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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祖父祖母 [复制链接]

peacelife30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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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楼

发表于 2006-5-11 01:52: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祖母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食道癌中晚期的诊断使全家顿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知道，唯一能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她最大心灵慰藉的，只有祖父。
　　祖母是深深地爱着祖父的。在与祖父分居的近二十年内，祖母甚至曾在我们这些当时不谙世事的孙辈面前，不止一次地无限深情地回忆过与祖父初识时的情景，“多展扬的一位小伙子，”祖母说这话的时候，脸泛红光，兴奋异常，少女时的羞涩和多情，也似乎在这一刻神话般地穿越茫茫时空，在她的眼波里和脸庞上生动地闪现。
　　然而，祖父和祖母的结合是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婚姻的本身就含有浓郁的“赌博”色彩，赌注就是双方的终生幸福。应该说，祖父祖母都为此付出了代价———祖父不得不与彼此倾慕的女孩分道扬镳，而祖母却注定要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低声下气，整日面对的，是祖父的冷淡和不屑。甚至在五个子女相继成家后，祖母仍因不堪忍受祖父的疾言厉色而搬到了城里的三叔家长住，这对祖母心灵的打击自是不言而喻。
　　自打与祖父结婚后，真正属于祖母的幸福时光，应当是在她离开人世前的那段日子。自从陪同祖母去医院检查后，祖父对祖母的态度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并时常流露出这辈子对不住祖母的悔恨之情。也许，当婚姻双方中一方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时，往往能唤醒另一方内心深处潜在着的某些东西。而在祖父端茶盛饭、打水聊天的殷勤侍候下，祖母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整日有说有笑，胸中似乎充溢着全世界的幸福，属于她的生命似乎不是快要完结，而是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祖母临终前，已孱弱得失去了说话和睁眼的力气，但在最后一刻，当祖父轻唤她的乳名时，祖母却在一种神奇的力量的驱动下，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呆滞无神的目光在祖父脸上停留了好几分钟，嘴角微张，也许是想对祖父说“谢谢”，也许是想说“我不怨你”。但终究没说一句话，却永远闭上了眼睛。当晚，祖父喝得酩酊大醉，喝得涕流满面。这一刻，祖父的泪水是复杂的，为祖母，也为他自己。
　　祖母去年后的这几年，每逢野草疯长的季节，祖父都会默默地去她的坟前锄草，但他能锄尽心中纷繁而复杂的情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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