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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居伴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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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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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飘来荡去(网络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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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42:40 |只看该作者
审讯

我再次拨通了丁剑鸿的电话,没等他抱怨,我便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等我说出自己的决定后,丁剑鸿沉吟良久,回答道,换我也会这样做,我们是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事逃跑的。连精细的丁剑鸿都同意我的做法,看来我的选择不会有错。于是我让他好好照顾小米,千万别告诉林箐和小米知道,我不想让她们担心等等。感觉自己像个正要走上刑场舍身赴义的共产党员,正在交代遗言,不过我没能感到悲壮,当然也没有高喊几句共产党万岁,人民万岁之类的欲望和豪气,有的,只是一些紧张。
和丁剑鸿道别后,我再不迟疑,向警察局走去。同时肚子里痛骂殷湘丽忘恩负义,又一次论证了*子无情这句话。我知道,这一进去,苦头是避免不了要吃的,没有了护身光盘,最乐观的估计,我也得在里面呆上半个月,想起道听途说的一些传闻,我有点不寒而栗,但为了给小米报仇,以及向林箐证明我有勇气承担自己的错,我尽管脚有点发软,还是坚持着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向那我死也不想进去的地方。
老头子果然已经报了案,准备去抓我警察正要出勤,当接待我的一个警察查实之后,对我态度还算不错,毕竟我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既没有危险性,又不劳他们大驾费神费力,就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类似的话都省下没必要说了。因此还给我倒了杯茶,请我坐下先休息一会,并陪我闲话了几句,弄得我无比感动,心里直感叹:还是共产党好。

  我没想到的是,我这种犹如被共军俘虏了的国军士兵的优待很快便成为过去式,像进入文革时开始搞大清算。在我进入审讯室后,他们立即变了脸,一个个黑面包公一样。审讯我的共有3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给我倒茶闲话的。他们先例行公事问了我姓名,年龄,然后问我:“性别?”

  我愣了愣才回答,男。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全身,感觉怎么都不像女人,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待问完了例行的问题后,他们让我老实交代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既然来了,我当然不会隐瞒和粉饰自己,反正铁证如山,就算想隐瞒也不可能,于是我很配合的叙述了一遍收回扣和那350万元的事。但我始终坚持着一点,我仅仅是挪用。

  听完我的交代,3位审讯员交换了个我不明白意思的眼神,其中一人说:“希望你能老实的说出所有事,鉴于你的自首情节,法庭以后是可以减轻处罚的。”这是唱红脸。

  另一人大声叫道:“你很不老实,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事实,不坦白交代,不会有好下场给你。”这是唱黑脸。

  我想或许他们的怀疑只是种职业习惯吧,便诚恳地回答自己绝对没有说谎,并请他们去公司调查。

  那给我倒茶的警察一拍桌子:“你别想蒙混过关,现在我们要的是你的交代。”

  我感到有些不对,问:“公司里是告我什么?”

  一个警察怒不可遏:“现在是我们审讯你,你什么身份?居然还敢反问我们?”

  我心里有火,也提高了声调:“如果我不准备交代,为什么要来自首?”

  那警察说:“这正是你狡猾之处。”

  我据理力争:“你们又不会只听我的供叙,我能隐瞒住吗?这样自首那是傻!”

  那警察一时无法反驳,转头对另一警察说:“这家伙很不老实,小吴,先把他铐上,好好在这想一想。”

  那警察便走过来,拿了付手铐紧紧铐在我两个手腕上。他故意把手铐调得很小,刚一卡紧我的手腕,我不由痛得哼了一声。然后3个警察走出门,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审讯室。

  我深呼吸了几次,让有些激动的心情略略平复,从这几个警察的问话,我感觉事情并不如此简单,老头子被我扣了顶绿帽子,肯定恨我入骨,他算是老江湖了,当然明白打蛇不死必遭反噬的道理。再加上殷湘丽如果告诉了他,我已准备了退款,老头子只怕会在钱的数量上大做文章。想到这,我出了一身冷汗,连手腕的疼痛也不觉得了,这种可能非常之大,想不到连考虑事情细致入微的丁剑鸿都没想到。随即一个念头猛然冒上心头:丁剑鸿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故意不告诉我这种可能?

  这念头如此强烈,让我几乎崩溃。

  我逼自己必须相信丁剑鸿,但从他对很多事情的判断我很难相信他不会没想到,再者我是当局者迷,而他是旁观者清。丁剑鸿也有理由对付我,他苦恋小米这么多年,或许多少会对我有些敌意吧,小米所受的苦,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却因为我的懦弱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也许在丁剑鸿的心里,害小米的不光是曹阳,我也同样不可原谅。而这两天他去照顾小米,假如发觉小米心里仍然只有我,丁剑鸿一时的醋意,完全有可能在情绪失控之下想到要我付出代价。

  就算我猜得不错,也并不恨丁剑鸿,都说凤凰浴火才能重生,我干了太多错事,是到该接受最后审判的时候了,假如不能重生,那么就让我燃成灰烬吧。

  在这四面墙中只我一个人的房子里,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孤独,现在的我还能相信谁?又有谁能帮助我?这场战役,也许,只有靠我一个人打下去了。

  警察们在大约两小时后才再次走了进来,问我想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我说没有,刚才我说的全是事实。于是警察们被我激怒了,审讯很快由口头上的较量变成了拳脚下的教训。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小时,我咬紧着牙,不出一声地任凭他们将我的身体当成练功器具,心里却一直在想,林箐见到我这样子会为我伤心么?假如她会伤心的话,那么这些皮肉之苦完全值得了。

  等警察们累了,觉得有必要休息的时候,我已经被打得缩成一团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感觉脑中阵阵轰鸣,身上被火烧了一般辣辣地痛,视线也有些模糊,头上几股红色的液体不停流下。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我知道这时的我肯定不会给人美感,也进一步体会了以前被抓的革命先烈们所吃的苦头,并为他们的坚强的意志感到惊讶,因为警察们再坚持一下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招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怪报上总有那么多屈打成招的新闻,到了这一步,不招能行吗。

  幸好警察同志们似乎并不想给正蒸蒸日上的媒体再锦上添花,或是终于想到了我还是有人权的,商量了几句后,便走了出去,再一次把我留在审讯室。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始终未能如愿,徒劳地试了几次,我终于决定放弃,就像堆烂泥般瘫在地上。我竭力忍着疼痛不发出声,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丁剑鸿不会是我想像的那样,他可能真的一时没有想到老头子会有这一招,也许正在为营救我四处奔波。我想,如果明天丁剑鸿还不来见我,那就肯定有问题了,以他的关系要见我一面非常简单。

  这时候,我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多疑的小人,而我希望的延续或破灭都寄予明天丁剑鸿会不会出现了。

  度过了难熬的一夜后,中午那几个警察又进到审讯室里,先是给我大讲政策,并给我带来个盒饭吃了,随后见我仍然不肯合作,又用拳脚将我教育了一通。好几次我都想要放弃自己,但一想到丁剑鸿或许正找了关系,在路上赶来,我又咬牙坚持了下来,尽管我知道老头子这样整我,如果上面不是有很硬的后台,翻案,是绝无可能的了。

  人心或许就是这样,求生求好的心情比钻石还要硬过几分,只要不到绝望时候,谁也不会甘心放弃。但我的希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这个白天,审讯室的门再也没开过,我所企盼的希望自然也渺无踪影。

  警察们再次进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只吃了一个盒饭的我早饿得几欲晕去,再看到一个警察手里拿着电棍走到我面前问:现在想清楚了没有时,我所有坚持着的信念瞬间崩塌,丁剑鸿是再也不会来了,而我,也不想再抗争了,我很累,只想休息,最好是永远的长眠不醒。

  这一刻,我的思想仿佛越过所有障碍,到达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在突然间,我领会到了杨伟跳楼前的心情。他并不是不想抗争,而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在这场与命运的较量中会取得胜利,他不愿意见到自己、也不想让我们见到他完全输光时候的模样,萎靡不振,行尸走肉。所以,孤傲的杨伟终于选择了彻底地退出这场战斗,提前出局。

  而我所相信的一切似乎也全都背弃了我,想起被自己帮过的人陷害。林箐要坚决的分开,在我心绪难安时她还能开心地笑。再有周阳和丁剑鸿的先后弃我而去,我的坚持或者说是挣扎都再没有了意义,我即使能忍受肉体上的痛楚,却无法面对精神上的失落。

  于是,当那警察再次问我是不是准备交代罪行的时候,我嘶哑着声音回答:“我……全都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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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40:39 |只看该作者
阴谋

解决了挪用公司资金的事,虽然不至于让我兴高采烈,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毕竟给我赢得了时间,即便我有胡晓琳留的护身符,但谁也说不清到时会出什么意外,万一抓进去暂时出不来,向曹阳的报复自然就成了一场空。
  一进入办公室,我便打电话让殷湘丽过来,这些日子我想她肯定也在担惊受怕,这好消息当然第一个要告诉她。

  娉娉婷婷的殷湘丽走进我办公室里时,就算我对她已没有了任何企图,仍是不由暗叹她果然是个可塑性极强而又非常聪明肯学的女人。假如以前还能依稀看出她的风尘本色的话,那么现在任谁也不会相信她那不堪的过往。看着已完全脱胎换骨的殷湘丽,我突然很是自豪,这女人完全是我改变了的,甚至可以说是我拯救了她。假如没有我,待她红颜老去,不可能会有好结果,虽然我认为她并不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名妓逊色,但现代的男人却不比从前,真正风流的少,多的只是下流。

  殷湘丽走到我面前坐下,看着我风情万种地一笑,没问我叫她来是为了什么。我也没废话,立即将我借到钱的事对她说了。然后说:“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在公司里做下去,以后不要太相信人了,这世界上好人虽多,坏人也不少。”

  殷湘丽低下了头,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能猜到她一定在激动中,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细腻光滑的肩:“不用想太多,这事已经过去了。”我的手接触到殷湘丽时,心中还是止不住地轻轻一荡。暗暗鄙视了自己一句,我说:“你去吧,用心点做事,钱慢慢地还,不用急。”

  殷湘丽听话地起身出去,走到门前,突然回头问:“楚总,你不是要辞工回家么?什么时候走?”

