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脖子遭遇项链

有人说女人的荣耀最初是项链给予的，不是戒指。戒指物小情深，一个女人戴上了它，在大部分时间里，她已不属于自己却属于一个真爱她的男人；项链不同，不论它挂在哪一个女人的脖子上，它仍然是一件挂饰，男人们可以偷偷瞄上几眼，但绝不敢轻易地拉住她的手。女人们常常会为此深感荣耀，她们在那一瞬间抓住了男人的心，但项链带来的美和自豪只属于自己而不被男人所占有。

项链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它的基础是一条链索，链索下部常悬有坠饰，称为“项坠”，在链索的开口处一般还装有搭扣，也有不装搭扣的，用时直接挂在脖子上。据考察，早在新石器时代，中国的先民就已佩挂类似项链的饰物（如江苏武进寺墩遗址出土的由13颗玉珠和4根玉管组成的串饰）。明清时，贵族妇女多悬挂念珠及朝珠，挂项链者不多。至民国时，拥有精美高贵的项链已成女子最为普遍的渴求。此时项链与古制不同，常以金银丝编成一节节纤细的链条，项坠的造型也颇具特色，通常做成鸡心形小盒，盒内或镌名字，或存照片，多为恋人的信物。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女人们寄予了项链更多的憧憬，她们在自己的脖子上佩挂项链已不仅仅是为了示美，更多的是希望嫁个有钱人，享尽荣华富贵。

女人对项链的痴迷程度我没深究过，虽然我见过的脖子上佩戴项链和没有项链的女人似乎一样多，但我想后者仍然是做了准备的，昨天没戴，今天没戴，也许明天一大早就戴上了。

我始终认为，男人的脖子粗短是因为他们要为昂首挺胸付出更多的努力，而女人的脖子细长则仅仅是为了那条不期而遇的项链。它可以躲在某扇橱窗后面，可以藏进某个首饰盒里，甚至可以沉入海底，这些都难不倒女人，为了让脖子变美，让自己变得更为富有，她们早已积蓄了太多的力量，一旦伸出手去就志在必得。柬埔寨有个很出名的巫师叫阿瓦迪诺，他答应帮助沐浴后的十个女子每人实现一个愿望，结果有九个女子选择了项链。剩下来的那名女子没有别的祈求，她只希望巫师能通过魔力把自己原本就挂在脖子上的那条刻有西哈努克亲王肖像的银项链变成刻有自己倩影的金项链。阿瓦迪诺是善解人意的，他满足了十个女子的愿望，可作为男人，他到死也没能明白项链对女人为何具有那么大的魔力。

有时我也想，女人小小的身体一定受不住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所带来的那种激烈的心跳的。世界上贪婪的女人并不太多，大凡女人的心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广大，很多人都认为它们是冲着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去的，幸运者总是少数，但若没有那样的爱情而能拥有一条高贵的项链，她的心跳仍然能够为我们呈现一份幸福。这时候，她的心是封闭着的，但总喜欢把白晰的脖子裸露在外，那上面挂着心爱的项链，脖子在人群中转一圈，她从项链上找到的安抚就会深一层。

从这点看，一个女人之所以对项链产生欲望，不是因为项链上的金银珠宝，而是因为项链给了她作为女人独有的气质以及等待被爱的信心——项链是珠宝的事实，对女人是无所谓的，即便是一条狗尾巴草扎成的项链，透过它，女人们依旧可以看到爱情为此伸出来的扑腾闪烁的翅膀。

写到这儿突然间想起费尔南多·梅瑞尔斯导演的《上帝之城》中的一段对白：

男主人公：在没给你戴上戒指前，我想送你一条项链。
女主人公：很贵重吗？
男主人公：普普通通，就像沙滩上的贝壳串起来的那种。
女主人公：我可以把它挂在脖子上吗？
男主人公：当然可以！
女主人公：嗯，知道了，我已经看见像大海那样波涛汹涌的爱情！
男主人公：它在哪里？
女主人公：就挂某个女人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