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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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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中国士兵的突击》 作者:扫烟囱工 军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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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19:37 |只看该作者
(十一)


  爸走了不久,前途未卜的许三多转为志愿兵,在他这种境况下还转志愿兵的人极其少见。


   特种兵作战大队副队长铁路来到机步团,他就是那位夏季演习中以少数兵力与红军打成平手的蓝军指挥官,因那次演习引起的改革改得团长至今肉痛。



   铁路冲机步团而来,特种兵成员来自野战部队最精锐的士兵,而那次演习打出了他出于职业的尊敬。他尤其记住了一个叫许三多的士兵居然生擒了一名特种兵,那是多年战史上未有过的事情。



   团长老实不客气地说门都没有,许三多不给,这兵我一直在观察。本团也要成立特种作战分队,这兵得留着抱窝下蛋。铁路就笑,团长给他也不能就这么要,得经过全师范围内的竞赛和筛选,特种兵贵精不贵多,全师就要三个人。



   许三多正陪团里选手去参加集团军军事十项全能,只剩一人的钢七连是没有参赛资格的。许三多第一次没有上场——场外指导,高城现在是装甲侦察营营长,他有几个兵也在参赛中,便在场外照应。



   伍六一现在成了机步一连的尖子,他比以往更为沉默,在场上却接近玩命。伍六一几乎把赛中所有的第一全包了圆,成为这次比赛中的明星。高城和许三多却极为担心,他们对伍六一太熟悉,知道他技巧上并不娴熟,完全是拿体力来拼的。



   伍六一下了场就瘫了,高城检查着他的伤势,以前连长身份大骂他胡闹。伍六一苦笑:他志愿兵快干到年头了,再不拼就没有提干的机会了——再大的理由大不过生存,高城默然。



   赛后是压轴戏——几个没有公开部队番号的士兵在场上做技能表演,他们轻轻松松破掉了伍六一方才玩命造出来的纪录。全场惊呆,伍六一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许三多看见阔别日久的袁朗也在其中,于是他知道那几个是特种兵——这对参赛的那些目高于顶的尖子们无疑是一个强刺激。


   许三多想找袁朗叙旧,几名特种兵却表演完就上了一边等候的车,一言不发地走了,似乎做什么都要个神速和神秘,许三多回到空空落落的七连,却发现袁朗笑嘻嘻地坐在宿舍等他——来看他的小兄弟。



   袁朗告诉许三多:他们要扩大兵源,许三多所在师也将进行选拔,但是只要三个人。袁朗以前还担心许三多因为太过孩子气而输掉这场竞争,现在看见许三多的处境却相信他终于长大。许三多对那支部队心驰神往却又充满疑惧,袁朗说想都不要想,要当兵你就要当最好的兵,你在这个空空荡荡的连队苦苦看守着什么?不就是这个信念吗?



   铁路提出的选拔方案别出心裁,他不需要搞什么竞赛,能进入选拔的兵都已经在无数次竞赛中证明过自己的能力,他觉得那些数据也证明不了更多。士兵们要做的事情极其简单,他在某处的山头上(没有具体座标,只有地形参照物)开车等着,他的车上有三个空位,他将带走前三个到达的士兵。



   其实比这更为复杂,为了到达他所说那处山头,士兵们得通过他设下的明哨暗岗,为此他借用了师里非常规作战经验最丰富的装甲侦察营,中间还穿插了几个他带来的特种兵。中途士兵们必须深入“敌”阵地完成地形测绘,那是到他车上后必须交上的一份书面作业。



   全程直线距离一百公里,每个兵负重三十公斤,却只许带一盒午餐肉,除了一个指南针以外不许带任何导航仪器,唯一宽松的是每个士兵可以选择自己最拿手的武器。团长没好气地说你干脆把他们绑起来机枪扫射,然后把没打死的带走就完了,你的兵是这么练出来的?几个特种兵微笑,他们是比这还要严酷才练出来的。



   入选的兵集合,听着袁朗宣读规则,心里一阵阵发凉。许三多惊喜地发现成才与自己同列——成才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跟许三多我看见你们修的路了,你能从荒漠里走出来我也能。



   卡车前往赛区,为避免士兵们有参照座标,整辆车都捂得严严实实。伍六一拿着班用轻机枪,成才选择了情有独钟的长程狙击步枪,许三多却拿了支平平无奇的自动步枪,中间还有一些分散到各连队的原七连兵。得知扮演假设敌的是高城率领的装甲侦察营,他们觉得七连又聚在一起了。成才说我们三个一定要坐上那辆鬼车,伍六一说你有没有团队精神?我们全体冲上那个鬼山头,看那些神气十足的特种兵脸红还是脸白。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那片空空阔阔,一无遮掩物的草原之上,下车十分钟,三分之一的兵头上的激光标靶就冒了烟——这种场地整好是装甲侦察营那些高机动车辆大展身手的地方,伍六一几个老七连兵跳进了干河沟里逃窜,大骂着高城怎么对老部下下手这么狠。



