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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居伴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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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7 19:45: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玩儿够了就结婚(1)

一、只做不爱

  六里街仅剩的一个古牌楼红通通孤单单的立在那儿,尽管与周遭环境很是不符,政府还是给他围了护拦,挂了牌子,写了‘文物保护’四个大字。牌楼前是家名叫mule的会员制酒吧,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因为童和叟根本不会光顾。一辆撞成七扭八歪模样的汽车是门面的装饰,城管说此物规格超出了限定范围,老板不得不差人将车锯成两半,一面是车头,一面是不会冒烟的车屁股分别镶嵌在招牌两侧。多彩喷涂的墙壁时常张贴禁映恐怖电影的宣传画。宗榈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男女人之大欲,夫妻宜室宜家。牙床锦被好生涯,一般风流难尽。不必偷香窃玉,何须惹草拈花,闺房乐事至堪夸,休向外边戏耍。” 宗榈躺在酒吧二楼的沙发看《春宫秘史》。前几句说的又酸又好,可惜这最后半句,和自己实在没有共鸣。

  宗榈是个不用坐怀就能乱的男人,但他乱的有章法有原则,所以自视为君子。

  “我是负责的男人,所以不结婚。不结婚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我快乐,天下就快乐,结婚了你要看不止两个人的脸色,大家都快乐,日子才能过。”——宗榈语录

  他喜欢黑头发的女人,手指在女人漆黑的头发里穿梭,好似白宣和墨的交融,纸和墨一旦交融就不再分开,宗榈这张宣纸,被女人的黑发浸湿,却不会染黑,晒干之后他还是他。他是男人中少有的诚实者,从不对女人违心的说“我爱你”,夸赞之词也很少挂在嘴边,绅士作风的手势和虔诚的目光更能让女人感到一种塌实和尊重。如果说不骗财不骗色的男人算好男人的话,宗榈算一号,外加不谈爱情,他只和已婚女人保持一种互惠互利的性关系。‘同志们辛苦了!’‘为女人服务!’,他曾这样讲笑,实际上女人也能在他营造的浪漫气氛里暂时逃离现实的琐碎,做妻子的在丈夫那儿得不到满足,在情人那儿总算能得到点慰寄,满足的不只是肉体,还有别的。褪色生活泛出亮点,哪怕只有一瞬,流星烟花般凄美灿烂的艳欲也算一种奢侈。

  看完《春宫秘史》当天,宗榈第一次见到蓝姐。她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像从古书里走出的女人。玲珑的曲线不夸张不平淡,五官清秀,略呈八字的眉搭配着单凤眼,小鼻子下镶嵌着两片小而饱满的嘴唇,静止的表情像一面浅浮雕,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是浮雕的背景。可惜如此古典的脸上竟然插了根烟,像嫩汤圆上落了只苍蝇。宗榈希望自己化身成香烟,只要能被蓝姐轻柔的吸着,啄着,被她芝麻一样的小牙咬着,变成苍蝇也认了。她小口小口的吸着香烟,宗榈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下定决心,要把这小娘子过道手。

  妹妹别爱我,
  哥哥的心志很脆弱,
  妹妹抱紧我,
  哥哥的胸膛很温暖,
  十年修得共枕眠,
  百年修来是姻缘。
  结不成婚,
  也别浪费了前世修来的露水缘。


二、红色短发

    宗榈说:“你看夜色,像不像宣纸浸放墨中,黑蔓延着。”
    他喜欢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说酸溜溜的话,用略显低沉的发声方式。谈点艺术唠点哲学,总之不是一副色狼的相。目光也绝不会盯着女人隆起的部位看,视线总是落在女人的眉间,这是他找到的令人最舒适的点。
    蓝姐说:“不,像我妈染发后的洗头水。”
    “你的洗头水一定是墨汁,你就像从国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如果一年不洗头,那水应该可以写毛笔字。”
    “幸好我们国家有丰富的水源和石墨,不用你贡献这么美的长发。”
    蓝姐说:“你闭上眼睛。”
    待宗榈睁开眼睛,长发已经不见了,面前是一个酒红色短发的时尚女人,穿着蓝姐的衣服,浮雕般的面孔上开了大洞,发出一波一浪的笑声。余光看到桌上有一颗倒扣的人头,宗榈好似半夜见鬼的叫了一声。蓝姐笑够了把假发拎在手里,像孙二娘从厨房出来托盘人肉包子时的淡定神情。

    宗榈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没想到换个发型就能让一个女人的气质在时空隧道往返几百年。这是宗榈第二次见到蓝姐。

    第三次见到蓝姐是在小冰的生日聚会上,小冰那天是绝对的主角,把着麦克风强奸大伙的耳朵,之后还厚颜无耻的要掌声。宗榈躲到阳台,发现那儿还站了一个人,红色短发,吊带裙,透明的胸罩带子断了,透明的耷拉在背后,冒着小烟,是蓝姐。屋里不时传出小冰的歌声,搅的气氛和浪漫无缘。
    蓝姐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等小冰唱完歌就回来。”

    宗榈花了10分钟才打着他5万元钱买来的二手国产车和蓝姐开回了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知道这女人和她丈夫之间有不小的缝隙。尽管这个红色短发的女人没有先前那个黑色直发的有杀伤力,但身子终归是一个。小冰唱完歌的时候蓝姐和宗榈已在过于舒适的床上赤裸相对。

    那夜蓝姐宛若处女般生涩娇羞,她小巧尖挺的乳嘬着宗榈的手,纤细的腰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粉色肉球组成的脚趾一粒粒颤动,几乎让宗榈不忍碰触。他再三告诉自己蓝姐是一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已婚女人,这才像剪断定时炸弹引爆线一样小心谨慎的行事。蓝姐说:“今天我是你的。”宗榈说:“一天不够。”整个过程宗榈都太过温柔,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没用的家伙,对个已婚女人居然这样的手软,不知蓝姐会不会背地里嘲笑自己无用,心想着一定要争取下一次表现的机会。清晨,望着蓝姐的睡态,宗榈猜她是醒着的,没有谁睡觉的时候可以那样美,他见过好多美女化了妆控制后的笑容可以迷煞人,睡熟了却打鼾,流口水,有的张嘴。面前的蓝姐喘着婴儿般的鼻息,长而密的睫毛像微睁的眼睛,睡了一夜的酒红色短发精致的紧贴头皮。其实红色头发也不那么讨厌。

    宗榈出门买早点回来时,蓝姐已经消失了。床铺整理的很平,只有枕头上残留的一根红发证明蓝姐曾经出现过。

    宗榈吃了双份早餐,弥补略显空虚的心灵。


三、游戏人生

  宗榈,单姓‘宗’,名‘榈’,是棕榈树的谐音,爸爸是广东人,妈妈是北京人,二人1973年结婚,1974年生下他。

  12岁前他过的还算幸福,因为那之前没发生什么值得记忆的事,人对快乐的记忆总显单薄,对痛苦的却格外深刻。第一件难忘的事发生在他12岁那年,他紧紧抱住死于尿毒症的母亲,身上还套着没袖儿的毛衣,他说:“妈你好歹把我的毛衣织完,你不是说要我穿着它过年吗?”他说:“你答应要看我考上大学,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变成无泪的干嚎。母亲出殡时他没去,住在医院里,等他出院时迎来父亲的婚礼。

  宗榈上初中时很受人尊重,远近皆知他是游戏王。因为打遍天下无敌手,游戏厅的老板请他当托,看谁玩的不错,一个游戏币能打半小时,就让他上去决,一准拿下。后来风靡赌博机,他又大显身手,每天蹲坑盯着机器,看哪台机器背运好几天,准能迎来一个春天,于是上阵,居然也拍出过几个五王。有了钱就请哥们弟兄下馆子,跟班不少,倘若个子高点,穿个风衣,气质不逊于小马哥。

  小冰嘟着嘴玩手机游戏,一脸的表情都在等人哄。
  “生气了?小心眼,不就是你的生日我早退了一会嘛。”宗榈说。
  “知道我心眼小就不要惹我,现在你要想法子补偿我,我可是很凶的。”
  “你只要别挥刀断我中腿什么都好说。”
  “你的中腿我不稀罕,就算褒汤补身体还有那些牛啊马啊的大牲口,一时半会儿轮不到你。再说吃哪儿补哪儿,我万一补出一个来还不自杀得过。”

  当天宗榈领小冰到电玩城通玩了一遍,算是对生日上早退的补偿。她边砸探头的青蛙边喊着宗榈的名字,打鬼时也不忘喊上蓝姐,宗榈说:“童言无忌。”

  公元2000年小冰22岁,是一所杂牌院校的在读研究生,这还要感谢扩招和她临场的超常发挥。1.72的身高、55公斤的体重、5岁的天真、50岁的城府让她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评价,你可以讨厌她喜欢她,绝不会忽视她。宗榈的会员制酒吧开业不长时间,小冰便毛遂自荐成为这里的形象设计师,每个会员都可以得到小冰从穿衣戴帽到行为举止的一系列建议,丑小鸭陆续变成白天鹅,青蛙终于变成王子,小冰功不可没,可她却分纹不收,全当学雷锋和交朋友了。她会给欣赏的人手绘名片,上面有丑化的自画像和圆圆胖胖的电话号码。打算毕业后开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笼络人心和结交朋友是急需做的事,至于赚那点小钱,她倒不很在意。不知何时得了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名声,这之后她就算偶尔漫天要价也让人感觉合情合理,人们纷纷出来为她说好话,“小冰,好人,好女人。”

  有时小孩子的淘气细胞作祟,她也干出过不可理喻的事,比如他把好端端的一个人设计成千古汉奸的形象,事后居然说:“我不这样包装他,实在对不住他头上正中的那个旋儿。”除了在宗榈的酒吧里作形象设计,她还作广告设计,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挖出来的那些客户。她说:“人生就是游戏的过程,大家都在玩,差别是有的人玩的认真快活,有的人玩的颓废无聊,有人自以为在玩弄人生,实际是他被人生所玩弄。”

  小冰似乎从没给自己设计过形象,只有宗榈知道她的没设计正是精心的设计,不美的眩目,不修边幅,温和成熟中带点孩子气,让人不设防的女人最危险,让许多男人都想娶的女人不会轻易嫁。

[ Last edited by peacelife30 on 2006-1-27 at 19: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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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2)

四、漂亮妈妈

    莎丽是酒吧街有名的歌手,熟悉的朋友都叫她傻丽。除了宗榈以外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是个特别的人,时常领一个四岁孩子走场,她唱歌的时候孩子就在角落里坐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画儿童画。傻丽弹得一手好琴,略带沙哑的嗓子唱起歌来格外动听,即便带孩子赶场也照受欢迎。朋友有求于她,定听不到拒绝,生在古代她大概会是穿夜行服杀富济贫的侠女,生在现代她只是一个模样酷似混血儿,夜晚在酒吧卖唱的未婚妈妈。

    傻丽是一个不懂讨人喜欢的女人,和她交谈的感觉豁然不开朗,如果你是一个快乐的人,心里开了扇宽敞的窗,她能让你的窗户关上半扇,如果你是一个郁闷的人,心里只开了扇天窗,她能找来厚厚的冰雪封堵最后那一点光明,如果你本来就烦闷到家了,奉劝你千万别和她说话,担心你自杀。傻丽知道自己这个特点,因此话不多,唱歌,吸烟,喝酒,总之是要把嘴占用上,免得找不痛快,偶尔也有堵不上的时候。

    快要结婚的人忽发感慨:“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傻丽说:“爱情是男人女人为上床找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婚姻,你可以看成一个女人想找依靠和安稳,男人想要孩子的组合。”

    小冰说:“我打算23岁恋爱,25岁结婚,现在开始用一年的时间寻找值得爱的人。”
    傻丽说:“我劝你别恋爱也别结婚,如果你不想伤痕累累的话。”
    小冰叫:“你祝福祝福我行不行!”
    傻丽说:“我说话很准的,你爱信不信!”
    “多少幸福的你看不见吗?!”
    “你只能看到幸福,他们的痛苦不会摆出来给你看。”
    小冰把她的烟扔过去,“堵上你的嘴,就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欠你的一样,告诉你,就算有人欠你,也决不会有人欠我,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傻丽叼起烟扔不闭嘴,最后说了句:“干吗说的像卖一样。”
    小冰挥舞着粉拳象征性的打她,“只是个比喻,我是说双方的感情和身体都是同时付出,我没有笨到因为一点感动就生死相许的地步!”
    傻丽刚要开口说什么,小冰已经一巴掌捂住她的嘴,“求你了姐姐,别再危言耸听。”

    傻丽的年纪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她说:“你们就当我60吧,提前步入老年期了。”她的真实名字连同过去都是一个谜,袒露人前的只有天生丽质的容貌,无论你多么视美色而不见,都不会对她熟视无睹,但当你看到她眼中的浑水,又会徒然感伤,可惜可叹。有人说恋爱的女人是美丽的,有人说等爱的女人也是美丽的。傻丽的美丽与爱无关,有希望的等待是幸福的,而她的等待没有希望。

    1966年开始,中国人一直没有屏弃打探和干涉别人私生活的欲望,而且经常是以一种道德评判员的身份加入东家长李家短的讨论。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不知多少人心里打了巨大的问号,探究这个女人过往的恋爱史成为一个莫大的挑战。那些到酒吧消遣的人把询问这件事也当成一种消遣,恨不得花上一瓶陈年洋酒的高价得到关于傻丽故事的细节。也许他们做梦都想回到1966—1976年之间,那样他们可以带着红胳膊箍把傻丽捆绑在树上拷问,那些嫉妒傻丽美貌的女人会给她挂上一脖子的胶皮鞋,吐象征着道义的口水,直到她认罪招供。

她入时的打扮自己,抱着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任你仰慕也好,欣赏也好,鄙夷也好,嫉妒也好,总以一副没打算笑的表情苍白的面对你。“大家好,我叫莎丽,很荣幸今晚为大家献唱,希望朋友们都能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这一句之后便是歌声和轻启双唇的‘谢谢’,即使她赏脸同你喝一杯,也别期望她能对你说什么。人们探究不到事情的真相,又无权拷问,只好凭借丰富的想象力为自己解答,最后传成她爱上了有妇之夫,人家不离婚,给了她一笔钱把她和孩子都打发了。她即使听到也不辩解,依旧唱她的歌,弹她的琴,过她的日子,人们见她不觉委屈,更加确信这是一个无庸质疑,不能推翻的判断。“我说的怎么样,像她这样的浪娘们肯定走这条路。”“漂亮女人没几个好东西,她还不是图人家钱吗。”看客们异口同声的说:莎丽是一个漂亮虚荣贪图享受的浪女,自作自受当了未婚妈妈,理应被道德唾弃!

    敢当面唾弃她的还真没有。倒是有为数不少的男人贪婪的望着她雪白的脖颈渴望吻到她高傲的头,思量着她少话的嘴唇包裹着怎样的皓齿和柔软的舌头,男人说:“从她这样的女人身上捞一把便宜太简单了!”于是对她阿谀奉承,问寒问暖,当鲜花掌声钞票都毫无用处时,男人说:“丫挺的还真能装。”“婊子的牌坊立的挺高!”女人说:“在这里唱歌她是不卖,谁知道她在别处卖不卖。”

    小冰在mule酒吧时,傻丽放心的让她帮忙照看孩子,小不点也被熬成夜猫子,越到夜里越精神。小冰翻出少年宫美术班的老底教孩子画画,一边休闲一边当保姆,小不点的五官是傻丽的缩小版,漂亮女孩笔下的人物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是她没什么小朋友,画里的世界很少有小孩子,天空中很少有太阳,不是月亮就是星星,要么就用彩笔胡点乱点一痛,说是酒吧的灯光。歪歪扭扭的写着汉字:“送给妈妈。”傻丽每次接过这些画都会抬高美术贬低音乐:“以后就让孩子学画画,绝对不让她唱歌,不能让她唱歌。”

    小不点叫宗榈爸爸,他收了这个干女儿,一个孩子长到四岁没有叫过爸爸,没见过爷爷奶奶姥姥老爷,不免让人心疼。宗榈和傻丽是无性的情人,最好的朋友。酒吧没有休息日,宗榈和傻丽偶尔也会给自己放假,小不点就骑在宗榈脖子上,俨然一副三口之家的幸福场面,实际上他们是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清晰的看着彼此,却永远无法交汇到一处。不管他们之间是哪种情,终归是真挚深厚无人能撼动的情。


  五、贤妻良母

    小冰接了个不小的单子,忙起来有些日子没去mule酒吧。客户是位四十来岁的成功男人,手臂、脸庞和脖颈均裹着纯天然的光泽皮革,和小冰一样的身高看起来却像矮了几分,都说四十男人一朵花,孙老板果然是朵保养不错的花,细润有余,阳刚不足。小冰第一次接这样的项目,像年轻母亲迎接第一个孩子,欣喜伴着紧张,不小心把孩子抱倒是常事,她清醒的知道孙老板这样信任她无非是想要点别的,设计之外的东西,她的感情?不。她的身子?对。设计没走多远,她就已经乱成一团,淅沥糊涂的设计理念自己都说不通,孙老板却在此时要给她加钱。她欣然笑纳。

    宗榈说小冰很像他邻家的小妹,在奶油蛋糕还显新鲜时,有一次她挥舞着一块向宗榈跑来,宗榈正要感动,她忽然说:“给你闻闻。”闻闻,仅仅是闻闻。虽然她不会丢什么,但终归是给了你点什么。小冰把自己当成那块蛋糕摆在客户面前,闻闻,签合同。该赚的钱和经验都到手的时候她就像那块收回的蛋糕,任你明示暗示毫无用处,她也会把客户的面子做的足足,让人在遭到拒绝后反而说她是好女人。烈女的牌坊越立越高时她说:“没有谁经受得起诱惑,即便经受起了,无非是因为那个诱惑不够大。”诱惑,究竟是谁先诱惑谁?结果总被说成是小冰抵挡住了诱惑。

小冰认识了蓝姐,孙老板的老婆。第一次见面便一见如故,蓝姐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恬静。只是她不时叼起烟卷,感觉有些不协调。蓝姐说:“姐姐癌症去世后我才开始吸这个,过去我们感情特别好,从农村走到县城,又从县城走到城市,还是个大城市,刚要过好日子,她却走了,那之后我就把烟当成伴。”说这话时蓝姐没分缝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不知是梳子不够好还是人不够精细,尚有几屡发丝过于悠闲的垂在面颊。守旧的装束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
    小冰说:“姐,换个发型,换套衣服,我敢说你老公马上就开始担心你,一担心就对你更重视…好处大大的!”
    蓝姐摇头,“他不爱我,和我在一起是觉得我有贤妻良母相,俗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嘛,我打扮给谁看呢?”
    “他不看别人还不看吗?就当是打扮给我看自己照镜子看成了吧?”

