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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居伴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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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飘来荡去(网络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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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0 23:48:4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写这部小说之前,我想有必要先介绍我几位大学时候的宿友加兄弟。
  老大王小军:他生下来时据说仅只4斤,其高大威猛的父亲本来已为他取名为王军,意思是希望他能象军人一般体魄健壮,一见之后大失所望,估计他先天不足,后天也难有多大发展,只好在中间加了一个小字。他父亲还因此联想到配偶不贞,那时没有DNA,否则早就抱上老大去做亲子鉴定了。老大小时侯经常被同学无故痛殴,就连女同学也能对他呼来喝去,幸好他初中时居然象吃了饲料一样疯长,方才慢慢摆脱被同学欺负之苦。到考上大学时老大已身高一米八,虎背熊腰,让人望而生畏。现在老大在家乡开了个药品超市,有滋有味地做他的小老板。

  老二杨伟:他人长得极为普通,甚至还可以说是有点丑陋,但却是满腹经纶,经常能说出点很有哲理的话,对事物也往往能看破其外在的各种遮掩,而一针见血指出它的本质来,这点让我们对他除了佩服外还有点小小的恐惧。杨伟尤其是弹得一手好吉他,能自己写词做曲,最大的愿望是做位流浪歌手,我们取其音叫他“阳痿”,他现在是一家游戏公司策划部的经理。

  老四丁剑鸿最崇拜的是福尔摩斯,做梦都想成为世界知名的大侦探。我有好几次听到他在梦中狂笑:“西里博士,你投降吧,其实从最开始我就在怀疑你了。”于是我们叫他“福尔小斯”。这小子对侦探行业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到广州一年后就辞掉了周阳好不容易为他找的工作,自己搞了个地下的调查公司,刚开始半年只接到两件业务,帮别人找丢失的两只猫。不过他运气不错,在几乎走投无路时遇上了位回大陆寻亲的台湾老头,于是自告奋勇帮老头找寻四散了50年的亲人。两个月后,连官方都没找到的人竟然被他从人海中给挖了出来。台湾老头除了给他一大笔钱外,还在电视和报纸上为他大肆吹嘘,致使丁剑鸿一夜成名。现在他虽然还是与高IQ的罪犯无缘,却绝对是想调查越轨老公老婆的旷男怨女们的首要人选。我们常笑他是“破坏幸福家庭的刽子手”。

  最小的就是周阳了,这孩儿个子不高,才一米六五,不过长得眉清目秀,做事精灵古怪,很逗女孩喜爱。在刚入校十几天后,他就写了张协议偷偷贴到食堂里面,全文如下:

  甲方:高校全体学生

  乙方:食堂全体工作人员

  本协议本着双方互相谅解、互相尊重的原则(即食堂谅解学生的行为,学生尊重和适应学校厨师的水平)!

  乙方(即食堂)需做到以下条款:

  第一条:油炸糕、馅饼的直径必须超过5厘米。

  第二条:包子馅里出现蟑螂的次数平均每周不得超过三次 。

  第三条:肉菜里肉的含量必须超过百分之五,米饭里砂子的含量必须低于百分之十。

  第四条:一些家常菜应标明名称,或至少能让10名以上同学分清其中的物质成份 。

  第五条:馒头和花卷必须是完整的,不能有被其他人咬过或遗留下啮齿类动物的牙印 。

  第六条:每次饭菜出锅后,厨师必须当着至少五名以上同学的面亲自品尝,如在嘴里停留时间超过10秒钟,才能供学生食用。

  甲方(即学生)需做到以下条款

  第一条:不准在食堂的墙壁上刻厨师的名字,在旁边悬挂蟑螂的尸体,并召开追悼会 。

  第二条:不准用馒头、花卷等伤害性极大的硬物投掷厨师颈部以上、腰部以下的部位。

  第三条:因饭菜引起的呕吐,不得故意跑到打饭窗口对着食堂工作人员进行,以影响别人的食欲 。

  第四条:不得要求漂亮女生一次拿十个以上的饭盒到窗口打饭。

  第五条:女同学吃包子吃到已经法定死亡的蟑螂时,尖叫的音量不得超过90分贝。

  第六条:不得用食堂的饭菜作为玩扑克牌失利的惩罚赌注 。

  第七条:当天饭菜有“鸡爪子”的时候,不准集体把“鸡爪子”中指竖起来,插在饭盆里向厨师示威。

  以上条款双方需严格遵守,违约方将被罚吃光食堂当天所有剩饭菜。

  那天去吃早餐的学生看到这则协议后,无不倾倒,不少女孩更四处打听英雄的姓名。周阳老爸很早就在广州淘金,因此他也是我们中最有钱的一个。这厮自称在初中时就破了身,御女无数,曾有一夜七次的骄人记录,并时常在晚上例行的卧谈会上大谈御女宝典,让我们几个童男子们目瞪口呆,心驰神摇,嘴里流下的液体犹如诗人笔下的庐山瀑布,于是理所当然地叫他“一夜七次郎”,简称“周郎”。今天的周阳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经常修建些豆腐渣工程。

  对了,还没介绍我自己,我是五兄弟中的老三,除长相出众点外也就没什么别的特长了。也因为我相貌英俊,这群小子一至由青蛙王子将我引申为“蛤蟆”,现在我是广州中裕电子有限公司的外发部经理兼回收部经理,手下直接管的就有几百号人马,日子过得比较糜烂。

  序二

  看这篇小说前,我们先来做个游戏,问大家一个单项选择题:

  都知道衣服是用来御寒保暖的,我们的老祖宗们最先却只是用树叶或兽皮遮住胯下的要害部位,请问,他们为什么只遮挡那个地方?

  A那地方更怕冷 B遮羞 C 诱惑

  ……………………………………………………

  好了,时间到,答案出来了没有?

  来人,将答A的同志赶出考场,将答B的同志乱棍打死,给答C的同志各加10分。

  对,答案是C,因为距离产生美,若隐若现,可望而不可及的诱惑更能激起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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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6:02:47 |只看该作者
提早离席的盛宴 (连载完毕)

  那晚我虽然脑袋疼痛,全身疲惫之极,还是坚持着送小米回到了她家,然后我强迫小米上床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自己则坐在她的床前一步不敢走开。小米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我怕只要稍不注意,她会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从此阴阳永隔,再不能相见。我想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认为只要我不结婚,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但酒宴上的那一幕将她的侥幸彻底击碎,执拗的小米在酒精的麻醉下,做出这样的傻事其实不足为奇。我恨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预料到,差点酿成我今生的最大的恨事。
  小米一直没有睡觉,眼睛看着天花板默默出神,不吵也不闹,她眼神里的茫然和伤心让我坐立不安。我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小米,除非她自己能解开这个结,她的性格,也可以说是她性格的缺陷我太清楚了。我悲哀地想,就算我放弃林箐回到她身边,我们也不会是个圆满的结局,这么多年的经历过后,她虽然还是她,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改变了这一切的是曹阳以及我自己,在小米的遭遇里,我们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联手将她差点逼上了绝路。曹阳很快将付出他惨痛的代价,只是我呢,我又该怎样去还给小米一个平静的生活?

  天终于亮了,小米的眼睛慢慢开始清亮起来,她下了床,走近我身边,然后用手抚摸着我头上的伤口:“痛吗?楚戈。”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米问:“假如昨晚我死了,你真的会跳下去吗?”

  我坚定地向她点了点头。

  小米轻轻说:“你真傻……楚戈,我想明白了,这次我真的不会再依赖你,也保证不再做傻事,你放心。”她停了停,又说:“让我最后在你怀里哭一次吧,就像以前一样,这次以后,我就不再爱你了,我会重新开始好好生活的。”

  小米说完这句话便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双手紧紧抱住了我,很快的,从她眼里流出的泪水便浸湿了我的衣裳。我也牢牢抱住了小米,将头放在她的发际,这儿,有我曾经异常熟悉的清香。

  这个早晨,除了我自己,没有谁会知道,在抱着小米时我也悄悄地流下了泪。

  ………………………………………………………………

  林箐的电话将我从沉思中惊醒,她埋怨说你怎么还不来?小米和我都已经到了,周阳也立即就到。我忙说刚洗了个澡,马上就走。

  彷佛在一夜之间,广州的冬天终于姗姗而来,街上来往的男女们都换上了厚衣,虽然这样,比起家乡来还是不知道要暖和多少。这时候的家乡想必是大雪漫天了,在外面走上一趟便会手脚冰冷麻木,脸颊像个刚经历初吻的少女,一片嫣红。大家一般都会围炉而坐,如非必要,不轻易出外。

  离春节只有几天了,广州街头已经带上了浓厚的喜庆气氛,所有的商家为了赚取农历年前最后一桶金,纷纷贴出了大幅广告,有奖销售,购货返款等等,花样繁多,奇招频出,就只没有跑到街上拖人进去了。这些招数让人眼热心跳,心动不已,口袋里的钞票像首歌唱的那样:我要飞,我要飞。

  对这最能吸引女人的活动,林箐也未能免俗,说后天就要回我家乡去了,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好,一定要拖着我去进行这场能让任何一位勇士脸如土色的大采购。

  小米和周阳、丁剑鸿说要给我父母买点什么,于是也申请加入采购大军,不过丁剑鸿临时有事,只好让周阳代劳。这段时间,丁剑鸿正在忙着要把自己的侦探社转到上海去,确实忙晕了头,在和曹阳的战争中他得罪了不少高人,已经无法在广州立足。周阳也是一样,在按我们的计划临阵倒戈后,虽然因为官场的洗牌讨好了一批,但恨他的人更多。帮他的未必会尽力,想整他的却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也整备在过了春节后,开始向上海发展。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在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战斗中都是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就看值不值得了。对付曹阳这次,我们侥幸赢了,后果是全都不能再在广州立足,像古时候被流放的犯人。

  这些日子,虽然只是20来天的时间,却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丁剑鸿那位台湾老头在北京活动了一番后,据说有位实权人士看到了对曹阳父母的揭发,他拍案而起:“立即展开调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曹阳父亲的政敌果然也如周阳所预料的,在收到资料后,极尽阴毒之能事,揭发,制造舆论等全都用上了。再加上林华和周阳的关系也在暗中推动这一倒曹大计,这么多势力同时大举进攻下,曹阳的父亲再怎么根基深厚也坚持不住,就如被皇帝查抄的荣国府,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几天之后,被双规的干部互相检举,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已有数十人又接受了停职调查,后来还是很多官员联合上书,说再这样下去此地再无可用之人,经济,政治会陷入动荡云云,一场轰动全省的反腐运动这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周阳待曹阳的父母被双规之后,在自己的背后势力授意下,向政府主动投诚,把双阳公司的一切全都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场风波又在广州如火如荼的展开。曹阳父母的一些知交好友这时自保都来不及,当然不可能再去帮到他,于是双阳公司也陷入了一片混乱。曹阳是个很知机的人,早听到了一些风声,在某天突然人间蒸发了。双阳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曹阳,周阳因主动检举,迷途知返,在一些神秘人士的操纵下,没过几天又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了广州街头。