   高城在草原上布防,除了那些高机动平台的明岗外,他也在各处布下了许多暗哨,高城并非想跟自己的老部队作对,但他一生中在军事上还从未有过留情的念头。他去察看俘虏,将一批下车便夭折的兵原车送回。一个貌似坚强的老兵开始骂人,哭得极为伤心,高城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恻然。他驱车回指挥所时几乎压到一个伪装良好的老七连兵,那个兵极其硬气,看车压到了跟前仍一声不吭地潜伏着。



   高城四顾,左右无人,装没看见一样将车掉头,他不愿意就这样拿掉一个士兵的机会。那名兵坐起来,犹豫一会把自己的激光标靶弄得冒出了烟,翻出了挂着的黄牌,很有点怆然地坐在草地之上。



   高城驱车回来,带着那名沉默的士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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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21:35 |只看该作者
(十二)



  特种兵的作战法则与许三多们以往所接受的不太一样,特种兵的战争似乎永远是在敌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进行,所以保全自己的生命成了第一要务,生存,而后将任务完成。



   这也就是铁路制订那套选拔规则的目的,他只要活下来并完成了任务的人。


   许三多们在荒原上开始了举步维艰的生存。野外生存训练以前也曾做过,抓些野兔山鸡田鼠什么的做了来吃,倒更象一场风味十足的野餐,它不象现在这样,不威胁人的生命却真正关系到今后的生存方式——特种兵的生活方式,做全国最牛气的军人。许三多们饿得眼冒金星,把铁路和他的特种兵骂了个臭死,越骂却越向往那不一样的军装和训练。



   几个老七连的兵很自然地聚集在一起,草原几乎没给他们提供任何隐蔽之处,几公里外便能看见哪怕手电筒的微光,生火成了只能假憩时想想的奢望。那筒午餐肉实在太微不足道了,甚至维持不了他们一小时超负荷运动的热量。第二天晨光初露的时候,伍六一生吞活剥了一只田鼠,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周围快吐了的战友,淡淡地说这不是演习。你们会被淘汰,而我能赢。



   那点相对清淡的草根是绝满足不了身体需要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吃。侦察营的车辆仍在周围巡逻,一个士兵在追赶一只野鸡时被带走了。傍晚,一个士兵终于脱水,伍六一们发射了求救的信号弹之后,连忙逃离现场。



   入夜,这个小集体出现分裂现象,草原上的山这座跟那座实在没有多大区别,给的那几个参照物根本不太管用,于是一拔说十二点方向,一拔却认定了九点方向。全赛程的时间只给了两天三夜,走错方向的人是不太可能还有时间走回头路的,而谁也不会相信别人的直觉。



   说九点方向的只有伍六一和许三多两个,士兵们分成了两批进发。伍六一和许三多走了一段,成才不好意思地追了上来:想想还是你们靠得住,两个老乡。



   指挥所里,张干事和他最近着力培养的助手李铁正在创作新闻,将此形容为新作战新观念云云,我战士龙腾虎跃,力克难关再创高峰云云。高城查夜哨回来,没好气地表示很愿意把两人放到荒原里创两天高峰,如果他有这个权力的话。



   铁路回来,他今天又逮了九个,加上栽装甲侦察营手里的,“在逃”的士兵们只剩下四分之一。高城很有些恼火,问铁路如果一个没通过的话他会不会空手回去,铁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进入特种部队便是武装泅渡二十公里,完成任务后又因风暴耽搁,在方圆几百米的礁盘上呆了整整四天。



   成才和许三多终于在草原上发现了一些熟悉的景物:他们来到了五班驻地附近。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屏障,他们想起五班整日无人关顾的仓库,决定去那里休息。



   到了仓库根本却不愿意撬锁,因为那明摆着要今晚站哨的兵受处分,又换了辙去伙房。伙房里的新鲜蔬菜、肉类和剩饭对三人实在是个太大的诱惑,伍六一还咬着牙没说,成才却想要吃点。



   许三多死活不让,因为假设敌情是在一片漫无人烟的荒野之上,那又怎么能有这些人工食品?成才气极,说我吃,等你饿趴下了我来背你。许三多无奈,说你吃这个,我本来想留着谁顶不住了再拿出来。