    蓝姐剪了时尚的短发,染了酒红的颜色,宽松的分体套装换成尽显曲线的连衣裙。对镜子打量自己,忽然感到害怕,她害怕变化,哪怕是一点点的变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从姐姐去世后她就一直跟着孙,死心塌地的打算跟一辈子,没想过改变,没想过争取,就那样默默的跟着,忍着,受着。她知道孙在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为此心痛过,有人说时间可以让人忘怀痛苦,实际上痛苦还在继续,只不过是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痛。女人的美是夸赞出来的,像花儿,浇水施肥,嗅她的香气,她便会开放的越发灿烂。蓝姐就像一株无人理睬的草,每天刷洗厕所马桶和厨房墙壁上的污渍,做一个人的饭食,织过时的毛衣。

    “蓝姐,其实你是一个俏皮的女人,只不过自己没发掘这些可爱的细胞。”
蓝姐想起在农村度过的少女时光,那时她是村里有名的美人,辫子粗又长,一双美丽的单凤眼不敢轻易和男人说话,总是低垂着,她的名声很好,提亲的人不少,可她却走出了小山村,走到了繁华都市,走进了孙老板的家。

    她开始结识小冰的朋友,孙老板此时一点没察觉自己在引狼入室,甚至连蓝姐的改变都没太在意。他眼里的蓝姐无非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女人,过上城市女人的生活也就知足了。偶尔给蓝姐父母邮点钱,那边当他是恩人,至于他是不是好丈夫,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他认为蓝姐是好妻子,他夜不归家一句工作忙就打发了,蓝姐从不多问,最大的好处是她几乎没有欲望,没欲望的多好,有欲望的都是浪货,男人偶尔也需要浪货,但决不能把这样不安分的女人娶回家给自己开绿帽子工厂,孙想着白纸一样的蓝姐可以由着他画上三从四德。不用交公粮,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粮食交给野花。她是他养的,让她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就不能做什么。即便自己在外面挥金如土,每月也不会多给蓝姐一点生活费,女人要钱干什么?打扮?打扮干什么?莫非要出门勾引男人!

    第一次去mule酒吧,也是蓝姐第一次改了形象示人,小冰拉着她出家门,她极力把屁股往后坐,“求你了,别让我这样出去,我的头发,我,我不习惯。”争执不下,最后小冰答应蓝姐戴她姐姐用过的假发套,黑色的披肩直发。路上小冰想起这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不免脚下冒凉风,可蓝姐似乎对这假发套有着很深的感情。

    那天蓝姐第一次见到宗榈,他用欣赏的目光告诉蓝姐:“你很美,真的。”她第一次被男人用欣赏的目光扫遍全身,面色泛红时点燃了香烟,烟雾弥漫如屏障,使自己觉得安全。

六、美男宗榈

    宗榈的证件上贴着他弟弟的照片,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所有人看到他的一存免冠照片时都怀疑那是他弟弟,比他瘦一圈,年轻几岁,比着看一个是打鬼子挨饿的赵尚志将军,一个是整天赶饭局的腐败官员,一个是热带地区胖不起来的精瘦男人,一个是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八旗子弟。他过着生命不熄减肥不止的生活也始终瘦不下来,偶尔唱起梦回唐朝,傻丽就在一旁讽刺:“没用的,唐朝选美男进宫也不挑胖的,要某个物件硕大才行。”宗榈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大?”傻丽摆出一副阅人无数的样子说:“这个和胖瘦成反比。”宗榈咬牙切齿减肥那几天,傻丽的小不点刚好生病了,数日不见愣眼一看,冒出一句:“你怎么跟饿了半个月的猪一样?!”

    小冰说:“你不用减肥,这样多好啊,气度不凡的博爱男人形象。”
    傻丽说:“我看他像包米地里的熊瞎子,掰一穗扔一穗。无论是身材还是作风,都像!”
    宗榈说:“等到2050年你们会看到包米地里站了一头老熊瞎子,他正在回忆此生掰了多少穗包米,又丢了多少穗包米。”
    傻丽说:“你的人生真有意义。”

    把宗榈的身材比喻成熊瞎子有点过,客观的说他比熊瞎子小很多,176的身高,166的体重。眉间有条斩子剑,凭添几许成熟的男子气,不规律的生活给他添加了恼人的脂肪,并没能覆盖住他所有的棱角,反而让他摘掉了帅哥的帽子,越发走实力派的路线。好比女影星都想演几出农村戏,似乎演好了非花瓶的角色才是真正的演员。正因为宗榈不是帅哥,又颇有绅士作风,他成了美女们心中的美男。

    这些日子美男宗榈走上了狗屎桃花运,老情人纷纷找上门来,有时一块来俩,分别坐在酒吧不同座位。就算不谈爱情没有吃醋可言,但这种情形还是令人倍感尴尬,陪谁不陪谁呢?干脆都不陪算了,谎称有事夺门而逃,到隔壁酒吧里买杯小酒喝着,等待服务生发短信通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宗榈承认自己滥性,却鄙视滥情的人。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已然成了别人的妻,在那之前她曾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宗榈,从泡了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游出,说出每个男人都想听到的话:“来,爱,我,吧。”出水芙蓉是形容谁的?杨贵妃。胡说,明明就是用来形容那个女孩的,她叫燕妮。在别人眼里她相貌平平,惟独吸引人的就是胸前风光,好似亮了两盏灯泡,发出眩目的光。当灯泡直白的出现在宗榈眼前时,他却变成千古难见的君子,硬是装成盲人视而不见,直到燕妮把灯泡连同其他闪光的地方重新塞进衣服,她哭着走了。她走后,宗榈也哭了。

既然2050年的包米地上会站着一个熊瞎子回想自己掰过的包米,何不现在就回想一下呢,免得到时候忘记。宗榈想起一个鬼妹身材的女人,来自东北一座小城,到北京多年依旧保持着地道的东北口音,豪爽的性格连同她喝酒的姿势都是mule酒吧的一道风景。“喝就干,绝不来半杯!”说完她站起身,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掐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偌大的扎啤杯子,咕咚,咕咚,咕咚——她擦也不擦的重新坐在自己踩过的位置。宗榈在远处欣赏她傲人的曲线,有一天她走过来说:“你干吗老看我?”宗榈说:“因为你好看。”“拿钱,不能白看。”那天的酒水棕榈买单,两人又到一个小资经常光顾的饭庄吃了顿夜宵,正想把她送回去,她说:“我去你那儿住。”宗榈满心欢喜,终于有机会拨云见日看这尤物的身材了,潜意识里他也有些害怕,就好象一个瓜子还没有磕就从里面蹦出来了,这个磕的过程一旦省略也让人不敢轻易欢喜,她不会是冤家派来整我的吧?

    那天晚上他打消了这个疑虑。女人上窜下跳的在他身上蹦,几个回合已经把他蹂躏的不成样子。宗榈是夜猫子加百灵鸟,晚上不管几点睡的,早晨7点前他准醒,太阳当空照的时候他再补觉。可是那天,他疲惫的睁不开眼睛,女人嘹亮的鼾声响彻卧室。醒来时他说:“我昨天晚上睡在火车上,紧挨着车头的那节车厢。”“我打呼噜了?”“是,打的,简直,太难听了。”女人不以为然的说:“那咋整啊,我打不好听,要不我给你打个有调的,江河水怎么样?”

    宗榈没听到江河水曲调的呼噜,女人也没再光顾过他的酒吧。

    这些天宗榈总是期盼见到一个人,没别的目的,只想请她吃一顿饭,哪怕喝一杯茶。蓝姐前两次光顾mule酒吧都照例付了八折的酒水钱,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分别,两人没说再见,特别是他独自消化掉的早餐,回想起来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蓝姐没有手机,他也没有蓝姐的电话,唯一能找到她的途径就是小冰,这丫头鬼精鬼灵,他不想被人摸清所有的私生活,也要为蓝姐保守秘密,能做的只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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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3)

七、处男被灭

    宗榈的初中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游戏厅,连普高都没考上。整个暑假除了吃西瓜解暑就是睡觉,他的妹妹刚好在那个夏天出生,全家人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对于他的落榜,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悲痛的。他在父亲的命令下写了保证书:“我从今往后绝不踏进游戏厅半步。”宗榈到底是响当当的男儿朗,打那之后他还真离游戏厅远远的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玩够了。由于家里添了丁,他住进自费高中的宿舍,那之后生命中多了文学的熏陶,结识的人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认识的人有金庸、卧龙生、佚名、松柏生、诸葛青云、公孙梦。此后的三年,宗榈渐渐成为武侠宝典。对于高中生颇让老师和家长头疼的早恋,他倒是没有。都说真正的美女和爱情都不在言情,而是在武侠,说的没错,宗榈读着“但见一位姿容绝代,香丽无匹的双十姑娘披着一件鹅黄绒袍卷缩躺在牙床上面。这姑娘生得面容姣好,明眸皓齿,瑶鼻挺直,樱唇火红似喷火,如云秀发长可披肩,让人一瞧难忘。”他幻想着这样的女人,想着想着不觉下身有变。都说男人的第一个情人是自己的手,左手还是右手就不得而知了,但宗榈的第一个情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事后埋怨中国的性教育不过是给性成熟而心理没有成熟的孩子们看看无聊的挂图,倘若那时有名师教授给他手淫技巧,也许处男之身能多留几年。

    高中三年级的十一长假,学校要粉刷宿舍楼墙壁,学生必须离校,提前一天就放虎归了山。宗榈从租书社背了几本书打算用此打发长假。回家发现沙发上有件不合时宜的女人衣服,“有人吗?”无人应。他正打算进厨房找点吃的,以便更好的钻研古典名著,此时父亲大踏步的走出来,裹着睡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学校要刷墙,提前放假了。”“哦。”他拎起那件衣服径直进了卧室。

    父亲的老同学从广州过来看望他老人家,来的时候不知道北京十一就能这么冷,穿的很少,幸好是他父亲亲自去机场接的。穿的本来就少还脱什么呢?十一期间宗榈父亲的妻子带女儿回老家了,父亲说工作比较忙,就不跟着去了。当天晚上父亲给了宗榈1000元钱,“买点学习用具吧,学校食堂伙食不好,偶尔下下馆子,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那1000元钱就成了嫖资。策划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苦于没有资金无法行事。宗榈看不上他的同学,那些天真的小女生被人说成含苞待放的花蕾,在他眼里矮小的是没长开的土豆,瘦高的是没长开的茄子,不高不矮的是没长开的地瓜,偶尔映入眼帘的几个校花级人物也比“但见一位姿容绝代…”差的远了,而且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让人讨厌。他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自斟自饮,颇有一番浪荡侠客的意味,那天他第一次看到武侠美女在生活中的真实翻版。另一桌是几个吸烟的女人,其中一个如果披上鹅黄绒袍应该就是小说里的人物,宗榈喜欢相貌古典的女人,是从读武侠的年代就开始的。女人叫了一个极俗的花名,却拥有一头不俗的长发,黑色的光泽随着她每一个动作的变化映射到宗榈眼底。他看着女人们吃完饭走进对面的歌厅,那是她上班的地方。

他揣着所有的钱,1200元,半个月的伙食费和额外收入的1000元,镇定的走进歌厅。临走前他在镜子里打量了自己,样子不错,很成熟,不会被人当成毛孩子赶出来,最重要的是老子有钱。“小X在吗?”他直接问门童,门童引他进了一间包房。没过一会儿,小X走进来,黑色长发不知何时变成红色的,似乎还被烫过,蓬乱的衬着她的小脸。
    “你认识我?”
    “见过,在对面的饭店。”
    “你是学生吧?”
    “不是,我毕业很长时间了。”
    “是小学毕业很长时间了吧?你多大了?”
    宗榈见自己被人识破,也不想就此据了下峰,“你多少钱?”他直接的问。
    “什么多少钱?喝酒?吃饭?唱歌?还是睡觉?睡多长时间?你问哪个?”
    宗榈攥着湿热的钱说:“睡觉,睡一个晚上。”

    他们用小X的身份证开了钟点房,因为小X说晚上有事,只能办一道而已,陪不了夜。小X扔过来一个东西,“戴上。”宗榈把雨衣套在软软的小东西上。“哎呀,笨啊你!”小X此时已经脱的只剩胸衣和短裤,红色的蕾丝花边不是点缀而是主体,乱乱的包裹着她神秘的身体。在小X的帮助下他顺利的戴好小雨衣。“什么姿势?”宗榈记得书上说过:“颠鸾倒凤、老汉推车…”他没说出来,愣愣的看着小X。“你躺下。”

    小X的头发在宗榈鼻子上荡来荡去,他没来得及打个喷嚏,就已经需要买单走人了。小X比他穿衣服还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钱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回去好好学习,不要老想着这些。”

    宗榈嫖过,但没有花钱嫖过。事后他有些后悔,每当听别人说起自己的初恋,那种跃跃欲试探究异性身体的快乐时,他多少有点失落。还是那句话,就像一枚瓜子,还没有磕,白乎乎的瓤就蹦出来了,其实那个过程也很享受,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省略。

  八、真的爱你

    “我们我们猴子,爱吃爱吃桃子,好多好多桃子,装进装进箱子,奇怪呀奇怪,真奇怪,没吃桃子,少了桃子…”小冰在KTV清唱了一首《小熊猫学木匠》中的插曲。
    “小冰,每次见你我们总觉得回到了过去,比高中还要往前,就好像我们都是少儿一样纯真。”到场的高中同学说。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纯真,现在最纯真的就要数同学会了。”小冰说。

    包蕾是小冰的高中同学,她们在分别5年后的同学会第一次重逢,小冰的笑容混着包蕾的眼泪歌颂着友谊的深厚。高中时她们俩是绝对的死党,抛开容貌不谈单就身高和身材就已经是鹤立鸡群,那时追求包蕾的男生要比追求小冰的多得多。高中时的小冰是一个讨厌的小狐狸,男人们喜欢狐狸精,但不喜欢一眼就能被人识破的狐狸,那时的小冰尚未成精,好长的大尾巴时常暴露在外面。包蕾有着不逊于狐狸的外表,又是一个真正的清纯玉女,在一比二十的选择中,她挑选了一个远郊出身的男生共上晚自习,并坚贞不渝地的跟了这个男生八年有余。小冰在日后的岁月吸取教训,把狐狸的尾巴藏好,以一副难得的天真可爱面目出现,“小冰,好人,好女人。”

“子涵现在子承父业了,工作挺忙的,他让我见到你问好。”包蕾说。
    “子涵?他还记得我啊?”小冰说。
    “不会忘的。这是他手机号,有空和他联系。”
    “他子承父业干什么呢?他爸是干什么的呀?”
    “他爸好像是管青年创业资金的,他,就在他爸那干呗,公务员。”
    “他有女朋友吗?”
    包蕾笑着说:“小色女,别惦记人家,我见过他女朋友,很好的一个女孩。”
    “哦,那我就放心了。”
    小冰放的什么心,谁也不知道。

    “还记得你生日时我送你的玩具吗?那是一个没有性别的娃娃。——猜我是谁”小冰发给子涵一条短信,然后抱着手机焦急的等待回复的铃声。
    “你是小冰吗?真的是你吗?——子涵”
    他还记得,高二那年一个叫小冰的女孩送给他一个娃娃,也许因为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制作不是很精良,所以大家都嘲笑说看不出是男是女。许多年过去后,他也不记得那个不怎么好看的娃娃丢到哪里了,但他一直记得那个女孩把校服裙私自改成超短裙的风光,隐约觉得那是一个古怪精灵又难以让人驯服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

    “你能记得那个娃娃,记得我,我就知足了。再见!——小冰”
    小冰马上关上手机,她知道子涵会打回来,所以马上关机,等他有一点心焦,有一点期盼的时候小冰主动把有浓重鼻音的声音传过去:“喂,是我。”她捏着鼻子好像刚刚哭过,她说:“你知道吗?看到你回复短信的那一刻,我哭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

    他们很快重逢,在mule酒吧唯美的灯光下,小冰叫了可爱的饮料——牛奶。她穿着很长的外套,越发让人想要探究内部的服饰。
“过的好吗?”这是故人重逢都要寒暄的话语。一番公式般的问候不必详述。
小冰说:“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在我每一次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你都在我身上,在我心里。自从认识你,我的审美便由你改变,我喜欢男人微微驼背的身材,歪一点唇的笑容,还有,还有很多。”

    子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希望小冰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小冰喜欢捉弄人,她曾经把男生在冰天雪地之季约出去等她一个小时,她曾经在别人桌子上刻字“XX,我爱你——XX”。此时,女孩正以淡定自若的神态望着他,“其实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我想说出来,这句话在我心里埋了很多年,而你一直以为我是个不会有爱的傻女孩,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爱过你。别担心,哪怕这种感情还将继续,我也不会有任何奢望企图得到你什么,只是一种我赶不走的情,你明白吗?”说着她脱去外套,很低的领口并没有露出粉白的肉,而是两个汉字组成的图案,一个让子涵不忍目睹的图案——子涵。

    他想扑过去拥抱小冰,他想掠起她的身体到一个无人之境竭尽所能的补偿,他的名字,刻在一个女孩的心里,刻在一个女孩的身体,他何德何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一份情?!

“有人说情爱至深一定要有性的介入,哪怕是一个吻,而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永远都有一个女孩爱着你,纯粹的精神的爱。”小冰动情的说。说完又像那个关掉的手机一样,默默的离开,子涵坐在原处,连追的勇气都没有。

    包蕾说:“最近看到小冰了吗?”
    子涵做贼心虚般的说:“怎么了?”
    “她正闹心呢,我约她,她都不出来。”
    “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忙着和人借钱,想开个工作室,像她这个行业给人打工很亏的。”

    包蕾给小冰打电话:“你让我和子涵说的话我说完了。”

    数月后,小冰的设计工作室正式成立。

    包蕾说:“子涵要不是已经到准备结婚的程度了,非和女朋友吹了重新寻你来不可。”
    小冰说:“他现在根本不应该结婚,玩够了再结婚,像他这样为个老同学就肝肠寸断,以后也少不了婚外情,多累啊。”

    补充:小冰和子涵见面后回家,她洗澡时自言自语:“丫挺的,这人体彩绘还挺难洗。”

  九、别勾引我

    “祝小冰早日成为款婆!”‘冰工厂’工作室成立之日,大家举杯祝福小冰。
    “等等,换个称呼,我才23岁不到,你们祝我成款的时候都成婆了,那要多少年啊?”
    “祝小冰早日成为款妹!”