  在这次风波中,小米的表现确实如她那天向我保证的一样,有了很大的变化。曹阳虽然没到案,对于他的调查一直没有结束,也由经济问题转到了别的方面,他的一些牵涉到此事的死党为了脱身,毫不犹豫地向政府历数了曹阳的种种罪恶,这几年,曹阳用迷奸,强奸等手段残害的女孩竟有10多人,这些女孩在接受调查时都不肯承认有过这事,只有小米,她以前比任何一个女孩都看重自己的初次和声誉,现在却勇敢地向公安人员指证了曹阳,她的这一举动让我和丁剑鸿都愕然了好些天。

  最后曹阳居然还牵涉到了一桩命案,在一次迷奸个女模特时药下过量了,导致了女模特的死亡,他叫上了位朋友偷偷地将尸体捆上石头抛在了个水库中。他这个朋友正好在这次风波中也算得上主要人物,唯一后台曹阳自身难保,他便实行了自救,将这件往事又挖掘了出来。

  小米对我和林箐的回家结婚表示了真诚祝贺,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她也不再避开我,在我的面前她沉着冷静,将我当成了最好的朋友,而不再是个刻骨铭心的爱人。林箐比较喜欢小米,有时会去她家聊天,还经常约好逛街游玩,假如我和她的约会正好与小米的时间上有冲突,那么林箐一定会选择陪伴小米,而将我象个失去宠爱的后妃一般打入冷宫。她们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好得让我都要妒忌了。我曾打趣说箐儿你不会是个双性恋者吧。说出这话的后果是林箐立即迎面一拳打在了我头上。

  若说唯一有些不开心的,就是叶萍悄悄带上磊磊离开了广州,不知去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只希望叶萍能够摆脱所有阴影,将磊磊好好抚养长大。

  我和周阳陪着两位美丽的女孩逛了整整一天,弄得筋疲力尽,手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货物。她们却意犹未尽,神采奕奕,大有不将广州货物买成普遍缺货就不放手的豪气,在个店里吃了不知道该算是中餐还是晚餐后,又准备携手再战商场。

  我与周阳几乎是拖着腿跟她们四处乱逛,讨论了很久也没明白为什么女孩在逛街买物上居然有如此精力,并一致同意将这个奇迹列为和外星人、大脚怪、尼斯胡怪以及百慕大齐名的世界第五大迷。

  待她们去看时装的时候,我对同样死也不肯再进去的周阳说就要离开广州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吗。周阳一脸沮丧,别的还没什么,就是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那些MM可惜了。我拍拍他的肩安慰:“没事,你有的是钱,大不了以后每个周末包飞机让她们去上海。”

  两人抽了好几支烟后,林箐和小米才从商场出来。周阳问:“可以回去了吧?”林箐回答:“还早呢,很多东西没有买好。”我和周阳相视苦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她面前。

  直到天要黑了,林箐总算说真累啊,不逛了,我们回家去。我和周阳才来得及松了口气,却听小米回答:“是啊,今天就这样吧,我们明天再早点来。”林箐在我们两位男士的面如土色中点头表示同意。周阳忙说:“明天我还有重要事,就不来陪你们了,有蛤蟆一个在就行。”说完不顾我的怒目而视,向我奸笑几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大包小包地赶到我的住所,我放下手里的货物,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刚把门开了,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上层冲了下来,接着一个声音大叫周阳,你这王八蛋。我愕然转身,眼前的一幕让我惊恐地睁大了眼,曹阳正一刀捅进了周阳的肚子。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曹阳狠狠说:“让你出卖我。”抽出刀又一次捅了进去。周阳这时才大叫一声,撒腿想跑,走了一步便一跤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曹阳又向正在发楞的林箐和小米跑去,我清醒过来,大叫:“快跑。”冲上前想截住住曹阳,只是我的距离远过她们和曹阳的,我才迈开脚步,曹阳已接近了她们。

  林箐虽然比小米还要小了几个月,应变的本能却远远强于小米,在曹阳接近她的时候,林箐向旁边退开了一步。而小米却依然呆呆的不知道躲避,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曹阳已伸手抓住了她,再把刀放在了她脖子旁。

  我和林箐齐声叫:“不要。”

  曹阳红着眼向我笑了笑,然后说:“马上进房,不然我杀了她。”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是不是还对小米有爱,但至少曾经爱过,小米就永远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我控制不住地关心她的一切,为了小米,我愿意付出所有。

  曹阳这样一说,我和林箐都不敢反抗,跟着他走进了房中。曹阳死死盯着我说:“楚戈,你们害得我一无所有,今天一定要付出代价!”

  小米在他手上,现在我一点都不敢去激怒他,只好恳求:“曹阳,有话好说,你先放了小米吧。”

  曹阳“嘿嘿”一笑,嘴凑近小米耳边:“小米,又见到了我,高兴吗?当初其实我很喜欢你的,你却狠心拒绝了我几次,没想到今天吧?”

  小米自被曹阳抓住后,一直苍白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这时更是闭上了眼不理他,这对小米来说,已经是厌恶一个人的最强烈表示了。

  曹阳得意地笑了两声,又对我说:“楚戈,我以前玩了小米,你很心痛吧,反正我是不想活了,今天要让你再试试心痛的滋味。”他指了指林箐:“这个漂亮妞也别想逃掉,你们谁走我马上杀了她。”说着手里的刀紧了紧,小米雪白的脖颈上立即渗出了一路细细的血迹。

  “曹阳”我大叫:“她们都是纯洁的女孩,你放过她们吧,你要什么我都给。”我想曹阳无论要什么我都会去给他办到,只要不伤害小米和林箐就行了,哪怕要我跪下,再像狗一样围绕广州市爬上一圈,我也愿意去做。

  曹阳说:“我想要以前的生活,你能给吗?”他伸手在小米的胸部摸了一把:“没时间了,让好戏开演吧。”

  小米浑身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用牙齿咬住了下唇,伤感地看着我。我心里一慌,小米每次做出这表情的时候,都表示她想要坚强起来,但现在,她能怎样坚强?小米看了我一会,突然说:“我爱你,楚戈,祝你和箐儿以后幸福快乐。”她说着这话时,眼中流下了这段时间我再没见过的泪:“你忘了我吧!”然后在我与林箐的惊叫中,扭头便撞向了曹阳手里的匕首。

  幸好曹阳本能地将匕首向后一缩,我立即扑了上去,伸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手将小米向后推开,大声说:“你们快跑,马上报警。”话刚落音,曹阳一脚蹬在我身上,我手一松,不自主地向后连退几步。趁着曹阳还没冲上来,我抓起还在犹豫的林箐和小米推出了门外,然后飞快地关上门,并按下了反锁扣。

  在我做好这一切正准备回头面对曹阳时,突觉腰中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然后又快速地离开,却没有痛的感觉。我扭头一看,曹阳的匕首正从我腰中拔出,同时也带出了一抹鲜艳的红。我把背紧紧靠在门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曹阳。他向我狰狞地笑:“楚戈,你完了。”说着想上前将我推开。

  这时林箐和小米在门外哭着用力敲门,让我马上出去。既然她们还没离开,我怎么也不可能让曹阳出外。当曹阳接近我的一刹那,我伸手抱住了他。

  曹阳破口大骂:“妈的,滚开。”然后我感觉无数次尖锐的东西在我的后背进进出出。我抱紧了曹阳,再移动一只脚放在了他的脚后,猛一用力,曹阳便站立不住,带动着我向后倒在了地上,同时他手里的匕首也远远地甩了出去。

  曹阳拼命地挣扎,我则死死地用全力压住他。僵持了一会,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消失,彷佛正随着不停流出的血远去。曹阳终于翻转了过来,但仍然不能摆脱我,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放手,箐儿和小米还在门外。

  曹阳见我依然抱紧了他,挥拳不停打我的脸,我脑袋里阵阵发黑,仍咬牙坚持着。曹阳打了一会,也许是累了,终于停住了手,和我商量:“楚戈,你放手让我走,我保证不伤害她们怎么样?”

  我双手用了用力,说:“我不会相信你。”

  曹阳继续说:“你伤得很重,现在去医院可能还有救,再这样下去非死不可。”

  我向他无力地笑笑:“曹阳,我发过誓,只要你能下地狱,我愿意舍身相陪。你和我这么相似,就像我恶的一面,今天,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曹阳又暴躁起来,大骂:“去你妈的。”再次挥拳打我的脸。我只是用力抱着他的腰,其余的不能顾及,也无力去顾及。在曹阳如雨点落下的拳头中,我想:我一直是个懦弱的人,不少次伤害了小米和林箐,但我是爱着她们的,虽然我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对她们的爱却比任何一个人真,今天,就让自己用生命来证明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阳再次累了,爬在我身上直喘粗心,也许他见怎么也摆脱不了我,终于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地伏在我身上,我们像对联体双胎般牢牢地靠在一起。

  我静静躺在地上,感觉身体渐渐麻木冰冷,耳边听到林箐和小米地敲打声正在依稀远去,昏昏沉沉地只想睡上一觉。正朦胧间,似乎听到林箐在哭着叫:“楚戈,你一定要坚持住……还记得那天你喝醉酒跑到我家里的事吗?我不能失去你……”那天不是一个梦?我精神一振,也就在这时,曹阳突然用劲想要爬起来,我不知道哪儿又生出了一股劲,将他想要挣脱的企图扼杀。曹阳叹了口气:“楚戈,我认命了。”放弃了努力。

  我用力睁大了眼睛,想要驱走睡意,不停对自己说,我不能死,也许箐儿已有了我的小孩,我要对她和我的孩子负责。

  但那睡意却频频袭来,我感觉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朦胧,越来越看不真切,最后一抹阳光从我的眼帘上飞速溜过,黑夜突如其来般冲塞满了整个房间,在这黑暗中,我听见一阵凄厉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听见了广州街头每个人的欢笑和哭泣,听见遥远的地方响起了阵阵钟声……许多过往的片段在我的眼前飞舞旋转,组合成一副副完整的画面,这些画面里,杨伟在向我神秘地微笑着。

  我看到几个月前的楚戈握着林箐的手说:“:箐儿,现在我正式向你求婚,求你嫁给我好吗?”

