这终究只是我的一番情愿,在这你早已觅得一个安息自己情愫的所在,心化为琴,清澈见底?

我莽莽而来却再也扬不起你一丝轻波?


  往事如烟,同这飞快倒退的风景快速般在脑海飞映著。


  这样凄清的雨夜我们爱撑著伞共同踱步在忠孝东路上。慢慢走到顶好商场,也不想去买点什麽,

只是去享受那份" 繁华" 的感觉。挤在人潮中,你说有份温暖的感觉。犹记得你最是怕冷,老爱把你

冰冰凉凉的小手坞著我的脸,说是要冻死我;然后我笑著把它们揣在怀中口袋中温暖,彷佛一股暖流

在我们之间流窜著,无视这冬夜的寒冷。


  犹记得我们喜欢搭著公车乱逛,最好是52路,花上六块可以逛掉大半个台北市区。人多的时候你

挨著我,我的手轻轻抚摸著你的背脊,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读著车厢广告。你笑说我总能心有二用,我

笑答说只要对你的心专一就好。


  这是一句诺言还是只是玩笑?


  你当真了吗?


  你注视著我,我却一迳读著车厢广告。天气很冷,车窗全起雾。你依偎著我彷佛有了全世界的依

靠;我却只是酷酷地读著广告,用眼角馀光偷描著旁边的美眉,心中全无罪恶感。再也想不起你的容

颜,那张年轻单纯的脸单纯的情感单纯的爱。只是望了望著你呀~~这样的点点滴滴是如此细微琐碎为

何现在袭上心头却是如此浓洌恸心??


  出门前拨电话给玫。


  「我想去找她……」


  「她? 」


  「嗯……兰,跟你提过的。」


  「oh……是为了昨晚阿益跟你说的事吗?」她问道。


  「oh……你听到了啊?」感到有点愧疚。


  「我不是跟你说吗?欠人家的就要跟人家算清楚……」她说著,听不出是什麽语调。


  「……」不知怎麽回答。


  「去问个明白也好……」她语调越来越细。感觉自己好像对不起她。


  「玫……你听我说……」


  「去看看吧……不用再多说了。」


  「玫……我只是去看看,问她几句话……」我努力辩解著。问她几句话?要问什麽?


  若说往事俱往,是要她亲口给我一个判决,绝我意断我念,让我早得脱离情狱或上天堂或堕地狱,

是要这样的判决吗?抑若是仍有藕断丝连,这几句话就能斩去情丝断去意念还是纠缠绕缚非要我给她

个答案?


  我不知道,也没把握。


  只是,我跟玫这段呢?


  「玫……你听我说:不管将来会如何,我都有必要去见见她,问问她。把我们这段前缘□清楚…

…」


  「如果没有弄清楚,对我们永远是个问号。或许是个永远的遗憾。这样对你也不公平……」我接

著说。


  「只有弄清楚了,这份感情没有遗憾……或是尘封存档;或是再续前缘……对不起……我是说或

许……那样我想对大家都好……」


  电话中传来可怕的沈默。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她生气了吗?


  「好……我相信你。我等你到晚上十二点……你没有回来的话,就不用来找我了……」她轻声说

著,语气却很坚定。


  「好……十二点。Anyway……我都会打电话给你。」


  「好……我等你。」


  出门已近中午,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二个钟头。


  只是,我真能利用这短短半天说清楚什麽或问清楚什麽,让自己此生无悔?


  午夜钟声一飨我是落得一切都空,像灰姑娘怅然望著南瓜马车发呆;还是厘尽心中疑惑褪去暧昧

疑想,还我清清朗朗的情爱本色?


  总是一个机会吧?心中有一丝期望,还有害怕。


  车驶进一个小镇。停车。拿住址问了几户人家。找到兰的住处。按门铃,没人应门。屋顶上咕噜

咕噜的鸽子警戒地叫著。又按了几下门铃,就是没人应门。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半。等吧!!


  除了等待,又能如何?