    “这是我高中的死党包蕾,这位是婚介所的老板宗榈。”小冰介绍道。
    “我是mule酒吧的老板,会员制酒吧,不是什么婚介所,别听她胡说。”
    “有不错的人加入,别忘记给包蕾介绍。”小冰说。
    “你被闹!我有男朋友。”包蕾微皱眉头。
    “你是有男朋友,我还有男朋友呢,可是我们都没有未婚夫,没有丈夫,所以还在选择,选择面大一些才能确保日后不出轨不离婚,像你那样8年守着一个人,真是新时代的解放军,只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小冰义愤填膺的说。
    包蕾沉默,宗榈躲到一边和其他人寒暄。
    “你一定嫁他?”
    “对,我一定嫁他。”包蕾视死如归的说。
    “那你干嘛不嫁?是没到法定婚龄吗?你们已经超过了。”
    “他说没有房子。”
    “那你们住在火车站还是宾馆?”
    “别这样说,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你是知道的,他家和我家都没有能力买房子,我们现在租的地方都不忍心带你去看。”

“他穷你早知道,没有房子你就不结婚,还不如嫁给房地产公司呢。”
    “不是的,是他说没有房子所以不能结婚。”
    “我就是要套你这句话,不结婚的是他,不是你,他现在和你求婚你保证答应,可怜,你还不觉醒,跟一个人八年了,也不知道你图什么,钱是没有了,感情呢?连结婚都不想的人会对你有真爱?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最想的就是让她彻底属于自己,把她藏在家里,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结婚,才是真爱的境界。”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我总觉得你在勾引我。”包蕾低下头。
    “放心,我不是Les,可保不齐我找个优秀男人来勾引你。”

    蓝姐迈着低调的脚步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己打包的礼物,“送给你,小冰,希望你事业有成,早日成家。”
小冰说:“事业能否成功——全靠大家。成家能否幸福——全靠选择。别忘记给我介绍客户,介绍男朋友,有你们的热心,这两样才能实现。”

    宗榈来参加聚会之前一心想着见到蓝姐,姗姗来迟的蓝姐一出现,他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露头。他向来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脸皮厚,今儿也没做过什么皮肤护理去角质层,这脸皮怎就变薄了呢?他先到卫生间和镜子里的自己照了照眼,还是那副老德行,脸皮厚到不会红的程度。他扶在搭毛巾的支架上沉思,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说什么,要说的有个性…啪的一声,支架断了,宗榈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不知身后又是什么东西在乒乓作响,仔细一看,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进鱼缸。小冰闻声而入,蓝姐就在她身后,卫生间好像被人砸过一样凌乱。“你是来毁我的吗?”小冰大叫。
    “我,我就往上一趴,它就折了,这玩意也太不结实了!”宗榈辩解道。
    “我刚开的工作室,一分钱也没赚,你指望我买多贵的东西,还你那脚,有没有把我的鱼踩死,它又招你惹你了?还那盆,你给我赔。”让小冰这么一嚷,所有人都过来围观。
    笑声此起彼伏,宗榈湿了半条腿的裤子,傻傻的站在那儿跟着笑,蓝姐也捂着嘴笑。

    “裤子湿了是不是很难受?”到头还是蓝姐先开口。
    “没什么感觉,挺凉快的。”
    “把裤腿挽起来吧,这样容易得病。”蓝姐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平静,只是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宗榈的裤子,而不看他的眼睛。

    “下面我为大家清唱一首歌——《小蜜蜂》,掌声鼓励一下!”小冰以折磨人为乐,她给大家唱歌属于损人不利己的行为,连她自己都不爱听。宗榈曾经提议把小冰的歌声录成磁带,播放给死刑犯听,可以为国家节省子弹。

    “一只蜜蜂嗡嗡嗡
    两只蜜蜂嗡嗡
    三只蜜蜂嗡嗡嗡
    四只蜜蜂嗡嗡嗡”

    宗榈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等小冰唱完歌就回来。”

    恋爱中的男人喜欢对女人说:“和我做一次吧,结婚前就做这一次。”说是这样说,往往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顺水推舟般简单了。相熟的人如果有了一夜情,变成多夜情也是易如反掌,甚至比让一个哥们连续请吃两顿饭还要容易。

    “被勾引我。”蓝姐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接受了宗榈的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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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7 20:11:12 |只看该作者
玩儿够了就结婚(4)

十、出国留学

    宗榈告别了处男的身体和灵魂,由于资金紧缺,更重要的是他并没觉得自己占到了什么便宜,从此离小X那样的女人远远的。但欲望却趋势他奋不顾身的加入自慰队。他对未来没有什么计划,活一天算一天,就好像这次手淫的时候不必考虑下次幻想谁一样。

    考场中最悠闲的人要数宗榈,他梦到武侠书里的美女,一个,不,不止一个款款向他走来,对他说:“起来,起来。”他没有动,美女居然打了他的脑袋一下,猛然醒来看到监考老师说:“起来,收卷子了。”

    宗榈的高考成绩是本科线的一半。他父亲得知后深深的吸了口烟,居然哭了。宗榈盼着他骂几句,踢两脚,而他哭完居然对儿子说:“是爸爸对不起你。”里屋传来初学者的钢琴声,是小妹在弹奏,她能背20首唐诗,弹简单的乐曲,说几句英文,来客人时小孩子就像猴子一样被带出来表演,她享受着赞美和大人奖励的糖果。

    宗榈的父亲是公务员身份的商人,公务员不许经商,不许的事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做。他把宗榈送出国门的时候说:“不会英语没关系,到那边学嘛!钱用完了没关系,爸爸给你寄嘛!”说完把墨镜戴在眼睛上,宗榈知道老人家的眼眶又湿润了。

    刚到英国时,宗榈白天在essex语言学校学习,晚上在三个人合租的房子里找事干,开灯时看从中国背过来的小说,关灯时自己玩自己。日子过的像白开水熬白菜,还不放盐。他是学校里基础最不好的学生,跟不上教学速度,有时会懊恼自己交纳的学费,于是把学校厕所里超级大卷的卫生纸偷回来。到杂货店买东西的几句英文总算学会了,其实一句英文不会在英国也能生活的很好,华人圈子很大,他住的一栋楼房几乎都是华人,大家见面说中文或粤语。宗榈5岁时到广州的奶奶家住了一年,如果那时就把他送到英国,估计现在也是ABC了,但那时他去的是广州,只打下了不错的粤语底子。所以在华人的圈子里他是个语言能力不错的人,地道的北京话和差不离的粤语足够他结识不同身份的朋友。

    在国外的留学生和务工人员大多有一定阅历和年纪,就算是高中就出来的小留学生也在国内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聪明的一边在国外风流,一边给国内慰寄,两头都不耽误,好像一辆远行的越野车,势必要带个备用轮胎。高尚的就干脆的和国内的了断,只顾一头。结婚的少,同居的多,打伙夫妻遍地都是。宗榈属于特例,在国内没有任何的感情纠葛,在国外也是孑然一身,独来独往没有虚伪不会讨好,那就是宗榈,19岁的宗榈。

    燕妮和宗榈是语言学校的同学。她架着眼睛,朗读发声时认真的像小朋友背“锄禾日当午…”。每到周末她就一个人拿着鱼竿戴着太阳帽出发了,生活调节的别有新意。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钓来的什么鱼,总能提出几条分给同一层楼的中国朋友,哪怕是她不太熟悉的人。宗榈胡乱的把鱼下锅,燕妮端坐着等着吃,甭管好不好吃她都抿着小嘴笑,吃完就乖乖的到厨房刷碗。

有一天燕妮问宗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愿意和你在一起?”
    宗榈说:“因为我帅嘛!”那时的宗榈的确是小帅哥的形象,瘦瘦的脸庞浓黑的眉。
    “不是,我觉得和你一起挺安全的,你不那么色。”
    “是吗?以后可别这样轻信人,色狼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那你对喜欢的女孩色不色呢?”
    “我没有喜欢的女孩,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燕妮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关注她的人很多,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成绩,还有她那闪光的身材。和宗榈合租的一个小子说:“看到那小妞的波我就想干她,按在那干个痛快,虽然模样不怎么的。”宗榈感到火冒三丈,他说:“你TMD给我闭嘴,再敢这样说她一次嘴给你缝上。”那小子也不服软,祖宗奶奶的叫骂。幸好是三个人合租的房子,总算有个拉架的,没毁坏什么物件。但那天夜里宗榈却莫名的有些担忧,燕妮是她关心过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个是他去世的母亲。因为别人诋毁燕妮的一句话,他就能和同屋的兄弟大动干戈,看来他对燕妮的感情不只是因为她给过她几条鱼。

  十一、别离开我

    燕妮不知从何处听来宗榈为她和人打架的消息。她颇怀感激的说:“我带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那儿就好像天堂一样!”

    宗榈随她走在迷雾的城市,坐完地铁乘公车,下车全靠11路,徒步的时候燕妮牵起他的手。燕妮的小手湿热湿热的,宗榈的手心上仿佛爬了几只小蚂蚁,小口小口的咬着他。多年以后他和朋友说笑:“早泻个几分钟不算什么,当年被一个女孩牵了一下手,我差点射了。”宗榈有时觉得自己挺脏的,别人的初恋都是只想着一点那个,等到婚外恋时才想着七点八点那个,可是他从最开始对女人动情就是和小X胡乱的嘿咻了一次,就连和燕妮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也总是无法安神,生命之棒几次歪曲了裤线。

    他们来到一个山崖前。尽管是在英国,这里却有着中国国画一般的风光,水墨交融着天海。宗榈的心里有着一个美的世界,就如同眼前的风景,宗榈心里有一个纯的世界,就如同眼前的燕妮。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些,他情愿在玩世不恭中过一天算一天,没有希望没有目的没有责任的生活。燕妮就像一块贵重的未经雕琢的宝石,一旦放在他手里,他的世界就变了,要像一个保险柜般结实,才会使心里的燕妮不感失望和忧虑。而他,更像一块顽石,一块朽木。每一次升学考试他都是考场里最失意的一个人,回到家里,他是最不被关注的一个人,到了国外,他是英文最不好的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过自信,心底期待着哪次手淫射精之时,在他快乐的颠峰,忽然地球爆炸了,他连同他快乐的液体一并飞向宇宙。

“我爸妈下个月来英国,他们的移民手续办好了。”燕妮说。
    “是吗?恭喜你。”
    “等他们来了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学期马上结束,我们可能会很少见面。”
    “想吃鱼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我是鱼吗?”
    “你不是鱼,但我是猫,偷腥的猫。也就是说,我是色狼。害怕吗?这可是只有我们俩个人。”
    “不怕,你别闹了。我真的有事想和你说。”燕妮顿了顿,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刚来的时候就认识你了,那会我19,现在20,20减19,得1。”
    “下个月我爸妈来,我想带你去见他们。”
    “干吗?搬家要力工?”
    燕妮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不是力工,是燕妮喜欢的男人。”

    宗榈不看他,他知道男人追求女孩子被拒绝后会发起第二轮进攻,而女孩被拒绝一次后,很少会再提此事,自己都恨不得忘记。燕妮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孩,但是,她太没有眼光了,居然看上自己这样的笨蛋,不笨球,傻冒。他退后了一步,生怕说出下面的话燕妮会把他推下悬崖。

    他说:“你可能是误会了,上次为你和人动手只不过是,我也想占你的便宜,就像两个路人同时看到地上掉了一个钱包。”

    燕妮不声不响的回头,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她的身影在雾中渐行渐远,宗榈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的心在说话:“追!”

    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宗榈记得那天他只对自己说了一个字:追。只有几秒就已经跑到燕妮的眼前,他抱住她,说:“我不让你走。”燕妮说:“别离开我。”迷雾记载了两个人的初吻。

  十二、好坏女人

    小冰发给子涵短信:“听说你要结婚了,我们从今往后不要见面了,希望你们一生一世,希望她如我当年一般爱你。我不仅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也要为你和她的感情负责,希望你就当没有和我重逢,当我们的重逢只是一场梦。”

    子涵怎么可能只当这是一场梦。他每天望着即将与他结发的女人,想着那个为他守侯8年的女人,他想着她胸前纹的名字,想她眼含泪光的样子,读她发来的短信,他从心底说出一句:“好女人!得不到你是我今生没有福气。”

    小冰开始囤积爱情。同时与几个未婚的优秀男人交往,处在进可做情侣退可成朋友的位置。她不是只信感觉的女人,感觉是必须的,但感觉之外的东西她同样重视,于是她把有感觉的优秀男士各方面的硬软件在脑海里拉成单子,交往的次数多了,感觉好的加分,感觉不好的减分,筛选数月后仅剩的几匹千里马被拉到mule酒吧,请她的朋友过目,当然是一个一个去。

“小冰,你要干什么?生在古代你还不娶几房姨先生!”傻丽说。
    “诧异!正是因为不能嫁好几个人,要嫁只能嫁一个,而且幸福的婚姻是两个人开心的过一辈子,我才这样上心的挑呢。我是对婚姻最负责的人。”
    “你这叫对婚姻负责,那你对爱情负责吗?”宗榈和傻丽站在一边质问她。
    “当然,我对爱情的负责程度和婚姻一样。”
    “那你说这几个人你到底爱谁?”
    “还没有决定。”
    “爱情是需要决定的?那么理智的还能叫爱情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爱情是两个人没事谈着玩的呀?那是终生大事,是需要思前想后的,告诉你,和一个男人有感觉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有爱情和想结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我是狡猾,是不容易掏心,如果我一旦掏心,一旦决定结婚,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去爱那个人,去呵护我的婚姻,这之前,请你们不要用仁义理志信来衡量我对或不对,好或坏,好女人的牌坊不是幸福的保证。”
   
    “你是好女人,好女人外表坏女人行为。”傻丽接着说:“你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些男人,被你耍的男人。”
    “丽姐,如果我是男人,准娶你,死活不娶我,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这就是你不幸的根源。”
    “不,我很幸福,我对得起所有人,你让我对别人负心,恐怕我会折磨自己一辈子,咱俩不一样。”
    宗榈说:“言归正传吧,我觉得穿CK短裤的那个不错,挺适合你。”
    小冰和傻丽互看了一眼,同时问:“CK短裤?!”
    宗榈说:“不知道了吧,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有一个穿着CK短裤。小冰这个你还不知道的话,你就没办法判断他是不是你的好老公,床上的和谐你也要考虑的。”
    小冰非但没有涨红脸,反而淡定的说:“一个男人对女人是否尊重,身体是否健康,不用上床就能看出来,至于你说的是否和谐,找到要嫁的男人我当然会和他先试婚,但试婚不是随便找一个就上床,那是你,不是我,呵呵。”

    傻丽眯着眼睛笑了,她说:“你们两个一个以结婚为目的滥情,一个以不结婚为目的滥性,而我,扣着一个坏女人的名声形单影只的生活,这个世界——”

    小冰说:“姐姐,你不是坏女人,我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谁也别想拿什么准则来要挟我,没用的。玩够了,挑好了,我会结婚的,到时候我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女人。”

    宗榈想着:“我玩到什么时候是头呢?真的那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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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5)

十三、宛若不忠

    浅黄色的墙壁围着一个空旷的区域,摇椅在阳台前晃动,蓝姐刚从那里起身。在很多人眼里,蓝姐是个衣食无忧的主妇,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精神和物质,她让人羡嫉的从农村走到北京,嫁了一个身价百万白手起家的老板。她宁静的像一盆缺乏光合作用的植物,也像一株从南方移植到北方的树木,虽然活着,却活的没有生机。

    蓝姐出生在湖南农村,那个地方所属的城市现在已经成为著名风景区,有人说那里的空气装到瓶子里可以拿到北京去卖。蓝姐就是呼吸着那样的空气长大的。她的家是一栋灰色石块砌成的二层小楼,一楼养猪,天井里有一口水井,二楼住人,蓝姐把自己的房间布置的像城里人的家,窗口挂着风铃。她家的果园曾经供给到东北,黄橙橙的橘子挂满园。90年,橘子批发可以到1元钱一斤,年产两万的收入在当下的城市也算小康。她们全家挑选最好的橘子坐在果园里吃,父母有时会和邻里打打麻将,蓝姐的小狗巴望着改善生活,她就会到集市买几斤小骨头。后来橘子掉价,每斤只能批发个4角钱,产量却没有增长,家里依然过着农村的小康生活,可以支付两个女儿在县城中专的学费。

    2000年,蓝姐二十九岁,她在未满三十的岁月里为自己的生平填写了不光彩的一笔。

    蓝姐和姐姐中专毕业后到北京某宾馆作服务员。她们很知足的生活,以为人生就这样继续了,赚几年钱,回到家乡嫁一户人家,或是就此好好工作在北京落地生根。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小心谨慎的卷缩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光怪陆离的生活不属于她们,奔驰和夏利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车。

    姐姐不知为何总是流鼻血,有时自己都没有察觉鲜血就已染脏了宾馆房间的物件。她说那是因为北京干,当她的鼻血止也止不住的时候,不得不去了医院。

    姐姐的昂贵医药费让蓝姐欲哭无泪,她们在这所城市没有任何保障,每月几百元的工资刚刚才发了几个月,家里卖房子卖地的钱不够姐姐在医院住上两个月。姐姐说:“让我死了算了。”她还没有死的时候,有一个好心人为她结清了所有帐目。甚至还给了蓝姐一些零用钱,让她为姐姐买了一个假发套,待她掉光了头发依旧可以继续美丽。黑色的直发披在肩头,姐姐平静的走了。

    蓝姐和孙雷在医院相识,他像救世主一样出现,让她没有遗憾的送走姐姐。蓝姐无以为报,她和孙雷第一次单独吃饭,孙雷问:“你是处女吗?”蓝姐惊慌的把筷子掉到地上,涨红了脸,长着嘴说不出话。孙雷对自己说:“她是。”

    他们不算风光的结婚了,因为孙雷曾经大办过一次婚礼,而后悄声匿迹的离婚了,对于二婚的人来说,再结一次无非是办个手续。蓝姐没有蒙过盖头,没有穿过婚纱,没有听过“我爱你。”但是,她结婚了。

    有人说:“久居幽兰之室,就会不闻其嗅。”蓝姐曾经有过小女人新婚的喜悦,她把自己打扮成一朵兰花,在孙雷面前晃动,可是这晃动的兰花最终变成静止的盆载。

    每个少女都曾经有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幻想,但真的携手了,就会真的偕老吗?

    蓝姐推开窗户,她看不到满园橙色的风景,听不到山谷清澈的鸟鸣,她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城市里拥有一个不属于她的丈夫,除了新认识的小冰,没有人愿意倾听她内心的声音。她曾经用懦弱武装自己,反而觉得自己坚强的刀枪不入,逆来顺受的生活让她成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媳妇,她不曾和孙雷吵过一次嘴,要过一件东西,然而这表面平静的生活就像开江前冰层下涌动的波涛般汹涌。

    2000年,她成了一个不忠的女人,不忠于丈夫,不忠于道德。小冰说:“姐姐,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忠于你自己。人活一世几十年,生死契约、与子成悦的爱情也许找不到了,我们都希望自己从一而终,如果一旦这个梦想无法达成,希望你可以善始善终,不要这样左顾右盼,一边用道义谴责自己,一边又无法面对来自心底的声音,姐姐,离婚吧。”

    蓝姐第一次见到宗榈,她只觉得心口有个东西,像是敲门砖的东西,咚咚作响。第二次见到他,她第一次变的俏皮,居然学小冰那样搞了一出恶作剧。笑,笑有时候是多么宝贵的一种表情,她有多久未曾发自内心的笑?第三次见到宗榈,他带她走进他的世界,一柜子的书,有武侠,有名著,有讲述人生哲理的东西,其中一本赫然摆在她的面前,“生活的意义在于你是真正的活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当个坏女人,坏的彻底一点,她靠在书架上接受了宗榈的吻。她结婚了,却不曾有人吻过她,那样缠绵细致的吻,她痛苦的拥抱着宗榈。这不是她蓄意以久的出轨,这是一次昂贵的情感走私。

    回到家,蓝姐重新坐在摇椅上,摇动着她眼里不再纯洁的身体,灵魂的谴责声此起彼伏,她是一个坏女人,一个即没有从一而终,又没有善始善终的女人。有人说女人变心的时候需要一条船,因为她恋爱的时候是在海上漂泊,哪怕是有个救生艇也好,她才能冒险跳船。而宗榈,蓝姐知道,他不是一条愿意载人的船,他是一辆水上摩托车,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座位。

 十四、都不容易

    小冰结交了新男友,“哇噻,你们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优秀的男人!知道他拥有什么吗?不说了,说出来怕你们吃醋。”小冰在圈里夸下海口。
    “你们认识多久了?”宗榈问。
    “一个月,我现在所说的优秀只是他的硬件,软件还了解的不够多,我会细细观察的,明天拉过来先给各位过目。”

    聚光灯下是傻丽在唱歌,她说:“冰冰,今天你的朋友来,我晚上哪个酒吧也不去,就在这里给你们唱,好吗?”
    “难得啊,丽姐,用什么刷的牙齿,你今天说话不难听。”
    Peter刘准时到达mule酒吧。小冰和宗榈慢慢喝着桌上的饮料。
    “果然气度不凡!小冰已经把你吹嘘的和超人一样了。”宗榈寒暄道。
    “哪里哪里,她和我也把你说的特别优秀。” Peter刘回敬道。
    “你酒吧设计的不错,有点%#%……¥%的风格,我在%……¥……国的时候,去过·¥¥#酒吧,和这里差不多,你这里有¥%#¥酒吗?” Peter刘继续说。
    “说中文,我拜托你!”小冰说。
    “哦,对不起,我习惯了。” Peter刘颇有绅士作风的点头。
  