  看到21岁的楚戈在飘香的桂树下对着小米背诗:“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下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看到19岁的楚戈在食堂里与兄弟们并肩一起,握紧双拳。

  看到刚出生的楚戈在妈妈怀里安静的休憩,无忧无虑……

  这边的演出终要结束

  那边的戏剧却即将登场

  这方的繁华已经凋落

  彼岸的花儿却绽开似锦

  这一场盛宴里

  我依约而来

  但提早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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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劫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在大人们的闲聊中被灌输了一种宿命论,大人们用他们所经历过的所有事,让我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的命运其实早在我们出生前就被裁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强求也得不到,我们所做的都在命运的掌握之中,抗争和驯服的结果都是一样,谁也无法逃离,也不可能改变。
  在当年对待小米的背叛事件,我也许就受了这种观点的影响,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去挽回,而是选择了逃避和无奈地接受。

  当认识了林箐以后,我慢慢地开始重新去诠释自己活着的意义,就算真的如大人们说的,命运早被注定,但我们活着是一种经过,纵然最后一切都将归于黄土,我们要的是过程,和过程中的欢笑及眼泪,那样,就算抗争失败了自己至少会觉得欣慰和无憾。

  就像当我得知梦中跳楼的女孩居然是小米时。

  那夜,淡月如钩,从我的窗口抬头仰望,一层薄雾飘荡在夜空中,静谧安详,没有沾染红尘里的丝毫杂乱纷扰。我原本很喜欢这样的夜色,朦朦胧胧,若隐还现。只是那时却心绪难安,烦躁无比。

  从上学时候起,我就不相信玄幻的东西,我一直认为玄幻和宿命并不是同一类,玄幻是迷信,而宿命却是一种我们现在还不能捉摸的事物。命运是不可能以具体的形式来告知大家它的存在的,所以这个梦,我一直认为只是因我青春期的压抑而诞生,再在诸多的不如意里疯狂成长,那个女孩仅是我噫想中的产物,不然怎么解释和林箐好上以后它便慢慢地远离了我。

  只是这陪伴了我十几年的梦却如此清晰,而梦中那女孩是小米的事实也让我的心跳异常剧烈,好像有人在里面大力地敲打,全身燥热难当,怎么也不可能若无其事般再次安睡。我用冷水拼命地淋着全身也无济于事,反而心里更是慌张,总觉得即将发生一件对我来说非常不好,也是我绝对不能承受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这个梦。它像个最忠实的情人一般跟随了我这么多年,也许真的是要向我预示点什么,也许只是我有感于小米心里的凄苦,于是将她代入了那荒诞的一幕中。

  两者之间我更相信是后者。

  因为胸中实在闷得难受,我再次走近窗前,看着那轮弯月深深呼吸了几口,那一刻,那月在我眼里呈现的竟然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我突然发现,这同样的月色与薄雾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伴随它们的,将是我梦里那个叫小米的女孩最后绝望地一跳。这情景让我猛然间全身战栗,心里强烈的不安越来越盛,只觉手脚冰冷颤抖,无法控制。

  不管是真是假,就算是多疑也好,我决定马上给小米打个电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小米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将永远生活在恶梦中,再也无法走出。

  我并不知道小米的电话号码,在乱转了两圈后,想起丁剑鸿一定会有,立即拨通了他的手机。丁剑鸿一接听电话,我马上说快把小米家的电话告诉我。丁剑鸿或许正从美梦中被我惊醒,声音中有些愠怒:“这么晚了,你干什么?”

  我来不及向他解释,也没法解释,只是大叫:“你×××快说,不然来不及了。”说这话时,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丁剑鸿大约也听出我的声音不对,不再多话,很快报出了小米家的电话号码。我立即切断通话,又拨通了小米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却是阵阵的嘟嘟声,始终没有人应答。

  随着第三次拨号的结束,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都快凌晨两点了,小米居然不在家,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飞快地向门外冲去,没跑出几步,只觉轰然一响,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我忘记打开房门了。这一下撞击非常的重,鼻子里马上涌出大量鲜血,脑袋也阵阵发黑,只是我没有感觉到疼痛,用手抹了下鼻子,我开门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出到小区的路上,我站在清冷的月色中,却茫然站立着不知道该去哪儿,而心里阵阵的抽搐,频率越来越快。呆了半响,我抱头蹲在了这寂静无人的小道上,我已感觉到不管是命运也好,还是巧合也罢,也许我梦中的那残酷的一幕真的就要上演了,就在今夜,就在此时,只是我没能得到一点提示,根本不知道小米现在身处何方。

  假如小米能够平安无事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时间就这般分分秒秒地从我身边流过,我像条被抛上沙滩的鱼,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想不到杨伟离开没多久,小米也将离我而去了。

  猛然间,我想起了福茂大厦。

  杨伟跳楼时小米虽然不在场,但后来她肯定问过丁剑鸿,甚至有可能还让他带去那儿凭吊了杨伟。我用手摸腰间,准备再给丁剑鸿打电话问问,却发现手机那时掉在地上没有捡起来。再上去拿又要花上好几分钟,现在我再也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因为我感到那种不祥的感觉已如洪荒时的猛兽,喘着粗气越来越迫近我。

  我再不犹豫,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飞快冲向小区外。

  幸运的是我才到小区门前就过来了一辆的士,我马上拉开门冲上了车,向司机报出了福茂的地址,并请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很感激那位司机,当我嫌车速还是太慢,准备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办法来上调他的积极性时,这才发现我穿的是一身睡衣,别说把车资提高数倍,就连正常的都付不出来。于是我只有再三向司机保证确实有关于人命的大事,并告诉了他我家的地址,包括愿意承担所有因他超速驾驶所带来的后果与损失。也许是我一脸的惶急和紧张打动了司机,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脚向油门全力踩了下去,小车以飞般的速度直冲向前。

  福茂大厦就像解放前富贵人家的二房,年轻时姿色不错,还是受尽了宠爱的,但随着年纪的增大,最终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现在的福茂大厦里面虽然还住了不少人,但已和日益发展的广州格格不入,若放在别的城市它还算耐看,在官员以建筑疯狂敛财,四处找寻机会破土动工的广州,它已被列为很快就要推倒重建的工程,一个给某些人增大肚腩,充实荷包的契机。

  到了福茂大厦,我甚至来不及向司机说声谢谢,便径直冲了进去。福茂因为拆迁带来的人心惶惶,这几个月里早乱成一团,原本就不怎么负责的保安更是经常不见人影。我来不及等电梯,沿着消防楼梯拼命地向上冲,恨不得身上能长出对翅膀来立即飞上顶楼。随着与顶楼的越来越近,那种心悸也更是强烈,我几乎可以肯定了小米一定在这。

  终于到达了楼顶,我稍稍犹豫,然后轻轻拉开了门,一步跨入了天台。

  这一步,我仿佛在刹那间经过了一次时空转换,眼前的一切真的与我梦中的场景几乎完全一样,幽幽的月色,悲伤的女孩,那此时正在哭泣着走向楼台边缘的正是小米。

  我想立即冲上前去拉住小米,却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牢牢捆住了一样,无论怎样用力也迈不开脚步。我想大声叫喊让小米停止前进,又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不停地摇着头,张大了嘴,看着小米慢慢地,却又是很坚决的越来越接近了如鬼怪一般狰狞的黑暗。

  那时候我浑身是汗,心急如焚,但也许是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给惊呆了,也许是刚才用力过度,我的整个身体,除了摇头外,再不能做出任何一点动作,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而小米却用手掌掩着脸,在月亮下,轻风中,如一个毅然赴难的圣女,越来越接近了楼台边缘。

  我现在根本无法形容自己那时候的心情,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一个念头:假如小米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我也绝对不会再活下去!

  我并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眼前的情景让我除了震惊,焦急外再没有任何办法可想。我不愿眼睁睁地看到小米从我眼中消失,对我而言,这比死更让我难受。我想,不如让我先死在小米面前吧。于是低头用尽全力撞在了身边的墙上。

  撞击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令我脑袋里闪起一片星光,一层腥膻的液体也马上从头顶流下,复盖了我的整个脸部。透过模糊的双眼,我突然发现随着撞击声的响起,小米立即停住了脚步,她默不出声地站立了一会,终于缓缓回过了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欣喜若狂,担心小米没有看见我,在聚集了一会力量后,我又大力地撞向了墙壁。在再一次的天旋地转中,我见到小米惊叫了声楚戈,然后快速地向我冲来。

  终于过去了,我想,也在这时我奇迹般的又有了行动能力,但双腿绵软无力,完全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我踉跄了一下,坐在了地上,只觉脑袋里剧痛无比,身上凉凉的全是汗水。小米跑近我身边,抱住我不停问:“楚戈,你怎么拉?”

  我几乎花尽剩余的力气才向她露出一个笑容:“小米,如果你一定要轻生,就带上我,你知道的,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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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58:32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应劫

越过咖啡屋几乎满座的客人们,我大步走进里间丁剑鸿的办公室。丁剑鸿办咖啡屋的本意并不在赚钱,仅仅是想起到一个掩饰以及给顾客放松心情的作用,却偏偏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生意比周围所有以此为生计的咖啡屋都要好。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就如追女孩,有时候花尽心思也未必能得到个好结果,越是执着,伤得越深,最后只能落个无奈地鸣金收兵,黯然退却的结果。丁剑鸿刚办咖啡屋时,周围几个本地老板见他是外地人,便找人来恐吓他,想逼他收摊走人。谁知一番较量下来,现在他们见了丁剑鸿都要恭敬地叫着大佬,一副温顺如绵羊的表情。
  老大和丁剑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我进来,马上把一份文件样的东西推到我面前。我拿起一看,全都是人名和数字。没等我发出疑问,丁剑鸿说:“你仔细看了再说话吧。”

  随着我一行行仔细地看下去,慢慢的,我开始激动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像烧开的水,翻滚沸腾,就差没从嘴里向外冒了。这纸上写的是和曹阳有关的收贿送贿的记录,我几乎欣喜若狂,假如属实的话,这小小的纸片就是曹阳的命门,类似于武侠小说里高手们的死穴。根据纸上所列的清单,数额非常之大,甚至,可以说曹阳这次死定了。

  清单的前半部分是曹阳父母的受贿记录,这部分并没有详细的数据,大部分只是一个人名。重要的是双阳公司在广州活动的一切,记录得非常详细。他们为了争取一个造价数亿的工程,几乎可以说是疯狂的向外撒钱,给相关人员送贿的数额大得吓人,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甚至本市一位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大人物都赫然在内。

  不知道丁剑鸿从哪弄的这东西,以前我对侦探行业并没有任何好感,一直认为他们干的尽是些下三滥的事,现在想来,也许任何事都有它的两面性,就看用的人怎样了,譬如菜刀,你可以用它切菜,然后做出顿可口的美味,也可以用它砍人,变成件凶器。

  当我向丁剑鸿问出我的疑惑,他说:“我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有人邮寄了给我。”

  这话犹如盆冷水将我由头淋到了脚。

  丁剑鸿继续说:“我收到这东西后,先也是不敢相信,后来还是决定去调查看看,在广州这边有可能会惊动曹阳,我便去了湖南。我找的是纸上列的几个小人物,用了点小小的手段,结果却发现资料上所列的全都属实。”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可以肯定,这是谁在暗中帮着我们。”

  我的好心情又随着丁剑鸿的话死灰复燃,忙问:“你没去调查是谁在帮我们?”

  丁剑鸿喝了口咖啡,说:“知道我们和曹阳有仇的人,只有那天在咖啡屋里的同乡。同时,有能力得到这些东西的,只有是曹阳身边的人……”他拍了拍桌上的资料:“以周阳和曹阳的精明,这些数据别人不可能接触到,而且……这资料上,有关曹阳父母的一切都比较含糊,也就是说这人并不太清楚湖南的事,很可能是道听途说。这次我去湖南调查时,发现资料上一些名字有错误,音同字不同,更证明这人对湖南的事只是听说。而广州这边的数据则非常详细,他肯定参与了这些事,你说,能参与这种机密,又能打听到曹阳父母一些隐私,还有可能帮我们的人会是谁?”