  雨停了。


  ********************************************************************* 有一天当我们年

老怎经得起一场岁月的陶侃回味成了淡淡的热酒饮不尽从前的怀念记忆在无尽无涯的路里把握我们有

限的年华只有那源头的红烛红烛可否点成墓前的两盏火为我们死后的从前燃亮——方娥真。红楼*********************************************************************


  放假,起个大早。先把地板拖了,浇浇花,然后喂喂鸽孩子: 小琪、小香跟阿志,还有贪吃的鲁

猪。看看日历,圣诞节还是行宪纪念日?叫行宪纪念日好了,反正放假。随手放张CD来听,好老的

歌:


  『我凝视你的侧脸你漠然数著木棉骑单车的少年结伴呼啸追逐笑颜在街角那家花店我停在红玫瑰

前你迟疑的瞬间回忆也走的好远你爱穿宽松的衬衫你抗拒任何被束缚的感觉沈思的我或在你身后而你

头也不回风扬起你的衣袖……』


  大约是歌词的缘故。想起了你。这样的日子,你在做什麽呢?


  发现镜中的自己怔怔发著呆,找些事来做吧!?坐在镜台前,为自己涂上薄薄的唇彩,换上一袭

及膝的洋装,淡紫色的。出门。


  到菜市场买菜,顺便带回几枚水仙。种在水中到农历年前,就有水仙可以看了。想起水仙,关於

那个美少年跟回音echo的传说。是你跟我说过的故事吧!?怎搞的,一直想起你,像无孔不入的

冬风,灌得人心疼。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吗?


  昨晚的耶诞夜,你是如何过的?跟她一起过吧!?去看夜景?


  我选择了趴在窗前,望著远处海边向晚的天空,几抹残霞。沙滩上的破船,几个小孩子放著烟火。

一道长蛇流篡而上,化为银花。把夜空装点出一刻刻繁华灿烂。一刻刻繁华灿烂,又为漆黑的夜空吞

没噬去。


  曾经迷恋这样的繁华,不是吗?明知道诏刻,却疑心的以为可以拥有长久。不想了,唉,不想了。

有火树银花,就有夜色如墨。繁华褪尽不就是令人断肠?


  没有答案。一切一切,没有问题,就没有答案。


  你告诉我,是慢漫长夜长些?还是火树银花永恒?


  种完水仙,煮了扁食吃。这样的日子不可以把自己关在家里。想到好久没去看秀雯的宝宝了。去

百货公司逛逛吧!还在折扣期,帮她宝宝添置一些童装。


  批上件毛衣,出门时,飘起细雨。又回房拿了雨伞出门。


  搭桃园客运。车子意外的空,没什麽人。挑个位置坐下,雨打在车窗上,起了层薄雾。用嘴呵著

车窗,用手指乱写。好久没玩的游戏。写著字,歪歪斜斜,乱,不成笔法。索性抹去朦胧,还它一片

清晰透澈。好久没写毛笔了吧!?去找看看有没有好砚好笔,练练字好了。


  车子奔驰著。想起歌词。我曾凝视你的侧脸,只是你漠然数著木棉。那个木棉道,忠孝东路一片

火红到顶好,记得吗?他们说木心路的木棉更美,我只是笑笑,在我心中我们有过的那一季红艳永远

是最亮丽嫣红的,无可替代。前几天回母校,看到那木棉已被修剪枝□,看来今年是开不成花了,心

中有份怅然。好像自己的回忆也被修剪弃去,一点一滴消失。和你踱著步,拾捡著掉落一地的木棉,

说要搜集来打条棉被的。多麽近像昨日,又多麽远像隔世的记忆呀?


  逛进去远东百货。挑了一件套装。大红色,秀雯宝宝应该穿起来很好看的。


  晃到楼上喝杯下午茶,下楼。看看手表,差十分两点。赶去搭公车。如果时间还早,就去海边看

看吧!?


  客运疾驰著。天已放晴。阳光撒下,远远的田野尽头起了一到虹彩,如梦似幻。摸著包著童装的

纸袋,想像著小朋友穿上的可爱模样,有份为人母的错觉跟想望。那个旋律又在耳边响起。


  『……你迟疑的瞬间,回忆也走的好远……』


  好远好远,我们分开走了好远。圣诞过后就是三年了。你不再是那个骑单车的少年;我又何尝不

是那个留恋著花店玫瑰的少女呢?