    傻丽适时的唱起苏芮的《是否》,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
    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
    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
    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里
    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
    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
    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不在乎

    小冰还未来得及说:‘这是我的朋友,这首歌是她专为我们唱的。’这句话,Peter刘已经开始用鄙夷的眼光望着傻丽,他说:“酒吧街我常逛,没有人不认识她,一个未婚妈妈。”
    “你对未婚妈妈怎么看?”小冰平和的问。
    “不结婚就和男人做那种事,还生孩子,先不要问我怎么看,问问社会怎么看吧。”
    那天小冰没有把Peter刘介绍给傻丽,不多时就随他离开了酒吧。

    包蕾经小冰的介绍和傻丽成为朋友,甚至是比小冰和她还要好的朋友。包蕾和小冰的交流经常被无缘无故的扣上帽子:“你这个傻蛋!还不快分手!”包蕾知道她很有煽动性,担心自己动摇,所以她更愿意和傻丽交流,她说:“我们很像,都是那种付出了就完全投入的人。”傻丽说:“有时候很想学学小冰,但肯定学不上来,不会说谎的不只是眼睛和嘴巴,连心都不会。”

    包蕾说:“也许我快要结婚了呢,建军的单位有可能分我们一个房子,产权虽然没有,但可以长期的住着。”
    傻丽说:“他说一有房子就和你结婚。”
    包蕾点头。但她点的并不甜蜜,她觉得自己如果想结婚,就只能是和建军,她别无选择。16在高中宿舍就和建军发生了关系,她是一个不会说不的女孩,当初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择建军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他最可怜,喜欢她,都不敢追求,自卑的默默的对她好着,她为他的默默而感动。建军说爱他就给他,于是她就给了,证明她爱他。那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少了很多过去的交流,两个人只要一有机会就行周公之礼,建军的欲望像田地里的蝗虫,灭不过来。他们考取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包蕾担心她无法呵护彼此的爱情,吃最便宜的伙食,从不买多余的装饰,一心一意的给建军打电话,电话线牵扯的爱情并不那么牢固,建军在大学里曾经背叛了包蕾。他说分手的那个晚上,包蕾连夜赶火车到了他所在的城市。“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负我!”不知是她大把大把的眼泪挽留住了建军,还是另一个女孩被她打动后主动退出,总之,八年来,包蕾依旧是建军的女友。他知道她是死心塌地的,也就不担心不操心不用心,包蕾高中时清水芙蓉的样貌不知何时挂上了怨妇的神态。每次小冰在她面前发起革命,她的心中都在说着一句话:“我别无选择,我什么都是他的了。”

十五、玩不死你

    傻丽和小不点的生日只差一个星期,大家提议一起过算了,但礼物不可以减半,越厚越好!傻丽的年龄保密,小不点刚满五岁。小冰只拿了一份礼物,小小的盒子,尽显铁公鸡的个性。

    自上次Peter刘出现在mule酒吧之后,小冰数日没来,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热恋,只是大家对Peter刘的看法一致不好,对小冰的眼光也颇感怀疑。

    “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男子气。”小冰在从酒吧返回的路上对Peter刘说。
    “是吗?男子气是什么味道。”
    “是一种力量,一种魅力,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很吸引人。”

    Peter刘终于提出:“我想要你。”小冰想起他的名言:“不结婚就和男人做那种事…”于是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
    Peter刘急不可待的说:“我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会!”
    小冰说:“等我见过你父母,我们慢慢走好吗?”

    小冰指着橱窗里的昂贵钻饰说:“这是公主才配戴的东西,我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Peter刘送给小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写着:“给我的公主。”

    小冰见到Peter刘的父母。那天艳阳高照,是2001年初春的上午。“叔叔阿姨好,我叫小冰,朋友们有的叫我衰冰,有的叫我笨冰,因为我生活邋遢,作风散漫,不过他们都说我很可爱,嘿嘿。”她穿着时尚的装束,杂牌唇膏的颜色,不仅抹了嘴唇,还化了眼影。“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到家特别娇惯,我妈说让我嫁个有钱人,以后好能给我雇保姆。” Peter刘诧异的看着他,低声说:“别太活泼了。”“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小冰向厨房里张望。

    她盯着桌子上的菜,好像哪道都没有吃过一样,嘴里吃着,筷子夹着,碗端着生怕被人抢走盘中餐。Peter刘说:“小冰的个性比较实在。”他觉得自己的圆场打的很失败。

    那之后Peter刘消失了,小冰对他家的光顾几乎气炸了他的父母,“什么举止做派?还研究生呢,还什么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小冰得意的幻想她走后人家对她的评价。

    小不点着急的打开所有的礼物,惟独到小冰的礼物那里她绕了个弯,似乎那小小的盒子装不了什么,她幻想着大毛熊和电动玩具。最后她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她说:“好漂亮的项链。”傻丽说:“孩子,那不是项链,是手链。看阿姨多会挑,看起来像真的钻石一样。”小冰说:“那就是真的钻石,这是价签和发票,如果喜欢你可以戴,如果不喜欢,就当是阿姨送给小不点日后的学费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小冰,“真的嫁大款了还是你中奖了?!”

    宗榈、傻丽、小冰围坐在吧台前,他们肆无忌惮的笑着,宗榈说:“我绝对不会惹你的,太恐怖了!”
    小冰说:“小小的惹我没关系,惹我的朋友,就是这个下场。”
    傻丽说:“你不觉得可惜吗?如果他不那样说我,你是不是会和他继续相处,都是因为我。”
    小冰说:“我不会嫁给一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不管他拥有什么,只要这条不过关,我看也不会看他一眼。现在都时兴名誉损失费,那条钻石手链就当是我帮你要回来的补偿金。”
    宗榈说:“怎么没人骂我呢?我可是够乱的啊。要是有人骂我,小冰也帮我出气,也送我个钻石什么的,不,白金就可以了。”
    小冰和傻丽微笑着在他脑袋上捶了几枚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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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6)

十七、陈年洋酒

    在酒吧一条街,熟客都很感兴趣的话题除了新近流行什么饮料之外还有一个歌女的感情经历。前者他们可以敞开的探讨尝试,后者他们除了猜疑还是猜疑。如果花一瓶陈年洋酒的价钱可以买来傻丽的生平经历,一定有人说:“我愿意!”

    宗榈告别了处男身体以及初恋情怀,他从自慰队脱身,走进有待滋润的女人世界。那年他21岁,尚未到期的签证和尚未过关的语言让他不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那一年他父亲要他回国一趟,没什么大事,只是好久没有看到儿子,情愿用机票钱解这屡相思。

    同屋的兄弟中和他动过干戈的那位早已搬到别的地界,为了缓解租金的压力,宗榈在语言学校的新生里找到一个面善的人合租。男生是大学毕业后准备读硕士的,少不了过语言这一关,但他自信的样子和大胆的发声方式都让人信服,“其实你读英文就是多少带了点上海口音,还算不错。”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大家都叫他小孟,小孟23岁,毕业于东北一所院校,据说他弹吉他唱校园民谣的形象曾迷倒过三位数的女生,这个可靠消息是小孟自己说的。他到英国之后逢人便讲的人和事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女友,据说那是一个超级漂亮的重量级校花,不是体重的重,是模样的重,才气的重,正点的重。他为拥有她而骄傲,他为她在临走前给了他贞操而骄傲。他的骄傲随着一件事的到来变的沉重。

    “宗榈,你这次回国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小孟说。
    “说吧,别占用我太多时间,我可就一个月的呆头。”宗榈边收拾箱子边说。
    “可能要,至少占用你一个星期。”
    “开什么玩笑啊你,一个星期,我两年没见我老爸,回去还给你一个星期,说吧,什么事?”
    “我女朋友怀孕了,她第一次和我在一起居然,就,就一次,就怀孕了。”
宗榈放下手里的东西,望着小孟,他正哆嗦着拿着水杯。他说:“真的。她打电话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至少要有个人陪在她身边,要不然,她太难过了。”

    宗榈拿着小孟给他的北京到哈尔滨的火车往返路费和准备给女孩流产的钱,总共一千元,上路了。他见到女孩的时候揉了一下眼睛,冰天雪地里看到光影流动,仿若重生。她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跟着宗榈走。他把她带到一家医院,以丈夫的名义办理各种交款和检查的手续,女孩忧伤的看着他,半天问了一句:“小孟,他在英国还好吗?”宗榈想说:“那个畜生,蠢货,你还惦记他!”可是他却说:“小孟,他见到谁都提起你,特别的想你。”女孩脸上荡漾着一朵不易察觉的笑容。事实如此,小孟是爱她的,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美丽的女孩熟视无睹。

    女孩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以小孟到英国的时间算,她怀孕至少四个月以上。

“你不能做流产,如果做了,以后不可能再怀孕…”女孩在医生说过这句话后晕倒了。宗榈像山一样站在女孩背后,女孩躺在他的怀里,朦胧中问了句:“我该怎么办!”

    宗榈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女孩仍然没有做好决定,他留给女孩4000元钱,带着牵挂上路了。他给了女孩一个电子邮件,对她说:“我这个人居无定所,但这个不会变,如果有事,就告诉我,在国内我会来帮助你,在国外我也可以寄钱给你。”女孩强做笑颜:“谢谢,你是好人。”她似乎没太在意这个邮件地址,也没太指望宗榈的帮助,因为她还有小孟,那个对她许下一生誓言的男人。

    女孩退学后在一家条件很差的医院生下一个女孩,她小小的头小小的身体,只有眼睛一出生就大大的睁着,试图尽快看清这个世界。体重只有4斤6两,医生说:“真是个健康的小不点。”

    女孩的名字叫莎丽。

  十八、我相信你

    傻丽的父母是东北一所小城的教师,那个城市的人口不足30万,一件芝麻大的小事可以在三天内传遍全城的每个角落。记得有一个无聊的人对另一个说:“XX火腿肠是人肉做的。”这一句话让那个城市的火腿肠销量大减,事后火腿肠的经销方不得不派人出面辟谣,一个谣言的传播如此之快,更何况傻丽的未婚先孕并不是谣言。她曾经在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时候坐了一夜火车赶回家,父母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回家,于是她又坐长途汽车来到一个亲戚家里,在那里,她听到父母和亲戚商议着让她和一个离婚的男人结婚。她知道,自己丢尽了家人的脸面,一条路是结婚,一条路是出走,她选择了第二条,当时手里只有宗榈给她的4000元钱。

    傻丽小时候是音乐老师的宠儿,唱歌跳舞弹琴,即便是大合唱她也一定在前排,闪光灯瞄准的对象一定是她。那时她有个梦想,做幼儿园教师,还有个梦想,生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当她考上国家的重点大学,她知道,第一个梦想根本不算梦想,第二个,也很容易实现。那时她幸福的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文学社,英语角,舞蹈队,合唱团,都有她的足迹,每到一个地方势必得到所有人的欢迎,即使过于完美的外表使得同性偶尔发起嫉妒攻击,她也不会太介意,时间久了很多人都被傻丽宽厚的性格所感动,的确,她从里到外都是美女。

    小孟和她的恋爱算是郎才女貌,也可以说成女才郎貌,让人艳羡的组合。小孟高傻丽两届,有着大哥哥一样的宽容和小弟弟一样的热情,傻丽偶尔耍耍漂亮女孩的小脾气,他会说:“漂亮女孩傻点也可爱!”傻丽偶尔觉得生活烦闷,他会陪她徒步走过江桥,在满是芦苇的江心小岛拥吻。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对傻丽的感情,她从没怀疑过他说的每一句誓言。日子过的飞快,小孟面临着毕业分配的抉择,他是上海人,那个城市的人历来被看成奸诈狡猾的代言人,城市的湿润气候把人养的白嫩,小孟的确白嫩,但决不奸诈。他对傻丽说:“我家人让我出国,等你毕业的时候我的硕士也会毕业,到时候可以考博士,只有两年,我们短暂的分开,等我读上博士就可以带家属陪读,到时候我回来娶你,你一毕业我就娶你。”小孟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如有半点虚假他会被雷劈死,他也是这样发誓的。

    小孟和傻丽分别的夜晚四下无声,静的让人想哭。他是爱她的,她是爱他的,他是属于她的,她是属于他的。他说:“放心,第一次不会怀孕。”

    傻丽相信他,性不只是一种欲望。当两个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表示爱意,他们诠释的不仅仅是占有和肉体的释放,更多是信任。

  小孟走了。

    傻丽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已经知道小孟不会娶她,甚至不会再见她。电话里她说:“我是女人,不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
    “你的学业很重要,知道吗?书读到这个份上不容易,如果你连大学生都不是,我怎么把你带回家!”小孟是为了傻丽好,还有,他不想当爸爸,甚至连做丈夫的准备都没有。
    “你真的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我相信你。”傻丽挂断电话,那一刻她变的坚强,她已经决定自己承担并面对这一切。

    小孟抱着宗榈哭的像个孩子,他说他的心快要疼死了,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即将有个突如其来的生命,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有生育能力却没有养育能力的孩子。他说:“我还要去很多地方,很多国家,看很多风光,结识很多朋友,我要读很多的书,家里让我出国不容易,我不能现在就回去结婚当爸爸,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宗榈本想胖打他一顿,打成电影里的西门庆,他刚好能扮演一回武松。可是他没有动手。

    小孟寻求了另一种方式释怀往事,他拥有了别的女人,比起傻丽的心智和美貌,那个女孩仅仅是及格的程度。而小孟却很投入的去爱,去恋。他甚至说:“女人的第一次是不会怀孕的,我一个超级有经验的哥们说的,谁知道她怀的谁的孩子,反正没我什么事。”宗榈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他知道那是他说给自己听的,用以安慰就此不安的灵魂,比起傻丽,他更可怜。

    傻丽坚强的面对着命运,她自己选择的命运,有几次当她怀抱起那个弱小的生命,都会流出泪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有意义,妈妈怎么能忍心杀你?!”她相信小孟是爱她的,就像她也爱他一样,同时她也爱着孩子,而他更多的是爱自己。她没有埋怨过小孟一句,只是就此躲避着各式各样的男人,或许她伤了的心有多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小不点一点点长大,她挥舞着小手指着书说:“书——”那是她第一次完整的,清晰的说出一个字,不是妈妈,而是‘书’,傻丽抱着她说:“宝贝,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她继续挥舞着小手,圆滚滚的肉胳膊,“书——”傻丽说:“孩子,你一点点懂事,早晚有一天你会什么都明白。”


  十九、仿若重生

    宗榈终于决定退学黑在英国。偷窃的那一点卫生纸还需要交纳巨额的学费,只有傻瓜才会继续干这样的蠢事。此时他结识了华人圈里几个很有身份的香港人。猪肉卷、热狗和啤酒让宗榈身上多了肉也多了些许匪气,不是一眼就看着特坏,而是一眼就看着他像老大。毕竟初中时在社会上混过,浪迹在游戏厅的日子里他是小孩子们的老大,他不当老大许多年,一当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宗榈在香港老板的栽培下做起生意,就此不用家人邮钱,他还能快快乐乐的过活,偶尔给老爸买几件世界名牌,偶尔到赌桌上小试牛刀,生活,异常的精彩。他不缺女人爱,不缺钱花,那些爱他的女人也都不会伤了心后离开,宗榈的言行举止几乎给他挂了牌子,清晰的写着:“只做不爱。”

    他做的生意很简单,技术成分不属于他负责,他只需要负责最后一关,只需要有胆有识。

    燕妮和一个纯种英国人举办了纯英国式的婚礼,宗榈得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把新娘抢回来,他做了一夜这样的梦,清晨起床只是差人送去了一份礼物——价值一万英镑的男士手表。他想着新郎一定欣喜的戴上他,从此不摘,于是她在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表是他送的,多么宽容豪爽的男人,送这么贵的礼物给初恋情人的丈夫,想着想着未免开始自己欣赏自己。他发了财,用假信用卡刷东西。连同送给燕妮的礼物都是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这算不算亵渎他们的情谊?当一个人面临着生的危机时,道义也已无法主宰他的思想。

宗榈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透风的那天就是他离开英国的日子。同伙在一次购买珠宝的过程中被识破,那天宗榈没有和任何人告别独自回国。

    到了中国,被罚款几千元人民币,比起他赚过的钱,这不算什么,只是英国,就此拜拜了。他想着那间他曾住过的小屋,那个有燕妮味道的阳台,还有那些给过他美妙感受的女人,这些已变成不可逆的回忆,英国,他再也无法踏上那片土地。

    中国的车卖的真贵,尽管宗榈买得起,但他还是要刻意忘记国外的价格才肯掏钱。回国一个月,他火速买好了车和一个装修过的二手房。他父亲的家里有一个值得他老人家骄傲的上进女儿,一个尚未成糟糠的妻子,宗榈也就放心了。有一天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姑娘,姑娘像听故事一样在QQ里听完他的经历,发过来一句话:“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感谢姑娘的这句话,这是多么有希望的一句话,人心被鼓舞时的颜色是红的,像小X的头发,蓬乱着激情的生活。

   但他还是没有打算好做什么,应聘到某个公司做白领?他甚至觉得那还不如到某个建筑工地翻水泥来的痛快,这些年他都在和人打交道,用假的信用卡刷东西,他有着虔诚的目光和敏感的神经,到哪里可以找到一份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放心,宗榈不会干出对不起中国人民的事情,他最想到日本刷他们的机器,把南京大屠杀的损失从那些因他而破产自杀的日本老板身上找回来,但这终归只是一个想法。他只能呆在家里,联系失散的朋友,纠集大家闲暇时出来吃饭,他买单,和初中时一样,他又感受到那种被尊重被热爱的骄傲。哪个男人不想骄傲的活在世上!

