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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相声捧哏艺术谈 [打印本页]

作者: ♂【瓶子】♀    时间: 2004-12-10 09:25:25     标题: 相声捧哏艺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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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捧哏艺术谈

  唐杰忠



  相声是一门笑的艺术。我们说相声的,就是要寓教于乐。让您在哈哈大笑中受到教益,获得审美的愉悦。当然,笑不是衡量一个相声段子高下优劣的唯一标准,但是,优秀的相声段子一定会让观众捧腹大笑。



  一边是“口”字,一边是“艮”字,这个字念“哏”(音gen)。有的观众也许还不太熟悉这个不大常见的字,什么意思呢?简单地说,就是笑料。



  那捧哏又是什么意思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还得从相声发展史说起。当初乍一有相声,只是一个人表演的单口相声,后来才渐渐发展成两个人表演的对口相声。即在一个相声节目中,有甲、乙两个角色。甲的作用往往是事件或情节的叙述者,矛盾的制造者,行里人管甲叫逗哏;乙的作用呢,是事件或情节的引发者、听问者,为制造矛盾者推波助澜或是力挽狂澜,以达到矛盾的解决,行里人就管乙叫捧哏。



  在对口相声发展初期,捧哏的往往是逗哏的老师和长辈;而逗哏的则常常是捧哏的徒弟或是晚辈。初学乍练,老师或长辈怕学艺的年轻人说不好,出纰漏,所以站在旁边拿手捧着点儿。捧好了,满盘子满碗,全接住了,皆大欢喜;捧不好,一个没接住,掉地下了,全“砸”。可见棒哏的和逗哏的同等重要!



  像大相声艺术家万人迷给刚出师的张寿臣捧哏,张寿臣又给他的学生刘宝瑞捧哏,刘老师又给我这个学生捧哏;再有,常连安给他儿子小蘑菇捧,常宝华给他的侄子常贵田捧,等等。大概也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这种现象,相声界的老先生才有“三分逗七分捧”一说。



  早先捧哏和逗哏的分工并不像现在这样严格和固定。有时往往是互为捧逗,捧逗合一。而这种又能捧又能逗的演员,往往又都是技艺高超的好演员。像万人迷和张寿臣爷俩互为捧逗,八德中的刘德声和焦德海互为捧逗,常宝?遥ㄐ∧⒐剑┖驼耘迦慊ノ?捧逗,才华横溢但不幸夭折的戴少甫和张寿臣也是互为捧逗。那谁捧谁逗有什么讲究吗?有,要看段子的内容,再根据两位演员的特长,谁最适合来哪个,谁就来哪个。分不出来谁是主角,谁是配角,两个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各自充分发挥自己的优长,这节目看着能不带劲儿吗?



  解放前夕,特别是解放以后,相声圈内的捧逗关系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一个是捧哏与逗哏越来越固定化、专业化,互为捧逗、捧逗合一的传统逐渐淡化;再一个是,新创作的段子,以逗哏为主的所谓“一头沉”段子越来越多。原因很多,但最主要是在这一时期,有些逗哏演员声誉日隆,观众对他们的肯定、认同和崇拜,使逗哏演员的位置和作用空前地提高增强起来。于是,论及捧逗的关系和作用时,在相声界便又流传了一种和“三分逗七分捧”截然相反的说法,叫“你帮我站一场”。这就是说,捧哏的作用就是给逗哏的“站”大岗,这哪里还有一点通力合作、平等相待的成分。



  然而,在这种说法广泛流传的时候,就有个别捧哏演员受到影响,捧时漫不经心,只是“嗯、啊、着、是”搭几句下茬儿,最后再饶上一句:“别挨骂了。”



  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解放前夕,天津某茶园里演出相声大会。一个捧哏的连给几个逗哏的捧,而台词却都是“嗯、啊、着、是,别挨骂了”这几个字。别说观众听着腻歪,就连他本人也捧着捧着竟在台上睡着了。像这样自暴自弃、无所作为的捧哏的,难怪让人家说是“电线杆子”、“聋子的耳朵――配搭”。捧逗之间的缺一不可的关系,被严重地歪曲了。