  我微微有点不快,就算你不感谢我,也没必要这么急想我走吧,于是冷冷地回答:“我还有事要处理,暂时不打算辞工了。”

  殷湘丽“哦”了一声,再不多话,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我暗骂了声“靠”虽然林箐改变了我不少,这时候却被殷湘丽的冷漠和无情惹得很是恼火,心想早知道真不该管这破事,差点把自己给害死。

  没有心情处理公务,林箐和小米总是顽强地在我脑中来往不息,那些欢快的、伤心的往事让我像个精神病人,悲喜交集,情绪难以自控。幸好今年的订单基本上完成了,要处理的事并不多,尽是些安排员工联欢,总结会议什么的。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下班,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上车就向林箐所在的幼儿园而去。

  尽管林箐坚决的表示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而我也并无破坏这协议的意思,但很想远远地看看她。快30岁的老男人,还整得自己像个纯情少年一样,我很为自己汗颜,只是这种感觉要来,我无法控制,也不愿控制。

  到了幼儿园门外,我把车开到稍远的地方,点燃一支烟,然后等着林箐从幼儿园出来。

  林箐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与她一起的还有韩小雪。林箐和她边走边说什么,脸上笑靥如花绽开,让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不少男人走过去了还忍不住要回头再看上几眼。只是现在林箐的笑却让我心里阵阵酸楚,我想,也许她真的准备放弃我,或是并没有爱我多深。

  正在我愣愣出神的时候,林箐和韩小雪居然没有向她家的方向走,而是直冲着我小车的方向而来。

  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身后不远正是个大商场,想必她们准备去买什么东西。我很不愿意失去男人的尊严,有句话说是“你既无心我便休”,一个失去的尊严的男人,我以为是不配有爱的。况且假如林箐真的对我没感觉了,就算我死缠着也没一点用,林箐不是那种因心软就会施舍自己感情的女孩。

  我急忙发动车离开,当车向前冲去的时候,林箐她们已离我很近了,我见到林箐向我的车看了一眼,但不敢确定她有没有认出我的车来。其实我心里很矛盾,不想让林箐知道我偷偷地在看她,却又想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

  行驶了一段路,我这才回头,林箐的身影早已无踪,我突然涌起个念头,也许我终究会失去她的。

  以前我常为自己灵敏的第六感自得,这时我却很痛恨这种感觉。

  回到家里,吃了点在路上买回的面包,我把自己甩在床上。自从和林箐相爱以来那种寂寞的感觉已很久没有来陪伴我了,而这时,我发现寂寞又突如其来,再次向我露出它狰狞的面目。强迫自己将心思转开,便又想起了小米,不知道她身体恢复得怎样,丁剑鸿有没有去看她。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了丁剑鸿的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听,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含含糊糊:“又有什么事?我正在睡觉。”

  我说:“你不是醉得这么厉害吧,我早就清醒了。”

  丁剑鸿马上回答:“你当然舒坦,睡得死猪一样,我昨晚还去做了苦力。”

  我大为不解:“什么意思?”

  丁剑鸿停了停:“没什么,我要睡觉了。”说完就将电话掐断。

  我才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电话。我才将手机放在耳朵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伴着哭意的急促语声:“楚总,你快走吧……”

  这声音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是谁,我说:“你是?”

  “楚总,还不走就来……不及了!”电话那头的女孩终于哭出了声。

  我猛然想起,这是李月的声音,却还是莫名其妙,问:“出了什么事?”又柔声说:“你别急,慢慢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有什么事我一定为你做主!”对李月我始终有些歉疚,为了她对我的暗恋,我想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要是胆敢欺负她,我一定整得他不敢呆在公司里。

  李月哭着说:“我无意中听到殷经理和钱经理说话……他们说要去告诉董事长……说你贪污……贪污了350万,还有回扣,有很多分厂老板作证……现在生产基本上完成,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只觉脑中“嗡”地一响,李月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她也不会骗我,那么肯定是真的了。我发觉我的手在发着抖,原来自己毕竟还是害怕的。

  我勉强定了会神,又让李月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才确信无疑。李月最后说:“楚总,你快走吧……我出来时他们……已经在给董事长打电话了。”

  我方寸大乱,连谢谢都忘了对李月说,关掉手机,撒腿就向门外跑。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胡晓琳给我留下的光盘,有那东西我没必要怕老头子。只是殷湘丽明知道告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难道那光盘出什么问题了,这时候我的思绪飞速转动,马上想起我被打伤住院回来后发现家里被盗的事,立刻转身回家,很快找到了那救命的光盘,再冲出了家门。

  我小跑着冲到不远处的一家网吧,要了台电脑,然后将光盘装进了光驱,随着光驱的运行,我彻底呆住,电脑里显示的是一张空白光盘。

  ——————————————————————————

  记得很小的时候曾学过一篇课文,东郭先生和狼,那时候我对东郭很瞧不起,觉得这人特傻,以为像这样的错误我是绝对不可能犯的。谁知我并不比他高明,坐在一家偏僻的餐馆里,我咧嘴苦笑。现在我已完全想清楚了,殷湘丽早和钱明有勾结,想必给胡晓琳的照片就是她干的,也只有她才能准确掌握我们的行踪,那次她没算到胡晓琳对我的情而失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假借款。我真像一个傻瓜,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毫无所觉,还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我只是一超级大傻B。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老头子是知道我与胡晓琳的事的,那时候他不下手,想必是怕惹怒胡晓琳,而后来,我想胡晓琳或许向他暗示了我手里有他的某种不法证据才不敢乱来,既然殷湘丽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老头子一定乐意看到我被抓进大牢,蹲个三年五载的。

  我这时候的头脑清楚了很多,逃不是办法,那样的话,我以后无法对付曹阳,他看见我只要报警就可以了。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林箐失望,她一定不愿意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是个不敢面对的懦夫。

  再仔细盘算了一阵,老狐狸的钱明天就会到帐,只要还了钱问题便轻了很多,就算老头子非要整我,丁剑鸿混了这么多年,在官方多少有点朋友,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思来想去,在抽了两包烟后,我想我终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主动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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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梦

丁剑鸿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礅在桌上,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不停摇荡晃动,像湖面上乍起风波的水面,然后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在咖啡屋幽暗的灯光下,我发现丁剑鸿脸色憔悴,发间居然还有了一根白发,在他的脸上我再也找不到当年学校里那个少年的影子了。我想我也一样,都在不可避免地一天天老去,对于过去,除了那些不甘消散的往事,其实我们什么都没能握住,即便过去的记忆也不尽是开心的片断,那时虽然年轻,却失之稳重,虽然狂热,却失之细心。假如那时候我能稳重一点,细心一点,也许今天又将是另一种情形了,坐在我对面的,将会是美丽的小米,她也不会满面忧伤,而是笑意盈盈,风情万种,唯我独享。

  咖啡屋里的人来了又去,犹如人生,每个人能陪伴你的,永远只能是一段路,时间一到,缘分一尽,便当分手,无法挽留。

  我和丁剑鸿就像比赛深沉,只是抽着烟,偶尔举杯喝口咖啡,却全然不知滋味。我一直不喜欢咖啡,假如没有糖,咖啡也仅是杯难以下咽的苦水,颜色黝黑,如阴沟之水。不像绿茶春意盎然,总能让我想起江南水乡长袖善舞的女子,清香之余带着温宛,譬如林箐。

  这样的一个夜晚,我想我只适合喝咖啡,而我也没有在咖啡里加糖,这种以前不能承受的苦,突然发现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我的心情来,它犹如甘露。

  现在让我和丁剑鸿为难的是周阳,假如没有他夹在中间,我和丁剑鸿对付曹阳的任何行动都将令我亢奋,甚至在我的脑中已无数次意淫着曹阳像狗一样倒在我脚下,失去金钱、亲人,还有做为男人必不可少,通常称之为本钱的那样东西。我将会代表小米和所有受他伤害的女孩痛斥他的罪状,最后以人民和国家的名义挥枪结果了他。假如有可能的话,我甚至很乐意把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一一用于他身上,剥皮抽筋,并不会因此背负一点点心虚和不安。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未必比他清白多少,真的某天有可能全民清算这种风流罪行的话,多半陪在曹阳身边的就是我自己,但只要能看到曹阳下地狱,我想我是绝对不吝舍身相随的,因为他让小米成了我毕身之痛,且林箐也弃我而去,我,还拥有什么,还需要去珍惜什么呢?

  其实就算周阳在此事上毫不含糊地站在我们这边,能不能对付曹阳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仅是像电影里黑社会一样,偷偷在衣服里藏着利刃,靠近他身边,然后一刀刺进他的心脏还是很有可能的,只是那样消灭的仅是他的肉体,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解气。我一直认为,消灭一个人,那就要从精神上彻底的击溃他,至于肉体,按佛家的说法只是一付臭皮囊,抛弃才是解脱。而庄子也说过“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我痛恨曹阳,不愿意他就此洗清罪恶,开始另一次崭新的生命,他需要被从灵魂上彻底的打击,就算再投胎十次也会懊悔自己当初对小米的亵渎和伤害。

  我和丁剑鸿无疑是有勇气去实现这一计划的,只是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却仍是毫无头绪。现在能想到的,暂时只有在经济上击垮他,这样,周阳的作用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偏偏周阳全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如一个含春少女,将多情的眼光投向了曹阳。丁剑鸿结识的多是游走在黑道边缘上的人,让他们去打打杀杀或许有余,若是发动一场经济战争,那绝对是自取灭亡。而我,仔细想想,这几年留在脑中的尽是一些红粉佳人,香艳的片断,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些本来已让我和丁剑鸿头痛无比了,周阳的倒戈更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已和他如管宁对华歆样割席断交,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成为敌人,只是他和曹阳已联成一线,打击曹阳也等于损害他的利益,周阳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认为他一定会奋起还击,我和丁剑鸿几无任何胜算。况且经济战争是要海量的金钱和复杂的社会关系做为强大后盾的,这些只有周阳拥有。而我没有以前喜欢去闲逛的,起点中文网里那些YY小说主角的神通,无法空手套白狼,曹阳和周阳也肯定不像书里的反派那样弱智,生下来的唯一使命就是为了给主角蹂躏和践踏的。

  在喝了不知多少杯咖啡后,丁剑鸿似乎冷静了点,说:“蛤蟆,你现在最先要做的是马上想办法还掉挪用公司的钱,不保住自己就没法报复曹阳。”今晚我已经将欠公司钱的事告诉了他。