   “哥们,车借我用几天成吗?”宗榈的初中同学打来电话。
   “嘛事啊你?”
   “泡一个妹妹,正点的很那,就是爱钱,我跟她在网上说我特有钱,有车,还是跑车,借我用用,三天后一准还你!”
    “那三天之后呢?你跟人家说车被偷了?还是说还了?”宗榈颇有正义感的说。
    “哎呀,三天够用了,第四天我就当不认识她。”
    宗榈把车借给哥们的时候说:“见面如果觉得姑娘是个正经女孩,就是想嫁个有钱人的话,你可不许动她。”

    宗榈的车连同他的哥们全部出事了,幸好姑娘当时不在车里,少搭上一条人命。因为事主是酒后驾车,还没有驾照,保险公司不给索赔,宗榈咬牙买的车变成一堆废铁,他风华正茂的哥们变成一块黑碳。

    最低迷颓废的日子里宗榈整天泡在酒吧,一天晚上,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一点忧伤,有一点沉醉,那是有故事的人才能唱出的歌。他和傻丽重逢在天地人酒吧。灯光迷离,她的美丽,让宗榈仿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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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7)

二十、骡子酒吧

    “你说爱我,我就信了。
    你说累了,我就走了。
    你说想我,我却没有出现,因为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宗榈读着傻丽写的诗,一首一首,下面标的日期显示那些酸麻难懂的几乎都是小不点一岁以内写的,后来的许多诗都洋溢在做母亲的温馨感受之中。她晚上在酒吧唱歌,白天照看孩子,住在三家合厨的筒子楼里,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没有客厅,只有长方形的一个空间,围着四堵墙,连最简单的70年代家具都没有,一张婴儿床上睡着两岁的小不点。

    “你晚上就把孩子单独放这里?”宗榈颇有责任感的问。
    “没办法,我晚上要出去唱歌赚钱的,一般唱到一点左右就回来了,那之前她不会醒。”
    “万一要是醒了,找不到你,孩子肯定害怕。”
    “害怕比饿死强,我没有钱给她请保姆,这附近的房子租金很贵,我一个月三分之一的收入要给房东。偶尔也有失业的时候,总要有点过河钱,算了,算了,你看我像不像祥林嫂?见人就诉苦。”
    宗榈记起他们回来的时候傻丽带他穿越了一个黑漆漆的胡同。“你平时也走那条小路吗?”
    “是啊,这样近一点,走大路要半个小时,打车要十块钱。”
    “这样好吗?我给你们在附近买一处房子,我也不是什么富豪,顶多能买一个比这个强的,你付我一半的房租。”
    “不,我绝不要别人的施舍,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多苦我都要走下去。特别是我不接受小孟朋友的施舍。”
    “自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小孟的朋友,而是你的朋友,当初他连火车票在内只给了我1000元,我走的时候把兜里的钱都掏给你了,请你别把朋友间偶尔的帮助看成施舍。既然你让孩子来到世上,就要让她过的幸福,否则你就和我一样生活,不结婚不要孩子,只对自己负责。我这个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一个好男人,但我想在今天做一件好事,从今往后认下一个孩子一个妹妹,让我在偶尔想到自己的时候不只是劣迹斑斑,不只有吃喝嫖赌,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小不点忽然多了一个爸爸,宗榈多了一套房子,买完这处房子他也没有太多的钱了,将够干一个小买卖,买一辆二手车。傻丽每月给他的房租他都收下,之后再给孩子买超值的东西送回去。宗榈从不亲孩子,怕他忘记刮干净的胡子扎到孩子细嫩的皮肤,而小不点却总是张着小手说:“抱抱。”傻丽想过报答宗榈,但从没想过用性来报答,她怕沾染了彼此的情谊,也从宗榈的目光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非男人的神情,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兄长,像当年她晕倒时站在身后的一堵墙,有他的存在,她便不会倒下。

    开个酒吧!

    这个偶然的提议变成现实,宗榈找到了可以与人打交道,又有钱赚的行当。他和傻丽轮流背着小不点奔忙购买酒吧所需的物品,那辆撞成七扭八歪的汽车被分成两半,镶嵌在招牌两侧。宗榈每次看到它,都会感慨生命的脆弱,汽车如此,人也如此。保护好自己,某些事要办,命也得要,他和任何女人上床,从未忘记过给生命之棒穿上小雨衣。

    “酒吧的名字就叫mule,骡子的意思。”傻丽在深思熟虑后说。
    “给个理由先。”
    “男人伤害女人,女人伤害男人,只有无性别的人才会避免在爱情里受到伤害,我们的酒吧是一个给人快乐的地方,所以他没有性别,也就不会伤害到谁。”
    “好,我们要对每一个来宾解释,酒吧虽然没有性别,酒吧老板可是地道的男人,哈哈”

    酒吧开张之初并没有太多人光顾。宗榈每天都要独自爬上高凳子喝批发来的酒水。那一年北京的沙尘暴空前,希望它能绝后。沙砾细密的覆盖着城市,只要没有特别紧要的事,人们尽可能的不出门。宗榈的酒吧大门上沾了厚厚的沙土,他在酒吧二楼的窗口迷着眼睛向外眺望,生怕从窗框的缝隙吹近来沙砾,迷坏了眼睛,以后拿什么勾引妹妹,挑逗姐姐?他的视线停留在街角那个水果摊,摊主的破帽檐极力的向下压着,两条细长的腿像旗杆一样挑着他略显肥大的裤子。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采购水果?宗榈想着想着,不觉开始同情起这个人,觉得他和这个人一样在期盼生意,差别只是一个在外面感受寒冷,一个在屋里感受失望。

宗榈也戴上顶帽子,立起领子,像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直奔水果摊。“买点水果。”
    “好咧——您要什么?”
    “你看着来吧。”宗榈的语气像是一个暴发户。
    “来点时令的吧,几个人吃?”
    “你真能吃苦啊,这样的天气还不回家,哦,我们三个人吃,你就看着称点吧。”
    “没办法啊,没过门的媳妇等我回老家娶呢,不辛苦点能行吗!”

    宗榈买了一大袋子的水果,忽然感觉到果摊老板的力量,那时千辛万苦都吃得的力量。他对自己说:“人对什么最感兴趣?——异性。对什么最向往?——爱情”他和傻丽研究过后一致同意改变酒吧的风格,变成一家会员制酒吧,所有的会员全部要留下照片和电话,每个加入的人都将得到一份其他会员的资料,大家可以和心仪的人交朋友,谈恋爱,如果哪个人愿意搞一夜情,这个拦也拦不住。总之那以后,宗榈的酒吧变的很有特色,酒吧里的来宾都像朋友一样攀谈或打着招呼,大家在烦闷孤单的都市里只能到陌生人那里找点慰寄。

    宗榈对傻丽说:“说句虚伪的话,不光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大家高兴。”
傻丽说:“骡子酒吧红火了,孤单的人也就少了。可是,你和我,却比谁都孤独。”

    小冰风风火火的踏进mule酒吧,她连珠炮的自我介绍不由你不听。“放心,我不是来找工作的,因为我不要薪水,我是来帮你赚钱和拉拢人心的,给你们的会员做形象设计。”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在酒吧里泡的女孩,看起来太纯,我怕这里沾染了你。”宗榈打量着小冰。
    “这就是形象包装的重要性,中国人不只是以貌取人,更以貌娶人,我在为别人做形象设计的时候先要问你准备干什么?想嫁人还是要吸引眼球,想找工作还是要勾引老公,一身衣服一个发型的改变或许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句话不夸大。我是变化多端的,除非你是孙悟空,否则你看不透我。”
    “你好,白骨精,我刚刚才看出来你的原形。”宗榈调侃着伸出手。
    “你好,唐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小冰握住宗榈的手。
    傻丽在一边笑着说:“加我一个,希望我们成为好朋友。”

  二十一、女人不哭

    包蕾低垂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桌子上,裙子上,手上,纸上。“八年了,我对他怎么样,过去说有房子就结婚,现在有了房子,他还是不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狼心狗肺!我说要结婚,他就说不着急,说没玩够,他想玩什么啊,什么东西结婚了就不能玩,还不是惦记着别的女人吗,想找到好的就甩了我,555555555我真是瞎了眼了!”

    傻丽和小冰各自端着饮料,小心的吸着,生怕有一点声音打扰了这个急需倾诉的伤心人。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成天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我就是一个牺牲品,我要到网上去发表文章,告戒女人不要轻信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冰不再吸饮料,定睛的看着她,她在心里默数:“等她第三遍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时候,我就要骂她了!”

包蕾的眼泪像闸门坏掉的水管,继续着抽搐的埋怨:“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女人,不要再做牺牲品…”

    “你给我闭嘴吧!收回你廉价的眼泪。你以为是建军对不起你,可我认为是你对不起建军。你八年如一的穿同样风格的衣服,同一个发型,同一种说话的语气,你只知道说“是”。当建军说要给你买几件衣服的时候你却说不,你要赚钱买房子,你真是一个会过的女人,但你从来都不会生活,你失去了比房子更重要的东西,就是情趣,你以为自己是处女,建军就要对你负责,我告诉你,即使你从娘胎里爬出来一个男人都没见过的时候就从了建军,当他觉得不爱你的时候他依旧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幸福的前提是懂不懂经营生活和爱情,不是有没有过去是不是处女。这个世界早就不需要男人为女人负责,要彼此为爱情和幸福负责。你动不动就对建军说:“我可是你的人了,你要对得起我。”可是你对得起建军吗?你不允许他交往任何意义的异性朋友,一旦交往你就大吵大闹,他还敢结婚吗?你从不打扮自己,从不和他郊游,从不懂得调换男人的胃口,你以为封建就是传统,你以为顺从就是美德,你以为处女就是要一辈子承诺的砝码,你让建军的生活死寂一潭,却又在他想寻求改变的时候告戒他:“离开我你就是臭没良心的!”,你折磨他,让他仿佛背了一个麻袋的生活,你就是那个麻袋。我过去说过建军的坏话,我甚至也觉得是他不懂珍惜,但自从我到你家去了几次之后,我知道了,错在你,而建军却挣扎在没有爱情又需要负责的泥潭不得脱身。”

    小冰似乎没有喘气就说完这些话,包蕾望着傻丽,她无助的寻求帮助,她希望傻丽也能像小冰那样帮他陈述,帮她讨伐建军,怎么可能,错的是她呢?她想不通。

    2001年的春雨细密的交织在窗外,酒吧内有三个女人围在一个桌前,她们中没有一个人继续眼泪伴奏的倾诉,然而天空却流着悲戚的泪水,似乎在说:“做女人挺难的,但女人不哭。”

    包蕾有一阵子没出现在mule酒吧,除了傻丽之外没有人惦记她,小冰说她去反省了,而傻丽猜她在改变。她知道其实包蕾的骨子里是希望建军幸福的,如果真如小冰所说的那样,她会主动离开,还给他期待的自由。而她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她不敢想。包蕾所有的朋友都在等待吃她的喜糖,连同父母都不会对她的分手有任何准备。傻丽想着,如果包蕾真的分手了,真的没地方去,她就接包蕾到家里住,人在最低沉的时候和孩子在一起也会有笑容,似乎能看到一点点的希望,再说人的幸福有时候可以靠对比得来,傻丽想着,怎么说包蕾的处境也比自己强,连我都快乐,她还哭什么呢。

    小冰带了几本时尚的书刊赶到mule酒吧,此时小不点正和傻丽倔强的对视,两人的眼中都有泪光,但那滴水却打转着不肯流出。“你不是一个好妈妈!”小不点毫不示弱的说,小小的身材忽然高大了许多。
    “你也不是一个乖孩子!”傻丽委屈的说,一边控制住那滴泪水的涌出。
    “你是一个坏妈妈,你只知道自己唱歌赚钱,都不带我出去玩。”
    小不点闹着要去看电影,她厌倦了酒吧的灯光和生活,毕竟这里不是为一个五岁孩子所设计的气氛,她眼里那滴晶莹的东西终于流出来了,把嘴哭的变形,不住的说:“坏妈妈,坏妈妈!”

    小冰扔下书籍,抱起小不点说:“走,阿姨带你去玩。”
    “不行,不能这样纵容她胡闹,再说你不是约了人吗。”傻丽为难的说。
    “什么人都要排在孩子后面,再苦不能苦孩子!”说着小冰抱着小不点消失在酒吧里。

那天不是儿童节,但最快乐的孩子要属小不点,不仅看了《狮子王》的电影,还到室内游乐场见识了许多新玩意儿,她笑的几乎差声,小冰却很想哭,孩子真的太缺少童年了。小冰想在这一个晚上带她玩遍吃遍所有,但时间有限,她只能挑最贵的最好的玩和吃,当她们坐着观光电梯到了大厦顶层的美食宫,小不点把两只小手捂在脸上,张开小嘴,她说:“·#%¥……%”小冰没有听懂她说什么,那是孩子快乐到极限时的表达方式。等小不点稍感安稳的时候小冰对她说:“你有一样东西值得骄傲,知道是什么吗?”
    小不点说:“我漂亮还会画画。”
    “不,你最值得骄傲的是你有个好妈妈,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最伟大的妈妈。”
    “她不带我出来玩。”
    “她做的比带你出来玩还伟大的事情,为你付出了她的一切,知道吗?如果没有你,你的妈妈可以每天出来玩,但有了你,她只能塌实的赚钱,可是你却不体谅妈妈,因为她不带你出来玩就说她坏,她会伤心的,你知道吗?”
    小不点粘了冰激凌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听明白了一点。小冰微笑的看着她,回想自己五岁的思维,生怕这些语言如耳旁风的吹过,却对孩子毫无用处。她接着说:“以后想要出来玩可以找阿姨,想要耍脾气可以找宗榈爸爸,不要对妈妈那样,她真的是最好的妈妈,如果你让她伤心,长大了,你会后悔的。”

    那天小不点回到傻丽身边亲了一下妈妈的脸,她说:“妈妈我错了。”傻丽笑着流泪,女人不哭,那不是哭。

  二十二、茉莉花开

    2000年圣诞,宗榈的酒吧被八国联军占领,还有那些平时生活紧张,把一年的压抑全赶在一天里放松的家伙们把酒吧弄的天翻地覆,乌烟瘴气。要好的朋友们全部聚在‘冰工厂’。

    “今天我要和傻丽合演一出话剧,比春晚的小品深刻多了,有那么点莎士比亚的风格,剧本是我写的。演绎都市男女感情生活的片段,我扮演男人,傻丽扮演一个婚外恋的女人。”小冰已经戴好了行头,宗榈仔细一看,那是他的大衣,不知何时穿在了小冰身上,她172的身高居然能把大两号的大衣穿出难得的男人风范,戴了一顶上海滩时的帽子,粘了小胡子,先不看所演剧目的内容,就她这副样子你也不能不笑。

    “你被骗了,从生下来就被骗了,你无时无刻不在被动的沿着惯性前进,人之初的个性在教育中磨灭,本性里的欲望被人为的压制,你呆板的生活,像虫子一样爬行,守着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仅仅因为世俗的眼光就要轻易的放弃幸福。在某种程度上你是一个虚伪道义的牺牲品以及推动者,你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灵魂,因为你的灵魂早已先你的身体出轨,为所欲为的做着所有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男人’说完,女人无助的看着他,这时傻丽说:“亲爱的小冰同志,你演的太投入,我光顾看你,自己忘词了。”她抓紧看了看手边的剧本继续投入演出。
    “亲爱的,你可知我无时无刻不在挣扎,我想要享受过程却不敢承担结果,我想清白的生活,却无法抵御不由自主的诱惑,我希望爱情是初恋青涩的结果,希望婚姻是澎湃爱情的延续,然而这一切只是宿命的安排,让我嫁了一个不爱的人,他也不爱我。是你让我复活,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却在你赐予的爱情里阵阵迷惘,每个与你共度的夜晚都有皮鞭在抽打我。”
    “爱情是心灵交融肉体合一,你爱我,为什么又要用道德高调者的皮鞭抽打自己?为什么要用老夫子的言论束缚自己?”小冰转身背对着傻丽,黑色的风衣像幕布一样展开。她换了一种语调装成画外音:“当男人在最炙热的时候却看到女人的冷静,当男人在铺平道路准备迎接女人的时候却听到拒绝,爱情不得不在现实的面前低头。”
    傻丽拿出纸巾假装哭泣:“我不能让肆意的欲望不加节制的滑向空洞,不要再诱惑我,你是一个魔鬼。”
    小冰说:“我是一个魔鬼,能给你带来快乐的魔鬼,你的丈夫是上帝,一个压抑着你的人性和欲望的上帝,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追随魔鬼,追随上帝,或者,永远做一粒尘埃。”
    小冰再次背身,画外音响起:“男男女女,是是非非,不管是歇斯底里还是从容面对,无非是立场的不同,角度的不同,当信任和怀疑,背叛和忠贞都纠缠不清的时候,只有让自己的心来说话。”
    傻丽极为入戏的说:“我永远不会成为一粒真正的尘埃,尘埃没有重量,他随风便可飞翔,他自由轻松没有欲望也没有梦想。你不是魔鬼,你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他也不是上帝,他是一个给我安稳的丈夫,我需要你的热情才有生存的意义,但你永远无法给我安稳,你对我的激情一旦枯竭便会去寻求其他女人,即使我的丈夫也已然这样做了,但他毕竟给了我名分和安稳。”
    小冰说:“好吧,那么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即然我的承诺和保证都不被你接受,就让我给你最后唱一首歌吧。”
    天,她又要唱歌,在场的朋友刚才无不沉浸在他们的表演当中,一听小冰要唱歌,忽然清醒了许多。她还算讲究,用随身的录音机播放了一首英文歌曲,和傻丽一同舞在人们眼前,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们彼此的吸引,没有欲望的是伯拉图的爱情,有欲望的是正常人的爱情。故事的结尾,女人改变了主意,她拿着象征自由的纱巾飘在手中,她说:“我听到我的心在说话。”

朋友们为他们鼓掌,颇有新意的圣诞节目,往年不过是一群人互相灌酒,大不了玩玩色子抽抽积木。宗榈和蓝姐在整个过程中未敢对视。

    蓝姐有几年没回老家,孙雷每年给她家寄钱,数目不大,仅表示一下对老人家的惦记和问候,通常是在春节期间汇款,老人收到钱,也就知道女儿不回来了,他们有时想要到北京来看女儿,但孙雷有些不乐意,蓝姐也就装成不知道老人的心意,从不邀请。2001年的春节刚巧赶上蓝姐的三十岁生日,她对几日不见的孙雷说:“我已经几年没回家了,今年想回去。”
    孙雷说:“回去吧,我春节期间业务繁忙,给老人带个好。给你2000块钱够了吧,买火车票,回家住和吃都不花钱,知道你们农村人的孩子都要压岁钱,不过他们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给个十块二十的就行了。”

    蓝姐拿着钱上路了。她走前只通知了小冰一个人。在心里默背了几遍宗榈的电话,只是一个数字也没有拨出去。

    宗榈每年的春节都很难过,他的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的房子无论怎么装修也不够像家。春节又是一个回家的日子,他本想如往年例行公事一样回一趟家,可思来想去他改变了主意,出去旅游,祖国大地处处是家。他去湖南的风景名胜前给小冰打了电话,小冰说:“明白,明白,明白。”这三个明白让宗榈一头雾水,他的经历鬼丫头都知道,他猜小冰所说的明白应该是明白他不想回家,无家可回。他曾经想通知蓝姐,毕竟那是她的家乡,但一想起自己那么多性伴侣为什么非要告诉她不可,莫非她很特殊?他是不会承认的,于是电话在心里念叨了几遍,一个数字也没拨。

    宗榈率先飞到那座小城,那时蓝姐的火车上还在播放着旅途愉快的歌曲。

    蓝姐在北京不曾买过什么东西给老人,因为孙雷说:“给他们在北京买点东西,你们那边能有什么,土了吧唧的,也别买太好的,受用不起该心疼了。”蓝姐什么也没买,只带了几盒方便面就上了火车,她的家到北京西站的公交车很多,走的时候她把菜做好摆在桌上,孙雷前夜晚归睡在单独的卧室,锁着门。她也希望老人家放心她在北京过的很好,但幸福女人的笑容她没有,她也希望老人家认为有个孝顺的女婿,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下了火车她还要换乘一段汽车才能到家,在短暂逗留的换车城市里,她逛了几家商场,尽是湖南特产,她需要北京特产。这时她听到有人问:“有什么湖南特产?要有意思点的玩意儿,钱不多,还拿得出手的。”那浓重的北京口音附和着熟悉的发声方式,回头,宗榈。

    他乡遇故知算是人生一喜。两人走在蓝姐读中专的小城,此时无声胜有声。这里是宗榈的他乡,如今也是蓝姐的他乡。一切像事先设定般精彩,宗榈像一个早有安排的老练情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仅仅是来旅游的吗?为什么不去别处?宗榈说:“百年修来夫妻缘,前世我们一定修了九十九年,才有了今朝的相遇。”

    有人说这是可耻的外遇,也有人说,这是命定的缘分。故事该如何继续?顺从道德还是人性,顺从法律还是人心,蓝姐在那一刻想起一句话“我听到我的心在说话。”

