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需要漂泊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7两黄金。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来见我吗?"他坐在楼顶,敲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头顶的风和云层快速的滑过.

这是黄昏末,黑夜初.太阳的余辉还没有完全隐没;月亮点缀在西边的天空,缓缓爬升;无数星星探出头来,但还未展现出它们的亮丽.这是个奇妙的时刻,就象刚步入社会的青年时代,韵味无穷.也象她的生命,那个频频出现在网络上的女孩.她有着另人伤感的名字--漂泊.

他注意她很久了,她的名字总是空虚的挂在聊天室的在线名单上.他是这里的高管,和来这里的人熟悉得可以揉成一团烂泥.但除了她,漂泊.她总是静静地呆在那里,一言不发,可以是一下午,也可以是整整一天.也许她在等适合的人,适合的话题.他猜想.按理,一言不发的挂名那么久,是要被踢出聊天室的,但他不会那么做,他知道她渴望交谈.他一向认真负责,从不倔强任性,除了为她.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来见我吗?"他再次问.屏幕上的光线照到他脸上,苍白而空洞,一如他的生命.

"我想我会."

他想象着另一端的娇憨的表情和慵懒的神情,问:"为什么?"

"最后一天,心情不设防."

"如果明天是本世纪的最后一天,你会来见我吗?"他又问.

"我想我会."

"为什么?"

"我不想漂泊在石头森林里,再寂寞一千年."

她的名字匆匆消失在他苍白而空洞的脸上,而他也在匆匆中走进了她的网络生活.

从此,她不再沉默,她找到了适合的人,适合的话题.

她告诉他,她有一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睡觉也要枕着它.它是她唯一的亲人,朋友,爱侣.她喜欢带着它到处乱转,去公园,去商场,去酒吧.

她说这些的时候,他呆在网络公司里.他轻轻地笑,如风般扑朔迷离.周围是持续不断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楼下鼎沸的车声人声.呼进去的是干燥的冷气和别人排出来的二氧化碳.嗓子里积满了寂寞的声音,想咳也咳不出来.

她又告诉他,她有个丰厚稳定的物质生活,但一切都如水中的气泡,稍纵即逝.她伤感地说,那个气泡支离破碎了.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她又极力想摆脱那种乏味的生活.她说,我的生活没有放盐.她渴望漂泊,灵魂空空,毫无依恋.只背个小包,随便装两件衣服,带上她的宝贝电脑,两手空空地走,很坦然.

生命象玻璃杯,太脆弱,往往想用双手抓住许多东西,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还不如两手空空的去漂泊,那是永无止境的洒脱.

他仍是笑,这是人类尴尬时唯一的表情.

黑夜中,窗外下起了淋漓的大雨,地上一片破红碎绿.上夜班的人寥寥无几,他只想和她交谈,不辞疲倦.中央空调似乎坏了,也可能是人员稀少的关系,他感觉有点凉.而漂泊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让他的灵魂感觉到寒冷.


为什么喜欢流浪?是希望生命能注入新的活力?"他问,他想探询她内心的悸动.

"不,灵魂需要漂泊,或者说,我想逃避寂寞."

"那又为什么孜孜不倦的上网?"

"人类的本能告诉我,灵魂需要栖息的场所,我也必须面对寂寞."

"很奇特的理论.你想告诉我,这并不矛盾,是吗?可惜我无法理解."

"因为你不是我."

她的名字又突然消失了,毫无预告.正如他微妙的感情,来临得十分突然.

他关了电脑,驱车漫游在光滑四溢的大街上.

如果这个城市是石头森林,他和她就是两只小虫,呼吸着彼此的空气.如果网络世界是片汪洋大海,他和她就是两条小鱼,越游越近,而灵魂却越飘越远.

他的车辆盲目地在雨中穿行.在叹完最后一口气时,看见了路边一家咖啡厅.招牌是粉红色的霓虹灯,上面涂有淡紫色的字记"漂泊者的家".他再一次想到了她,离上一次想她只相隔10秒钟.他的心感到一阵阵钝痛.

坐在角落里,温暖与温情冲击着他.午夜的咖啡厅是恋人们聚会的场所,这里也不例外.他看着一对对情话绵绵的男女,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就象海的女儿永远渴慕人间的爱情,强烈而忧伤的,再也无法分清的痛苦与快乐.

"需要加牛奶或者糖块吗?"服务小姐为他端上香醇可口的咖啡.

"不用了,苦一点好.咖啡喝的是心情."他抬起头,望着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起了漂泊的脸庞,一定

如天空的明星,散发着炫目的光辉.可望而不可及.

"你相信爱情吗?"他问眼前的女孩,带着一分倔强的语调.

"相信."

"那你也相信诺言吗?"

女孩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点点头.转身走了.

"毋庸执意,这是个平凡的女孩,但却因平凡而幸福."他轻声对自己说.

其实那两个问题,是他问漂泊的,网络上的陌生女孩,如凄艳的花朵,散发着凛冽的清香.

"爱情是奢侈品,我没有勇气去消费.至于诺言,我的生命中只有无法遗忘的记忆,并没有诺言.从16岁开始,我就已经不相信诺言,它太虚幻飘渺,就象海市蜃楼;也象涂着水墨画的陶瓷花瓶,脆弱而美丽.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我,你可以带我走,不必给我任何承诺."

字符缓缓地出现,哀伤而恻怜.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的心燃起一小束幽蓝色的火焰,绚丽而盲目,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散开,分飞.

"我是个清爽干净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清香.有着冷漠的脸和麻木的神情."他这样形容自己,很贴切.

"我对你的长相从未抱过什么期望."她用淡淡的口气说,让他感到心痛,空空的痛.

过了许久,在世纪末的最后一天,他见到了她,一个清清爽爽的女子,穿着印有山水画的绵绸裙子,齐肩的长发任意地散着,随风飘着.四周充溢的香气来自唇油的柠檬味道和皮肤原本的清香.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走路,默默的喝茶.他想试探她的内心,但大门早已紧闭,钥匙似乎也在海枯石烂时化为了眼泪.

"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他迷惑地问.

她叹口气,笑着眨眨眼睛,挥手示意.然后拦了辆Taxi,消失在暮色中.

他伴着如海浪般起伏涌动的心情走到了天亮,,回了家.电脑中有她刚发来的E-mail:

我们还是在网上谈吧,在这里才有我认识的你.我不得不说,遇见你是我的劫难,你让我失去信仰,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漂泊.爱情是奢侈品,我没有勇气去消费.记忆总是比爱还长,所以我把记忆留给你.生活仍在继续,街市依然太平.灵魂的漂泊无法停止,一千年的寂寞还在继续.如掉进时间河流的花朵,瞬间枯萎,静静地随水漂流.

他的眼泪缓缓滑下,感到的是疼痛.被风吹干了,又变成了酸涩.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