  我只有苦笑着点头,连自身都不能保,我还想着要去找别人麻烦,真有点像想做皇帝的乞丐,全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天已很晚了,我说:“我该走了,去老狐狸那借钱。”

  丁剑鸿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吧,周阳可能没有骗你,两个人毕竟完全点。”

  我对他说:“谢谢你。”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他言谢。

  丁剑鸿有点意外,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是代小米说。”

  丁剑鸿淡淡地道:“也不用,是我自己贱。”说完抢先走了出去。

  我在原地呆了一阵才跟了上前,其实谁不贱?就看你有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你觉得贱一点也是一种快乐的人了。

  一路无话,开车到金凤凰,见到老狐狸后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没有认他为干爹的话,反而更好说话,这样我总怕老狐狸误会我之所以认他为干爹,只是见他无后,觊觎他的钱财。

  丁剑鸿就没有我这些顾虑了,见我犹豫再三,始终说不出口,便抢先将来意说了出来。老狐狸听了后立即说我需要安排一下,你把帐号给我,后天存进你卡里去。完全没有迟疑。他的爽快让我既意外又感动,我想老狐狸真将我当成他儿子了。

  老狐狸唯一的要求是让我陪他喝酒,而我也确实很想一醉,丁剑鸿的心情和我差不了多少,欣然赞同。老狐狸便叫人送了酒来,三人也不多话,就着夜总会里暧昧的灯光,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痛饮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的意识一直是模糊的,但身体上并不是烂醉如泥,强撑着不知道喝到几点,我才与丁剑鸿支撑着和老狐狸告别了。老狐狸大约也醉了9成,居然没有阻止我开车离去。

  那晚没有出车祸我一直很奇怪,因为事后我对这中间的经过完全没有了清晰的记忆,只隐约记得我送了丁剑鸿回咖啡屋,在回家的路上我好像看到了一轮明月,我突然想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古诗。于是林箐和小米立即浮起在我心里,纠缠不清,使我理性全失,便开车向某一个地方而去。

  我记得我似乎在一段时间后,敲开了扇门,对应门而出的那女孩傻笑:“你信不信?我最爱的人是你。”然后我像条破口袋一样倒了下去。

  当我的思绪再次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头还是有点痛,但已完全清醒了过来,只是脑中依稀残留着的一点记忆却让我心跳加速,我甚至不能分辨是真实的发生过,还是因我这段时间的禁欲而诞生的一个绮丽的梦。

  昨晚似乎一直有个女孩陪在我身边,我拥抱和亲吻着她,她也温柔地迎合我,然后我控制不了自己熊熊燃烧的欲火,伸手去扯她的衣,女孩似乎挣扎过,似乎又没有……最后的结局是我终于得到了她,那美妙的滋味,难以言表。

  奇怪的是,假如那样的话,我应该还会在女孩家里,但现在我分明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我不认为那时我还有自己回来的能力。我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衣裤,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肯定只是一个梦!我自嘲地笑笑,梦虽美,但我还是醒来了,也幸好只是一个梦,不然我会愧对林箐于心,虽然她决定放弃我,而我也决心不再拖累她了。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据说新的希望也会来到,我却知道,没有了林箐,除了为小米报复曹阳,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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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萍的选择

林箐的话让我脸色大变,急忙说:“箐儿,你听我解释。”立即将昨天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最后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和小米做任何过份的事!”
  林箐叹息了声,摇头说:“不是的,楚戈,我完全相信你的话,也知道你骗我是为了什么,不过……你始终不明白自己心里最爱的是谁。”她的语气有些伤感:“我不要一个不是全心爱我的人,我付出了全心全意,也希望爱人能一心一意对我,这要求……不过份。”

  我只能无言地看着林箐,不能解释,事实本就如此,也许对小米真的还有爱吧,我始终不能明白自己。

  林箐看着我,或许有些不忍心,又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暂时分开,都好好冷静一段时间。”她轻轻而又坚决地说:“我也需要好好想想,我们……还该不该在一起!”

  林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一旦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我虽然极不甘心,却也知道再胡缠下去只会让她真的对我失望,只好用沉默表示抗议。突然间,我想到曹阳要找我麻烦的事,或许这样也好,不然林箐再和我在一起的话,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爱她就要让她幸福,就算做不到,至少我也该让她安全吧。即使我们真的这样分开了,以后终于相忘于江湖,我想我毕竟还是为我爱的人做了件事。

  想到这,我虽有些伤感,终究做了决定,吸了口气,说:“好,箐儿,就听你的。”

  林箐对我这样爽快的决定似乎有些意外,眉头一挑,却没有再说什么。

  正在两人都默默无语时,门铃响了。

  林箐开了门后立即轻叫了一声,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怕她有什么危险发生,马上几步蹿了过去。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总是能让人爱怜的,但我见到她后却是怒火中烧,难以自抑。

  因为这女人正是叶萍!

  叶萍人瘦了很多,脸色憔悴,以前的红润已被一种苍白所取代。她见到我也很意外,一时间愣着说不出话来。我气惯手掌,准备扬手给她一记狠狠的耳光,林箐忙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说:“楚戈,别这样冲动。”又对叶萍说:“请进吧。”

  回到沙发上坐下后,林箐依然担心我会对叶萍大打出手,又用手揽住了我的腰,几乎是将我牢牢地按坐在沙发中,这是林箐今晚唯一一次搂住我,却与温柔和爱恋无关,而是怕我伤害面前这个叫叶萍的女人。

  我冷冷地盯着叶萍,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叶萍不敢看我,坐了几分钟后,低声说:“楚戈,对不起。”

  我回答:“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是杨伟和磊磊!”

  叶萍凄然地说:“我知道我错了,也不祈求杨伟能原谅我,箐儿,你帮帮我,去对杨伟说,让我见见磊磊好吗?”

  我这才明白叶萍还不知道杨伟自杀的事,也不知道磊磊这时候正在林箐房间里睡觉。我还没说话,林箐说:“萍姐,磊磊在我这,不过……杨伟他……”说到这,林箐的眼眶红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叶萍急忙颤声问:“杨伟……他怎么了?”

  我冷冷说:“他死了!为了你跳楼自杀!”叶萍惊呆了,身子晃了晃,倒在了沙发上。

  林箐忙起身走到叶萍面前,用手使劲扣她人中,过了一会,叶萍睁开了眼。这时的叶萍目光呆滞,一苏醒过来立即对林箐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箐无言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行泪水便从叶萍眼中无声地流下,她用双手捧着头,哽咽着说:“箐儿,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林箐在诉说杨伟的事情时,我不忍再听,走到了阳台上,透过玻璃窗,我见到叶萍的身体不停抽搐,脸上泪水流个不停,神色间的绝望一看便知,绝对不是伪装做戏。我突然想起捉奸后丁剑鸿在珠江边说的话,他说的没错,叶萍其实早已将对杨伟的感激转化成了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而现在她或许已经明白了过来,假如她能早回来十几天,这故事的结局将会改写,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晚了,过去无法重来,未来不能假设,一念之差,原本美满的家庭灰飞烟灭,阴阳永隔。我怅然叹息,杨伟死得可真冤,造化弄人这句话,我现在终于深刻的感受与体会到了。

  客厅中的林箐可能已经说完了杨伟的事,起身走向了卧室,过了会便抱着不停揉眼睛的磊磊走了出来。我这时像个冷眼旁观世人命运的神,看着磊磊扑向了叶萍,看着叶萍泪流满面地亲吻着磊磊,只是我做不到像命运之神一般冷静,见到这一幕时,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杨伟在半空中飘荡的身体,一股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也慢慢在心里蔓延开来。

  叶萍过了一阵对林箐说了句什么,我听不到她的话,只见到林箐摇了摇头,然后叶萍又流着泪再说了很大一会,林箐听完后便向阳台走来,刚走到我面前,林箐立即有点焦虑地问我:“叶萍一定要去福茂大厦,怎么办?”

  ………………………………………………………………………………………………

  我与林箐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怕叶萍也从我们现在身处的福茂大厦上跳下殉情,虽然我很恨她,但是我不希望叶萍死,因为磊磊必须要人照顾,我与林箐虽愿意照顾磊磊,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不过我明白血缘之亲是谁也不能替代的,看磊磊那时对叶萍的亲昵就知道了,磊磊时常说让我与林箐做他爸爸妈妈,却从来没有对叶萍这般与我们亲热过,亲情,毕竟是无可替代的。

  林箐不想看到我总是这样横眉怒目地瞪着叶萍,犹豫了一会,在我耳边轻轻说:“楚戈,不论是谁做错了事都得给他个机会改过,我……我不是要指责你什么,想想你自己以前吧,你能从以前的生活中抽身而出,为什么就不许萍姐改呢?杨伟已经去了,我们不能再逼死她,杨伟是希望萍姐好好活着的,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她说的也很有道理,以前的我比叶萍更不堪一百倍,我想,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叶萍呢?看着叶萍,我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

  叶萍坐在杨伟跳楼的位置,双手牢牢抱住已睡着了的磊磊,就象溺水的人抓住条唯一能让自己支撑下去的树枝,她什么话都没说,也不出声哭泣,在这残月如钩,星光暗淡的夜晚,她木然呆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又象个来自黑暗深处,随时会再回到那无边黑暗中的幽灵。我与林箐都与她相距不远,做好了随时拉她的准备,但叶萍却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就这样坐着直到夜深。

  我想起林箐早上有课,便对叶萍说:“我们走吧,过去了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后你还要照顾磊磊,这是你做妈妈的责任。”

  叶萍这才低声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会。”

  她不肯走我们又哪敢离开?我只好劝林箐先回去,有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林箐摇头说她没事,还能支持下去。

  叶萍一整晚都保持着那姿势不动,就这样我们一直陪着她呆到了天亮,我只觉腰酸背痛,精神却高度紧张,随时提防着叶萍想不开。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叶萍终于轻叹一声,然后站起了身,我和林箐也急忙起身,我做好了扯住她的准备。林箐则紧张地说道:“萍姐……”

  叶萍向我们凄楚地笑笑:“你们怕我自杀?不会的……”她缓缓地说:“虽然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我没资格去死,死亡有时候是种解脱,我所犯的错应该要受到比死亡更严厉的惩罚!”她停了停,然后继续说:“我要罚自己在这世界上忏悔一辈子,同时我也要将磊磊好好培养成人,以前杨伟想让他学的,想让他有的一切,我都要磊磊全都拥有!”说到这,终于有两行泪从叶萍眼中流出,她看着我说:“人有时候真的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明白过来时已经再也不能回头了。楚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磊磊,希望你能珍惜箐儿,不要等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说完后,叶萍再不停留,径自走向楼梯间。

  林箐叫道:“萍姐,你去哪?”