    当地电视台播放着湖南民歌《四季花开》,蓝姐也像一朵绽放的鲜花开在宗榈面前。宗榈说:“知道你像什么花吗?——茉莉”。蓝姐总算感到自己是一朵花,而不是被别人视而不见的草。她曾经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健全女人,无法吸引自己的老公,她曾经在深夜咬自己的胳膊,咒骂自己的无用。欲望,那种被爱的欲望使她痛苦,她把胳膊咬出血印,让肉体痛苦是否能忘记灵魂深处的感受?四季花开,愿茉莉花开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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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7 20:22:08 |只看该作者
玩儿够了就结婚(8)

二十三、感谢回忆

    “想不想省门票?”蓝姐问。
    “想啊,省下的钱就归你了!”宗榈一脸坏笑。
    “别以为我不要啊,先拿来。70。”蓝姐倒不客气,伸出如花的小手,俏皮的看着宗榈,也就是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宗榈的眼睛,忽然发觉他长的像一个人,一个,叫,香港的,叫黄秋生,没错,就是他。比他年轻一点,白一点,宗榈小学时被同学叫成小广州,他和香港的某人像,这不正对吗。

    那个城市的自然风景区只要是本地人就不必买门票,拿身份证证明身份,还有一个途径,就是说几句本地的方言。蓝姐把预想到的一问一答几句方言都教给他了,宗榈给了蓝姐100元钱,省下的门票外加学费。他大摇大摆的往里走,被门卫拦下的时候说:“我就是这的人。(湖南方言)”门卫放行的那一刻他忽然上来北京的客道,说了句京腔十足的北京话:“谢谢您!”这一句就被拉了回来,后面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不懂了,这下子损失的份可就大了,北京人的脸往哪儿放啊!买了门票灰溜溜的重新进去,蓝姐早就在里面拿着那张一百元对着太阳笑呢,她说:“看你给我的钱是不是假的?”
    “在洋鬼子眼皮底下刷假卡的时候都没出错,这怎么就载这了呢!因为那时候没有女人,有了女人就乱男人的心。”宗榈抱怨着说。
    “是吗?你还干过那种事?那么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那也不能坏的像你这么透啊!”蓝姐娇啼的望着他。
    “我坏的透吗?我尊老爱幼,杀富济贫,怜香惜玉,行侠仗义,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是坏透了呢?就那么一点点坏,坏的恰倒好处。”
    “姐姐说话你听着就是了,少狡辩。”蓝姐比宗榈年长三岁,她仰着上身走在台阶上,故意腆着肚子,骄傲的像狐假虎威里的前者。
    “我听姐姐的话,姐姐怎么舒服我就怎么来,姐姐上山弟弟背。”说着他已经扛起娇小的蓝姐向山上冲。任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对稀世活宝,宗榈的脚步也没有停止,蓝姐快乐的叫嚷和小拳头也没有停止,直到他跑不动的时候,蓝姐也叫不动的时候,两人在半山坡的地上坐着,蓝姐说:“说了怕你不信,我小时候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
    “你现在也是,何止村子里,就连北京城找出几个比你漂亮的也不容易。”宗榈用真诚的语气说着夸大其实的话。
    “你要是这么虚,我可什么也不说了。”
    “听说过那句话吗?在爱人的眼里,每个女人都是最最美丽的。”宗榈的这句话是真诚的,他脑海里想起燕妮的脸,想起别人说她相貌平平,而燕妮在他心里,却是最最美丽的,任谁也无法填补她离去的空白。如果当年他知道,是否不会放弃,那自尊背后的自卑让他失去了真爱。而他的这句话,也拨动了蓝姐心底最敏感的神经,没有人爱她,所以她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不是最美丽的,一个女人的一生,如果没被一个人爱过,她何必走这一遭呢?在孟婆那里已然喝过忘情水,她记不得前世的人和事,就连美好的回忆都没有。她收起悲凉继续说:“我小的时候,在村子里是最美丽的姑娘,叔叔阿姨都喜欢我,妈妈说我和姐姐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了,呵呵,是娃娃亲,不当真的,就是喜欢我。”说这话的时候蓝姐的心里涌出清泉,眼睛闪亮的眨着。

    “后来,我读书很用心,但我们那里的女孩子最多读完高中或中专,不可能供我们上大学。所以我和姐姐都考了中专,想着日后可以找份工作。”宗榈入神的听着,他知道这个女人需要有人倾听,也知道这个女人的丈夫是一个不喜欢倾听的人。
   “在中专里,我们也是引人注目的,尽管我们很低调,其实我们都会唱歌的,唱山歌,用方言,但学校里都是唱流行歌曲,情啊爱啊的,我和姐姐都不好意思。”她低下头,仿佛沉浸在那时的回忆里,宗榈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只有少女才会有的娇羞,这是蓝姐难得的地方,如果她穿上校服坐在高中的教室里,你顶多认为她是复读生,绝对不是一个快过三十岁生日的女人。“其实我那时很想谈场恋爱的,也有心上人。”她回头看了眼宗榈,微笑着,回忆着。“他是足球队的,我总是看他踢足球,只不过,我没和他说过话。”这就是蓝姐的心上人?宗榈惊讶的看着他。“你别嘲笑我,真的,我那时候做梦都想着他,还盼望过以后能嫁给他。”她望着远处的树木忽然转移了话题:“松鼠!有松鼠!”宗榈实在无法把松鼠和暗恋的男生相联系,但他也看到了对面的树丛在颤动。这时蓝姐比松鼠跑的还快,已经不知窜到何处了。不多时,蓝姐抱着一只松鼠出现在宗榈眼前,“好玩吗?”
    “要是小冰看到这个非吓死不可。有一次有个女人把狗带到酒吧,小冰当时就上桌子了,结果那狗还就冲她叫,她一跃就骑到我腰上,喊着‘毛、毛’,哈哈,她特别怕毛。事后非要在外面立牌子不可,要写什么‘带毛动物不得入内’,我说那不成啊,长头发的都不进来我酒吧还开不开啊!”宗榈强忍着笑讲完这一段。
    “让她以后嫁给光头。”蓝姐说。
    “李进,就是那个唱歌的,不错,适合她。哈哈。”宗榈随声附和,心想,反正她不在,由着性子可劲涮。
松鼠已经重新窜回到树林,自由的跳跃。

    “为什么没嫁?”宗榈延续着蓝姐刚才的话题。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我那时候思想特别保守,觉得女孩子不可以先和别人说话。后来听人说他也喜欢过我,还找人要过我照片,是毕业照,他把我剪下去留着了。可惜,我那个毕业照特别难看,眼睛都没睁开。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他那时侯没敢和我说话,觉得我挺骄傲的,我那时候是班干部,相当于小学的大队长。”
    “队长好!我可是从小到大的差等生。”
    “要是上学时候我们认识,一定是我管着你,给我老实点!呵呵。”
宗榈重新扛起蓝姐向山顶奔去,“大队长,你负伤很重,让我来背你——”“坏蛋,你放我下来!”

山顶无人,微凉的风吹过面颊,蓝姐说:“我想唱歌,都好多年没有唱过了。你别笑话我。”宗榈有个优点,无论何时,他从不鄙视别人,笑话别人,他用欣赏期待的目光告诉蓝姐:“我爱听。”她唱着湖南民歌,用难懂的方言,冲着迷雾缭绕的山谷,歌声在回荡。宗榈想起他和燕妮的第一次表白,莫非英国也有一个类似的地方?同样的迷雾,同样的山谷,同样的鸟鸣。他对蓝姐说:“这里似乎有我的回忆。我也想唱一首歌,我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唱过。”宗榈展露了他深藏不露的歌喉。蓝姐不知何时已经主动递上了香吻,迷雾记载了他们片刻的真情。

    农村的春节才是真正的过年。小孩子们欢欣鼓舞的放鞭炮,劈啪作响的辞旧岁。

    宗榈和蓝姐回到家,蓝姐的父母只见过一次女婿,是在大女儿的葬礼上,孙雷从未踏过这里的土地。蓝姐介绍宗榈是她的朋友,她父母有些担忧的说:“你好多年不回来,带个陌生男人,邻居会说闲话的。”蓝姐说:“妈,你放心,孙雷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你和人就说宗榈是他好了。”

    他们在二楼眺望果园,宗榈说:“桔子红了的时候,我一定来摘,自己摘自己吃。”
    蓝姐的小手又伸出来,说:“100块钱一斤。”
    “你怎么这么黑啊!买棵树多少钱啊?”
蓝姐眨着眼睛越靠越近,长长的睫毛刷着宗榈的脸,她说:“100块钱一斤,因为这是美女家的果园。”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为美女,说完脸就红了,像红了的桔子,等你来摘。

    村子里的老人纷纷上门来看北京人,纷纷夸奖蓝姐找了个好老公,他们哇啦哇啦的方言实在难懂,但脸上善良的皱纹已经说明了一切。小孩子们把宗榈看成圣诞老人,一人一百的红包有时候会给重复,拿到两个的孩子悄悄的兴奋着,他知道了也不讨要。蓝姐的母亲不无担心的问女儿,“这到底是你的什么朋友?”蓝姐说:“好朋友。”

    宗榈的百灵鸟习惯得到蓝姐父母的好评,他早起做饭,到天井的水井里压水,偶尔还像模像样的喂猪。只是方便起来实在不习惯,厕所和猪舍在一处,他每次方便的时候都觉得猪在看他,他问蓝姐:“你家有没有母猪?”蓝姐说:“如果没有意外,都是母的。”“那完了,完了,她们可是占了我不少便宜。什么都看见了,怎么办?”“要不,你再占点我的便宜往回找找。”蓝姐和宗榈笑成一团,他说:“我就喜欢看你偶尔浪那么一下,浪完了还不好意思的小德行。”

    他们回北京前的晚上,蓝姐的父亲对她说:“闺女,你嫁给孙雷的前因我们都清楚,孩子,苦了你了,要是宗榈真的是你丈夫就好了。”

    蓝姐告别乡亲和宗榈回北京的路上说:“谢谢你,让我这些天都很快乐,不管以后怎么样,都感谢你给我的回忆。”蓝姐那天第一次坐上飞机,宗榈对她说:“来年到你家吃桔子不许再要钱。”


  二十四、爱没有错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蓝姐有了女人的骄傲,她照镜子的时间要比刷碗的长许多。原本蓝姐也是一个骄傲的等爱女人,生活一步步逼迫她忘记尊严,压抑人性,用逆来顺受浇注了一堵墙,她在这堵墙里生存,自以为刀枪不入,而灵魂却急待出墙。宗榈从不送花,他总觉得只有毛头小子才玩那种俗不可耐的花样,而蓝姐却经常送花给他,一小盆一小盆的花,不是那种泡水几天就打蔫的品种。酒吧二楼的小窗台摆满了,宗榈家里的两居室摆满了,傻丽家的窗台也摆满了,傻丽对蓝姐说:“你别光送,没事也过来给我们家的花浇浇水。”蓝姐从不像计时工那样进了宗榈的家就干活,也不像小姐那样进了屋就上床,她总是先把花浇一圈水,无论是背影还是正面,她都显得精精神神,亲手织成的披肩搭在手臂,过去她曾经有点驼背,小冰不知给过她多少拳,而今她直挺的站着,微笑的呵护花草。

    她给宗榈织了件毛衣,织一部分就让他试一下,没有织袖子的时候就像一个背心,她说:“我们可不许背对背,一定要心连心。”宗榈想起母亲去世时自己喊出的话:“妈你好歹把我的毛衣织完…”当蓝姐终于把毛衣织完的时候,宗榈重新感到那种温暖。他们可以牵手在家看一天电视,偶尔亲吻却不一定做爱,饭是一定要做的,两个人在厨房锅碗瓢盆的忙活,宗榈偶尔在背后耍耍流氓,说着:“等上面的小嘴吃完就给下面的吃。”有一天宗榈对她说:“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了,我对你说,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蓝姐说:“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只有爱才能如此夸大事实。”宗榈说:“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不过我的确是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有这个梦我就知足了。真的。”

    我有花一朵     花香满枝头
    谁来真心寻芳踪
    花开不多时  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
    我有花一朵    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小冰自从开了工作室,对学业总是马马虎虎的对待,她说:“有毕业证就行了,学业不就是为了事业吗,我都有了事业还在乎什么学业?”她接了第N个项目,已经不再是抱倒孩子的新妈妈。她有时会打扮自己,然后到人多的地方去,她说家里的镜子看自己都看厌了。她吃大包大包的暴米花,带小不点看所有孩子该看的电影,她和孩子一起在电影院里笑,笑的没有小不点那么持久。她想学开车,到驾校里报名,卡车在她的一脚油门里飞驰出去,才发觉自己挂错了档。她到酒吧里翻看会员的资料,她问宗榈:“我觉得什么最珍贵你知道吗?”宗榈说:“一定是你没有的东西,人就是这样,终其一生都是在寻求别人拥有而自己没有的,却很少有人懂得珍惜和享受自己的。”
    小冰说:“我缺少一样东西,对朋友,对亲人,哪怕对陌生人,我都那么有爱心,但是,对爱情,我似乎没有去爱的能力。我每天数着青春还有几天,看着日历一页页翻过,琢磨着下一个试探谁,却从来没想过要好好的,认真的,去爱一个人。知道吗?或许是哪个我遗忘的夜晚,魔鬼对我说:‘把你去爱的能力卖给我吧,我给你智慧才干和运气,当然,有很多人来爱你,怎么样?成交吧。’我当时一定答应了,从那天开始,我便不再会爱,现在我拥有了很多,偶尔却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宗榈放下水杯,握住她的手:“有一天,你会爱上一个人,或许他在别人眼里不那么优秀,但他会解除魔鬼的咒语,让你重获爱的能力。”
    “如果真能那样,情愿用我现在的所有去换取。”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 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 花儿是为谁红

申奥成功的那个晚上小冰在脸上画了国旗,她对人体彩绘相当热衷,她来到包蕾的家里打算和她一起游行,包蕾的家只有建军一个人。他说:“你能不能陪陪我,我现在只想和一个人说说话,我怕我会自杀。”

    包蕾在那个晚上终于等到建军的求婚,这句话她等了八年六个月零三天。建军说:“下个月我爸妈就过来住了,估计到时候肯定催我们结婚,定个日子吧。”
    包蕾问:“你觉得是和我结婚痛苦还是和我分手痛苦?”
    建军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晕了,他打心眼里知道包蕾一心盼望着结婚。他无语。
    “建军,你还爱我吗?我是问现在,我知道你没有骗过我,过去曾经爱过我,可是现在,爱还在吗?”包蕾没有回头,她面对着没有开机的电脑。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说我能不爱你吗?”
    “这是一个反问句,建军,你不会说谎,我们的爱情不知道是在哪一天,忽然走了,我们都很忙,忙着为生活奔波,谁都没有在意,也没有马上寻找,于是他越走越远,直到我们找不到。”包蕾已经泪水满面,而建军却连给她拿面纸的力量都没有。
    “我一心要嫁给你,可是当我独自面对自己,很清楚我不再爱你,就像你不再爱我一样。可是我们都没有勇气说破,你一向认为我优柔寡断,我一向也觉得我很软弱,我没有勇气出去说我分手了,也不敢想接下来如何面对日后的感情生活,但是,我不能这样害你,不能让你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

    她从建军家走的时候只拿了自己的衣服,她工作后积攒的钱全部花在新房的装修上,她走的时候已经哭够了,待她关上门的时候开始建军的痛哭。一个跟了自己八年的女人,不曾为自己买过一件奢侈的物品,不曾交往任何异性的朋友,她包揽所有的家务,却不留一分的金钱,她在打雷的时候会紧紧抱住自己,他那时候会说:“别怕,有我在。”当他生病的时候,包蕾会给他削苹果。而今,她走了。

    包蕾去了傻丽的家,她那时已经开始笑了,她说:“明天我要去逛街,我要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傻丽递给她一张面纸,她问:“干嘛?我哭了吗?”小不点说:“阿姨是不是迷眼睛了,好多的泪水。”第二天她去专卖店买了双平日看到标价都不会试的鞋,不大,不小。她穿着新鞋的第三天建军来找她,她以为自己有东西落在那里,建军说:“你回来吧。”她没有回去,她在哭过后迎来了一片晴空,不必每天等待那句‘我们结婚吧’,他们的爱情是那枚挂在树上的果子,成熟的时候没有采摘,待它落地的时候,已经溃烂,谁也没有能力再把它安回到树上。有人说褪去激情的爱情如水中蜜、花中盐,你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然而又有多少爱情到了后来,连水和花都不见了。

    小冰对建军说:“你痛心的不是爱情,而是习惯,当新的习惯开始建立,痛苦也会消失。我们都知道你们曾经真心相爱,说的每句誓言都发自肺腑,爱没有错,伤过的心早晚会复原。”

    包蕾给所有朋友发去短信:“我和建军分手了,请大家不要失望,喜糖还是会吃的,而且是吃双份的,他会有新的感情,我的人生也会继续,别为我们难过,我们都不后悔这段人生的经历。”

  二十五、一见钟情

    “救命啊!”小冰拎着衣服腰间的带子向宗榈求救。“我刚才上厕所,不小心把它掉到马桶里了!”
    “你不能小心点吗?”宗榈也手足无措的望着那条可怜的带子。
    “能小心点的话就不是我了!怎么办?”