  这下不光是我,就连老大也明白了过来,齐声说:“周阳!”

  丁剑鸿点了点,眼睛中异光闪动:“对,除了周阳不可能再有别人!”

  看来我一直错怪周阳了,没想到他为我的事居然这般煞费苦心,一阵感动,我很想打自己几个耳光,忙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他。丁剑鸿阻止了我,说你要干什么?我回答说:“给周阳打电话,我们好好谈谈。”

  丁剑鸿很小心谨慎:“谈是必须的,不过现在还早,曹阳有可能和他在一起,我们等晚一点才联系他吧。”

  在好不容易等了两个小时,喝了6杯咖啡,去了4次厕所以后,我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周阳的手机。周阳似乎没有一点意外,第一句话就是:“蛤蟆吗?有什么事?”我说你来趟咖啡屋,我们几个都在。周阳毫没犹豫,回答说:“行,我马上就到。”

  等周阳来了之后,我把那份资料放在他面前,问:“这是你做的吧?”

  周阳笑了笑,点燃支烟,说:“对,对你们应该有帮助吧?”

  所有的事都真相大白了,虽然我明知谢谢其实一钱不值,还是对周阳说了这两个字,感谢他这样用心良苦。周阳说:“我没有你想的那样伟大,开始我真的是要和曹阳合作,后来发现他总是借故拉拢我的职员和我的朋友们,我猜曹阳是想站稳脚后甩掉我,我不会给他这机会的。”他重重吸了口烟:“我不否认也有为你报仇的打算,不过这已经是后来的事了……”周阳轻描淡写地说:“那天老大来找我麻烦,让我想起我们在大学里的事,算了,钱这个鸡巴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次就不和曹阳合作了,妈的,没有曹阳也会有张阳,李阳。”话虽如此,他的脸上颇有心痛之色。

  周阳一直是个很牛逼的人,除了表现在高超的泡妞技术上,他拉帮结派的本领更称得上一流,所以随着周阳交际圈子的扩大,我们几兄弟都不敢相信他会为了我们付出很多,就算他本来将我们的友情看得再重,在那群官宦弟子的圈子里混上一些时候,什么都会变质,那圈子可是丢一个圣女进去也会很快变成荡妇的。因此这次就是丁剑鸿也没认为周阳会帮我们,尽管周阳的出手还是有他的原因,但这世上本没有完美的东西,一定要强求的话,只能是自寻烦恼。

  周阳和我们商量了很久,我们担心假如利用这份名单去整曹阳也会牵连到他。周阳不在乎地说我早有了安排,到时我去自首,不过是出点血,我上面有人罩,不会有什么大事。他提醒我们:曹阳的关系来自于他的父母,这里有一部分高官是他父母的战友和同事,要想扳倒曹阳必须先整倒他的父母。周阳说曹阳见我投资了几千万,所以没有怀疑我,有时为了在我面前吹嘘他父母的能力,泄漏了不少东西,你们一定要利用这些资料去对付他们。

  丁剑鸿说我明天就联系反贪局。周阳摇头反对,说没有用的,曹阳的父亲在湖南那边根深蒂固,今年又想捞个市长做做,地方部门拿他没办法,那样只能让他结识更多的人,最后反而成了铁板一块。要干就要从上层找关系,还有就是通过他的政敌去打垮他。周阳在这方面确实比我们强多了,他说:“你们别看现在反贪搞得那么火热,级别高点的官员,其实都是倒在派系斗争中,所谓反腐,其实只是派系间洗牌的一个武器。”

  随后周阳向我们提供了两个与曹阳父母旗鼓相当的政敌,其中一个正是他这次市长选举中的对手,假如他能得到相关资料,肯定会用来大做文章。不光这样,丁剑鸿准备再赴湖南,根据资料上的名单,不择手段也要拿到相关的证据,再通过他一些客户的关系帮忙,他最先成名所认识的那台湾老头就是全国政协的,想必在京里有一定势力。我也打算请林华通过他的后台搭上京里的关系,再加上周阳的里应外合,数管齐下,这样,上下里外一齐动手,曹阳想不死都难。

  我们再仔细地部署好行动步骤,并结束这次会谈时已经零点了,搭周阳的车回到家里时我已经很疲倦,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心情的起伏实在太大,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于是一进房间我就倒在了床上。

  那个梦在我才进入睡眠时便迫不及待地出现了。自从认识了林箐以后,这个梦出现的频率就慢慢变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再来打扰我。如果不是它的突然再次现身,也许我都会以为那只是我的一个噫想,而随着时间的流转将它彻底的埋葬在记忆里。

  还是那轮冷月,还是那如薄纱般的轻雾,我依然看不清楚那个站在高处哀伤哭泣着的女孩,也同样地动不了我的身体,只能摇头,大叫着不要。女孩也依然听不到我的喊叫,只是一步步,慢慢却又坚定地走向前方……

  我在梦里拼命地挣扎着,提醒自己立即醒来,不要去看这我无法承受的一幕。但我的脑袋里彷佛有一条条隐形地绳子在束缚着我的意识,我挣断了一条,又有更多的绳子狞笑着将我捆绑得死死的,让我无法从梦里醒来。于是我只有一如从前般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慢慢哭泣着走向那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

  终于挣脱梦魇醒来的一刹那,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同时听见自己从梦境中带来的一声大叫:“不要啊,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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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56:36 |只看该作者
庆祝酒宴

在我和丁剑鸿以及林华分别喝了好几杯白酒后,老大又找上了我,两人连干了4杯,我的头便有些晕了,想不到在看守所里呆了这些天,连酒量都少了很多。林箐本来很反对我喝酒,怕我借酒发疯,对她做出些过份的事,但今天也许是高兴,任我怎么折腾她都没出声,自己与胡晓琳小声说笑着。她的纵容让我忍不住遐想不已,边喝着酒,边冒出个龌龊念头,说不定等会能向林箐要求发展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成功了当然最好,失败了的话完全可以推说自己喝醉了酒。我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不过现在这点酒似乎份量还不够,不足以让我胆大到去亵渎林箐,于是我干脆展开了反攻。
  正在我们杯盏交错,酒趣高涨,小米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了过来的。

  丁剑鸿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马上走出了包房,我们谁也没注意到他,直到几分钟后他再次走进来,将我也拉出了包房,然后说:“小米要过来,怎么办?”

  据说当你真心关怀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和那人的一切产生一种神秘的共鸣,不管相距多远,他的悲喜痛楚你都能深刻的感受得到。这是一种很玄的传说,报上虽屡有登载,且煞有介事的从物理学和生物学上进行了分析,我从来不信。但在我入狱的那段时间,小米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坐立不安,总担心我出了什么事。可惜的是小米只感受到了我的苦难,却不能察觉我的欢喜,所以今天终于忍耐不住想找丁剑鸿问问我的近况。

  小米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根据丁剑鸿以前给她的地址去了咖啡屋。那时候丁剑鸿已经到了酒店,小米当然不能遇上他,但是却遇上了他手下的一个侦探,那侦探正是在看守所里帮过我的二人之一。

  美丽的小米是极容易打动男人的,当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我的情况时,原本守口如瓶应该是职业道德的侦探,居然为了讨伊人欢心,将我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的和盘托了出来,恐怕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还添了三分油,加了两份醋。最后他告诉小米,现在丁剑鸿正在为我庆祝脱险。

  小米得知所有原委后,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见我一面,就这样,她拨通了丁剑鸿的手机。丁剑鸿在别人面前向来神态自若,机智百出,在小米面前却和块木头没什么两样,智力最少降低了10倍,明知道林箐在这儿,她来的话可能不是太好,但怕伤害到小米,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只得含糊地答应了。不过他除了对着小米迟钝外,对我倒是很有一套,便将这麻烦扔给了我,说让不让小米来你自己决定,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我没接手机,想了想,说:“你去接她来吧。”

  我相信林箐不会怪我的决定,她是个很明事理的女孩。不管怎样,小米的担心让我感动无比,我做不到狠心地去拒绝她的要求。

  走进房里,我悄悄在林箐耳边说了这事,她果然并不介意,反而笑着说:“我也很喜欢小米,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当小米到来时,原来简单的欢乐气氛终究还是有了变化。老大、丁剑鸿、林箐对我们之间的纠葛清清楚楚,林华似乎也隐约知道一些,唯一毫不知情的胡晓琳却是个人精,在察言观色后立即一声不吭,房间中一时寂静无声。

  小米本来就是个没有急智的女孩,在冲动之下来到这里,没想到林箐也在,更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还是林箐最先恢复过来,她起身拉住小米的手,微笑说:“小米,我们见过的,来我身边坐吧。”说着将小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林华总算也开了口:“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说着拿起杯酒拼命向我手里塞。

  时间就这般在带点喜庆也带点尴尬的气氛中慢慢而过,小米虽然脆弱,这几年毕竟经历了不少,至少已经能一直脸上带笑的祝贺我,尽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眼里那无法隐瞒的伤感。

  酒宴终于到了快结束的时候,现在该我向大家宣布计划要和林箐结婚的消息了,这消息的发布,我本该求之不得,但看着小米我却犹豫起来,因为我实在不想去伤害她。只是,假如我不宣布的话,林箐绝对会受到伤害,也会认为我对小米始终是余情未了。

  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考虑了很大一会,我终于壮着胆站了起来,眼睛不敢看小米,说:“我……要宣布件事,我和箐儿计划最近结婚了。”这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让我汗下如雨。

  在座的所有人听了我的宣言后,最先的反应不是欢呼,不是鼓掌,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小米,就连林箐也不例外。然后才看着小米,嘴里敷衍地说着恭喜,语气中全无为我们欢喜的意思。

  小米轻轻咬了咬下唇,突然拿起杯白酒,眼睛望着桌子,站起来对我说:“楚戈,我敬你杯酒,祝贺你平安脱险。”然后一口喝干了。

  小米是从不沾酒的,碰酒必醉,这点我比谁都清楚,这时却无法去阻止她,只得说声谢谢,也举杯饮尽。

  小米又拿过酒瓶想给自己倒酒,丁剑鸿忙一把抓住,小米默默地看着他,丁剑鸿呆了呆,松开了手。小米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又举起来对我说:“楚戈……这第二杯,是感谢你那次对我病了时的照顾。”说完,又仰头便喝。

  “小米……”我忍不住叫道,想要阻止她糟蹋自己的身体。小米停止了喝酒,等着我继续把话说下去。我看了看林箐,她脸色苍白,低着着头不出一声。我暗暗叹息了声,对小米说:“不用谢……朋友之间……应该的。”声音有气无力,自己都觉得枯燥苦涩。

  小米冲着我笑了笑,又仰头把酒喝了。然后她再次为自己倒满酒,又举杯说:“这第三杯……祝你与林小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说完,再次一口喝干。我们都看见小米喝酒的时候,一滴细细的泪珠悄无声息地快速滴进了她的酒杯中。

  我突然觉得伤感,很想将小米搂进怀中安慰,仅有的理智却提醒着我这绝不能做,否则前面我所努力的一切都将成空,而我,又怎么能辜负林箐?