  叶萍没有回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而行,终于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林箐扑到了我怀中,轻轻哭了起来,我心里也感慨万千,搂着林箐的身体,想安慰几句,却始终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在回林箐家的路上,她这才告诉我叶萍在她家里说的事,丁剑鸿预料得没错,那男人真的并不爱叶萍,他们两人去的地方是海南,男人在自以为完全掌握了叶萍之后向她哭诉,说他办了个公司已经濒临破产,只有叶萍能够救他。叶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这才说出,原来他家在美国有个有钱的70多岁孤身亲戚,这老人却不肯将遗产留给他,而是要男人帮他找个老婆。男人对叶萍说,他这亲戚很挑剔,所以只有叶萍能帮他,老头身体很不好,过不了几年就会死去,他想让叶萍先嫁给老头,等他死后就能得到全部遗产。男人的想法本来有机会成功,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完全有可能会为自己的情人做任何事,但他千算万算却有一点没预料到,叶萍一离开家后,天天都在想念杨伟和磊磊,她这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其貌不扬的杨伟已经占满了她的心,只是在平淡的生活中她并没有觉察出来,一直以为自己仍然对杨伟只是一片感激之心,现在虽然明白了,但大错已铸成,她再也没脸回头去找杨伟了。听了男人所说的话,叶萍反而有种被解脱的感觉,只要这男人并不是真的爱她,她便能心安理得的走了,就这样,叶萍又回到了她犹如离开了几个世纪的广州。不过叶萍不敢去见杨伟,只在家的附近等了一下午,想偷偷见杨伟父子一面后就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叶萍当然再也不可能看到杨伟,于是这才想到来找林箐,希望她能联系杨伟将磊磊带出来见上一面。

  听林箐说完后我也只能唏嘘良久,扼腕长叹,很为杨伟感到悲哀。

  车终于到了林箐家门前,她下车后,向我点了点头说:“我进去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无言地看着林箐,她没有再停留,转身而去,留给我的,是被晨风吹起,飘扬着的那袭长裙。我呆了很大一会才发动车离开,心里烦躁难安,便打开了收音机,一个男声在低低吟唱:“裙儿轻轻飞/染红天边/我的心也苦也甜/你将在哪条河边/照你的容颜/我将和谁共度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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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31:57 |只看该作者
决裂

在办公室里苦坐了两个小时,我始终静不下心来。
  有句老话说得真没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不到我的谎言第一时间就被林箐给揭穿了,当我想向她解释时,林箐却阻止了我,她淡淡说我现在要去上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当时听了她的这话,我立即头大如斗。林箐的性格我太熟悉了,从不恶言相向,有什么事都会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如在老狐狸夜总会的那次。但当她不再给人这种机会时,可以说已经到无比失望的时候了。箐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可是我却一筹莫展。

  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我只有苦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重来一次,就算我要去照顾小米,也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将一切先告诉林箐,而善良的她就算有些不高兴,我想还是会同意和理解的。现在再去解释的话,估计也没谁会相信,去见初恋情人——整晚不归还说谎——身上有来历不明的长发。换我也打死不会相信两人之间没有过火的事情发生。

  想了一会怎么去向林箐道歉并辩解,我的思路不自主地又转到了小米身上。念及她,心中立即有淡淡的痛,不知道她的病好些了没有?我明白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再也不要去管小米的任何事,否则真的有可能会失去林箐,但我也知道自己始终是做不到的,努力克制想去看小米的念头,我拨通了丁剑鸿的电话。

  丁剑鸿听我说了让他去看小米后久久没有说话,估计是有些尴尬。其实我并没有怪丁剑鸿出卖过我,毕竟人都是有些私心的,而他既然能对我主动说出这事,其实反而是我们之间感情变得更深的一种好现象。

  丁剑鸿最终答应了我的要求,这个我早预料到了,就算我不说,只要他知道小米身体不好,也会找借口去照顾她。但愿丁剑鸿能抓住这照顾的机会打动小米的心。想到这,我竟然有种控制不了的妒意汹涌而出,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很在乎小米的,或许是人的劣根性吧,虽然有了林箐,却还希望小米永远只会喜欢我一个人,我想我的心里其实很希望能同时拥有小米和林箐,不过这在现在的社会里绝对不可能允许存在,小米即使会同意这样,但她心里不会真正的高兴。而林箐,她宁愿放弃我,也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我知道她要的是一份完整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情。我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掌,驱散这荒谬的想法,无论如何我不能像猴子掰玉米一样,最后还是落得一无所有,我楚戈再怎么差劲,总不能返祖吧。

  看看窗外,路过的人一脸严肃,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个上午我的心思一直在林箐与小米之间转过不休,直到财会部的刘经理走了进来。

  刘经理是胡晓琳走后才接手的,一个很平凡的女人,她一进门便说:“楚总,今年的年终结算准备开始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一听这话,我立即浑身发热,心想坏了,那350万要立即补上才行。

  打发走刘经理后,我思绪大乱,近期发生的事使我根本无法顾及这些钱的事,现在还不填上的话,随时会爆炸的。我马上打电话叫殷湘丽过来,说你准备好多少钱了?殷湘丽一脸不好意思:“还只有30多万。”我无力地挥手让她出去,心想这次恐怕要玩完了。

  想来想去,我决定给周阳打个电话借钱,虽说为了曹阳那畜生,我们之间又多了些不愉快,不过我估计他怎么都不会见死不救,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了,我相信周阳还不至于太无情。事态紧急,我立即拨通了周阳的手机。他的手机显示占线,拨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暗骂了一声,我只好放弃了尝试。谁知我这边一停下来,自己的手机就叫了,我一看,正是周阳的号码。他说你怎么回事?老是占线,我有事找你。我说我正在打你电话,然后我们同时问:“有什么事?”周阳的语气有些怪:“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我和周阳几乎是同时到了约定的一家酒店。两人一坐下,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觉难以启齿, 我还是将要找他借350万元钱的事说了,虽然是个大数目,对周阳来说还不算什么问题。

  周阳果然爽快地回答:“没问题。”他顿了顿,又说:“你不是准备要辞工吗?什么时候走?”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现在有点变化了,我不准备很快走,我要对付曹阳!”

  周阳沉默了一会,说:“这么久的事了,还有必要这样吗?蛤蟆,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我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熊熊冲出的怒火:“周阳,如果我要对付的是别人,你一定会支持我,为了和曹阳合作赚钱,你真的不顾一切,连兄弟都准备放弃?”

  周阳摇头说:“蛤蟆,我这次就是来告诉你,曹阳……已经找了些人准备要废掉你,所以想让你快回家乡去,你斗不过他的!”

  我冷笑说:“如果我们几兄弟联手,未必就斗不过他。”

  周阳叹了口气,说:“何必呢,斗下去也是两派俱伤,你还是走吧。”

  我怒火中烧,站起来大叫:“你有没有让曹阳离开广州?为什么一定是我走?你只是为了想和他一起发财,对吧?”

  周阳默然不语。

  整个酒店的客人都被我的声音惊起,纷纷向我们看来。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似乎想来干涉,看了看我的表情,又退了回去。

  良久,周阳低沉着嗓子说:“蛤蟆,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换成是别人我不会管的。”

  我突然感觉到伤心,心想我和周阳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也许走到尽头了,低声说:“别说了,周阳,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比曹阳重要就不会和他合作,也不会劝我离开,你知道我一定要为小米讨回公道的。”

  周阳再次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什么时候要这钱?”

  我说:“借我钱的代价是让我离开吗?”

  周阳说:“我认为你应该离开,带着林箐一起回家乡去。”

  我坚决地摇头:“那我不要这钱了!”说完再不多话,快步走向酒店大门,走了几步,我回头说:“周阳,我们从现在起一刀两断!”

  走出酒店,只觉阳光耀眼。我闭眼深深呼吸了几口,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感情×××算什么玩意,再硬也硬不过人民币啊。

  这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林箐,虽然知道她正在给小朋友上课,我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她的电话,谁知系统提示她关了机,我又拨打幼儿园办公室,一个女孩说:“箐儿今天请假没上班啊,你不知道吗?”

  真是多事之秋,我立即着急起来,就连刚才因为周阳的不愉快也忘记得干干净净,箐儿究竟去哪了?

  我想了想,试着给林伯父家打了个电话。幸好林伯父说林箐在他那。我大喜说,我马上过来。立即进到自己车里,发动车直冲向林伯父家。

  林箐对我的到来并没有任何意外,她的表情也彷似无事,看到我,只淡淡说了句:“来了啊。”我却在她这样的平静中几乎打了个冷颤,心想大事不妙。

  林伯母没有在家,我硬着头皮在林伯父家里赖着吃了午饭和晚饭,中间故意与林箐没话找话说,她也并没有显示出厌烦的样子,有问必答,只是我越说心里越冷,因为她的样子虽平静,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哪怕一丝笑意。

  趁着林箐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林伯父将我叫进了他的书房,问:“你和箐儿出什么事了,她一回家就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这才松了口气,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箐对我冷漠,那也许表示了她对我失望或完全没有感觉了,既然她曾躲在房里生闷气,那是她还在乎我,后来这样子只是故意装出来惩罚我的。

  不过这时候林伯父的问题却让我难以回答,说谎的苦头才吃过,打死我也不敢再来一次,但这件事又怎么能说。

  考虑了一会得失,我还是流着冷汗,坦白交代了和小米的一些事,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

  林伯父听完后说:“小戈,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管,不过你要想清楚,不要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后悔。箐儿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性格很了解,她要强,又追求完美。”林伯父加重语气说:“而且箐儿对你……家里谁要说你哪儿不好,她都会生半天气。”

  听了这话,我感动地大做保证:“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箐儿!”