    宗榈和小冰在酒吧二楼的沙发里玩色子,拉上帘便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输一次脱一件,反正我这个外套是肯定保不住了。”小冰说。宗榈说:“那好歹最后要留一件。”小冰的色子玩的不坏,表情和心情可以不相连,宗榈没过一会就脱剩了一只袜子和一条短裤。小冰说:“可以留一件,就留右脚那只袜子吧。”宗榈死死抓住自己的短裤,他无辜的看着小冰说:“我都够不要脸了,可是这个还是不想脱。”“我画过多少人体模特呢,不怕多看一个,脱吧脱吧。”这时服务生忽然不请自来的拉开帘:“老板,你在干什么?”他看到桌子上的色子恍然大悟,也不敢嘲笑,也不会说话。“你来干什么,不会就是来看我的吧?”宗榈问。“哦,对了,有个洋鬼子在楼下指咱们挂的那副画,你去看看吧。”

那副画是小冰和小不点在2001年6.1创作的,她们用手当笔,好像颜料都不用花钱一样大胆的挥霍,没有主题的画任谁看上去都可以赋予自己的想法。宗榈花了小300元给它配了框,就此挂在酒吧的墙面。

    宗榈胡乱的穿好衣服和小冰商量着谁来作翻译,小冰说:“你别看我是研究生,我那英文不如小学生的,只会听只会写就是不会说。”宗榈说:“别看我在英国呆了好几年,我只是天天说粤语。”他们慌乱的走下楼,只见一个漂亮的女翻译在和洋鬼子交流,看着看熟,哦,是傻丽。

    “小冰,这位来自新西兰的先生很喜欢这副画,他买了一栋新房子,打算布置的有东方色彩,所有到中国来采购。”傻丽得体的说。
    “不会是想买这副画吧?往黑里要价,看着他挺有钱。”小冰毫不手软的说着,面部表情异常温和,让洋人以为她在问候他。
他们交流一会后傻丽说:“先生说可以出1000美金。”
    “哇噻,我和小不点画了一下午的画可以卖1000美金!到黑市换等于9000人民币呀!你给我再多要一点,告诉他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画,当然,你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卖,只是要多加点钱。”
    傻丽无奈的继续翻译。当小冰拿到1500美金的时候表情平静,说了句中学生都会的英文,马上消失在一层,她跑到二楼找个没人的地方又是笑又是叫,不是没见过钱,而是没这么轻松的赚过钱。画依旧挂在一楼,洋先生说过几天就来拿。小冰和小不点平分了美金,两人打算再画一副,看他还买是不买。

    一个平常的晚上来了一个长发的乐队。他们是酒吧街有名的疯狂组合,有他们在人们可以喊和叫,可以随着跳,只是不能聊天,因为听不到。

    “中间那个鼓手好浪啊!难得的浪荡气质。”小冰不无欣赏的说。
    “喂,好女人,你这是夸还是贬?”宗榈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冰大明白同志。”
    小冰没做声,直到鼓手甩了下长发说:“下面这首歌送给那位白衣服女孩。”时,小冰才绽放了她招牌式的笑容。

    “认识一下,我叫严君,严肃的严,君子的君。”
    “你头发好长。”小冰说。
    “喜欢吗?”他直接的问。
    “不喜欢,我有皮毛恐惧症。”小冰实话实说。
    “天,那可是绝症。”
    “是啊,不能结婚,免得晚上忽然摸到对方头发吓的尖叫。”

    第二天晚上长发乐队不再名副其实。严君剃了光头,在七彩灯下发着亮,他的笑容依旧那样放荡不羁。“别告诉我你想泡我,刚说不喜欢长发你就剃头。”小冰也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就是为了你的那句话,现在怎么样?喜欢吗?”“你这样泡姑娘太累了,今儿我喜欢光头你就剃,明儿再有喜欢长发的留起来可就慢了。”小冰设身处地的为他想着。“你准知道我明儿泡的就是别的姑娘了?可着一个的眼光来不好吗?”小冰在心里想,这么多姑娘是泡谁不好非找我,我可是不好对付的。严君说:“看你特厉害,或许就你能治得了我。”小冰心想:“找挨收拾,好,那你算找对人了。”

   在网上注册登记结婚,夏秋相交的季节,两人到一家影楼拍摄了两个新娘,都穿婚纱的照片。LES分成P和T,而她们是不分的,十足的两个女人演绎着女人的爱。每天拥抱亲吻,没有一个嫌烦,她们了解对方的身体,了解对方的情感,在不被认可和祝福的人世小心的悄悄的爱着。

[ Last edited by peacelife30 on 2006-1-27 at 2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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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够了就结婚(9)

二十六、等你爱我

    “真爱真的很简单。”小冰说。
    “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暂了,要多了解。”宗榈说。
    “放心,我不会从一个理智的极端走向另一个癫狂的极端,了解和考验并存,真心和勇气随行,相信我们会有好的结局。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他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说着小冰开始一展歌喉。
    “别唱了别唱了,再唱客人都吓跑了!”
    “好吧,不唱了,还要留你们的活口给我随份子呢。”
    “他到底什么吸引你?”宗榈还是有些不解。
    “有钱的我见多了,有事业的也不少,体贴人的…当我从这些人身边走过都没有动心的时候,我知道,我不需要那样的人。严君是名牌院校毕业的,他却选择这样的职业,没有赶着奔着加入所谓的白领,没有挂上个经理的头衔就沾沾自喜,他有着自由的灵魂,放荡不羁的外表掩饰不住他比任何人都等爱和真诚的心。也许我们一生都无法变成富豪,但我们会在快乐中度过每一天,还有什么比这个重要?他能给我快乐,我也能给他自信,于是爱了。”

    小冰从一个客户那里得知孙雷加入了‘名堂’俱乐部。那是京城一个有名的性乱场所,大多是名流或大款,不是想加入就可以加入的,他们寻求各种各样的性刺激,有时几十人在一个大房间里胡乱性交,有时一对表演其他的在一边看,还曾听说他们从俄罗斯带了数名小姐每天穿透明的衣服做服务员。小冰听的手脚发麻,直奔蓝姐的住处,一推门说了句:“以后你老公要碰你死活让他戴套!”蓝姐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把嘴都笑歪了。“出什么事了,你老远跑来就是为说这个?放心吧,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了。”

    宗榈回想起来,已经有日子没有为其他女人服务了。他担心自己爱上蓝姐,也担心蓝姐爱上自己,如果人都不去爱,世界上将少许多伤害。他在一个悠闲的下午约了一个有待滋润的姑娘,他用他还能和别人做爱来证明蓝姐也无非是他生命里的过客,无非是这个过客呆的时间长了一点,仅此而已。那天他很失败的结束任务,虽然蓝姐没有他房门的钥匙,但在他心里已然留下了影子,仿佛蓝姐用她的温柔恬静和偶尔的娇憨可喜拿到了他心房的钥匙。当女人叫床的声音一波一浪时,他想起蓝姐曾经忽然举起他的白色短裤说:“亲爱的,我投降。”当他褪去女人的衣衫时,他想起蓝姐在他满是书香的小屋里第一次略带痛苦无比娇羞的裸露着身体。那天晚上他约蓝姐出来,得到了拒绝,她说:“很奇怪,今天孙雷不许我出门,有事要和我谈。”他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迎来了微笑的蓝姐,一进门,他便说:“我爱你!”蓝姐说:“这句话我等了好久,知道吗?等桔子红了的时候,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孙雷背对着蓝姐,她哆嗦着等待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自己出轨的丑闻已被他察觉?“我们离婚吧。”孙雷有些绝望的说。蓝姐没敢问为什么,她等待着孙雷暴跳如雷的漫骂,在他心里男人出去玩是正常的,女人一旦诋毁了丈夫的尊严,或许该判死罪。蓝姐想着他会不会杀她?是不是今天晚上过后她便无法看到明早的太阳,看不到宗榈小冰傻丽小不点还有她的父母,或许她早该到另一个世界去找她的姐姐。

    孙雷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真可爱,一看就是处女,特别羞涩。那时候为了给你钱给姐姐看病,我怕你不好意思,就给你存了一个折子,觉得那样给你,总比直接点钱舒服。后来我们结婚,折子又到了我手里,现在把它给你,你的名字,我们认识那天是密码,里面存了50万,拿走吧,以后找个好男人,别让人家嫌弃你,穷点没关系,只要对你好就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在半空中时说了句:“别让人家知道你有钱,你这人有时候挺傻的。”

蓝姐终于问出:“为什么离婚?”
    孙雷没有暴跳如雷,像背台词一样的说:“我就知道你会问,原因很简单,你是个农村人,我早看不上你了,外面喜欢我的姑娘多着呢,我们明天办好手续,你收拾收拾赶紧滚吧!”
    蓝姐并未感到受伤,孙雷如何看待她,她早就知道,的确,他现在带女人去宾馆开房间又麻烦又浪费金钱,把她赶走,家还是人家的。她很有骨气的说:“我过去要过你的钱,现在情都还完了,我们互不相欠,明天去离婚,钱我不拿。”
    蓝姐最后还是拿了钱,因为当晚她给小冰打了电话,她在沙发上边啃鸡翅边说:“不吃饭你能活吗?不穿衣服你能出门吗?没地方住你准备到马路上给强奸犯当美食吗?这么多年不工作,你还会什么吗?赶紧离婚,拿上钱,明天收拾完东西到我这里来,暂时给你个地方住,帮我忙点东西,按一般的文秘价钱给你发工资。”

    蓝姐住在小冰那里,她说:“我先不告诉宗榈,等桔子红了,我带他去家乡摘,到我家二层的小楼上我再告诉他。”

    新西兰的先生来酒吧取画的时候,小冰满脸堆笑的问他还想不想再要一幅?他表示感谢后摇头。他叫Hamish,来自新西兰的Christchurch,在那里开了家东南亚风味的餐馆,据说比中餐还受欢迎,他这个说法搞的在场许多人都不服气,但谁也不否认Hamish是个很有风度的绅士男人。他用酒吧的键盘弹奏了一曲新西兰的民歌,活泼欢快的演奏风格以及他磁性的歌喉几乎迷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女士和男士。小冰忽然说:“Hamish是《勇敢的心》里那个大胡子,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我特别喜欢那个电影。”
    傻丽说:“可比那个大胡子帅多了。”
    宗榈说:“丽丽,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你夸奖男人。”

    那天晚上傻丽和小不点合演了一出节目,她们都戴着金银相间的假发,穿着白色似梦的裙子,涂着梦露色的红唇膏一起唱歌,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台电风扇把裙子从左吹向右。

    Hamish在中国买了许多东西,他直率的脾气少不了被小冰这样的奸商耍弄,傻丽大发善心的陪他购物,临了他没有给傻丽一分钱的报偿,而是当众向她求婚,在她戴着假发的时候,小不点见异思迁的过去说:“OK!”她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谁知道这是洋鬼子的假戏还是真做?那天大家只把他看成节目,却未想他们居然在上帝的面前也说了:“我愿意!”

    “你想好了吗?”小冰问。
    “我现在想的很好,究竟好不好要时间来回答,但无论如何我感谢命运让我认识Hamish,他不仅马上和我结婚,还给他新西兰的家人打电话,他是这样说的:‘几年前我在中国欠下了风流债,一个女大学生怀了我的孩子,我把电话写错了一位,以至于她找不到我,现在我找到她,我决定娶她。’这个谎言,让我听出了他的真诚,或许他的家人真的相信,即使不相信他们也不会那么不理解我们的爱情,他告诉我,他父母很着急的要见孙女。”
    “我过去一直认为你是喝了女儿国的水生下的她,可是现在,连我都信她是你和Hamish的混血儿。”小冰说。
她们一起回头,看到小不点正认真的画画,深陷的眼窝和那微黄的头发,甚至眼睛都是棕色的。“命运,难道不是吗?”傻丽笑着说。那一笑如春花,小冰说:“你得到了幸福,但我们都害怕,因为幸福来的太快,总觉得不真实,最重要的是我们舍不得你走!”小冰趴在傻丽的肩膀,她接着说:“你走吧,姐姐,走到那个每天能看到海鸥的城市,听说那里有很多奶牛,还有四季不化的冰…”此时的小冰已经融化。

二十七、清笑两行

    宗榈对小冰说:“我是一个不愿意负责的男人,一直认为生命是无法承担重量的,然而现在丽丽要走,每天看到她在收拾东西,看到Hamish把她和孩子都照顾的很好,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都没有了,生命一下子轻了许多。”
小冰说:“有人说生命无法承担之重,有人说生命无法承担之轻,就好比一个人背着一个麻袋走了许多年,那时他觉得重,想要轻松,然而麻袋忽然拿走,他又会不习惯这种轻,会差点摔倒。”
宗榈说:“生活是需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否则人就像活在只有空气的瓶子里,轻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没有幸福可言。”

    那天晚上他们送走傻丽、小不点和Hamish。

    酒吧第一次不对外会客,服务生给了每个前来光顾的老顾客一份免费饮料卡,只因今天不开张。如果在此细细描述那天的告别场面,会有很多人说这是一出没有新意的烂片,只简短说几个片段吧。小冰要傻丽翻译:“你告诉Hamish,如果他敢欺负你们母女,我们就算杀到新西兰也要报这个仇。”傻丽翻译道:“小冰说要你好好照顾我们。” Hamish说:“丽丽是我的妻子,小不点是我的女儿,还是我父母的孙女,她们的幸福是我的责任。”

    Hamish37岁,小冰说:“他看起来也就27。”
    Hamish说:“小冰看起来就像12、3岁。”
    小冰站在凳子上说:“丽姐,你告诉他,他这样说话在中国人眼里等于骂人。”
    大家笑着,笑着,要他们重演结婚的场面,丽丽说:“这个不能玩,但我可以复述那天的某些话,其实中国的传统婚礼也应该加这样的几句:‘不管贫穷富有,不管疾病健康,都愿意永远保护他给他幸福吗?’我们国家的婚前检查明令禁止一些有疾病的人结婚,这算不算没有人权。残疾人甚至没有上大学的权利,又怎么能平等的就业呢,他们生而残疾,本来就已经不公平,可是连受教育的权利都没有。”
    那天的送行结尾,大家都在讨论着沉重的话题,Hamish似懂非懂的只管微笑,小不点揪他的胡子,他也不敢反抗,宗榈对傻丽说:“以后再有真的混血儿也不许欺负我女儿,适当也让孩子耍耍赖,太懂事就没有童年了,还有,以后回来她必须还会说中文,因为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傻丽走时留给宗榈一封信。他们出门,上车,乘飞机,落地,来到新西兰的家,把小冰和小不点合作的画挂在墙上。酒吧重新营业,没有人再打探单身妈妈的歌女,她消失在酒吧里的歌声只会偶尔在朋友们的心里响起。

    蓝姐准备迎接生命里的第一个春天,她每天打扮好自己就去打扮宗榈的家,她抑制不住的喜悦等不到桔子红了就已经露馅。她问宗榈:“如果我离婚了,你会娶我吗?”
    宗榈想都没想的说:“当然。”
    蓝姐一个飞跃进了卫生间,她关上门痛哭,痛快的哭,待她擦干泪水重新出来,宗榈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他说:“今儿下午有昨天晚上被我错过的电视剧,过来和我一起看。”     
    蓝姐站在原地说:“我要世界上最美的婚纱,因为我还没有穿过!”
    宗榈意识到她在很当真的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说:“我已经离婚了——”这个‘了’字拉长了音,她以为能有人附和着尖叫,兴奋的尖叫,像她办完了离婚手续的时候一样,心像一只自由的小鸟一飞冲天,然而她忘记了,宗榈从来都是自由的,太自由了,她的重获自由等于宗榈失去自由。她没有等到他的惊喜,他有些深沉的说:“太突然了,太,你怎么没和我商量?”
    蓝姐走的时候说:“我离婚不用和你商量,你没有被囚禁过,你不知道那种痛苦。我原本以为将要迎来生命里的第一个春天,现在我知道,我仅仅是走出了冬天,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爱,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爱。”她一步三回头的走出这间房子,曾经被她当成未来的家的房子。

Mule酒吧在起伏中度过了一个夏天,新人的加入,老友的离去,蓝姐送给宗榈的花一盆盆败落被丢在附近的垃圾箱。

    “宗榈,还记得我吗?”一位满身贵气的男人出现在宗榈面前。
    “老弟,这些年混的还好吧,看样子不错,怎么找到我的?”宗榈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孟礼貌的寒暄。
    “还可以,打算回国做点生意,现在最好赚钱最有发展的国家就数中国了,这次是路过北京,我要回上海。”小孟低着头说话,宗榈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问话。
    “我听一个朋友说,你和莎丽还有联系,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们不仅仅是有联系,关系相当要好,我还是孩子的干爹。”宗榈不无炫耀的说。
    “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孟内疚的慢慢的说。
    “女孩,非常漂亮,和她妈妈一样,很会唱歌,很会画画,很懂事,才5岁就能帮妈妈干家务,还知道省吃俭用。”
    “求你了,告诉我她们在哪儿?我要见她们!”小孟没出息的哭出声来,像多年前那样,抓着宗榈的胳膊,仿佛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见不到她们了,你回国了,她们出国了。她们经历了什么是语言无法表述清楚的,但她们现在幸福的生活了,而且永远都比你幸福。”
那天晚上喝醉的小孟住在宗榈的家,宗榈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小孟说:“那是我的心。”他喝一瓶啤酒摔一个瓶子,在宗榈家的露天阳台,玻璃碎了一地。第二天他离去的时候宗榈给他一封信,寥寥几句,讲述他们分开的许多年:

“小孟:
   
    你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等你读完博士有所成就的时候还会回到中国,到中国的时候或许你已经结婚了,也有了不错的事业,那时你还是会来找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亲耳听到我也能猜到,曾经有几个夜晚,我无助的想离开人世,但当我看到身边的生命,就又有了勇气。记得老人说过,人要吃的苦和享的福都是注定那么多的,我把苦先吃完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要享福了,你不要惦记我,好好过你的日子,我的路是我选择的,也就会承担起这份责任。

    Hamish很爱我,也很爱孩子,她还小,和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宗榈还有我在国内的好朋友,他们会把我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听到最后他们会笑,但真正的经历过一次,没有人会不哭。我哭够了,现在开始笑了,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小不点一定在海边看着迷人的风景,这就是人生。祝福你,不要责怪自己,你现在要做的是承担好今后的责任,专心爱你现在的女人。”

二十八、尘埃归天

    桔子红了,蓝姐没有回到家乡,她在‘冰工厂’做着类似文秘的工作。小冰给她配了副平镜,看上去像一个颇有学问的设计师。她偶尔也学学软件,感觉这东西不是一定要有多少年的学历才能学得上来。离开宗榈后的生活要比认识他之前舒服得多,尽管某个深夜她依旧不敢听宗榈曾唱给她的歌,但她还是真心感谢着那些温暖的回忆。

    “蓝姐,你说什么叫美女?年轻还是漂亮,我感觉都不是,刚才我在门外看到一个35奔上的女人,举手投足性感依然。”小冰像男人刚经历过艳遇一样详细的描述门外的所见。

    这时有人敲门,正是那位举手投足性感依然的中年女士。“你找…”小冰眼冒亮光的望着她。“我找蓝女士。”蓝姐诧异的看着她,第一感觉是她会不会是律师?想要重新办理她的离婚?

