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连载

火舞·精灵

红颜

红颜<一>

    红颜，祸水。自古有论。看妲己、褒姒。“自古红颜多薄命”看西施、王昭君
    我叫夕颜，是个女子，一个不美的女子。
    我叫倾城，是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一个一笑倾城的女子，一个叫夕颜的不美的女子的妹妹。
    我们出生在北方，并在这里长大。我们应该是幸福的，成长在一个殷实的官宦家庭。我们的父亲是当朝的左丞相——迟沐，掌管天下文事。我们的母亲，是个绝美的女子，她也是前大将军韩非的女儿，她叫韩慕雪。我记得，娘总是抱着我们，对我们讲，“娘的母亲是一个像雪一样美丽的女子，她呀，叫雪娘，所以，娘的父亲，因为思念娘的母亲就替娘取名慕雪，仰慕雪娘的意思……”我至今仍不明白，母亲，像雪一样美丽的女子的母亲，怎么会嫁给不是很英俊的父亲呢。这一直是我不太能理解的，直到后来，我发现，原来，父亲有一种气质，一种使人不知不觉中就会陷进去的气质，我发现，母亲爱着父亲，父亲也爱着母亲。

红颜＜二＞

夕颜的，梦

   我，夕颜，左丞相迟沐的大女儿，一个不美丽的女子生长在北方，冷冽的北方。但，我没见过雪，这里虽然是北方，却不太下雪，少的可怜的几场雪也在我的“沉睡”中消逝。所以，我没见过雪，真正的雪。今年，我十七岁，我喜欢书，喜欢安静的待着。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出过门。我想，大家都不会介意。因为，我活在倾城——我妹妹的光环下。我一直都知道，这里传着一句话，“一笑倾城，二笑倾国。”这是议论我妹妹的，我想。大家都没有说到我，也许，我并不存在。夕颜，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倾城

   我叫倾城，左丞相迟沐的小女儿，一个美丽的女子，有雪一样的美貌，生长在北方，寒冷的北方。我见过雪，从出生的那一刻——我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据说，是有始以来最大的雪天。我喜欢雪，我不像夕颜（我不喜欢叫她姐姐，不是因为不喜欢她，只是不想叫）那样，总在雪来临时睡去。我见过所有的雪，漂亮，纯洁，迷人，还有冰凉。今年，我十六岁。我每次叫“夕颜”的时候，父亲总会驺眉，随即母亲则会轻斥我，而夕颜总是宠溺的笑笑，没有介意——当然，我是不知道的。母亲总是说，“你会纵坏她的，夕颜。”而我，早已沉醉在她的笑颜里了。我知道，父亲、母亲总是宠着我的，他们叫我“城儿”，而他们叫夕颜，总叫“夕颜”。我不知道为什么。美丽的女人，本身，就是个故事。


  红颜＜三＞

辞别

    我是在倾城十六岁笈笄的那天离开的。我还记得，前一天夜里，去书房见父亲，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好像刹那间衰老了。其实他还很年轻，才四十岁而已。
   “父亲？”我敲了敲门，轻推门进去，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总在书房。
   “夕颜？”我看到父亲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惊讶。我想，他肯定认为我此时应该跟倾城在一起，讨论她明天的生日宴。
   “母亲正为倾城试她的新衣。”我及时的给他的疑问一个答案。
   “你……有什么事？”我看到他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他慌张的眼神从我面前移到了地上的书上。他显然注意到我叫倾城名字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和他们一样叫“城儿”了，尽管如此，但我还是说了我要说的话。
   “您知道……明天，倾城就满十六岁了。”我的话无疑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父亲。我看到他拾书的手颤动了一下。书又重新掉到了地上。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书，拍去了上面的尘土，放到我那突然老去的父亲的手里。
   “父亲，我要离开了。”父亲好像再也无法逃避了，于是，抬头望着我，眼里有着悲伤。他颤抖的问，“什么时候……走？”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只能定定的望则我了。我扶起他，扶他回到座位上。
   “明天。”我转过身，走向门口。我坚定的不回头，我怕我会走不了。手触到门把，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要告诉母亲了。就让我安静的离开吧。”我打开门，然后关上，没有回头。我已经无法回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是我早在七年前就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阻止我。谁也不能。