  林箐一直在林伯父家呆到晚上,我自然只有捱下去。最后她终于还是拿我没办法,只好抱着已经熟睡了的磊磊上了我的车,由我把她送回了家。等她把磊磊安置好,我正要解释昨晚的事时,林箐先开口了,她轻轻说:“楚戈,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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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30:07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当爱已成往事

小米在医院里呆了5个小时,输了3瓶液。这期间,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小米一直躲避着我的眼睛,但我若是看别的地方转头回来时,总能见到她飞快地将目光转开,然后眼帘下垂,装做并没有看我。
  我们没有说多少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小米是无辜的,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按理说我应该要重新接受她。况且小米依然这么爱我,而在我的心中,我想尽管经过了几年的岁月流转,春秋更替,其实依旧并没有对她忘情,否则在小米晕倒的那一刻,我不会觉得心就像要裂开一般的难受。只是林箐已经走入了我的生命中,她对我的爱并不比小米少,我无法做到放弃她再回头和小米在一起。我们3个人中,小米已经是受了伤,我不能再让林箐受到一点伤害,这辈子就算是欠了小米吧,希望人真的有来生,那样,我就可以像一句俗语去“做牛做马”来报答她对我的一片真心。

  等小米输完了液,已经将近下午5点,在这中间,她问我了一句话:“楚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看着小米毫无血色的脸,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但很快她眼中的那抹凄楚让我无法再承受下去,这真相终究得让她知道,而她也有权明白这一切。于是我一边注意着她情绪的变化,一边向她转述了丁剑鸿告诉我的所有过程。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小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听我说完几年前所发生的那幕以后,仅仅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沉默着没有再说一个字,甚至,连眼泪都没流过。

  虽然我知道小米是伤在心中,却仍有些些欣慰,我的小米在社会的磨练之下,终于比以前要坚强了。

  从医院出来后,天已将黑,我整天都没吃东西,这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实在坚持不下去,我先带着小米找到个饭店吃了饭,她一直很顺从地跟着我,却始终没有说话,我有意找话题想分散她的主意力,别再纠缠在消逝了的往事中。但一切的努力都徒劳无功,小米只是偶尔很快地看我一眼,随即便望向他方,眼神迷离,似乎对这突如起来的真相不知所措。

  直到从饭店出来,小米才轻轻说:“再见,我该回家了。”

  我摇摇头:“不,你身体不好,我今晚照顾你。”习惯了软弱的她,对小米现在的神态我始终有些担心,假如再出了什么事,我想这辈子我将再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

  小米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刚进小米家门,我的手机便响了,拿出来一看,显示的号码是林箐的,我心中一通乱跳,这么晚了还在小米家里,林箐一定会不高兴。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小米见我迟迟不接,奇怪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我勉强向她笑了笑,远远走到阳台上按下了接听键。

  林箐在那头沉默了会才问:“你……在哪?快点回家吃饭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着应了一句。

  林箐又说:“那你快点,我等你一起吃。”

  我无法可想,只好说:“箐儿,我今天有点事,不回家吃饭了。”

  林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我心里有愧,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谎:“你不要等我了,我……正在外面办点事情。”怕林箐再问我什么,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欺骗她,加了句“我明早去你那吃早餐”后马上结束了通话,再关了机。

  这时候已是黄昏,天边夕阳西沉,红霞似火,夜晚即将来到。

  ……

  小米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看上去恍恍惚惚的。两人呆坐了一阵,我便给她倒水吃药,然后命令她上床休息。小米很温顺地听从我的安排,在客厅的沙发中帮我安排好了被铺。在我要离开她房间的时候,她突然问:“楚戈,昨天那个很美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我愣了愣,默默点头,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冲冲洗了个澡后,我再回到小米房间里,她还没有睡,睁大着眼在看天花板。我柔声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我在边上陪着你。”

  今天的小米很奇怪,从最开始和我见面的激动,到现在的沉默转变太大,或许是隔膜了许久,我甚至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听到那毁掉她一生幸福的真相后,小米并没有哭闹,一直是种淡漠的表情,也没有说过一句要去报仇的话。正是这原因让我决定整晚陪伴她,不敢离去。

  就在房中死一般的寂静中,过了两个小时,小米因为身体支撑不住,终于沉沉睡去。

  这时候我才敢在淡淡的灯光下仔细端详小米的容颜,看她紧紧蹙着的眉头。

  不知道在小米床边坐了多久,我才出到客厅中睡下,不敢想太多,在我心中,只想这一晚快点过去,生活一直在向前走,我没有理由原地停留,或是反而回到过去,就算对小米仍有爱,只是这爱,却已成为了往事。

  黑暗中我开始数羊,强逼自己快快睡去,明天,又将是个全新的开始。

  迷迷糊糊中,我发现身处在一个湖的小船中,同时在的还有林箐和小米,我们在满湖的荷叶中荡舟游玩,笑意盈盈。正在我满心欢喜之际,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原本明媚的天空中立即阴云密布,随即伴着无法抵御的狂风,又下起了暴雨,小船立即开始剧烈地摇晃。

  不好,我说船要翻了,我们快划去岸边。但不管我们三人怎么使劲划动船桨,那似乎近在咫尺的湖岸却遥不可及,转眼间,一个大浪打在船边,我感到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再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了水中。而离我远远的地方,林箐和小米一左一右正在波浪里挣扎,拼命向我呼救:“楚戈,快救我!”

  从小在河边长大的我练就一副不错的水性,而此时我却无法划动自己的身体,在这惊涛骇浪的水中,面对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孩,我该先救谁?

  这个夜晚,我在自己的恶梦中汗如雨下,同时耳中依稀听到轻轻的,不知道是来自梦中还是小米房中的声声哭泣。

  直到天已大亮,我这才从梦中醒来,已完全忘记了昨夜我最终做出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决定,或者什么都没有做,最终任巨浪吞噬了我们三个。在沙发上了发了一会愣,我去到小米房中,却见她已不在。厨房中传出一阵声响,我走过去一看,小米正在做着早餐。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小米低低回答:“没什么事了。”说完又不出声。

  我突然想起对林箐讲过要去她那儿吃早餐,忙对小米说:“我不在这儿吃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

  小米没有回答。我又说你多注意身体,然后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了小米的声音,她幽幽地说:“楚戈,再陪我一会,好吗?”

  暗暗叹了口气,只好等会再去林箐那吃一次了,我又回过了身子,不管以前或是现在,我始终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虽然我想现在我已经和小米再无任何牵连,但良心上依然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只缘于当年我的没有勇气去找寻真相。

  又是相对无言地用完早餐,当我再次向小米告别时,她却说:“楚戈,最后帮我梳一次头发吧。”

  以前在学校时,为小米梳头是我最愿意干的差使,感受着她乌青的发丝不住从手中泻落,看着她带着抹羞涩的喜悦,我总有不能言表的满足,那时候,这女孩,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而忧,为了她,我有不计生死的豪情,亦有着愿为她而生存的勇气。

  我些许的迟疑很快在小米清澈的眼波中烟消云散,因为这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小米的心,她知道就算真相已揭开,自己没有背叛过我,我们终究是再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了,我有了林箐,而小米也不愿意我承担背叛的痛楚和恶名,小米或许明白,这次见面以后,除非生老病死,我们再也没有了相见的理由,我和她之间,已经如两条只能平行不能交叉的铁轨了。这,算是对我们以前感情的重温以及终结的一种仪式吧。

  “古有张敞画眉,今有楚戈梳发。”轻轻抚着小米的长发,一种温馨不可遏制地涌上,往昔那旖旎时光彷佛再现,我脱口而出那时我给小米梳头时最喜欢讲的这句话,正巧这同时小米也轻轻说了这话出来,我们忍不住相视浅浅微笑,又随即让这笑容在脸上凝固,然后缓缓散去……

  ……

  走进林箐家里时我有些忐忑,虽然昨晚的欺骗我认为自己是善意的,只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但欺骗就是欺骗,我做不到理直气壮。

  林箐在家里等着我,做好的早点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我心里感动莫名。

  “箐儿,不好意思,昨晚我在朋友家谈了些事。”为了掩饰罪行,我采取的是先发制人的策略。

  林箐却没有回答,眼光盯在我的肩膀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见到肩膀那儿静静躺着一根黑黑的细细的绝对不可能属于我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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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小米

当往事在丁剑鸿费尽心思打探后终于露出它的真面目时,我不知道当时他的感觉怎么样?我所知道的,只是自己听了后唯一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悲哀,为自己也为小米。
  纯洁的小米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如今,她都以为自己背叛了我,就算她明白那夜只是将曹阳当成了我,却无法说出口,这样的解释谁又会信?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只能默默承担一切后果,并忍痛和我分手。当我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小米的时候,我相信小米的心一定碎了,但认为身体已经脏了配不上我的她还得故作冷漠,若无其事。其实那时候,我的小米一定很想伏在我怀里痛哭一场,向我诉说她的委屈和伤心,我真不明白柔弱的她是怎么捱过那几分钟的。
丁剑鸿说得很对,小米所遭遇的悲剧其实我才该负最大的责任!曹阳虽然是罪魁祸首,不过他并不能改变我和小米的结局,唯一能改变的是我。假如当时我能去学校试图挽回,也许一切将会是另一种局面,但是我轻易的放弃了那个能把小米拉上幸福之路的机会。

  我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因为我太懦弱和敏感。或许是天生如此,或许是因为自小父母的打闹,我总认为他们不爱我,使得我在感情上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和小米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以为小米不爱我,马上找了赵颖,我会的永远只是逃避,而不敢面对。

  我很怕去找小米时会见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很怕小米一脸冷漠地对我,也许我还很怕自己会在小米面前流下眼泪。

  那个夏天气温适宜,树木茏葱,人们微笑如花,幸福洋溢,但我却失去了小米,也失去了我这生中最初最纯洁的一段感情,再也无法回头。

  现在我再不能给小米任何承诺了,以前的誓言就如水中的倒影,看上去是那样的美,手指轻轻一拨却支离破碎,了无踪迹。但我必须要去见小米,我不能再让她负着背叛的痛楚继续生活下去,虽然我能说的也仅仅是这样一句:小米,你没有背叛我!