    “十三年前,我嫁给孙雷。”突然拜访的女士是孙雷的前妻,男性化的名字叫‘赵俊’。她和蓝姐在‘冰工厂’的会客室礼貌的聊着。小冰不得不进屋回避,却又抑制不住好奇,紧贴在门缝听。

    “那时我们很相爱,只是我父母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因为孙雷是农村出来的,当时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北京生活,他没读大学,干的工作不算体面。”蓝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孙雷没事就给她几句冷嘲热讽,说她是农村的怎样怎样。赵俊继续说:“我和家里保证孙雷会有出息,那时做生意的人还不多,做了几乎都能赚钱,我是大学毕业,国家可以分配一个不错的工作。我鼓励他做生意,他不敢,也没本钱,我从信任我的亲友那里凑了钱,横下心和他一起闯。他第一笔生意是从广州批发了一堆衣服,没想到样品很好,发过来的都非常小,北方女孩子根本穿不了。”她停顿了一下,说:“你不会嫌烦吧?”蓝姐摇头,认真的听着。

    “那次我们赔的钱其实不多,但那时侯感觉天都塌了。为了还钱,我们就帮人倒汇,反正是什么都做,就是想赚钱,好向我家人证明他的能力。那时他面子很薄,很简单的话有时都开不了口。你知道后来我们如何赚到钱的吗?捡了政策的一个漏洞,不很光彩的赚到钱,在当时那些钱可以在三环以里买个房子。我的家人不是见钱眼开的那种,只希望我能嫁一个有能力的人。”她停顿了一下,原本等待她说幸福的结婚,可是她的神情却陷入到一种失望悲伤之中,她接着说:“结婚前,我就不是处女了,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和我一起读初中、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由于两地,我们分开了,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变心的,他找到了所爱,我也是。当初只觉得孙雷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倾向,但有时也觉得他很有男人味,我过去有男朋友的事孙雷知道,我以为他也知道我不是处女,但我没想到他知道后的反应那么强烈,他三天几乎没有吃饭,我和他说话他理都不理,后来他就失踪了一个月。”她的喉咙动了一下,微微的,也可被人察觉。“他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变了一个人,对我呼来呵去,晚上照旧和我睡在一起,即使做爱,也永远是他气呼呼的在上面,之后倒头就睡。有时候我哭了,他也不理睬,就差没有骂我浪货了。”蓝姐轻轻握住她的手,窗前坐着的像是一对好姐妹。

    “即使那样,我们的婚姻也维持了一年。我曾经和他好好的谈过,他也答应以后好好对我,可是一到我们面对夫妻之事,他总是克制不住的歇斯底里。我们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要,房子钱都给我了,但他有一个要求,在法官那里肯定通不过,他说不许我再婚。我家人那时和我说他是个变态,要我不要和他纠缠,我就答应了,当然心里没有答应,我不是想就此骗他的财产,那也有我的付出和劳动,是他死活不要的。他说我如果不要房子,他就一把火烧了它,只要我答应不再婚。”赵俊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激动,仅仅是在讲述。

“我比他先结的婚,那之后他来闹了两次,我的现任丈夫和他动过手,他骂了我们很多难听的话,但并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过的很好,直到现在。”她想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孙雷的发家史我不很清楚,因为后来就几乎没有联系,我和现在的丈夫卖了房子,躲的很远。”

    “孙雷他现在过的很不好。他也许,活不了多久了,我刚从他那里回来,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赵俊终于说明来意。“他得了爱滋病,你见到他的时候就当不知道是这个病,给他最后的一点尊重。好吗?”蓝姐张着嘴,至少有5分钟,她合上嘴走出‘冰工厂’。

    赵俊开着车,在女司机里,她的驾驶技术绝对一流。蓝姐不知道见到孙雷该说什么,她说:“能不能等十分钟,我先哭完,进去就不哭了。”她趴在赵俊肩膀上哭着说着:“怎么会是这样呢!”她想起自己和孙雷的洞房花烛夜,他捧着带血的手帕,像膜拜一个图腾,像欣赏一朵牡丹的狂笑。她想起孙雷说离婚的那天,他躲她远远的,那种眼神不是愤怒不是鄙夷,只是绝望。他最绝望的时候提出和蓝姐离婚,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想起赵俊,无论他是何种原因得的病,他都只是一个病人,而不是一个罪人。

    蓝姐和赵俊戴着医生发给的口罩,厚的像单杯胸罩。孙雷已经不能说话,他似乎想哭,又似乎想笑,最终他撇着老八万一样的嘴角望着曾和他共度人生的两个女人,他的目光停留在赵俊脸上,异常的温和,似乎向往着一种希望,他再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样看着她,走了。他生前的遗产全部给了赵俊。

    “人究竟会不会有来生?”蓝姐红着眼圈问。
    小冰说:“不仅有来生,还有前世,我的前世是一个风流男人,风流了大半生,后来遇到了一个懂我的女人,于是爱到死。所以今生我还保留着男人的果断和理智,间或也有些女人的痴情。”
    “其实男人何尝不痴情呢?孙雷他一辈子都爱着赵俊,我们过去的家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没有一件她用过的东西,这说明他根本不敢回忆和面对。他总是出去找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是在找赵俊的影子,其实我知道孙雷也曾经追求过你,也是因为你和赵俊有些神似,都是有豪情的女人。”

    不远处的音像店飘出一首歌:《当真就好》
    当真这样就好
    纵然忘不了
    曾是风花雪月
    现在都知道
    爱了也好恨了也好
    乱了也好散了也好
    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
    来了也好走了也好
    疯了也好痴了也好
    其实你给的一点也不少
    我们都太骄傲
    太在乎谁重要
    比较那付出
    只有加添了煎熬
    我往哪里找
    像你这么好
    爱要慢慢嚼慢慢嚼慢慢嚼
    我往哪里找
    像你这么好
    和你哭又笑哭又笑就好
    我往哪里找
    像你这么好
    我愿陪你耗到老耗到老
    当真就好

蓝姐在恍惚中过了几天,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她对小冰说:“你曾经和傻丽表演了一个小品,记得你说过一句话:追随魔鬼,追随上帝,或者,永远做一粒尘埃。我现在无法追随魔鬼,上帝也去了天堂,只有一个选择,做一粒尘埃。有感情的地方才是家,在这个城市,我有太多伤感的回忆,我想离开一段,或是永远的离开。庆幸我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但你早晚要有自己的生活,结婚后势必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伴朋友,我要学会自己生活,独立的思考和选择,相信我,走了以后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先回了趟家,之后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小冰曾经等待她的电话,但每次响起的都不是她。这之后,小冰几乎没有去过mule酒吧,没有了陪小不点看电影的义务,也不用到酒吧里拉客户,宗榈的颓废不是她能拯救的,她一心一意的恋爱,生活重心发生改变,这样那样的事情随着蓝姐的离去,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十九、天使之爱

    宗榈回到花天酒地的生活里,生活无续且无奈。他甚至对酒吧的生意也不太过问,只是月末结帐发现相差太多的时候才经人举报得知有服务生卡他的油,悄悄在酒吧里卖外带的酒水。他每天都盯着看小冰和小不点第二次合作的画,闲暇时上网聊天,在QQ上勾引妹妹,在聊天室和BBS里灌水。他在搜狐社区的性健康里发了一个帖子,写他曾经和多少个妹妹在一起过,结果被人拍砖拍的不敢再看那个帖子。他走在北京深秋的马路上,忽然想起美女家的果园,他想拨小冰工作室的电话,他以为蓝姐还住在那儿,但他始终没有打,他知道这个电话的意义,相当于一份婚姻的承诺。宗榈不是一个结婚后还打算玩的男人,能够承担责任的人才配拥有婚姻,他总是怀疑自己的恒心,只是天气凉了,他又套上蓝姐为他织的毛衣,他在花鸟鱼市买回来许多不知名的花,开在窗前,温暖着落叶的秋天。他对房间说:“这里和蓝姐走之前一个样。”

    飘着雪花的季节,宗榈梦见所有的朋友相聚在一起,蓝姐挽着他的胳膊,小冰在唱歌,她在唱:“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炉火温暖你的手,可有微笑添满你的家。”宗榈在睡梦中听到蓝姐的笑声,她说:“我用笑声鲜花和爱来添满你的家。”宗榈笑着醒来,看到窗前的花在黑暗的卧室里悄悄开放。人为什么要结婚?茫茫人海里可以性的人不计其数,可以爱的却少之有少。可是结婚,对于渴望忠诚婚姻的人,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怎样的冲动!宗榈可悲就可悲在,他的生命无法承担重,却也无法承担轻,爱是有重量的,没有爱的虚空世界人也显得空虚难耐。

    冬天的燕子该往南飞,却有一只从遥远的国度飞到北京,落到宗榈酒吧的屋檐上,她叫着:“我回来了!”

    有个服务生对宗榈说:“老板,你看那个找座位的女人,胸脯大的像屁股!”宗榈向来反感有人讽刺胸脯丰满的女人,他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坐在高凳子上喝酒。“宗榈,我回来了。”他听到了自以为一辈子也无法再听到的声音。

    燕妮不再是戴圆檐帽子的小丫头,未变的是她从里往外散发的光明,自信、洒脱、坚强。

没有老情人见面后的寒暄,两人的眼圈都没有红,只是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宗榈比他和燕妮恋爱时长了将近40斤的体重,过去是偏分的发型,现在是理发店花两个小时搞出的菠萝头。燕妮笑了:“你还是老样子!”
    “怎么可能?我变化可比你大多了。”宗榈说。
    “不,你还是老样子,玩世不恭,一点没变。”
    “我倒是想恭,可是恭不起来。”宗榈的这句话连自己都不明白。
    “你还没有结婚对吗?”燕妮忽然深沉的问。
    “你还没有离婚对吗?”宗榈嬉皮笑脸的问,此刻他只想保持这样的风格。
燕妮说:“我过的很幸福。”
    “我知道,我也一样,过的很幸福。”
    “你说谎,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燕妮直截了当的说。

    宗榈的生命中出现过两次这样的状态,一次是若干年前,一个女孩的爱他不要,因为他怕自己无法给她幸福,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一个女人的爱他不要,因为他怕无法承担责任。

    “宗榈,你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负责的男人,对吗?因为负责,所以不恋爱,不结婚,不要孩子。其实你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也是这些,否则你不会帮小孟照顾孩子,尊重所有的女人,别问我是如何知道的,你这些年的事我都知道。但你也是懦弱的,在你的生命里,有几次机会都是你自己毫不争取的放手,单亲家里的孩子并不都是学习很差,英语基础不好的人出国也未必都学不会,自身条件不如女朋友可以努力去改变,恋爱失败后的人也不是都乱性,然而你就那么轻易的放弃了努力。没有什么可以作为颓废的理由,人更不能一错再错。”燕妮的语气很温和,和宗榈同岁的她像姐姐,像知己。

    “当年,我给你那个礼物的时候,你拒绝了,你以为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实际上我已经给了你全部。当我们说‘爱’的时候,承诺就已经开始,责任就应该担当,爱的重量就是心的重量,如果你不要爱,也就没有了心。”宗榈的耳朵只能听,喉咙却不能发声,那里似乎积攒了一口带血的痰。

    “没有哪个人在生活中不是在冒险,谁也无法保证一生只爱一个人,一旦结婚就过一辈子,爱一辈子。只要你认真的付出过,没有保留的承诺过,即使失败也不后悔。可是你有这样做过吗?你在英国的时候和多少女人有过关系?她们后来过的如何你惦记过吗?她们中的某个人在你走后大病了一场,你知道吗?你伤害了所有爱你的女人,却自以为不结婚就是负责。有朋友说现在的中国青年是没有信念的一代,还不如英国青年的爱情观,我从你这里看到了证实,但我不愿相信我当初就是这样的眼光,至今我依旧认为你只是未敢正视自己的心。早晚有一天,那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会出现。”燕妮的语气不再那样温和,倘若宗榈的妈妈尚在人世,或许也能说出类似的话。

    宗榈和燕妮曾经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在英国看的,没有中文字幕。燕妮边看边给宗榈讲,那是一个风流男人和一个可爱女孩的故事,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男人总是想方设法的出去鬼混,女人真的离去了,他却扔掉那彻底的自由追到女孩身旁。电影的名字叫《布拉格之恋》。

    燕妮此次回国是小孟邀请的,小孟博士毕业后一心为祖国做贡献,这话说起来有点马列,但事实如此。他在浦东开发区不算英雄,那里有众多回国创业的精英,他只是创业大军里的一朵浪花,欢快自信的跳跃着。燕妮从事的工作需要极有爱心,她经常到贫穷的国家,为那里的孩子受教育的权利奔波。燕妮已经和丈夫分居,他不能接受一个空中飞来飞去的妻子,而燕妮也不能放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她在从北京到上海的飞机上想起宗榈半开玩笑说的那句话:“你还没有离婚对吧?”她回答的是:“我过的很幸福。”她还没有离婚,马上就会离婚了,但她过的幸福,这是实话。拥有美满婚姻的人是幸福的,不能拥有美满婚姻的人也是幸福的。她充实的过着每一天,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她依旧是过去那个在苦闷留学生活中出去钓鱼的可爱女孩,把日子调理的有滋有味。她透过飞机的窗看天空中的流云,雪白雪白,看地上的川河山峰,不觉已过万水千山。她和宗榈的初恋,永远印在彼此的心中,一种伯拉图的享受,不必有结果,不必有清晰的答案,不必用成熟男女的方式将他演绎的完美,只需要在人生中的灰暗时刻拿出来欣赏,毕竟彼此,曾经,用心的爱过,足够。

燕妮走后,宗榈用记帐的笔在印有标志的杯垫上写了首诗:

    你是艘船,
    载我靠岸。
    你是太阳,
    给我温暖。
    你是灯塔,
    驱走黑暗。
    你是天使,
   让奇迹出现。

    宗榈没有拨打‘冰工厂’的电话。他徒步走了一个小时,义无返顾的敲门。那里并没有住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得不打通小冰的电话,那边淡泊的说:“蓝姐,走了。”“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没有。”

    宗榈期待成为童话里的王子,给期待故事的朋友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他只能在无限的失望中回到摆满鲜花的房间,等待,等一个未知的未来。

  三十、俗套结局

    宗榈往蓝姐的家乡打电话,据说蓝姐回来一天就走了。他忽然想起蓝姐在他家学上网时曾经注册了一个信箱,信箱的名字是‘永恒’的拼音。于是他找来最美的电子贺卡给那个信箱发信,原本以为自己的文字能力很差,白看了那么多小说,没想到当他看到邮件箱的白色面板,想到这里的文字蓝姐可以看到时居然激动的写出上千字。他每天都往信箱里发信,写他的忏悔写他的真挚写他的决心写他的向往。有一天,他的信被退回一封。他键入信箱的名字,猜测着密码,把自己的生日一个一个敲进去的时候,信箱打开了,蓝姐的信箱,他的生日密码,蓝姐的心里,他的爱情魔咒。让他失望的是所有的信都未被读过,而信箱却已经满了。他给信箱增容,继续往里面发信,那里已经是他的寄托。

    小冰突然出现在mule酒吧,她说:“我和严君打算同居一年后结婚。”
    “为什么先同居呢?”宗榈问。
    “不先同居我如何知道什么是结婚,不知道什么是结婚,也就不知道结婚是否幸福,即使同居一年觉得幸福,结婚了也未必就能一辈子,这样我至少能看到婚姻的颜色,就好比一双鞋摆在橱窗里,价格样式我都喜欢,没试穿也不会买,穿在脚上没有走路也不知道他是否磨脚,没把握的事我不做。”
    “祝你幸福吧。”宗榈说。“像严君这样的浪荡公子能收心真不容易。”
    “像他这样玩够了的人才知道什么最应该珍惜,我相信他。没玩过的人总觉得放纵很有趣,放纵过的人才会明白放纵的痛苦和专一的快乐。”小冰说。
    “知道吗?没有人担心你,即使他过去的名声不太好,也没有人担心你,因为,我认识的女孩里,你是最不怕输的。”宗榈说。
    “我怕输,但爱情没有输赢,有的只是经历和成长。”小冰突然的来,匆匆的走。

    宗榈往蓝姐的信箱里发了92封信,整整三个月过去了。2002年的冬天悄悄来临,mule酒吧门面上悬挂的汽车落了厚厚的一层雪。酒吧后的古牌楼老的不成样子,它却依然站在那儿,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变迁。

    傻丽发来照片,新西兰的此时是夏天,她和长高了的小不点在河里戏耍,仔细一看小不点的手里居然拿了条鱼。Hamish蓄了大胡子,样子像马克思,宗榈还是不愿意赞美他,总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干女儿是被他抢走了,他看着他的泳裤照片说:“瞧那身上的毛,整个一个没进化完!”但他不能否认傻丽清秀了许多,没有熬夜的倦容,没有过厚的粉饰,那是一个幸福女人该有的神情,有一点点调皮,有一点点甜蜜。傻丽在信中一再说:“小不点和我说中文,和她爸爸说英文,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她画了许多画,有送给你的,有送给小冰的,也有送给蓝姐的。”

一个没有风没有雪的冬天清晨,宗榈独自从住所来到酒吧,他打算自己爬高打扫一下招牌两侧车上的雪,那雪不是白的,不够清新的空气让它不再清白,黑灰色的雪实在不美观。走到门前,刚要开门,他听到有人说:“懒虫,还不扫一下车上的雪。”回头,他撤消了所有的猜疑,他猜到蓝姐和中专的初恋情人重逢了,他往最坏里想蓝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蓝姐却以胜过往日的爽朗面容出现在他面前,她抱着一盆仙人球,红色的小球,立在绿色的枝干上,调皮的像个精灵。“我昨天晚上打开的信箱,用半个晚上读完了所有的信,听完了所有的电子贺卡,又用半个晚上感动,早晨,我终于可以平静的面对你,于是,我回来了。”

    蓝姐回了一趟家,又回到北京,她没有找任何过去的朋友,渴望展开新的生活。但她找了赵俊,并和赵俊用孙雷留下的钱开了家博爱宠物店,资助了一个抗癌团体。有时她也不能忘怀过去,经常和赵峻一起开车到宗榈酒吧对面的餐吧吃晚饭,在那里她可以看到他,一个人,颓废的坐在吧台前。赵俊说:“什么时候你不想来这家餐馆吃饭了,我会给你介绍新的男朋友。”这三个月,赵俊已经吃腻了这里的菜,而蓝姐却依旧津津有味的边看对面的世界边吃无味的饭菜。

    “我可不是回来和你结婚的!”蓝姐说。“我要考验你,看你是否真的改变了,我的丈夫必须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需要喜欢孩子、疼惜动物、热爱朋友、忠于妻子。”
    宗榈想要拥抱她,想要来一个电影里的重逢旋转,直到两个人激动的热泪四溅,蓝姐却巧妙的躲避,她说:“等到你过关的时候,我会向你求婚的,为什么求婚都必须是男人对女人,为什么不能女人对男人?是因为男人喜欢征服吗?我不要你征服我,要你爱我。”
    她说完的时候宗榈抱住了她,她的一只小手举着仙人球,那是她在家乡,那个和宗榈相遇的商店里买的,店员告诉她:“仙人球的生命力很强。”他们抱在一起旋转,落入俗套的亲吻,在两人的心里一同说出:“为这一刻的感动,为前世修来的缘分,足够我们忠诚的生活在一起很多年。”

    小冰和严君订婚的那天是2002年10月,傻丽带着能说两种语言的小不点回来参加,小不点已经长成大不点。宗榈爸爸和蓝姐一同出席,小冰悄悄的问蓝姐:“他和你求婚了吗?” 蓝姐说:“他在紧张的等待我和他求婚,像一个想要老师给贴小红花的孩子。”包蕾的出现给大家一个惊喜,她身边站着一个笑起来露虎牙的家伙,可爱的一塌糊涂。小冰穿着端庄的传统服装敲着桌子:“讨厌,这家伙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为什么不让我早一点看到他!”包蕾的男友说:“最浪漫的事就是抢亲,要不我们今天演一出吧。”包蕾说:“对啊,你抢准新娘,我抢准新郎,不错啊!”如果是多年前,包蕾一定嘟起嘴来不高兴,而今她幽默大方的面对着朋友和爱人。包蕾说:“你今天订婚,而我们下个月结婚,不要说我们相处的时间短,学习爱情我们都用了很长时间,现在学会了,我们要用半生的时间好好的去爱。”

    六里街仅剩的一个古牌楼红通通孤单单的立在那儿,尽管与周遭环境很是不符,政府还是给他围了护拦,挂了牌子,写了‘文物保护’四个大字。牌楼前是家名叫mule的会员制酒吧,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因为童和叟根本不会光顾。一辆撞成七扭八歪模样的汽车是门面的装饰,城管说此物规格超出了限定范围,老板不得不差人将车锯成两半,一面是车头,一面是不会冒烟的车屁股分别镶嵌在招牌两侧。多彩喷涂的墙壁时常张贴禁映恐怖电影的宣传画。宗榈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蓝姐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三十一、画蛇添足

某聊天室一群组:

蓝姐:我让宗榈去买一个花盆回来,他到超市买回来一个痰盂。
小冰:哈哈,你让他买帽子他不会买痰盂吧?
宗榈:那我肯定不会,昨儿我买的痰盂是绿色的。
傻丽:宗榈你老实点吧,你老婆想背叛你比你想背叛你老婆容易多了。
宗榈:放心吧,我的后背都被我老婆刺上字了:精尽报妻。
小冰:好主意,回头我也给老公刺一个。
包蕾:我们都结婚了,真好!
宗榈:爱到了尽头,到了极致,除了结婚还能如何表达爱呢?
小冰:有人说国家早晚会消失,人类社会是一个大家庭,但在没有消失的时候我们就要忠于国家。
蓝姐:有人也说婚姻关系早晚会被废除,因为他不符合人性,但在没有废除的时候我们也要忠于他。
包蕾:你们谁有时间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吧。我希望更多的朋友知道,结婚是为了爱情,很纯粹,才幸福。
宗榈:我想让更多的浪子知道回头,人生是需要重量的。也希望更多的人给回头浪子以勇气和宽容。
傻丽:愿大家都认真的活着,无论命运给了你怎样的打击,都不要绝望,只要还有希望,每个故事都会有一个最最美丽的结局。
小冰:废话少说,这个故事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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