  胸口一股气闷。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吸了一口气,有份舒畅感。探出半边脸望著窗外,小时常

玩又常被骂的游戏。好久没回家了,该回家去看看了吧!?远处一辆March越驶越近,你最喜欢

的颜色。


  错车而过的时刻,从车窗瞥见,依稀是你。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3:00:38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台北爱情故事 (35) *********************************************************************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唯一能伤我的射手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席慕蓉。

白鸟之死*********************************************************************


  下午四点半,风清云净,雨过后的天青,一抹红霞在天边掩映著。我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丢

弃。心越来越沈,等不到你了吗?狭长的巷弄远远的,远远的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依稀可以听闻的

……


  『……Spendingmytime, watchingthesungodown. Ifa

llasleeptothesoundofTearsofaClownaprayergone

blind. I' mspendingmytime……』


  眯起双眼倾听,雨过的寒风吹在脸上,似乎涤去了些什麽。


  『……Hey, lifewillgoon, timewillmakesure. I' llg

etoveryou. Thissillygameoflove——youplay, youwi

nonlytotolose……』


  睁开双眼,拉回思绪。瞥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是在期待什麽的神情呢?少青啊少青,你在期待什

麽呢?胸口一阵郁闷。


  『Thissillygameoflove——youplay, youwinonlyto

tolose. 』


  歌声越来越远,彷佛歌者远去,留下我怅然发著呆。在这游戏中( 别忘了呀,愚蠢的游戏) ,谁

输谁赢?是我把一个可以是神圣约盟的恋爱谈成游戏的呀!?


  往事依稀,还是和你并肩踏著忠孝东路红砖的青涩少年。你捡著落了满地的木棉,说要织成棉被,

我笑你傻。你傻麽?


  那天,回去母校。跟玫在小小的校园晃著,她没来过。一切全变了,变了变了。我们看电影的旧

礼堂买面包的福利社门口卖油饭的小贩K书的图书馆操场的体育馆还有那棵歪歪的大榕树……全变了

全变了。一如我们的爱情。


  忠孝东路上的木棉依旧,只是听说多年不开花不结果了。我在校园寻寻觅觅找著我们有过的足迹

跟秘密的所在。望著那堵不再是操场的操场围墙,彷佛看到我们年少的身影依偎在上头。玫好奇地向

我问著年少种种,我搀著她的手试图将你自我回述的记忆中淡化抹去。我办不到。


  我办不到。我赫然发现原来你在我的记忆中原来已经蚀刻了如此之深。原本以为你将如风中棉絮

越飘越远;在那瞬间我才知道再难将你的身影抹去。我心虚地搀著她的手走著,似乎你会突然从某个

角落转出,带著我们流失的岁月。


  在那瞬间我才知道自己跟你早已黏著在光阴之流的那一点中,交缠绕缚,难以割舍。


  我不知不舍的是对你的情意,还是对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我不知自己背叛的是对你的忠贞,还是对自己情爱的坚持。


  远处巷道传来小孩与狗的嘻笑声。更远处是风声。静静的倾听,还有海涛声。极目远望,街上空

无一人,只有雨后的水塘映射著光亮。低下头搜索口袋,想再掏出住址确认一次,瞥见一个小小的身

影在远方出现,依稀是你。


  xxxxx


  不能想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你相遇。


  你削瘦的身影在门前伫立著,彷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边等候著。是你吗?


  心跳有点急促。我低著头慢慢走著,尝试著以平常的步伐走著。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有点乱。

真的是你吗?


  你讷讷地朝我笑著,约会迟到后惯常的笑容。迟. 到. 了. 吗?


  「你……怎麽会来?」笨嘴的自己竟说出了这句笨话。


  「来……看看你。」


  「看我?」


  「是呵~~好久……好久不见了……」他又笑起来,有点僵硬的笑容。为了来看我麽?


  「oh……」


  「兰……」


  「什麽事?」自己竟如反射动作般回应他。多久没有人叫我「兰」了?多久了呵?