  小米所在幼儿园的园长是个50来岁的胖女人,一身的珠光宝气。她听我说是找小米后,回答说:“吕小米?她才打来电话请假,说是病了。”我听了后一急,拔腿就走,走出两步,想起不知道小米的住处,又转身请问。园长仔细打量了我足有十分钟,似乎想看出我是不是怀有什么不轨之意,又或是把我当成待价而估的牛郎,正考虑出个什么样的价格将我包下。我尽管急如星火却还得陪笑伺候,心里却想掐住她脖子逼她吐出小米的下落。

  胖园长看够了后,这才慢条斯理地问:“你是吕老师的什么人?”我微微一愣,说是朋友。

  胖园长不大相信:“吕老师来了这几个月都没人找过她。”

  我说:“我是最近才遇上了她。”恨不得跪下来求她说出小米的下落。

  胖园长毫不理解我的心焦,或是故意要欣赏我一脸惶急的样子,考虑了一会,又说:“那你应该知道她的住址啊?”

  我差点晕倒,恳求说:“我不是坏人,您就告诉我小米的住址吧,我那次来不及问她就走了。”

  胖园长“哦”了声,又考虑了几分钟,终于从她的厚嘴唇说出了小米的住址。

  我大喜之下,拉过胖园长比我还大的手连连摇晃了几秒,然后嘴里说着再见,人已快步冲出了她的办公室。

  ……

  我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小米家的楼梯上,这时候才10点多钟,楼道里没有一个人经过,四周死一般寂静。或许这里住的都是上班一族,全都忙着赚钱去了。

  小米租住的是一栋很普通的公寓,当我带着强烈的心跳按了至少几分钟的门铃,还没见到小米开门时,我又急了起来,不知道小米去了哪,难道又是为了避开我而远去?随即我想起小米请假的事,便安慰自己,或许她是看病去了吧,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我想为了小米,哪怕等上一辈子都是值得的。

  终于有几个人经过,走过我身边都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一脸疑惑的走开,如果不是见我穿戴得还很不错,或许他们会将我当成伺机入室做案的盗贼,早打电话报警了。我这时候的心很乱,待会见到小米时,我不知道她会是怎样一种态度,而我又该怎么去对她?也许我最明智的做法是快点离去,过去的事便让它烟消云散了吧。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小米为我吃了这么多苦头,我怎么能忍心连见她一面,亲口为自己对她的误解而道歉都不去做?

  时间分分秒秒慢慢地流逝着,我等待的心情却是这样的急迫,于是我这时承受着的几乎是双倍,甚至是数倍的煎熬。上上下下的脚步声偶尔在楼道里响起,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片寂静,只要是经过身边的人我都要抬起头看上一眼,却都不是我想见的那张脸庞。我开始后悔怎么那时候不问胖园长,小米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看了无数次的表,终于熬到了12点,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孤身一人的,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楼道又回复了先前的寂静,只留下我短暂而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我感觉到腰有点痛,站了起来,这时候楼道里又响起了一阵由下而上的脚步声,这是个孤单的女性,因为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点疲惫,因为声音间隔的时间比正常的要久,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一定是小米。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倾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这声音来到了我视线所及的下一层楼,我探头一看,混身的血液便就此凝固,上来的人正是小米!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我发不出声,只是无声地看着她慢慢接近了我。

  小米终于来到了她家门前的这层楼,我看见她抬起了头,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我脸上,然后小米微微张开了她红润的小嘴,眼睛里完全是种不能置信的怀疑,肩上的小包也滑落在了地上。我也满眼温柔和歉意地看着她,这段时间我不知道是多久,因为我脑中完全是一种昏沉迷糊的感觉。

  小米突然转过了身,快步向楼下跑去。我马上向下追赶,每一步都跨过好几级楼梯,很快地追到了她身后,不假思索的从背后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小米一被我抱住便不再动,也不开口说话,我柔声说:“小米,我来看你了。”小米依然没有说话。

  我转过她的身体,发现她脸上已全都是泪。我想用手擦干这泪水,但才抹去一层,她眼中却又流下了另一批。我轻声说:“小米,我知道所有的事了……”说到这,我鼻中堵塞,声音哽咽:“你没有背叛我,是曹阳那畜生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小米这才哭泣着说:“是我……一时糊涂和别人好了。”我捧起她的脸:“小米,你被骗了,我已经知道真相,那夜是曹阳下了迷药,然后奸污了你!”话才说完,小米蓦然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我一把抱住,见她紧闭双眼,脸颊火红,已是晕了过去,用手一摸她的额头,滚烫炙人,我忙抱起她回去捡起地上的包,然后飞快地跑下了楼。

  在路上时小米已经醒了过来,她挣扎着想从我怀抱里下来,我紧紧抱住不放。小米低声说:“楚戈……让我下来。”

  我坚决地摇头:“不,小米,你身体不好,我抱着你去医院,”

  小米便不再说话,过了会,她伸手牢牢抱住了我的腰,将头埋在我怀里,很快地,我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液体穿过衣服,在我的身上不停地肆意流淌着……

  还好小米并没有大问题,只是发烧以及身体虚弱,再加上心神激荡导致了昏厥,医生说输几瓶液就没事了。病房里那30多岁的护士一边给她准备吊针,一边教训我:“你这做老公的也太不负责了,老婆的身体搞得这么差也不知道,记着以后给她多滋补,世界上的男人……”这护士看来挺健谈,从小米的病引申并直至鄙视了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罪恶,我只有低头认罪,不住地回答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小米听到这话却眼睛发红,又做出了那以前我最喜欢看的表情,用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竭力想装一付坚强,实际上越发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我现在却不敢多看,转头望向窗外。

  12月的阳光依然灿烂,直刺得我眼睛疼痛,我只好闭上了眼。

  光明就在身边,我却无法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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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25:23 |只看该作者
残忍的往事

被一阵凉意惊醒,我迷迷糊糊爬起身,一辆撒水车从我身边开过,低头看看,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就象才从河里爬了上来。
  清晨的广州经过一夜休憩之后,又开始散发出无限活力,晨练的老人,去上学的小孩不断经过,脚步匆匆,走过我身边时都要向我投来鄙夷地一瞥。我坐在地上检查自己,头发凌乱,满面尘垢,和不远处的一个乞丐几乎一样,不同的是我西装革履,如一个精心包装了的乞丐。

  我摇摇脑袋,依然是头痛欲裂。这是我近期第2次醉酒,而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小米。以我现在的酒量来说,如果不是我存心喝醉,还真的没几个人能把我灌倒,但当丁剑鸿向我揭开了那段旧事时,我无法不醉,我知道,我不可能若无其事,清醒的去面对那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残忍真相。

  时光流回到3年多以前。

  那一年是小米在大学中的最后一期,我在家乡为了我们的将来打拼,心中憧憬的是我和小米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而在学校里的小米,却因天性的依赖对我思念不已,曹阳就是这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曹阳的父母在那城市里可以算是实权人士,因此他凭借了不俗的外表,强硬的后台玩过不少女孩,就像三国时候的关云长,过5关斩6将,所向披靡。

  曹阳没想到的是他会在小米面前碰了个大钉子,当他故作深情地向小米表白自己忠贞不二的爱意时,小米当即坚定的予以了拒绝,毫无回旋余地。曹阳并不象一些通常大家认为的纨绔子弟般毫无能力,反而比普通人更多一份心计。他父母能在比任何圈子都需要智慧的官场中翻云覆雨,游刃有余,IQ值当然非同凡响。就优生学的角度来讲,不出意外,曹阳也必定继承了他父母优秀的血统。比起他来,从小受父母溺爱,不让她接触任何社会黑暗面的小米,单纯如一张未曾沾染墨迹的白纸,或是生长于幽谷中,从未被污染过的一株水仙。

  曹阳决定不顾一切要得到小米的身体。他的计划先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退而要求还能成为朋友,并时常有意识地在小米面前提起他从未见过的我。再聪明的兔子都斗不过狐狸,况且单纯的小米对这社会的丑恶毫无了解。曹阳关于我的话题很快吸引了小米,再加上他和我实在很相似,于是小米默许了曹阳成为她的朋友。小米只是单纯,并不傻,女性本能的防卫还是一直坚守着,虽然她喜欢和曹阳聊天,却从不让曹阳涉及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上去,而她最喜欢讨论的是曹阳花尽心思打听到的,关于我在学校时经历过的任何事。

  在现在的时代里,有一两个异性朋友实在正常不过,再者小米很注意影响,走路时与曹阳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从不在很晚的时候和他外出,更不与他去没有人的地方。小米自己毫不将这当做件很重要的事,她对我的深情宿舍中的姐妹也都非常清楚,没有人以为她会移情别恋,所以数百公里外的我居然一无所知。

  曹阳在做了一段时间的正人君子后,感觉到小米完全对他信赖了,终于开始他预谋已久的计划。其实经过很简单,他先骗小米说妈妈病重,心情很不好,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善良且天真的小米当然不疑有他,想起朋友有困难了,她虽然帮不上什么,至少要陪着他,安慰他。就这样,小米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曹阳的第一重陷阱。

  曹阳的第2步是故意捱到天很晚了才装做被小米的劝慰打动,同意由她陪着去校外吃点什么。他的算计很精确,这时候离宿舍关门还是有段时间,吃了东西后完全还能在关门前赶回来,所以小米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傻傻的小米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一点都没有想到要拒绝。

  最后就是曹阳在小米喝的饮料中偷偷下了迷幻药,这是一种类似于摇头丸的药物,有一定的催情作用,却不可能如一些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女孩吃了后表现出来的性欲惊天地泣鬼神,它最大的作用是能让人产生一些幻觉。

  在我以为小米背叛我的日子里,一直想象小米和曹阳关系的发生是在一处房子里,或者是宾馆,或者是曹阳家中,那时候曹阳一脸淫笑,小米风骚放荡。而事实上,他们发生关系的地方是在校内假山旁的那片树丛中。

  假如不是因为曹阳和我的相似,假如不是我和小米很久没有见面,他的这计划依然可能面临失败。小米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贞洁,就连我都不肯轻易给予,就算吃了迷幻药,我坚信也只有我才能得到。但世事就是这样,许多不可能的事纠集于一处,奇迹是这样发生的,悲剧也同样如此。当小米身上的药性开始发作时,曹阳抱住了她,对她说着最动听的甜言蜜语,于是小米完全没有抵抗,把自己坚守了20年的贞操给了曹阳。丁剑鸿讲到这时,说,在小米模糊的意识里,她并不是在与曹阳做爱,虽然她抱着他,但嘴里却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并说愿意把一切都给你!随着丁剑鸿的话音,我手中的玻璃杯被捏成碎片,酒液和着鲜血流淌于我的身上。

  在听着丁剑鸿叙述的时候,我只有不停地喝酒,竭力忍住自己想去找曹阳清算一切的冲动,因为我必须要知道这一切真相,尽管真相是这般残忍。听完所有的经过后,我记得自己大叫了声:曹阳!站起来就向外冲。同样醉得脚步踉跄的丁剑鸿马上冲过来抱住我,并叫他手下的两个侦探一起把我抱住。我那时的力气大得惊人,他们三个人都差点不能将我制服,但就在我要脱离他们掌握的时候,丁剑鸿说:“蛤蟆,你能出事吗?小米以后怎么办?林箐又怎么办?”