  近些年来,捧逗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变化。确实是时代不同了,观众的欣赏水平和审美情趣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对相声的要求也高了,而对捧哏的要求和逗哏的也一样高。如果捧哏的再搭两句下茬儿就算完成任务,观众真能把你轰下去。而一些写相声的作者,观念也有所更新,在各艺术门类竞争十分激烈的今天,他们的作品多是充分发挥捧哏和逗哏二者的聪明才智、两个人半斤八两的“子母哏”相声。再经过一些捧哏相声演员的不懈努力,昔日被扭曲的捧与逗的关系和作用,逐渐被摆正,并得到应有的重视。




  我从七十年代起,主攻捧哏,先后给马季、郝爱民、姜昆三位名家捧哏。在多年的舞台实践中,我对捧哏的地位和作用,捧与逗之间的关系,逐渐有了一些不同以往的体会,尽管它是肤浅的,也许是错误的,但我很想讲出来,就正方家和广大观众。



  过去人们都说逗哏的是主角,捧哏的是配角。这好像是绝对正确,毋庸置疑。我在很长的时间内,也是这一理论的信奉者。但经过多年的舞台实践和思索,我发现,相声这门艺术,主角、配角的界定似乎不那么壁垒分明。在对口相声里,逗的、捧的,缺了谁也不行。为对口相声这种形式就是逗哏和捧哏,即甲、乙两个角色合演一出戏。甲和乙既是相互依存而发展,又是相互矛盾而存在,是一对矛盾又和谐的统一体。所以,难分主次,难定强弱,而是共同完成这一出人间喜剧。



  当前,应该特别强调一个相声段子的整体性。如今,观众评判一个相声段子的优劣好坏,往往不是看逗哏的怎样,也不是看捧哏的怎样,而是着眼于一个相声段子的整体。这包括相声段子的内容、主题、内蕴、人物,以及逗哏和捧哏的水平等综合因素在内。全好,全都不错,观众要说的是某某段相声真好,不错。往往闹不清谁是逗哏的,谁是捧哏的。我碰到这样的例子很多。坐出租车,司机对我说:“我最爱看你们那个《学唱歌》了,你唱的那首《XXX》,真不赖!”其实,那首歌并不是我唱的,但也没有关系,人家并不记住谁唱的,而是指这个段子整体性好,所以才给这位司机留下那样深的印象。由此看来,一个相声段子演出的好坏,要向京剧要求的那种“一棵菜”学习:一出戏里,生旦净末丑,不论哪种行当,主演、助演,为了演好这出戏都得卖力气,你捧着我,我托着你,这才能让观众越看越来神,拍巴掌,叫好!有口皆碑。



  虽然,相声没有什么生旦净末丑这些行当,但是,在对口相声里,甲和乙即逗哏和捧哏的就是两个不同的行当,扮演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物,以造成极大的反差,鲜明的对比,激烈的碰撞,来取得令人捧腹的喜剧效果。随着几十年的岁月推移,我逐渐琢磨出这些道理,再回想老先生论捧逗关系时说的,或是“三分逗七分捧”,或是“七分逗三分捧”,都有它们的片面性,捧与逗是不能用简单的数字来说明其地位和作用的。



  既然捧与逗是一对矛盾着的统一体,在演出中,捧逗双方必须你来我往,旗鼓相当,工力悉敌,严丝合缝,这段子才有听头。而有时碰到个“一头沉”的段子,捧哏的话很少怎么办?那就要挖掘这些不多的语言后面的潜台词,你自己胸中有千言万语,即使你话不多,可是你仍然塑造了人物,在情节之中,你便会使观众觉得你仍然很有分量,不是可有可无的配搭。