  不如全都喝死算了,我有些自暴自弃,也不说话,仰头便将酒喝尽。

  假如不是这时有个林华,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在小米再度为自己倒满酒的时候,林华大声说:“楚戈,你不是说这几天胃痛吗?我来替你喝吧。”

  小米对我的关心是不容质疑的,一听林华这样说,便不再倒酒,向我凄楚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舒服。”

  我无话可说,只能摇头表示没关系。

  丁剑鸿总算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我们不是还有事要商量吗,这酒就结束了吧。”他嘿嘿干笑一声,说:“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大家对这提议都没有表示反对,小米看来也酒劲发作了,用手按着额头,不说一句话。

  于是我便安排丁剑鸿送小米回家,正想提出林箐与我一起时,她说你送送胡姐吧,我坐哥哥的车回去。又降低了声音提醒我:“胡姐明天要去香港了。”

  目送了所有人离开以后,胡晓琳说我们去走走吧,说完抢先沿着马路而行。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今夜的广州特别温柔,难得一见的夜雾早早将整个城市笼罩了起来,仅仅是十几米的地方眼光望去便是朦胧一团,走在这薄雾和霓虹灯中的多是一对对相依相偎的情侣,只有我和胡晓琳保持了一种以示清白的距离。这距离,仅是短短的一步,脚步一偏就能紧密无间,但心里的距离却犹如海角天涯,这辈子是不能有任何逾越的了。

  两人就这般默然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胡晓琳说:“我明天要去香港了,嫁给个50多岁的小老板。”

  我问:“你爱他?”

  胡晓琳回答:“他爱我。”

  她转头向我笑笑:“我比你大两岁,明年就30了,再也输不起,也许,找个爱我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中有些些的无奈,我张开嘴想安慰几句,搜尽肚肠,却没有一句适合的话。

  胡晓琳苦笑了声,停下了脚步:“我们就在这分手吧。”

  我忙说:“我送你回酒店。”

  胡晓琳轻轻说:“我们的相识就像这条路,不可能一起走到终点,还是早早分开的好。”然后她再不停留,大步向前方走去。

  我呆看着胡晓琳的背影消失在薄雾里,很想叫住她,但叫住她以后我又该怎么办?放弃林箐和她在一起?这很不现实,有时候,人生真是无奈。

  调整了会心情,我给丁剑鸿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丁剑鸿回答说在咖啡屋,声音有些疲倦。我问小米怎么样?丁剑鸿苦笑着说:“她一回家就把我赶了出来,说要一个人静静。”他说:“蛤蟆,今晚你伤透小米的心了。”

  我低声说:“我没有选择,其实我也很心痛她。”

  丁剑鸿挺能理解我的难处,说:“我知道。”然后他略带点兴奋地催我快去咖啡屋,说:“这是个会让你特别开心的消息!”

  结束了和丁剑鸿的通话后,我又给林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去咖啡屋里办点事,今晚就不去她那儿了。然后钻进路旁的一辆的士,随着车的发动,我想,能让我开心的事,一定是抓到了曹阳的什么把柄。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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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湘丽的心计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无处不在,无所不赌的大赌场,命运是庄家,我们用时间、情感、甚至是生命在赌一个想要的未来。只是我们身在局中却一无所知,想要逃离却身不由己,这场赌,不管愿不愿意,我们也得玩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杨伟输了他的那一场赌,我没能阻止。林箐的这一场我却一定要让她赢,我这次再不会像3年多以前对待小米一样逃避,面对,才是唯一取胜的法门。看着身边美丽妩媚的这个女孩,我竟有了种游戏中六道轮回的豪气,不管是谁阻挡林箐的幸福之路,我都将与之奋战到底,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林箐倚靠在我身上,显得比从前亲昵许多,她这小鸟依人的神态是我以前很少能见到和享受过的,不由得心驰神摇,如痴如醉。林箐和我聊了她的很多琐事,明显的比过去话多了。我想,或许是我的入狱使得她发觉了我在她心中的重要,看来这次入狱对我来说反而变成了好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前半截很有道理,后半截我忽略不计,当从没听说过。

  林箐告诉我,丁剑鸿听说我出来了,今晚会赶回来,大家要为我庆祝脱险。两人再温存了片刻,林箐突然想起答应林伯母回去吃饭,便邀请我同去。这时候的我却很怕见到二老,我的这些事真不知该怎么去向他们解释,幸亏林箐的北上之行没有出事,否则他们一定会和我拼了命。他们以前对我虽好,始终是爱屋及乌,我当然不认为在他们心里,自己就真的比林箐重要了。

  林箐见我一付贪生怕死的软骨头模样,伸手在我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说:“那这样吧,等我先去帮你疏通了关节,然后你再去,好不好?”

  我连连点头,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老婆真好,就这样定了。干脆我们今晚宣布很快要结婚的消息怎么样?来个喜上加喜。”

  林箐红着脸白我一眼,却也没有表示反对,站起来说该走了,并坚定地拒绝了我想去送她的打算,要我趁着还有几个小时的空闲,好好休息一会。她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差点忘记了件大事,胡姐还在广州,她今晚也会去为你庆祝。”

  我一呆。没等我反应过来,林箐又看着我的眼睛说:“胡姐……听说要嫁到香港去了,明早就走。”

  我向她笑笑:“那是好事啊,等会我得恭喜她。”

  林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我嫣然一笑,然后离去。

  ……………………………………………………………………

  我当然没有时间休息,看了看表,估计老大也到出来的时间了,马上出门准备去迎接老大回来。

  等老大几个从看守所出来后,两位侦探去了咖啡屋,我则带着老大回家。一进家门,老大就钻进了洗澡间,迫不及待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大笑,今天,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老大足足洗了快一个小时才勉强觉得满意了,两人坐在床上没说几句话,都觉得眼皮沉重。看守所里蚊虫肆虐,气味难闻,我们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这时犹如来到了天堂。我还勉强支撑着,没想说了几句话转过头时,老大已经张嘴闭眼,居然沉沉睡去。他的香甜睡态立即感染了我,我身子一歪也倒在了床上,只觉睡意如山般袭来……

  最多只睡了10分钟,一阵门铃便将我惊醒。我头重脚轻地爬起,然后下床开了门。

  从听到林华说了林箐为我所做的一切后,我除了暗暗发誓一定善待林箐外,还决心以后要笑对每一个人,既然希望并没有遗弃我,我也得尽我所能,至少让别人都有个好心情。但是有两个人我是无法笑脸相迎的,那就是曹阳和殷湘丽。

  而现在站在我房门前的正是殷湘丽。

  没等我有任何反应,殷湘丽的眼泪便流了下来,一脸愧疚地对我低声说:“楚总……对不起……”

  我冷冷说:“我不是楚总,你才应该是殷总……你还来干什么?”

  殷湘丽仰着脸看我:“自从……你进去后,我也很难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心里很后悔……”她说这话时神情真诚,好像真的后悔到了极点。

  我暗骂一声,像她这样为了钱不惜一切的女人也会后悔,那才怪了,只是她来这的用意让我琢磨不透,心想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殷湘丽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流着泪,哽咽着忏悔:“其实……我是有苦衷的……不过我真的不想害你……你对我那么好。”

  我得承认,自己最不能见女人的眼泪,虽然明知殷湘丽不可信,还是心软了下来,语气缓和了点:“你有什么苦衷?”

  殷湘丽犹豫了会,回答说:“为了钱明……我才进公司里,就只有他对我不理不睬,我对他很好奇,就想着要去接近他……然后,我慢慢喜欢上了他。和钱明好上了以后,我怕他知道我的过去,你和他又是死对头,如果发现我和他一起,也许会泄漏我的事,于是……”殷湘丽说到这,抹了抹眼泪,又接着述说:“我最先只想把你挤走,谁知没有成功,后来只好想出了那个办法……楚总,我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我以为凭你的关系,关几天就会出来,然后只有辞工,谁知道老头子那么狠,我在想……你要真的被判得很重,我……我不管怎样也要救你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问:“你来这的目的,就是求我别泄漏你的从前吧?”

  殷湘丽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其实我可以从经济上去打击她,可以请人去揍她一顿,但绝对不会像个八婆一样去嚼舌头,翻出她的过去来制造舆论,看来殷湘丽终究还是不太明白我的脾气。我摇头说:“我没想过要报复你,放心好了,不过,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殷湘丽一脸惊喜:“真的?你不恨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心想比起曹阳来说,对你的恨不算什么。再次摇了摇头。

  待殷湘丽满足地走了后,我在门前呆了半响,殷湘丽的话虽然像那么回事,我却始终难以相信,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并没有爱上钱明,只是怕我泄漏了她的过去,让她无法在公司里呆下去。甚至,殷湘丽可能是担心我会用别的办法对付她,故意用感情上的借口来打动我,让我放弃报复。今天她的到来,也许只是一种试探。

  这真是一个心机深沉得可怕的女人,我自知猜不到她真正的想法,既然不想报复她,我唯一的办法是让这事成为过去,再也不要去想。

  我忍不住像吃了摇头丸般又摇了摇头。

  ……………………………………………………………………

  晚上7点多钟,丁剑鸿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回到广州,现在和林华等人在酒店开了个包房等我,让我叫上老大快去。与他的通话才结束,林箐便来到了这里,准备接我去赴宴。

  几乎动用了酷刑才好不容易把呼呼深睡的老大叫醒,他一见到林箐便直了眼睛,很不礼貌地看了她一阵才拍拍我的肩,行,你小子有种。林箐倒是神色如常,微笑着说:“老大好,这次楚戈多亏你照顾。”老大呵呵笑了两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林箐还要继续表示感谢,我忙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老大和我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们快走吧。”

  老大无比羡慕:“蛤蟆,你真有女人缘。”

  我满脸得意:“当然,我就是那只传说中专吃天鹅的赖蛤蟆。”心里却想,女人缘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那会很累。

  我们三人一进到酒店的包房里,我最先看到的便是胡晓琳。她也瘦了不少,但是我不能过多的去关切,仅是向她表示了我的感谢。胡晓琳淡淡笑了笑,摇头表示不用谢。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话题继续与她交谈。丁剑鸿见了,忙拉我坐下:“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小子醉倒。”

  我也趁着这机会转移了话题,问:“你去哪了?听说那事有了点进展?”