   那是许三多的午餐罐头,这小子根本连开也不曾开过。成才终于没有动伙房里的东西,但也没有吃那听罐头。


   五班的兵在看电视,最近很火的一个电视连续剧,乐声与台词缓缓飘来,成才听着,益发感叹做一个好兵的不易。


   第二天下午,三个精疲力竭的人终于在一处海泡子(草原上的一种积水湖)跟前发现了那处要求测绘成图的布防阵地,这意味着几天几夜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们终于没有走错方向。好容易等到天黑,几人推断阵地上肯定有红外仪器,但海泡子里水凉,可以在泡子里降低体温后再潜入。说来容易,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以几人所剩不多的体力实在是强撑过一道酷刑。成才担任掩护,许三多和伍六一分食了那筒罐头后,爬进了泡子里咬牙顶着,感觉着宝贵的体温一点点流失。



   终于完成了测绘任务,撤出时却被阵地上足足一个排的驻防兵力发现,伍六一也许是吃田鼠太多招了报应,一脚踏进田鼠窝,脚被狠狠地崴了一下子。



   成才用狙击火力打退了追赶的士兵,那两人终于撤离阵地。成才高兴得哈哈大笑,脱离阵地后就再没有伏兵,他们离铁路标定的山头只有二十公里。


   他一开始的预言准了,三个人一起坐上那辆通往特种兵的鬼车。


   伍六一的脚已经肿得不成话,撑着走了几公里后终于需要搀扶,而这时又发现了几个和他们同样筋疲力尽跨越艰难到来的士兵。


   到这时候就成一场赛跑了,几个人清清楚楚地对视着,开始向终点狂奔。许三多和成才死活要搀着伍六一,伍六一说我不行了,你们放我下来。两人没听见一般,任几个对手从身前超过,又玩命奔跑着超过几个对手。



   终于翻过了一座山头,铁路的那辆猎豹车已经在望,三人振奋,将对手们甩下了几十米,却看见一个刚从山弯里转出的兵倒在汽车跟前——那是第一个到达的兵。



   三人愣住,他们慢了下来,伍六一大急,强挣开了两人的手:已经只剩下两个名额了,你们还拖着我干什么?成才愣了一下,放开伍六一跑开,没了羁绊的他立刻跑到了前边,许三多却仍死死拖着伍六一不放,眼看着对手从身前超过。伍六一不知道许三多到底在想些什么,成才即将到达,只剩下一个名额,许三多带上他又还有什么意义。他忽然明白许三多要做什么,许三多想在将到终点时装作不支倒地,好让自己坐上那仅此一个的座位。伍六一开始大骂起来,许三多一声不吭地背着伍六一跑:是的,昨天坚决不吃违规的食物,今天却干出这种逾矩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好军人,可许三多永远抛不开他的多情。



   成才已经到达,冲这边大叫着,许三多忽然听见背上砰的响了一声。


   许三多惊讶地回头,伍六一手上的信号枪仍在冒烟,他发射了求救的信号弹,求救意味着弃权。什么都来不及说了,许三多将伍六一放下,冲向终点。他大叫着,最后的冲刺速度惊人,在冲刺中许三多刚流出的眼泪被风吹干。



   许三多以领先对手半个身子的距离冲到铁路跟前,铁路第三次摁下秒表,以后到达的士兵便跟他无关了。


   许三多回头看山梁之上,伍六一正被抬上救护车,临行前向他招了招手,笑得象大男孩一样。


   铁路没什么官架子地说:三位请上车,到车上交出你们的测绘作业。如果你们还扛得住往下的考验,你们很可能是我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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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24:06 |只看该作者
(十三)



  迟来的兵坐在山头上流泪,军队的竞争也许激烈,但还少有弄到象现在这样短兵相接的时候。高城来领这些失败者,他觉得无论怎样这都是些好样的兵,无论怎样大家今天也都尝试了以前没做过的事情。高城欢迎这里的每一个兵来他的装甲侦察营,他相信他的侦察营总有一天超过高傲的特种部队。



  车队回发,假设敌和淘汰兵都同样垂头丧气,这场比赛只有三个胜利者,都坐在铁路的车上。


   铁路对那三份来之不易的测绘图表示满意,他把着方向盘跟那三人说:你们别怪我。美国的海豹号称万里挑一,咱们人比他多,只好十万里挑一。


   许三多回部队的第一件事情是去看伍六一,后者已经进了医院。成才死活要一起去,并且倾其所有买了大量的营养品,许三多看着成才从未有过的出力忙活,他是从不挑刺的人,今天却瞧这老乡不顺眼,他忘不了成才先扔下了伍六一,虽然那并不影响事情的结局,但却伤了许三多的心。



   机步一连的连长也来看望伍六一,说看望,却是恼火地踱来踱去,对伍六一大发脾气——因为训练过度积劳成疾,伍六一的右腿肌腱已经完全拉断了,一个一条腿用不上力的人怎么能做步兵?