  有的观众认为捧哏的话少,表演起来就容易,这是因为不太了解捧哏艺术的内在规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会逗就不会捧。”诚然,捧哏的不但和逗哏的同样要甩包袱,把观众逗乐了,同时,捧哏的确实还要辅助、配合逗哏的。在表演中,捧哏的一方面要全力以赴,同时又要分寸得当。“过火”了不成,“欠”了也不成。铺平垫稳,烘云托月,都要恰到好处。这就是说,捧哏的“量活儿”,说的声音大了不行,声音小了也不行;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差一个字不行,差一个音也不行,否则,你就逗不乐观众。您看,捧哏是不是一门功夫?一种艺术?要是不研究、不琢磨,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棒哏演员吗?



  我这个人爱思考。我曾经这样想:既然捧哏和逗哏的构成一个相反相成的整体;一个机灵,一个憨厚;一个尖酸,一个朴实;一个要热,一个就冷;一个快,一个慢;一个黑,一个白,这不就是八卦中的那个又叫阴阳鱼的太极图吗?这一黑一白的两条鱼,看似你左我右,各自分开,却又紧密相连;处处相反却又相成,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这不就是捧哏与逗哏的地位和作用的形象写照吗?我的这个观点,得到了一些专家和观众的赞同。



  一个相声演员当逗哏还是捧哏,那要看来什么最合适、最能发挥自己的特长。这就和京剧科班中,生旦净末丑,你适合演哪个行当,老师就让你学哪个行当一样。选准了,就会事半功倍。我听唱京戏的朋友讲过,当年在富连成科班,一开始袁世海是学老生的,叶盛兰是学青衣的,后来是总教习萧长华老师发现他们的条件更适合演花脸和小生,才让他们改了行当。结果这一改,刀对鞘了,合适了,这两位很快就红了。就我个人的形象、性格、嗓音、语速、才能、技巧,适合作相声艺术中的棒哏角色。所以,从七十年代起,我就主攻捧哏艺术,把一门心思都用在捧哏艺术的钻研上。我要能与各种风格流派、各种特异类型的逗哏者配合,而且把他们最闪光的特色突出出来,这我心里就满足了。



  最后,我谈谈我是怎样捧哏的。



  刚才说了,捧哏是一门学问,一门艺术,那就要有相应的技巧。相声前辈艺人为捧好哏,创造并积累了许许多多的专门技巧,即所谓:(注意)迟、急、顿、挫,(切忌)顶、刨、撞、盖,(运用)蹬、谝、踹、卖……我作为一个捧哏演员,当然必须学习、掌握并运用这些技巧,这是演员的基本功,含糊不得的。但光照搬这些固定的套路,哪怕是娴熟地无以复加,那也还是不够的。还是那句老话,时代不同了,当今的社会生活要比创作这些技巧的老世年间复杂得多,而大量面世的新相声,在人物塑造和情节构制方面,也比过去讲究多了,如果一味恪守传统的捧哏技巧,而不加以发展变化的话,易给观众旧和假的感觉,很难出色地完成任务。




  要想取得优异成绩,把一个相声段子表演成“一棵菜”,捧哏者在反复思索、字斟句酌之后,必须从作品的思想内容出发,从塑造人物出发,从推进情节出发,来设计自己捧哏的技巧。这样,便不会让观众有老一套、模式化的感觉,他们会感到你情真意深,自然贴切,是那么一个人物,这样,就会使观众保持一种珍贵的新鲜感。



  有人总结我的捧哏风格是“新”、“真”、“深”。说我“台风新、语汇新、观念新”,“以真理服人,以真情感人”,“着力深入作品主题’等等,这当然有对我的过誉。我远远没有达到这种境界。然而,提高捧哏艺术的整体水平,开拓、创新捧哏的技艺,确实也是我多少年来努力的方向和孜孜以求的目标。今后,我还要在相声的艺术园地里,不停顿地实践与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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