  「可以……谈谈吗?」


  跟他僵在门口。先把东西放好再说吧!?叫他在门口等著,开了门,上楼。


  他却跟了上来。这个人呦~~有时主动的叫人不知所措。开了房门,进去把东西放下,他站在门口

不敢进来,朝屋内望著。打定主意不让他进来。


  不再让他侵入我的生活了。


  还来找我做什麽?心中的疑问,没有说出口。带上房门,下楼。慢慢踱著步,他跟了上来。


  「怎麽搬到这里来了?」他突然问了一句。


  「……」沈默不语,自己把问句在心头重问了一次。雨后的空气清爽,带点冰凉。两只雨燕在低

空乱窜著,跌跌撞撞如醉酒一番。跌跌撞撞的两只雨燕;跌跌撞撞的两个人。跟爱情。


  「想换个环境吧!?」不晓得是回答他还是自言自语。


  小巷走完,来到马路上。卖蕃薯的小贩推著车子叫卖著。我踱著步,他跑去跟小贩买了两条蕃薯,

快步跑上来。我自顾自走著,他把蕃薯塞在我怀中,一阵暖意烘煨胸口,想丢弃也不是,想承接也不

妥。


  「红心的oh!台北很贵的……」他堆著笑脸。彷佛是未曾生疏过的动作。


  多年前的圣诞节,都是穷学生的我们,不是这样共度过饱满的节庆吗?你塞了枚刚买来的蕃薯在

我怀中,暖意烘煨胸口,如果这一切一切都未曾发生,是不是今日与昨日同,明朝不异今日?自己不

能再妄想了,都成过去,不是吗?


  他吃著蕃薯,陪著笑脸。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或接受。手中隔著报纸感受到热热的蕃薯,熟悉又陌

生的温暖。


  一如你的体温。


  转进一条小径,一边是收割后的稻田,一边是成墙的扶桑,在风中摇曳著。


  将蕃薯收纳在口袋中,不知如何接纳你的……好意。


  心中一种奇异的感觉,想接受什麽,却又害怕;想说些什麽,却不知如何开口。


  远远的日头放出红霞,潮声越来越近。日头将我俩的身影拉的长长的,然后在尽头交会。


  xxxxx


  我笨拙地搜索著字眼,想打破彼此的僵局。觉得自己的笑脸越来越僵。车上所想的十句、一百句,

竟然没有一句派得上用场。涛声越来越近,一个转弯,越过防风林,绵延的沙滩展开在眼前,更远处

是潮水,轻柔滔洗著岸沙。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就是很舒服;好像一阵歌声在空中飘

荡著,又彷佛不可闻听,只是错觉。


  『隔山遥唱旧时歌声苦没人懂我不是高歌只是重温旧梦』胡适的诗,上半阕是什麽?想不起来。

她在一颗礁石前站定,轻轻倚著,遥岑远目。远处海涛一寸寸涌上来,似乎打到眼前了,又迅速卷回,

留下细白的泡沫。她望著远远的云霞发怔,我望著潮水卷去的枯木,不知要说些什麽。


  「好久没有跟你……走在一起了。」好久好久了,不是麽?


  「……」她不言不语,只是远望著天边。


  突然想起那个毛毛躁躁的、跑到嘉义去找她的自己,年少冲动的。只是这样的热情,是否已经磨

损?今日而来,是要重拾昨日的恋情,还是要终结过去?


  「还谈这些做什麽?」她细细的声音答著。陡然感到心被刺了一下。她含泪凄然、绝决而去的神

情依稀在目,跟眼前的她重叠起来。变瘦了。


  兰变瘦了。


  『惊起当年旧梦泪向心头落』突然浮起了上阕的两句,心中有股莫名的痛惜。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弄不清处自己到底要来问她什麽。是要问她还爱我吗?还是恨我吗?还是要问她为何瘦了?


  「同学会你都不出现啊?」想些轻松的话题。


  「……搬的远了,人也懒了。大家……都好吗?」她总算接话了。


  「嗯……好像都混的还可以。只是人很难说变就变的。那个阿昌啊……」


  我搜索著同学的印象,期冀这共有的回忆可以拉近彼此越行越远的距离。天知道我在做些什麽?

我只像只困斗的兽,害怕话题终了后的沈默跟她的不语,只能一迳讲著,声苦没人懂。


  xxxxx


  望著你滔滔不绝的神情,彷佛那个稚嫩又热情、自负又青涩的你,又回来了。是我的错觉吗?你

在说些什麽,其实我已不在乎。我假装专心於你的谈话,内心注意的却是你的眸子、唇齿、眉眼、说

话的神情跟手势。


  这是伴我跷课熬夜散步谈天耗尽我青春每个点滴的男孩吗?


  这是我曾经守著电话只为他从远方稍来问候晚安的男孩吗?


  这是我曾经爱过又惧怕他夜夜来入梦的男孩吗?


  这是我习惯性地搀著手却又落空、伤害过我的男孩麽?