  丁剑鸿似乎有点顾忌,说:“一会散席后去我咖啡屋,我再慢慢和你谈。”

  林华也说:“是啊,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这顿饭原本该吃得很愉快,虽然和胡晓琳之间我有点不知如何相处,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情绪完全能够控制,都知道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只是百密仍有一疏,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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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49:58 |只看该作者
林箐的赌注

林箐是个天性恬淡,不爱出风头的女孩,她的性格在这越来越浮躁的社会里很是难得,几乎能和大熊猫相比。如果不是她要我捐出收到的回扣,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善良的她原来不时为孤儿们捐款。不光这样,林箐还偷偷资助着贫困山区几个儿童的学费。她所做的这些从没张扬过,除了父母,就连林华也一无所知。
  这次林箐虽然为了解救我脱离牢狱之灾吃尽苦头,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我知道的,因为她并不求我回报。事实上,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不可能报答她,这不是物质,无法等价计算。

  林箐悄然离去的那些日子,虽留下纸条,后来也给家里打了电话,但不肯透露地址,怕林华强迫她回家,还是闹得鸡飞狗跳。林伯父和林伯母在想尽办法找不到人后,就差没拿刀冲到看守所来砍我了,因为都是我惹出的事。而那时,我正在看守所里想到林箐的无情黯然神伤。

  当十几天后,林华终于接到林箐从北方打来的电话,立即千里迢迢赶到时,大病初愈的林箐虽然矜持,第一次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而早经过社会锤炼,本该是铁石心肠的林华,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也潸然泪下了。

  经过其实并不复杂,林箐在北方也没有遇上歹徒抢劫,坏人拐骗的事,毕竟新闻上所报导的只是个例。她所不能承受的只是心灵上的压力,和南方人对北方气候、生活的不适应。所以当她终于找到位于东北平原上的那个小村庄,并得知胡晓琳最近没有回家,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时,林箐的意志再坚强也支撑不了,在靠近村庄的一个小县城里等候了两天后,她终于发烧病倒。

  北方的气候和南方完全相反,犹如两个世界。林箐虽然才换了薄衫马上又着上冬衣,身体的调节功能却还未能反应过来。况且胡晓琳家比较贫穷,她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对家里并不很照顾,连电话都没有装上。林箐住的那个小城里离她家还有好几里路,宾馆里倒是有暖气,但心里焦虑的林箐每天都要跑去胡晓琳家瞧上一趟,在身体和思想的双重煎熬下,她的病倒是迟早的事。

  本来林箐完全可以先离开,请胡晓琳的家人代为转达,不过生性小心谨慎的她怕中间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因为我的好坏,甚至生死存亡都寄托在胡晓琳的这一条线上了,所以林箐虽然病了,还是坚持着熬下去,心想也许再过一天胡晓琳就会回到家里来。

  我是个很有运气的人,无数过往的事都论证了这点,在林箐苦苦守候了10几天后,胡晓琳居然真的突然回到了家里。

  假如胡晓琳一直没有回家,林箐会在那守候多久,这已经成了个谜。但这些都不重要,林箐宁愿忍受病痛也咬牙坚持等着一份也许完全没有可能的希望,本身就已经让我无法偿还,假如我还去猜测她爱我的底线,那只能说明我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畜生。

  林箐这次所经历过的,在自小受尽各种磨难的贫困人家来说不值一提,但对她而言,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要是在广州的话,别说病了父母哥哥会照顾,就连那些想追她的男人一定会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来开展温馨攻势,她的病房里将盛满鲜花,犹如春天,以及各种进口水果,24小时都会有男人愿意伺候着她。但在这异乡的小城里,林箐却只能一个人坚持着撑下去,她的信念就是让我在正式启动法定程序前从看守所里出来。

  这些事林华一一向我细说了,林箐在见到他后,简单地提了提,还有就是胡晓琳和他去找老头子谈判的时候也告诉了他不少。

  林华告诉我,胡晓琳可以说是老头子的克星,林箐当初的直觉非常正确。因为小心谨慎,胡晓琳以前录制的是两张光盘,一张给了我,一张自己留着,里面不光有老头子大量偷税的证据,还有这些年来胡晓琳帮他打通各种关节行贿的详细记录,假如这光盘抛出去的话,广州官场将会发生一次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不少高官得为止付出昂贵的代价,老头子也将身败名裂。譬如那次因殷湘丽违规接单所贷的款,某银行负责人除了得到大笔金钱贿赂,性贿赂,还将负责人的儿子担保出了国。

  林华最后说:“老头子一见光盘,二话不说便找人撤了案,你不是官家工作人员,这类事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现在已完全没事了。”

  听完一切后,我对林华说:“送我去箐儿那,我要见她!”

  林华皱起了眉:“你身上的味道很不好嗅,还是先回家冲凉换衣吧。”

  我坚决摇头:“你马上送我去!”

  林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发动了车。

  ………………………………………………………………

  林箐对我的到来一如从前的平静,看着我微微一笑:“恭喜你。”她确实消瘦了很多,一脸憔悴,但我能依稀感觉出她心里的欢喜。

  我沉默了会,走近她面前,然后揽她入怀。林箐没说什么,也没抵抗,顺从地将头靠在我胸前。我说:“箐儿,我们不要分开了,用最快的时间结婚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箐抬起头凝视着我,满眼的柔情,却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吻上了她花瓣一般的红唇。

  林箐这时也显得很激动,除了热情地回应我,还紧紧抱住了我的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离开我的唇,然后说了句让我差点晕倒,大刹风景的话:“你的嘴真臭。”没等我回答,她不由分说将我拉进洗澡间的镜子前:“你看看自己。”

  确实,我此时的形象让人汗颜,胡子邋遢,头发乱成一团,眼睛上还有两个黑眼袋。虽然林箐也很憔悴,反而更有一份柔弱之美,依旧如云中仙子般让人倾倒。而我却像7月半时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饿鬼。

  林箐知道我不愿和她分开,主动提出了陪我去我家,让我洗澡换衣。待我们回到家里做好了清理工作后,我再一次提出了马上结婚的打算,并一再保证绝对不去见小米了,我想,真的让小米成为过去吧,我实在不能再亏欠林箐了,况且我这么爱她。

  林箐想了想,说:“楚戈,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个疑问,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问。”

  我现在几乎和林箐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马上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我心里,无数次闪过一个念头:林箐究竟是爱我还是爱着游戏里的六道轮回?

  林箐没等我回答,说:“你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总处理得一塌糊涂,你太没自信。”她说:“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爱的是游戏中的六道!”

  我几乎有被人当头一棍的感觉,脑子一晕,心想完了,箐儿想要和我分手。

  林箐猜到我的想法,拉住我的手,柔声说:“你别急,听我说完……六道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他风趣,讲义气,从不轻言放弃,随着我对他的了解,再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痛楚往事,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但是我也知道,我将他过于美化了,就像你对雪儿的爱一样。现实中不会有六道,也不可能有雪儿,他们在这个社会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只能存活于网络中。”

  林箐说到这,向我温柔地笑了笑,我这才松了口气,听她继续说:“在杨伟家知道你就是六道后,我真的很开心,其实我对你也有些好感的,你给我的感觉至少不虚假,这种品质现在也很少了。你割不断对小米的情让我既伤感又欣慰,欣慰的是你并不是个无情的人,伤感的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你的爱。不管怎样,就算你做错过很多事,我还是决定要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的本质并不坏,我相信你会为我改变。再说,你就是六道,六道也是你。”她突然话风一转:“不过,就算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到底爱的是谁,楚戈,你告诉我,你对小米究竟是爱还是怜惜?”

  我默然不语,知道自己的回答将会影响着几个人今后的生活,过了会,我坚定地回答:“箐儿,我爱的是你,小米已经是过去了,我想我现在只是怜惜她,并被她的深情感动。”

  林箐再一次用她好看的眼睛凝视了我一会,终于缓缓地说:“好吧,楚戈,我再和你赌一次,赌注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只是……你别让我的爱情输得一无所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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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05:48:24 |只看该作者
阳光总在风雨后

号子里的生活无疑是能让人发疯的。无论是清汤白水,可以用来做镜子的伙食。成群结队如抢劫团伙一样的老鼠,以及一天到晚在身上流连不肯离去,深情款款的蚊子等。不过我在看守所后面的一些日子,比起来却算是很不错的了,虽然别的不可能改善,至少伙食上餐餐有肉,这都要归功与林华和丁剑鸿的打点。但是对我来说,最怕的还是寂寞,那会让我胡思乱想,幸而老大他们的来到令我的生活质量上了一个台阶,我可以和他们不停地聊天来忘记一些让我伤感的事情。
  老大这一批与曹阳所派来的人都是用打架斗殴,拘留15天的办法进来的。他们先还和我们冷眼而对,后来可能想到离出去的时间还长,气氛便慢慢开始缓和。时间原就能冲淡一切,他们也只是曹阳请来对付我的人,本身和我并没有仇恨。况且半个月的时间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每天提心吊胆的谁也难以忍受。于是几天以后,我们双方开始试探着说了几句话。慢慢的,关系便融洽起来,特别是大个子和老大之间的关系,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大个子与老大后来又掰了几次腕力,基本上是平分秋色,这结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老大那天为什么能发挥出如战神一般的战斗力。他问老大时,老大只是呵呵地笑,我在旁边却分外感动。只要自己或亲人有危险时,人就有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潜力,看来在老大的心里,我的地位很重要。我当初虽然帮了他15万,但比起生命来微不足道,老大明白此行有危险,却义无反顾。只是我欠老大的没必要还,甚至也不需要说,我想我们心里都清楚,一朝是兄弟,便一生是兄弟了。

  这话在我心里一直是至理名言,但是,也许周阳没有听过。

  那方的人在第二天便被叫出去过,曹阳派人来打听有没有办成,结果见他们徒劳无功还不死心,要他们继续呆在里面找机会,一定要把我整得后悔当初为什么生下来。混熟后,大个子告诉我说,曹阳给他们开出了每人5万的价码,条件是让他们最少都要废掉我做男人的本领。但当他们得知我与曹阳的纠葛后,一个个破口大骂曹阳不是个东西,就连真正黑道上的人都不搞这些下三滥的事,并表明了不再帮曹阳对付我。虽然我很怀疑他们的正义感,但见到老大和大个子混得就像准备合穿一条裤子的亲热,并不怀疑他们的诚意。

  日子便这样慢悠悠地熬过,终于到了老大他们快要出去的时候,这天晚上有台风来袭,凄厉的风声伴着暴雨几乎让我们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老大扯着喉咙冲我叫:“蛤蟆,你放心,出去后我们马上又会进来。”

  我苦笑摇头,表示反对。

  所谓的保护我仅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就像病痛中吃的止疼药,只能治标却无法治本。我这辈子或许将耗在监狱里,直到青丝成了白发,老大不可能永远守在我身边。既然这样,早走晚走区别不大,而我也不会让自己在监狱里呆很久,真出现要呆上十几年的情况,我会抓住机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对我来说,治本的方法只有对付了曹阳,老头子也不再从中作梗。事实上这太难,曹阳或许还有办法对付,老头子却是个烫手山芋,摸又不能摸,拍也不能拍,官场上的人不愿得罪他,若找黑道的人去恐吓他,弄不好会出大事,必定要连累很大的一群人。