  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令我冷静的话,这人一定是林箐。趁我一愣,丁剑鸿等三人将我牢牢按在张椅子上,他说:“蛤蟆,我最开始也很冲动,恨不得杀了曹阳,不过我现在冷静了,曹阳一定不能放过,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我脑中一片纷乱,只听丁剑鸿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象那些毛头小伙子样头脑简单,你如果出事了,想想林箐和小米怎么办?听我的,曹阳一定会付出比死更惨的代价!”他最后加重语气说:“你相信我!”

  丁剑鸿的话很有道理,尽管我这时候最想的就是用把刀捅进曹阳的心脏,但也许死对他来说还是最轻的惩罚,而他该付出的绝对不止是生命,应该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精神上的惩罚。

  昨晚我和丁剑鸿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们不停地说关于小米的一切事情,丁剑鸿也主动说出了他爱小米,最后他说:“说实话,蛤蟆,有时候我很恨你,小米的一生就这样被你毁了!”我含含糊糊地回答:“操,是曹阳害了她,我要为小米报仇!”

  丁剑鸿拼命摇头:“害她的是你,曹阳就象一条狗,人被狗咬了虽然痛,但伤口终究会好,你当初为什么不去学校证实?就这样听信了小米的话。曹阳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几个死党,还慢慢流传了出来,只要你有心去打听,一定能知道真相,你说,你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我站起身说:“你×××……也不是好东西,小米来了广东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道我爱小米,知道她来了,我一定会再接受她,你也是……王八蛋!”说完,我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听见身后丁剑鸿大着舌头回答,声音怪异,既象哭,又似笑:“我将你和女人乱混的事都告诉了小米……希望她能对你死心,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了,哈哈!我聪明吧?”

  才走出几步远的我突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心里泛起。

  ……

  从地上站起来,我用手掌胡乱抹了抹脸,昨晚从有空来坐坐出来后,我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在了马路上。习惯性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有5个未接电话,8条短信息。我摁开一看,全是林箐的,时间从晚上10点一直到凌晨5点。短信息的内容都是:楚戈,我很担心,你在哪儿,快回话。

  我看着信息,想象林箐焦急担忧的神情,有些心痛,昨夜她一定整晚都没有睡。我忙拨通了林箐的电话,才响了两声她已经接听了,立即柔声问我:“楚戈,你还好吗?昨晚我到丁剑鸿那找你了,你去了什么地方?我好担心,你吃了早餐没有?”

  我低声说:“没事,箐儿。”我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想必是喝坏了嗓子。

  林箐还不放心:“你是不是感冒了?你在哪?我们去医院看看。”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停了停,我说:“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林箐又说:“那你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吧,或者来我家休息也行。”

  我有点难以回答林箐的这句话,想了想后,我还是说:“箐儿,我不来你家了,我想去看看小米。”

  电话那头静止了几秒,然后林箐的声音再次很平静地响起:“我告诉你小米所在那个幼儿园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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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20:13 |只看该作者
背叛的真相

如果翻开那些尘封的往事,留在我记忆最深处的都是关于小米的一切。哭着的﹑笑着的,以及只想时时刻刻黏着我的小米。
  在我的记忆里,小米象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没有心机,不明世事。或许和她父母的溺爱有关吧,她不相信世界上的种种罪恶,也不会主动面对各种困难,有什么事都缠着我给她去解决,她是个象水一般洁净的女孩。

  小米很多愁善感,也许与她喜欢古诗词有关,有时候心情不好时,看见一朵花谢了,一片叶枯了,小米都要惆怅半天。假如看到一本煽情的书﹑一部感人的电影,她总会感动得眼泪流个不停,将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浸湿,还会用她的小拳头拼命地捶打我,好像我是故事里最不可饶恕的大反派。

  小米最喜欢晚上和我去校内那株老桂树下看星,她斜依在我的身上,在桂花清清的香气和随风飞舞的花瓣中念: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当小米倦了时,她就会靠在我身上,在淡淡星光中睡去,轻皱起她小小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扬,鼻息浅浅,笑意盈盈。

  小米最爱的一首诗是白居易的长恨歌,有次她读到“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段时,好像她真的立即就要死去,带点伤感地问:楚戈,假如有天我死了,以后你会记得我吗?我说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她便为我的将来考虑,说,你还是忘了我吧,那样你会一辈子都不快乐。想了想又和我商量:要不这样好不好?你每天可以想我一次。我听了既好笑又感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

  我这一生也许就这样和小米纠缠在一起了,我无法从心底驱除那段少年时最真挚的情感,那些年少的温馨和疯狂象一条藤般死死攀附着我的记忆,就算不再爱她,就算一切都已改变,但那些往事却并未如风般散去,而是化做记忆,在我心里不时翻滚﹑流动……

  随着女孩转过的清瘦的脸庞,我象被支越过千山万水,从某个不知名空间而来的利箭穿透了胸膛,因为我感觉胸口处阵阵剧痛。周围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全部消失,甚至这一刻连林箐都不再存在于我的身旁,只有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她淡淡的愁,化不开的无助。

  女孩也盯着我一动不动,眼神间惊讶﹑欢喜﹑伤心,百味聚集。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终于女孩又开始动作了,她看了看我身边的林箐,突然用细细的牙齿咬住自己的下唇,很快地把一个个小孩子抱上了车,然后自己钻进了车厢里,随着车的发动绝尘而去。

  我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还是说不出话来,直到林箐摇了摇我,问:“楚戈……怎么拉?”

  我蓦然感到一阵疲惫,低低回答:“箐儿……她是小米。”

  ………………………………………………………………………………

  我家在演出地和林箐家之间,原来的计划应该是我们直接去林箐家中。但车到我家门前时,我叫住司机停了车,说箐儿,我想静一静,一会儿再去你那。林箐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而我心乱如麻,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抽烟,我不想掩饰自己的烦躁和不安,知道自己无法逃过林箐敏锐的观察。林箐听我这样说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几乎不能察觉地点了点头,我下车后握了握林箐的手,向她表示我的歉疚。

  在家里呆了几个小时,来来去去总是小米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她比我上次去东莞时瘦了许多,我想她这几个月一定生活在痛苦中难以自拔。既然知道了小米的一些线索,我就能通过它们找到小米,只是我该不该去找?就算见到了小米我又能怎样?我无法给她未来。小米居然在广州,也就是说她仍然抛不开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想离我近一点。想起她的深情,我无法不感动,假如没有认识林箐,我真的愿意再和小米重续前缘,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再计较。只是造化弄人,我现在已经离不开林箐了,这一生我已决心和林箐共同度过。但想起小米孤零零一个人我又心中异常难受,象被团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无法宣泄。

  这些扯不开,理不清的纠缠让我更是痛恨曹阳,如果不是几年前他的出现,我也没有今天的烦恼了。想到曹阳,我又顺理成章地想起丁剑鸿,那天我真该截住曹阳,让丁剑鸿把他灭了。一个念头突然冒了上来,丁剑鸿为什么那样痛恨曹阳?假如仅仅是曹阳和小米有了关系,丁剑鸿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两人你情我愿,小米又不是他什么人。且以丁剑鸿的性格,他会来阴的,而不是象个莽夫一样要打要杀。

  我想我心里其实早在怀疑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抑制住不敢去多想,我是个自私和懦弱的人,很满足于现在有林箐的生活,不想任何意外来让我的幸福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数。但今天小米的再次出现,使我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几年前小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不早了,我晕晕乎乎地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林箐的家在左手边,丁剑鸿的咖啡屋却在右边,傍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或左或右,步履坚定,目的明确,我却站在路的中央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

  走进咖啡屋时丁剑鸿正坐在他办公室里黑着脸,闭上眼做冥想状,面前的桌上放了一瓶白酒和一个还剩小半杯酒的大玻璃杯,看来他是将白酒当饮料在喝。丁剑鸿听到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无精打采地把眼闭上,一付几天没有睡觉的模样。

  我坐到他对面的椅上,端过酒杯,将残酒一口饮尽,想问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丁剑鸿就当我不存在一样,还是闭着他的眼,似乎正神游天外,又好像已酣然入睡。我用酒调整了一会情绪后,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和他比装深沉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你为什么那天要打曹阳?”

  丁剑鸿对我的问题毫无反应,不知道是修炼到了最高境界,无论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了,还是早猜到了我的来意。我又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丁剑鸿总算开了口,我本来决定他还要耍酷就把酒泼在他脸上。他睁眼看着我,嘴巴张开,却是反问了我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楚戈,说心里话,你现在快乐吗?”

  丁剑鸿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却如一道雷电击在了我身上。我快乐吗?我为什么不快乐?有美丽如仙女般的林箐为伴,事业也算有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已改善,我所拥有的一切,大部分人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得到,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不快乐!但丁剑鸿这样一问,我突然想起缠绕了我十几年的那个梦,与今天才见过的小米那伤感憔悴的脸,蓦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快乐。

  我点燃支烟,向丁剑鸿勉强笑着说:“假如我的悲欢能按比例来分的话,快乐是百分之八十,不快乐只占百分之二十。”

  丁剑鸿点点头:“所以你要把握好这百分之八十。”

  我有些不耐烦了,这种时候我没兴趣和他讨论任何人生,提高了声音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那天你为什么要打曹阳?”

  丁剑鸿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一付不愠不火的样子,我狠狠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按在桌上痛打一顿。丁剑鸿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我的耐心就像此时窗外的阳光一样,正在迅速地被夜色所吞噬。又拖延了几分钟后,突然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杯酒在杯中,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重重把酒杯放在桌上,丁剑鸿看着我的眼神含意莫名:“蛤蟆,在你来之前林箐打来了电话。”

  我大感奇怪:“箐儿?她找你干什么?”