  手伸进口袋,摸到刚才的蕃薯,已然冷去,像我的心吗?


  xxxxx


  她静静听著我的描述。我加油添醋说著,终於博得了她一丝笑意,像春天。


  像绽放在野地的兰花。笑语嫣然。是我不该,让你失去了笑容。只是,你肯原谅我吗?


  「兰……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突然迸出了这一句。


  她静然不语,又遥望著天边。晚霞映上了她的双颊,红艳胜火。她朝前走了几步,留下深深浅浅

的脚印。她脱下凉鞋,朝沙滩走去,潮来潮去,浪花打上了她的脚,她踢踏著脚弄潮玩著。


  我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吗?


  潮水漫来,浸过她的脚掌。我也脱下鞋袜,朝她走去。一阵晚风吹来,有些凉冷。我脱下外套,

走近她,想为她披上。她朝前走了几步,留下我怔怔站著。


  「很多事,没有办法重新来过的。一去不复还……」


  「就像我们的青春。」她轻轻说著,却似重锤□打著我。


  「可以的~~可以的~~~ 」我辩驳著,不承认她说的绝然。


  她背对著我,摇摇头。海风吹来把她剪短的头发吹的飘扬起来。在夕阳映射下她的身躯竟是显得

如此柔弱堪怜。我轻轻走向前,把她拦腰抱住。她微微颤了一下。温软的感觉传来。许久不曾有过的

感觉。拥抱挚爱。


  「你还是没变。」她任我抱著,轻声说著。没变?


  「总是自以为可以随时来插队,玩玩,然后说不玩了,离开。」看不到她说话的表情,只是感到

她微微颤抖著。


  「没有……只是……」自己也语穷了。


  「抱著我的时候,有想到你现在的女朋友吗?」轻声的言语像只刃刺痛了我的心。玫的脸庞、莉

的脸庞纷纷扰扰自脑海中掠过,时而分开,时合而为一。不知不觉中,紧拥著她的双手竟充满罪恶感

似的放松开来。


  一阵□热感从手背传来。


  是她落下的泪。


  xxxxx


  知道期望这样的拥抱有多久了吗?在梦中。


  只是惊觉自己不能这样轻易接纳你。或许再也不能。不是报复或怨恨;是害怕这或又是你的一时

冲动;害怕你的反覆;害怕你的反覆。『youplay, youwinonlytotolose

……』近日时时在黄昏传起的歌声,说的不就是你吗?


  你的拥抱依旧温柔、令人醺然。你的体温隔著毛衣传过来,是我难以忘怀的温度。你拥抱的力度,

你的体位,在在使我迷醉。差使我掉入昔日的迷情。


  只是我知道不能这样。不是我钻牛角尖。既已退出,我为何还要涉入这情感的掠夺,飞把自己或

别人弄得遍体鳞伤,心碎片片为止?


  远处夕阳慢慢下沈,柔和的霞光是燃烧殆尽前的美丽。明天日头或将再起,但这样的黄昏、嫣霞,

可以重复拷贝吗?


  情感也可以重复拷贝吗?


  「你总是不断拷贝著你的情感,不嫌累麽?」恶狠狠地刺他一句。


  自己也痛了一下。


  xxxxx


  「只有给你的是……正本。」不知如何辩驳。爱情真的有正本副本吗?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正本?」她转过身来,两行清泪闪耀著金光,像珍珠,断了线的。


  「兰……你走后,我一直没交女朋友……」我柔声说著,看著她闪耀的眸子,心中有份痛惜。肯

让我为你拭泪麽?将手帕递给她,她摇摇头。


  「有跟一个女孩交往著,感觉总是不大对。今天才发现原因了……」


  「她在某些方面跟你很像,喜欢简单的事物,吃水果,爱笑又怕鱼尾纹……」


  「或许是因为有些影子像你,所以才跟她在一起……但,她终究不是你。」


  「无法取代你。」


  兰默默不语,良久良久,问了一句:「那莉呢?你也这样对她说吗?」


  向晚的海风呼呼吹著,身体冷起来,心感到更冷,是一种刺痛。


  「我跟她是一个错误。一个出轨。已经过去了。」冷冷说著。却感到心中发冷的厉害,又似波涛

汹涌。跟莉的种种,完全没有爱吗?只是出轨吗?只是无聊寂寞吗?罢了罢了,往事已矣。已经过去

了。


  「你都是这样把你的感情归档的吗?」一句句诘问像针刺像刀割著心,原来自己不曾好好的处理

过感情,是归档便罢,怕是任自己情液四处泛滥,将别人跟自己的感情世界淹漫的乱七八糟吧!?