  老头子肯定恨我入骨了,吃着他赐予我的饭,还要偷偷搞他的钱。若光是搞搞钱也还罢了,没想到我还搞上了瘾,居然连他的女人也顺便搞了。即便如此,也许仍有商榷的余地,但我还敢勾结胡晓琳收藏他违法的证据,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财产被人撬,隐私被人曝,老婆被人泡。”这是男人最不能承受的三件惨事。胡晓琳虽说不是他老婆,却忠心耿耿地跟了老头子好几年,为他征战商场,理顺关系,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对他来说,或许老婆都没胡晓琳重要,结果却因我的原因离他而去。况且,老头子还会以为我们这对奸夫淫妇在床上颠鸾倒凤时,肯定要将他不能人道之事大谈特谈,百说不厌。这也是男人无法忍受的事。

  至于老头子的另一隐私,从我手里握着那张光盘便能看出我的居心叵测,他毫不怀疑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将光盘当成件厉害武器向他进行攻击。这三大男人最痛恨的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要人血溅五步,我却全帮老头子办得妥妥帖帖,热情周到。我们之间已从人民内部的矛盾上升到了敌我之间绝对不可能调和的仇恨,若想老头子放过我,我想恐怕要等到伊拉克人民用弹弓打下了美国战机的那一天。

  暴风雨在第二天就停了下来,而这天正是老大几个期满出去的日期。老大再三向我保证他们一出去就到公安局门前打上一架,林华的一个朋友便会再次安排他们进看守所。我一再劝说老大没必要这样做,老大执意不听。

  我正想指出这件事的荒谬以及意义不大时,一个看守走了过来,一脸真诚地对我说:“恭喜,你可以走了。”说完,从身上拿出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打开了铁门。

  “去哪?”我和老大同时问,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守回答:“你没事了,可以出去拉。”

  这句话让我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不敢相信地说:“你没骗我吧?”

  看守说:“你关系那么多,我哪敢拿你开心。”又笑着问:“你不想出去?”

  “当然想”我立即抬腿迈出囚室:“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坐牢一样。”说完,我发觉这形容不对,我本来就是在坐牢。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老头子还活着一天我就别想轻易出去。如果是古代还有可能,皇帝心血来潮时,或房事舒适,或便密畅通了,都可能大赦天下。现在已经进入了21世纪,这种奇迹再也不会出现。我想最有可能的是曹阳想出了毒招,要把我和老大分开,这样收拾我就易如反掌了。看了一眼正在为我高兴的老大,我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跟着看守走出了那条长长的走廊。

  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错误的,等我懵懵懂懂办好相关手术走出看守所后,还是犹如在梦中。直到看见了依靠在一辆大奔上,冲着我微笑的林华时,我才相信,这场恶梦居然真的就这样过去了,整个我原以为艰难无比的事,这时候看来竟似个闹剧。

  我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站定了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广州的阳光原本及其讨厌,多晒一会都可能从身上抹下一层皮来,这时候望着这久违了的太阳,我想就算将我烤成了灰烬,我也无悔,所以旧社会的人都高唱共产党像太阳,看来很有道理。

  林华微笑着走近我,握住我的手说:“恭喜你劫难已过。”林华的神通可真广大,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谢意,只好冲着他傻笑。

  林华又问:“出来的感觉怎么样?”

  我看看被昨夜暴风雨摧折得一片狼藉的花草树木,那些满地飘零的花儿虽然已零落成泥,只余依稀的一抹残红,但只要根在,一切都会有希望,来年的艳丽会依然夺目。

  沉默了半响,我说:“原来幸福有时候简单到仅仅是可以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上了车后,我问林华想出了什么办法才解决好这事。正开着车的他猛然刹车,然后拿出支烟点燃,过了会,他说:“不是我解决的,是箐儿。”

  原来林箐从丁剑鸿那得知我出事的消息后,一直在想办法要解救我出来。丁剑鸿他们走的是上层路线,希望能搭上实权人物来为我办事。而林箐却认为这可能性很少,老头子纵横江湖几十年,这些一定早应该预料到。当丁剑鸿与林华都失败后,林箐在焦急之下想到了胡晓琳。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认为胡晓琳可能会帮到我,虽然老头子现在也恨她入骨,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病急也得乱投医了。

  于是林箐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开始寻找胡晓琳,胡晓琳离去时并没有留下一点线索,要找她就和当初寻找叶萍一样艰难,那时候丁剑鸿利用了很多侦探社的力量都失败了,林箐一个人当然绝对无法办到。但聪颖的林箐想到了从我们公司着手,以前我和林箐曾提到过李月,于是她便找借口打电话到公司约李月出来。李月一听林箐约她时说是关于我的事情,当即答应,并很快和她见了面。林箐的要求是让李月去想办法从公司里找到胡晓琳的资料,她想不管胡晓琳现在身处何方,总得要和家里联系。

  李月也算上是位管理人员了,要弄份资料并不难,老头子和殷湘丽一点都没想到要防范她,当天她便将胡晓琳的资料给林箐弄到了手。

  林华说到这时,问我:“你知道胡晓琳的老家在哪吗?”

  我摇了摇头,这几年来,我依恋的只是胡晓琳的身体,对她的过去,家庭都一无所知,也没想过要去打听。

  林华轻轻说:“在东北。”

  1月的广州有时候还可以穿短袖汗衫,但在东北却是至少零下十几度,呵气成冰、雪花漫天了。林箐担心告诉林华后,家里人会不许她去,但别人去的话,林箐又实在放不下心。于是从没去那寒冷北国的她选择了单独一个人偷偷地前往。

  林箐没想到的是,胡晓琳的家在东北的一个乡下小村里,而那里的小村与广东像城市一般繁华的村完全不同,她的这一躺寻人之旅将会艰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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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勇的老大

回到囚室后不久,几个看守走了过来,把那3个家伙给叫了出去。过了一会,走廊尽头便传来几声隐约的凄厉惨叫声。我知道一定是林华和丁剑鸿疏通了关节干的,但高兴不起来,林箐的反应让我心若死灰,虽然那天林箐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我就觉得她想要放弃我了,却没想会这么快,我失去的不光是林箐,还有雪儿,对我来说,是两个爱人同时离开了我。
  不过能看到丁剑鸿的到来,我毕竟还是很欣慰,不管确实是我误解了他,还是他最终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我不愿多想,至少让我感到我并不是完全孤单的。只是这欢喜终究还是敌不过林箐的决然放弃,我无法去恨她,这一切本是我错在先。但就算不能再成为情人,总还是朋友,为什么她这次会这样的不近人情?也好,就让一切痛快的结束吧,我的污迹斑斑,原本也配不上冰清玉洁的她。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3个难友呲牙咧嘴地走了进来,待看守离去后,他们直冲到我身边,我戒备地后退一步,以为他们想要找我算帐。谁知这3人居然同时哭丧着脸求饶:“老大,是我们该死,您就饶了我们吧。”

  人或许总要到了一个困境中才会去反思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至少我在看守所呆的这几天里想了很多。这些日子,我的思绪搜寻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将从小时候起的所有记忆全都取出,一一拂拭,时悲时喜,或笑或哭,弄得3个难友以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更是特别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

  这样下去我明白自己的精神迟早会出问题的,虽然囚室中不止我一人,若与在外面时的人均占地面积比起来,现在反而该是我与别人最接近的时候,但我和他们全无任何共同语言,能做的,是一个人独坐一旁,冥思苦想,犹如和尚打坐。还有一点与他们不同,他们只想快点自由,而我却更盼望曹阳能马上搞人进来将我弄死掉,假如他们中有谁会一刀刺进我的心脏,我想我会用最后的余力握住他的手,非常诚恳地对他说声谢谢。

  但在我的望眼欲穿中,曹阳派的人却迟迟未到,反而在有天晚上,随着铁门的打开,看守又送进了3个人。看守所的灯光很暗,好像不这样便不足以使人觉得阴森。这几人都背着光,一时间,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觉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非常的熟悉。

  直到那人走到了我面前,我才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声叫道:“老大,你怎么也进来了?”

  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我们五兄弟里最憨厚和没有心机的老大。

  老大冲着我“呵呵”地笑:“还有他们两个,你也认识的。”

  我仔细一看,认出原来是丁剑鸿手下的两个侦探,他们都很有礼貌地叫了声楚总。我苦笑回答:“你们看我这样子像总经理吗?”

  我的模样确实不大好看,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洗刷,头发凌乱,胡须疯长,全身迷漫着一股臭味,不像总经理,倒是更像丐帮帮主。

  老大的到来是丁剑鸿煞费苦心想出来的。原来丁剑鸿见我那一付颓废的模样,知道就算派了别人进来帮我,我也不会配合。再者别人来他也不放心,假如真的到了很危险的时候,人人都只想自保,不会尽全力出手帮我,我的死活当然比不上他们自己的小命重要了。而老大来却不一样,首先是功夫过硬,等闲之辈几个不在话下。且他是个直性子的人,有点像古代的那些豪侠,一旦来了,就会倾其所能帮我,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最重要的,我想丁剑鸿知道我也不愿老大受到什么伤害,假如曹阳的人进来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老大我也得奋力反抗。

  我的那3个难友一见我来了朋友,更是嘘寒问暖,巴结不停,怕我也搞秋后算帐那一套。我没兴趣和他们一般见识,与老大等三人坐在角落里问起他们来的经过。

  老大接到丁剑鸿的求助电话,二话不说,立即把药店交给了老婆打理,当晚便租了个小车直赴广州。到了广州后,他听丁剑鸿说了所有原委,对周阳很是气愤,居然偷偷打听到双阳建筑公司的地址,跑去责问周阳。周阳面对老大的责问一言不发,惹得他怒火攻心,抓住周阳的胸口便把他举了起来。曹阳见了这情景,立即让手下的人对老大大打出手,老大虽然神勇,终究不是超人,在打爬下他们几个后,夺门而出。老大只是直率,没有拐弯抹角的心思,却并不傻,当然明白不到必要的时候就不拼命,打不过必须要逃的道理。尽管这样,老大还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伤了好几处筋骨,养了几天伤才进到看守所里来。

  老大说完后又加了句:“靠,周阳那王八蛋,看见我被打居然一声不吭。”

  我没有回答,心想周阳没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尽管他几次报信给我,但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了和好的可能,五兄弟等于散了两个,想想,不觉黯然神伤。

  丁剑鸿的一个手下告诉我,他们咖啡屋那有身份不明的人经常游荡,肯定是曹阳派来的人。丁剑鸿也不含糊,除了用上自己的手下和朋友外,还跑去找到老狐狸帮忙。老狐狸一听说了我的事,虽然帮不上别的,也联系了在黑道混的一些人,天天在双阳公司的门外乱转,用来牵制曹阳,这招用得很不错,果然不愧他老狐狸的称号。随后这侦探说:“老板好像有了什么办法对付曹阳,今天已经偷偷离开广州了。”

  丁剑鸿要干的事当然不会让他的手下清楚,我想不出他离开广州能怎样对付曹阳,就算解决了曹阳的事,老头子这一关始终是无法过的,任谁也没能力为我翻案,他的台籍身份等于是种特权,没人敢冒风险去得罪他。不过,假如真的能看到曹阳遭到报应,我就算死了也能瞑目,尽管这可能性非常之小。