  丁剑鸿说:“林箐猜想你见到了……小米后,一定会到我这儿来追问我打曹阳的事情。”

  我沉默了会,问:“箐儿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丁剑鸿点了点头:“林箐说假如你一定要问个明白的话,让我把一切告诉你,她说你是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

  我心中蓦地一紧,心想箐儿这是什么意思?正在思索中,耳边听到丁剑鸿说:“你考虑清楚,蛤蟆,当你知道一切后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你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你将失去你最想珍惜的东西。”

  3年前的小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丁剑鸿知道,林箐也知道,或许周阳也清楚,就只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但既然他们不说,我相信一定有不说的理由,只可能是为了我好。

  我几乎就想放弃自己的执着,但脑中小米清瘦的脸庞这时候突然涌现,于是我不再犹豫,说:“我有权知道一切,你讲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发现自己发出的已经是颤音了。

  于是丁剑鸿略做停顿,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回答我:“小米从来没有背叛过你,3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是被曹阳迷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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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17:30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汇报演出

我这大半年经历的精彩超过了我前面所有日子的总和,整理出来完全可以写成本小说骗钱用。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哪位值日的太岁爷,惹得他老人家要再三地作弄我。接二连三的被打姑且放在一旁,很少进医院的我近期居然两次住进了这我极不喜欢的地方,且情况一次比一次危险。我想如果不是上帝见我太坏,还得继续留在人世间磨练和忏悔的话,我或许就再也不能睁开以前被杨伟称之为色迷迷的这一双眼睛了。
  这次我昏迷了7天,在昏睡中我做了无数个离奇的梦,譬如有次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的大海里,我在惊涛骇浪中拼命游动,头顶没有一片星光,也见不到陆地的影子,我随着海水的起伏,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筋疲力尽,周围是一条条张大了口的鲨鱼,我发出一声声绝望地嚎叫。我也到过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那儿有个苍老的声音不停对我说:“孩子,你已经很累了,放下一切吧,我带你去个没有悲伤的地方。”这声音充满了诱惑,让我对他所描述的生活无比向往,如果不是我耳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女孩的哭泣声,我一定已经答应了。这女孩的声音我很熟悉,就算是在昏迷中,我也立即肯定了那是林箐的声音。我向往没有苦痛和磨难的生活,但我怎能弃林箐于不顾,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伤心,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在林箐伤心的时候我一定要守候在她身边,哪怕我放弃的是天堂。于是我回答说:“不,我要陪伴我爱的女孩。”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醒了过来,而我病床边的林箐果然在轻声地哭泣。

  我醒来的三天后,林箐告诉我说那天我的心跳突然变弱,医生已经向她下了病危通知书,她一急之下便忍不住哭了起来,没想到她这一哭,我的心跳竟又恢复了正常,而且居然睁开了眼睛。说这话的时候她对我的健康已经完全放心,在我耳边偷偷说:“看来你这坏家伙不欺负我一辈子是不会舍得死的。”

  再过了几天我已经可以出院,这天隔壁病房的丁剑鸿虽然还坐在轮椅上,也 决定一起走,回他的咖啡屋里去慢慢调理。我问过丁剑鸿为什么要突然去打曹阳,丁剑鸿淡淡应了句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我不是傻瓜,知道丁剑鸿说的是假话,曹阳以前和他并不认识,他们之间唯一有牵扯的只有小米!但丁剑鸿的反应也太强烈了,他对小米的爱,我想一定很深。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爱你的人你不一定爱,而你爱的人很可能心里跟本没有你的影子,否则人世间哪有这么多的故事发生,那些靠写故事骗钱的作家们早饿死得一干二净了。我只能为丁剑鸿悄悄叹息,在这件事上,我无能为力。也再次下了我的第N个决心,此生一定要善待林箐!

  在那次的打斗事件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咖啡屋里一片狼藉,再次证明了中国人的破坏能力相当惊人。据后来赶到的警察说,他们一进门就见到满地躺着人,差点以为本拉登来到了中国。受伤较重的一起有50多个人,给这医院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一个护士小姐混熟了后在我面前迷惘地请教:“你们有钱人现在很流行玩这种刺激?”

  我在住院期间警察先还来过几次,后来就再没出现了,因为没出人命,周阳又上下打点了不少,终于使事情无风无浪的过去。我想不通的是曹阳居然没有要求追究,这事上他没什么过错,况且那天他后来被丁剑鸿手下的一个侦探一棍子打断了条肋骨。

  曹阳也住在这医院里,碰巧也正是同一天出院。我和丁剑鸿以及林箐走出医院正要上车时,曹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人群中有一个正是周阳。

  丁剑鸿一见到曹阳就眼放异光,居然不顾自己还得算是个残疾人,转动着轮椅就想上前,看样子不能打也要去咬他一口。我忙一把拉住轮椅,叫丁剑鸿手下那开车来接我们的侦探不由分说把他抬上了车。以前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从来都是我比较冲动,而丁剑鸿较为老成,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我想只可能是因为我和林箐相处久了,性格发生了变化,不是有句老话说近朱者赤么。

  周阳见到我们忙走上前问怎么今天就出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干笑着回答住腻了,提前出院。周阳张开嘴还想说什么,那边的曹阳突然叫:“周阳,上车走了。”

  周阳便愣停在我们车旁,似乎很为难,如果是从前,周阳一定会陪我们回去。我和丁剑鸿都不说话,就等着周阳做出决定上哪一辆车。曹阳又说:“你走不走?不走我们开车了。”

  于是周阳对我很勉强地笑笑:“你们注意身体,我下午再来看你们。”说完,他没有看我和丁剑鸿,转身便进了曹阳的车。

  回去的一路上,我和丁剑鸿,甚至是林箐都没有说一句话。

  ………………………………………………………………………………

  12月的广州并没有多大的冷意,这座越来越现代化的大城市永远是四季不明,同时也好坏不分。广州来者不拒地接受了所有的垃圾和罪恶,报纸上报道的各类刑事案也有如城市建设一样,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发展着。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我感觉有点疲惫,喝了口茶,我自嘲地笑笑,或许是老了吧,这座永远年轻的城市已经不再适合我。

  这个月里我在公司中收起了以前喜欢和下属嬉笑的脾气,狠抓工作中的纪律,由于我的威信很高,员工们都不敢象对付别人一样反抗,因此效率也得到了更大的提高。除湖南外,我还跑遍了其余所有的分厂,督促他们保质保量,一定要完成今年的订单。我的这些辛劳没有白费,生产一切正常,到月底一定能完成所有订单。当李月送上报表说今年的订单已没有多少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终于为自己在广州的事业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过几天,我会正式提出辞职。

  这段日子我和林箐都很忙,我除了忙公司的事,还要经常去修建新厂房的工地上照看。林箐也不比我轻松,除了要排练她自己参加比赛的舞蹈外,又领着一群小孩子们参加全市幼儿园的年底汇报演出,总是忙到下午很晚才回家,搞得我们见面都几乎要先预约了。林箐对自己的比赛不是很热心,却很希望自己教的小朋友能在演出中夺得一个好名次,几乎是绞尽了脑汁调教那些猴崽子一样的小孩。今天是她们比赛的日子,林箐很想我能去看比赛,她对自己的跳舞水平和施教能力很有信心,曾说若是没有意外,拿过第一名应该没有问题,对她的推断,我完全赞成。

  抓紧时间处理了公务,我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愿演出还没结束。我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外发部的那群小子又在大声喧哗,真是无可救药了。他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是广州的治安,一个个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见我出来,立即全都住了嘴,做出一付温顺如绵羊的样子。我心情不错,便没有教训他们,装做没有看见,大步走出了公司。广州的治安确实太不象话,我出院那天回到家里一看,房中被翻了个底朝天,上千元一把的锁却全无被破坏的痕迹,现在的小偷都几乎都可以改行去做锁厂技术员了。那天我只丢了1000多元现金,幸好胡晓琳给我的那张救命光碟没有被小偷顺手牵羊拿走。

  我哼着歌赶到幼儿园比赛的地方时大家正好出场了,所有的节目都已结束。我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林箐,无论有多少人,她都是最显眼的一个。我挤到林箐身旁,说:“来晚了点,老婆,今晚不会罚我睡床下吧?”

  林箐白我一眼,回答别乱说话。我又问她是不是如愿以偿拿到第一名,林箐却出乎我意料地说只拿了个第二。我大感奇怪,问:“是何方神圣居然把我的箐儿也比了下去?这个人一定要见见。”

  林箐有些不服气:“听别人说那位幼师是个工作狂,她所在的那个幼儿园是全封闭式的,她一天从早到晚都和小朋友们呆在一起……”她话头一转,把输了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如果不认识你也有很多时间,这次就一定不会输。”

  我只有投降:“是啊,全是因为我连累了林大小姐没面子,不如今晚以身相赔怎么样?”

  林箐和我相处久了,对我说这样的话基本上有了免疫能力,边走边回答:“行啊,现在治安不好,我正缺条狗看家。”

  我正准备假装教训她,借此占点小便宜,林箐说:“那幼师我远远见了一面,长得很漂亮,你见了一定会动心!”

  我不以为然:“有了你谁也不能再让我动心。”

  林箐认真地说:“不骗你,那女孩和我不一样,她给人一种很软弱,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见了只想去保护她。”林箐借机挑衅:“你们男人都有种大男子主义,所以她那类女孩最容易打动你们。”

  林箐说这些话时我脑中突然掠过了小米的脸,若论我见过的女孩中,只有小米称得上是真正的柔弱,但记忆犹深,人已无踪,现在我只希望小米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早点忘了我。想到这,我暗暗叹了口气,却不敢形诸于外。

  走出几米,林箐突然对我说:“看,就是那位女孩!”

  顺着林箐的眼光望去,我便见到了那位正背对着我,在抱小孩子们上车的女孩。

  一见到女孩消瘦的背影,我没来由地心重重一跳,这背影与小米非常相识,只是比我印象中的她还要瘦了点。纵然如此,我已经感到脚上如绑了块千斤巨石,一步也无法移动。林箐见我站着不动,问:“怎么拉?真的一见就钟情了?”

  那女孩或许是听到林箐的声音,或许是感觉到什么,随着她的长发飞扬,突然间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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