  夕阳终於隐隐没入海天尽头。兰走回礁石,我也跟著。风呼呼吹著,越来越大。远处渔火点点,

天空也涌出了点点星光。我抬头上望,穹苍茫然,似乎无? 穷无尽。兰低著头,玩弄著衣角,似在等

待我的回答。


  我无言辩驳,仅觉胸口翻腾,似乎酝酿著什麽,又说不上来。
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2-7 03:04:53

 台北爱情故事 (36)


  ********************************************************************* 在见与不见之间

距离多少?


  隔著一片泪光看你在云里云外走著一阵冷冷如蓝钟花的香雨悄然落下——周梦蝶。绝响*********************************************************************


  海涛慢慢漫上脚跟,有份沁骨的冰凉。你依旧俏立在水中,淡紫色的洋装,像支幽兰。感觉再也

掏不出什麽说辞可以回答你的诘问。是词穷的恐惧。


  害怕你站得越来越远。害怕将永远失去你的身影,遗忘你的体温。


  你的脸上挂了两条泪痕。略带苍白的脸在夜风中是如此娇小柔弱。这眩然凄清的神情,是多少次

入梦的记忆?往事一幕幕映上心头。


  想起你梳辫子的样子。第一次留长头发的样子。送你的八十元的木制鱼形发夹。你一直舍不得用

一直到你剪了短发。总是这样吧。一直舍不得的心情。只是你舍不得这两支鱼发夹。就舍得下双鱼座

的我吗。错了错了。鱼的发夹可以整理你的头发。双鱼的我却是乱了你的心情。你终於还是剪了头发。

为了是不再用我的发夹。还是不愿再次想起我?


  心弦在悸动著,似应和了某个奇异的和弦。微微振动著,越来越大,胸口一阵气闷。再次拥紧了

你确认是你的身躯你的体温。我迷失太久。这是重温还是幻梦。我害怕这是梦所以紧闭了双眼不愿意

再睁开。


  「对……不……起……兰……真的……对不起……」一阵冰凉闪过脸颊。


  我哭了?


  防御许久的自尊崩溃。有太多的话要说,我却不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想哭。


  像做错事的小孩,我哭了起来。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太多的争辩都是多馀的。谁对谁错都是多馀

的。如果可以挽回,我愿承担所有的指责跟罪愆。如果泪水可以挽回什麽,我将毫不犹豫地释放出来,

到最后一滴,到乾□见底。这是我蓄积已久的心的水塘。原本以为结冰固化多时。你温暖的体温是不

是融冰的朝阳?你的胸膛是不是我流向的大海?


  是要卸去所有的面具、武装、可笑的自尊。是要剥下所有的矫饰、矜持、虚伪。是要褪去所有的

厚壳、映茧。在你面前,我只是这样不堪的自己。优柔寡断,滥情幼稚的自己。心,感觉慢慢澄清。

是了是了,绕了一圈,回到原来的地方,最初才是最后的终点。可以停泊靠岸的所在。


  是呵~~你以泪为标点,点去了我的浑沌。


  像个孩子似地,靠在她的怀中哭泣著。感到她的身体由抗拒、坚持、而后慢慢适应了我的拥抱。

望著她的双眸,有一星如月。


  我再次吻上她的双唇,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交融。有股咸咸的滋味,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我的,