  曹阳的人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了看守所,看来这王所长确实也挺难做,两方的后台估计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全都安排进来,自己只有装傻了。

  来的是四个人,我们囚室原来的3个被调走,本来不宽的房间便显得格外拥挤。这四人中为首的那个让我心惊胆颤,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老大。

  那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比老大还要高,体格健壮,比老大也显得更有威势,一双拳头青筋突出,几乎比我的要大了一半。那些所谓以弱制强,以柔克刚的功夫我只在小说里和电影中看过,现实生活里,从来都是身高体壮的人要占尽便宜,况且这人似乎也像练过几手的人。另外三人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虽不若这人,也绝对不比我们这三个逊色。我和那两个侦探都紧张起来,只有老大看似毫不在乎,对我说:“那傻大个是我的。”老大以前也常被我们笑称傻大个,这次总算出了口气。若不是在这种局面下,我几乎就要笑了起来。

  双方正好是一对一,都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一定想不到我这方早有了准备,气氛虽很紧张,却都没有动手。

  打斗是半夜才开始的,我以为这将会是场非常艰苦的战斗,而他们占了至少六成赢面。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出人意料之外,当对方那大个向我冲来的时候,老大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速度迎了上去,再挥出了如闪电般快速,如雷霆般猛烈的一拳。

  然后,战斗结束。

  大个子在一声巨响中像山一样倒了下去,灰尘四溅,一动也不动,已被老大这一拳打晕了过去。

  我们这三对都还来不及交手,便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呆住了。老大拍了拍手,说道:“没意思,不经打。”把眼光投向了那三个人。他们立即全都向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而老大紧握双拳,一对牛眼鼓得就似要夺眶而出,渊停岳峙,宛若战神再生,令人心惊胆寒,毛骨悚然。

  最后那三人受不了老大眼光的逼视,纷纷表示自己与这事无关,只是身不由己,有点类似解放战争时国军抓的壮丁。他们毕竟是些小喽啰,我也不想再惹上太多的麻烦,便劝老大放过了他们。大声叫醒了远处的看守,抬了这人出去救治。

  我先还担心老大一拳会把这人给打死了,幸好一个小时后,看守又将他送了回来,看来只是脑袋受了点振荡,并无大碍。只是他如被关羽所杀的华雄,仅只一个照面便被斩落马下,在小弟面前丢尽了颜面,已经神威尽失,垂头丧气。

  那人在休息了一晚后又恶心再起,不过目标已转向了老大,看着他的眼神凶光闪闪。老大先是装没看见,后来突然对他说:“我们来掰掰腕力,怎么样?”

  那人一愣,随即点头同意,倒也不傻,这样输了的话至少身体不必受苦,又能试探出对手的实力。

  掰腕力的结果是那人坚持了不到10秒便再次败北。

  我悄悄拉老大到一边问怎么会这样厉害了,是不是天天还在练。老大点了点头,在我耳边说:“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力气突然就大了。”

  说完,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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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懦弱和坚强这两种水火不容的性格在我的生活中表露无遗。当初以为小米背叛了自己,我的懦弱使得我不敢去求证,但骨子里的坚强却让我支撑着没有倒下去,反而激励着自己要去疯狂赚钱。也许这种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吧,还记得我小学时候的一件事,有次被3个同学为点事痛打,他们让我求饶。那时候我的这两种性格便完全的表现了出来,懦弱使我不敢还手,但坚强却令我宁愿咬牙忍受被打的疼痛而决不肯示弱,直到闻讯而来的老师给我解了围。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躲避的事,也有必须要坚持的原则,就像杨伟,他在家里遭遇那么大的变故还能坚持着读书,并考取了大学,没人能说他不坚强,但叶萍的离去却使得他的坚强就如块被风化了石头,轻轻一敲,支离破碎。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坚强和懦弱,它们都有个度,如一张拉满的弓,若外力超越了弓所能承受的力量,唯一的结局是弦断弓毁,再无第二种可能。

  这一天来,我承受的已远远超过了我所能负荷的,林箐和丁剑鸿的相继弃我而去,让我不愿再刻意地去守候自己的清白,我想,就让我在这世界上沉沦吧。于是按警察们的一步步暗示,完成了自己的笔录,也终于明白了老头子给我扣的是什么帽子了,他诬告我拿走了公司1500万,而且想定性为诈骗。我知道诈骗意味着什么,数目这么大,很有可能会给判个无期,我将在监狱里度过残生,就算以后能减刑,那也至少要呆10几年,且老头子是不会给我轻易出来的机会的。

  待笔录完成,我拿着签字的笔犹豫了几分钟,终于因心灰在警察的催促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口供后,警察们也就没再为难我了,做为回报,他们把我腕上的手铐略松了点,那和我闲话过的警察还拍了拍我的肩:“何必呢,早承认了多好。”

  我默然不语。

  再在审讯里呆过了辗转难眠的一夜,一大早警察们便用车将我送进了看守所。

  我对看守所的一些印象完全来自于媒体,而媒体所报道的尽是些致残死亡之类的事件,使得我对这地方有极度的恐惧,在我的想像中,这里潮湿阴暗,虫鼠纵横,终年不见阳光,小小斗室里挤满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他们骨瘦如柴,眼露凶光地盯着每个新来的成员。只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感到畏惧,无论迎接我的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办好了相关手续后,我得到了一身囚服和一个代号666,号码很不错,若是在外面的什么东西有这种号,真不知会羡慕死多少人,现在的我却只能苦笑。

  到了囚室,一切居然和我想像的没多大分别,房子非常小,只是没那么潮湿,光线不是很好,虽然是大白天,还亮着照明灯,四处充斥着一种嗅之想吐的骚臭味。虽没见到虫鼠,但那是迟早的事。房子里已经有3个房客了,相貌和我猜的也差不了多少,看着我的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我知道我的劫难又要开始了。

  这3人几乎都比我小了一号,若是在我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就算一比三的打斗,我想我也不会吃多大的亏。只是现在我一动便耳鸣心跳,对付一个都再也无法做到。我不认为自己是老虎,但被他们欺看来是无疑的了。

  待管教人员走后,其中的一个人叫道:“小子,滚过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听他的话走过去。

  “还敢在我们面前牛逼?知道我们是谁吗?”既然我没过去,他们三人只好走了过来。

  我还是没有回答,却用手护住了要害部位。然后看着几个拳头迎面向我飞来……

  在看守所里已经呆了3天了,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由的可贵,无论是最开始花天酒地的生活,或是和林箐厮守着的时候,时间都是飞掠而过,让我感慨急急流年,青春易老。而现在的每一分钟却都是煎熬,那些无事便吟弄一些风花雪月的诗句,不时伤伤春,悲悲秋的人都该抓起来扔这里呆上几天,包管出去后,会对生活充满了感谢和激情。

  那3个先我而来的人也是湖南的,涉嫌盗窃进来,这点我早猜到了,他们的身材似乎也只适合干这一行,去抢劫未免份量不够,加入黑社会吧,必定是炮灰,若是两伙人械斗,任谁都会乐意找上他们。只是现在我却是被他们吃定了,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只是这无聊寂寞生活中的一个玩具。

  不过我这玩具虽不反抗,也并不合作。我的那份饭他们可以抢去吃了,但想要我刷马桶,以及表演一些节目给他们看,我全都以沉默来表示抗拒。为此,我被他们整得遍体鳞伤。

  我并不是不敢反抗,而是心有余,力却不足,被警察们打伤了的地方还是疼痛无比,我知道没有威胁的反抗,后果是更激起他们的兽性,我不怕死,却怕半死不活。

  也曾向看守投诉了,或许是老头子的力量已经施及到了这里,或者是在看守所挨打本就如穿衣吃饭一样正常,没有人将我的投诉当回事,就是眼见我被打,也仅是喝斥两句,声音也细小得几乎要借助助听器才能听到。

  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有希望,即便以后判了,进了监狱和这也是大同小异。所有人都将把我遗忘,也许,就连我自己也会彻底地忘记了自己。我将成为一个终生服刑的囚犯,每天所想的只是如何吃饱一点,和怎样才能不被人欺负,任何美好的事都将与我再无关系。

  我没想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一个看守把我叫了出去,我以为是警察还要再问什么,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出囚室。

  越过长长的几道走廊和铁锁严守的铁门,看守把我带到了一间看似办公室的房子前,他说你进去吧,声音居然显得很温柔。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守又冲我非常和善的一笑,然后离开。

  我在外面呆了一会才推门进去,印入我眼中的是也消瘦了不少的丁剑鸿,还有林箐的哥哥林华。

  我冲着他们一笑:“你们来了。”发出的声音是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平静,虽然心里其实激动莫名。身体尽管受创太多,我的思维依然清楚,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我有了一线生机。原来,上帝并没有抛弃我。

  丁剑鸿好像没有见到我浑身的伤一样,依旧显得非常冷静,他说出的话让我绝望,一下子从极乐的云端跌入地狱:“你的事很麻烦,你们董事长找了不少关系要整死你,他是台商,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如他的意,回台湾媒体上一宣传,说大陆如何腐败,如何不将他们当回事等等,必定有人拿来大做文章。这几天我花了很大的精力,都没人肯帮你,因为弄不好就会出事,乌纱不保。”

  我无力地坐了下来,牵动着的伤口让我不由哼了一声。林华立即满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

  我摇了摇头:“还好,都是一些小伤。”

  丁剑鸿又说:“还有更麻烦的事,周阳……给我打了电话,说曹阳知道了你的事,还是不想放过你,正在找人想混进看守所。”

  我苦笑着回答:“随他怎么折腾吧,我在这等着他们。”

  林华说:“你也不要太泄气了,也不是完全没有了希望。至少我能保证让你在这过得舒服点,等会让他们带你先去看看伤。”

  丁剑鸿点了点头:“最重要的是先保住自己,这次亏了林先生,不是他,我的关系连见你一面都不行。”他又说:“你放心,我们也会安排人进来保护你的。”

  林华接口说:“那个曹阳上面有人,能想办法弄人进来整你,我也未必就输了给他,照样能搞人来保住你。”

  我没怀疑过林华的能力,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与官场上的人肯定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但保住有什么用?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的话,我宁愿死,也许让曹阳找些人把我弄死在看守所才是最好的解脱。于是我说:“不用了,我的事你们别管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林华和丁剑鸿互看了一眼,都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随后他们让我自己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可以让看守所的王所长找林华。林华带点傲气地说:“他不敢不给我面子。”

  也许林华身后的人来头不小,我却不想去追问,低头听着他们的安慰,犹豫了再三之后,我终于还是决定问出那个从我一进来便缠绕在心底的问题:“箐儿……她知道了吗?”

  林华说了半截的话停止了下来,他停顿了一些时候才回答:“我告诉了她,我这妹妹……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看来林华曾邀请过林箐来看我,却被她拒绝了,我“嘿嘿”一笑:“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说完,走出房间,又回头说:“你们以后也别来了,为我这样劳师动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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