红颜＜四＞

忆归涵——韩慕雪


   　十七年前的今夜，也是这么一个有雪的夜。她的第一个女儿——夕颜，降生到这个幸福的家庭，带给他们无限的喜悦。只是，她的女儿在降生的那一刻没有像其他新生的孩子那样哭泣，却是一个夺人心魂的笑颜。她都惊呆了，还是机灵的奶妈接过孩子用力的掐了一下，一声响亮的孩啼声划过天际。“丞相夫人喜得一女——”产婆的喊声随即带给了整个丞相府以喜悦。“我们的女儿！就叫‘夕颜’。”丞相迟沐抱着女儿，笑着对床上虚弱的美丽妇人说。取其
　　“春草生池，芳尘凝榭，凄凉月夕花朝。
　　烟月寒微，秋夜始静，透析雪颜仙梦。”的意思。她当时笑了，连同他们的女儿。“你看，夕颜笑了，看来她也认同这个名字呢。”迟沐逗着他们的女儿。韩慕雪一路回忆一路走向夕颜的房间。这一年啻殃国没有再下一场雪。第二年的明天的日子，她生下了倾城，这一天下了史上最大的一场雪。然后，啻殃国开始“正常”降雪了。只是，她的女儿夕颜，每到雪天，便会无缘无故的沉睡，连御医都没有办法。后来，见她只是身体虚弱也就没什么了，他们便放下了心。下雪后一天，他们只能用雪莲来恢复她的元气了。直到七年前，夕颜十岁。韩慕雪到了夕颜的房门前，这是一个独立的幽静的小院。房间里已经没有灯光，很晚了，已过了子时，应该算第二天了。她还是敲了敲门，屋里并没人应声。“她应该睡了吧。”韩慕雪转过身，离开小屋，向主屋走去……时光流转，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有雪的夜，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也是这样安静地离开夕颜的房间，走了一段路，她回头望向漆黑的屋子。就是这一望，她望见了夕颜的“离开”。慕雪骤地停下脚步，“离开！”两个字一下惊醒了她，今天，倾城满16岁了，倾城16岁！韩慕雪疯了一样的掉转头，朝夕颜的屋子跑去。“不管如何，我将会在倾城16岁那天离开！就如你知道的那样。”那一句平静无波的话，却是从一个十岁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口里说出来的……韩慕雪一把推开门，门摇晃了两下最终不动了，满屋的黑暗，帐篷在从窗缝进来的冷风的吹拂下摇曳。“颜儿——颜儿……”她终于无法克制的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她的颜儿，她失去‘她’了，她还是失去她了，她的女儿，还会回来吗？

红颜＜五＞

   离开，向南——夕颜

   　我想再见母亲和倾城一面，只是想在远处看她们一眼，然后独自离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天空下着雪，是从前半夜开始下的，从倾城的房门外走，看到倾城的笑颜，她还是如此的美丽，不，应该说她已经是一个没人比的上的美丽的女子了，就像母亲说的一样。“我的城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我一直都认为倾城很美，她总是在笑，那种笑，有明媚的阳光的味道。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记忆里，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转过墙角，还在回忆里，空气中迷漫了一层神秘的气息。我停下脚步，静静等待。
    “你要离开了。”身后的树荫影下，一个人度步而出，背对着他，我也知道他是谁。
    “很早就决定了的事。”我叹了口气，还事未转身。
    “一定要走？”人影走出黑暗，一身浅蓝色华服在雪色里相互映衬。
    “七年前，我就决定了。那时，你也没有阻止我，邀刖。”来人显然无语了。
    “是啊，多年前，或许更早，在她出生时，他就没办法阻止了。”而他现在，根本无法离开。空气好像一下子静止了一会，稍久，邀刖才再度抬头，空气中好似还回荡着他那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有人想见你。”我转过身，有点惊讶，有谁会想见我呢？我见到另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一下子来到了我的面前，单膝跪地，“请让我跟着你。”我望着眼前一身黑衣，浑身都透着冷的男子，然后，看到了眼前同样黑色的他的剑，他的脸有着透明的白。
    “我想，你不适合跟着我。”我淡淡地开口。
    “不，请让我跟着你，您忘了我吗？我是祭剑啊。”男子慌张的抬起头，我望进他幽黑的眼睛，突然之间，五年前那一夜的记忆好像一瞬间涌进我的脑海，那段空白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血腥，危险。我想起来，那一天，我救了这个很年轻的男子，当时，他就躺在血里，身旁有一具具的尸体，我望向一边的邀刖，“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记起那血腥，晚上睡不着而已。”邀刖赶紧撇清。我是注定要离开的，我看着祭剑很久很久。然后转身。“走吧。”轻叹息，白衣的衣沿划过他眼前，映衬的他的黑剑益发黑亮了。他只是慢慢站了起来，跟上我的步伐。就这样，渐渐走出邀刖的视线。有一丝忧伤在心中慢慢滋长，笼罩了我苦涩的心，我就这样离开了。
    在一个雪天，我不似以往一样沉睡，因为我要离开了。雪花飞舞，掩去我离开的痕迹，我走出了城门，在清晨雪停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将只是回忆。”我回头遥望在身后远去的城门，在我身后被雪净化了的都城——“释落”。我转头，望前方弯延向四面八方的永无止尽的路，“我们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