亦或根本是海风的错觉。


  彷佛是你我久违的初吻。


  潮来潮往,像滔尽了什麽,又彷佛从来没有带走过些什麽。


  xxxxx黄昏。六月的湖边。金黄色的阿勃勒放肆地开著。树鹊嘎哩嘎哩鬼叫著。带著兰去看

喜鹊的旧巢,全无踪迹可寻。


  「咦~~以前还在啊~~……台风来大概刮掉了吧!?」


  妻浅笑著瞅著我。听我道天宝遗事。是呵。时移事往,飞快向前的箭。来不及沈淀的人生,忽忽

向前。旧地重游,不单人事全非,景物也不依旧了。陪伴我渡过两年岁月的旧馆早已铲为平地。篮球

场也荒废了。大草坪的木棉,依旧不开花。


  推著婴儿车到湖畔。坐下。小翔刚好醒来,吵著要吃奶。妻忙不迭亦地取出奶瓶。阳光透过阿勃

勒投影下来,像一阵金色的雨。


  「兰……」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阿勃勒还有个美丽的名字?」


  「没有……你跟谁说啦……」妻笑笑。


  「哪有……跟你说……它又叫金急雨……金色的下得很急的阵雨。」


  妻抬头上望开的满树灿然的金黄,同意地点点头。


  远处一株凤凰木烧起了满树的红,像火焰一般。这样炙烈浓厚的情感固然动人,但如同午后的骤

雨,来的急去的快,在□丽地烧伤双眼、烧痛了心后,在夏日结束前,终将化为满地凋零。


  我曾经惑於这样的□丽,迷於这样的激情。深信夏天不会结束,可以拥有一季的红花绿叶,永不

凋零。一定要苦□花果凋零的衰败跟严冬的寒凉,才相信身边默默吐著芳华的幽兰才是最香最美。


  许是我幸运吧!?再回首时还有人殷殷盼著。常在梦中回到过往,生命中每个环节。回到跟兰相

遇在忠孝东路行人道的那个下午,阳光依旧灿然,只是多了份青涩的颜色。回到嘉义车站,那个站在

雨中疑情又好笑的自己,抱著一盒化了的巧克力。回到跟兰走在光华桥头,远眺火车铁轨到天的尽头。

回到布拉格之春。水木咖啡厅。回到了莉的容颜。回到了过去的……情爱罢!?


  我常在想,若是没有遇到莉,是不是会有其他女子进入我的生命?


  我常在想,寂寞是真的难熬?还是放纵自己的藉口?


  我常在想,若我是兰,会不会接纳曾经背叛过的我?


  每次问她,她总是笑笑,骂我无聊。说她全忘了。偶尔又会亏我一两句,特别是要奴役我买什麽

礼物给她时。久而久之,莉反而成了我们的旧友。因为常常提起她,她已经变成我们过往不可忽视的

存在。


  口袋里揣著一张信。是莉寄来的。昨天在办公室收到的。


  『少青: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她呢?也好吧!?照时间推算,你们应该结婚了吧!?你还是没跟我

说。自己想想,也没给你留下什麽住址,自己从来就是飘零不定的,也无法给你确实的落脚所在,所

以,还是不能怪你吧!?


  猜猜我在那里?


  知道吗?我来到了布拉格。就是那个< 布拉格之春> 的布拉格?还记得那部电影吗?好久了呵~~


  想去找汤马斯跟特瑞莎隐居的乡村。心目中他们是一直好好的活在那里的。


  电影最后不是他们开进浓雾中吗?我相信是浓的化不开的雾,只是一个蒙太奇手法,不是代表一

个结束。


  想像自己是莎宾娜,要寻到汤马斯,吓他一跳。看他如何被特瑞莎踢下床、睡客厅。我还可以跟

她说汤马斯还有几号几号女朋友,住在那边。哈哈~~看汤马斯如何神气起来,怎样,够变态罢!?哈

哈哈……


  报社会派我来欧洲,是个机缘。靠著自己一点语言天份,一路由法国走过来,跨过德、奥、进入

捷克。涂涂写写,赚点特约稿费,也补贴一下自己旅行的开支。看过我写的稿子吗?我到过了几个老

城市。其实欧洲最吸引我的还是一些小城的人文气息跟艺术气氛。


  此刻我投宿在一家小旅馆,由窗台可以俯见弯弯的河流蜿蜒。时近黄昏,河上弥漫著薄雾,映出

了阵阵金光闪闪。远处是松林,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河对面有人家,烟囱冒出阵阵炊烟。如果把这幅

景象剪下来,活脱就是一张圣诞卡片,只是纯白为浓淡不一的绿,点点的红跟金黄所取代而已。


  窗台种著一株郁金香,孤傲地在风中摇摆著。空气中弥漫著阵阵小麦的香味,还有股平和的气息。

想起个叫做罗兰巴特的作家。他是不是写过这样的景致?


  知道吗?在这个异国的黄昏,格外想念起以前在学校的种种。与你的种种。


  成功湖的薄暮,是不是也有相同的金黄波光?相同的松林?


  空气中是不是依旧有相仿的花香跟笑语?


  常想起跟你在一起的琐事:跟你小声地守在乌臼下,你看著白头翁上上下下地觅食,我则担心著

最后一枚枯叶是不是就要离枝?


  总是害怕这种凋零的景象,害怕这种破败感。所以我必要一直寻找著,躲避著,也伤害著……


  不说这些了。只想跟你说,这时刻突然想起了你。看著一家家灯火亮著,有一家是汤马斯跟特瑞

莎,有一家是少青跟慕兰吧!?


  收到信的时刻在做什麽?吃晚饭吗?


  衷心期盼你跟她能长长久久,相伴一世。兰没有问题,倒是你,依旧花心吗?年纪大了就要收敛

些啦……站在老朋友的观点上,还是要劝劝你的。


  住址是你很早前给的,不晓得收得到吗?不过反正也没关系,写过,也就算了。


  我大概还是会一路旅行下去。回台湾的日子大概是明年春天吧!?这边的阳光不强,温吞吞的,

令人格外想念起南台湾耀眼的烈日跟满眼放肆的绿。


  希望来年春天可以去探访你们。


  祝: 心怡莉。旅次於布拉格06/16/1994』


  阖上信,一份依稀相识的感觉。桌上一盆螃蟹兰开的鲜艳,微微荡著枝条,好像在点著头。努力

去思索著与莉的过往。昨日梦已远。


  兰也看了信。因为信,兰想来看看这里,看看我跟她讲过多遍的旧游之地。


  梦过、来过、走过,不晓得自己何以会有这样一段出轨。跟兰平静地托出以前种种,或许已经沈

淀归档,除了一点点悸动,再也没有波涛汹涌的激情,彷佛说著别人的故事。旧游如梦空断肠,没有

断肠的愁绪,只是当时已惘然。


  牵著妻的手,推著婴儿车,慢慢沿湖边踱著步。成功湖湖水拍击著湖岸,几只雨燕在掠过湖上低

飞著。


  我常回到那个海边,在梦中。


  有时梦见兰就此化为海的泡沫,消逝在风中。每於午夜瞿然梦醒,汗流浃背;翻身见妻安然睡著,

就向她紧挨了过去,有种解脱噩梦的快意。时日一久,噩梦逐渐不见代之的是蓝天白云。


  回忆著再次拥著兰的感觉。往事起起伏伏,尽付风中。像被海滔洗过的礁石,姿态不变,多了岁

月的刻痕;坑坑洞洞更多,看似更脆弱了。但也有了苔藓生长,有了蟹虾栖身。不再是枯石,而是有

了生命滋延的所在。因为有过裂痕,知道这样的痛。所以更加小心翼翼珍惜,不再使它再次受伤、碎

裂。因为有了滔洗击打的经验,更懂得去包容生命中必然的缺憾与不安,是相濡以沫的扶持,一同走

过的珍惜跟坚持。


  远处草坪有几只风筝飞著。牙牙学语的小孩跟大人亲奔逐著,嘻笑著。低头望著沈睡的小翔。孩

子,再过几年,你当能走、能语、能跑、能跳。我当要与你,跟妈咪,一起奔逐於草原上。我将教你,

天空为什麽是蓝的?红花跟绿叶,是为了什麽而红而绿?阿勃勒其实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金急雨……


  我将与你同习,如何去爱人,去爱这个世界。


  我曾经一度失去了这个能力。贪恋地把手边纷沓的情感都处分成爱情。我曾一度忘却爱情的背后,

有个更大的叫做承诺跟信守的东西。我曾一度以哭为笑,以泪为歌。


  我将与你同习,把我学自他人跟自己体会的,全教给你。


  我知道你会跌倒,在学步的时刻,但我会教你慢慢来,一步一步走。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我将把这美丽的黄昏指给你看,教你念一首诗,一位叫做莉的阿姨教过爸爸的诗。


  成功湖弥起了阵薄暮,映出了阵阵金光闪闪。湖畔的松林,高高低低深深浅的绿,风吹过的松涛

跟啸声,是似曾相似的景致。我转头看妻,她对我笑著。


  我们都看到了啊!


  晚风吹来,乌臼摇晃著枝影点著头,彷佛为我许在风中的承诺背书。


  [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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