   伍六一微笑着,似乎这是个他早知道的结果。他说我不会离开部队的。


   不离开又怎么办?就这么一瘸一拐在连队里呆着?


   伍六一说我不会离开部队的。


   连长说我知道,你来一连时间不长,可没少给一连挣荣誉。连里会想办法。


   伍六一说我不会离开部队的。


   连长自己说着说着就有些眼圈红,便放弃了立场,说你别再说了,连里想办法,司务长刚提干,我看你做司务长一点问题也没有。


   许三多和成才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一边呆呆地看着。就算伍六一真做了司务长,他们也想不出那个做了司务长的伍六一是什么样子。


   团长瞧着许三多和成才,这回挑走的三个兵倒有两个是机步团的,实在有些让他肉痛。团长说你们舍得机步团啊?成才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许三多却说报告,舍不得。团长笑,舍不得怎么办?许三多希望团长想办法把自己扣下来。团长板了脸说那你又要去参加选拔?许三多很后悔,几年来碰见争名次的东西都要去争一下,这回发现不对,晚了。团长笑,拍着许三多说好好干,你是个好兵。



   团长一走,来调档案的袁朗差点没把许三多锤趴下,欢天喜地拉了两人去喝庆功酒。袁朗神神秘秘地告诉两人他的部队可能是全国唯一一支不断参与实战的部队,打击贩毒、特大刑事案件、镇暴时都可能把他们从直升机上扔下去。袁朗给两人看臂上的一个伤疤,告诉两人是贩毒马帮的M16钻出来的。



   枪疤?两个和平年代的兵傻了眼,连团长身上都没有那个东西。成才一直瞅着袁朗包里的档案,一生的前程就装在这个包里了,他很想看看写的是什么,袁朗却坚决不让。



   许三多给家里写了最后一封信,他就要离开机步团了,他在这个地方呆足了三年。红三连为成才举行了告别晚会,七连只有一个人,许三多是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告别仪式的,只好旁观,回七连许三多一间屋一间屋地扫地,这就算是告别吧。门外的拐杖响,腿上打了钢钉的伍六一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是离开七连后第一次回来,跟许三多自嘲地说到了发现七连才是自己的娘。许三多问他以后是不是就在一连做司务长了,成才问过好多次,催这事一定要抓紧办,夜长梦多。伍六一不置可否,说刚往上打了报告。



   又一届新兵连训练完毕,新兵马上就要搬进来,机步七连将在原有的七连基础上建立。许三多两人被袁朗开着猎豹接走的时候,新兵正搬进营盘,新兵挨熊,老兵炫耀,一切跟许三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袁朗开着车却不是奔车站,问去哪,袁朗淡淡地说咱赶时间,那边等着。车直接开到了陆航机场,三人钻进一架直升机。袁朗跟那驾驶员挺熟,说兄弟悠着点,这两人第一趟坐,不过以后怕是得常坐。驾驶员心领神会地挤挤眼睛。



   直升机腾空而起,许三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鸟瞰了生活三年的这片土地,那位驾驶员飞得极为凶猛,在空中的高速和高度下,许三多第一次发现以往威风凛凛得让他神痴的战车原来那么缓慢和渺小。



   成才兴奋得不行,闷罐子车和直升机,多么不同的两种待遇。哪怕袁朗一再地给他说明,这是作战需要。


   袁朗不知给直升机驾驶员使过什么眼色,驾驶员便在空中使坏,成才下机时晕得不行,袁朗反倒很诧异许三多的若无其事。许三多说晕过一次。袁朗说狠狠眩晕过的人是不会再眩晕的,这是特种兵训练的宗旨。但他问许三多为什么眩晕,飞行吗?许三多老老实实说玩单杠。袁朗哈哈大笑。



   这是丛林遮掩中的一处军事基地,与机步团相比完全是另一种地貌。许三多走在一群剽悍而目光锐利的人们中间,他和成才仍按机步团的习惯,见军衔高的就举手敬礼,走到人多处,抬起的手根本放不下来。



   袁朗坏笑。特种兵是极其职业化的兵种,没有一定的苦练和经验根本无法进入这个圈子,所以这里随便拎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的尉官,象许三多和成才这样以士官身份来接受训练的反成了稀罕物。



   袁朗让两人做好准备迎接第二次淘汰,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刚刚入围。


   临时宿舍的对面便是特种兵的正式宿舍,这支部队似乎存心在四十二个入选者心里激起某种不平衡。和许三多、成才同屋的是两个高傲程度不亚于特种兵的尉官,一个是从空降兵部队来的拓永刚,一个是以光电学本科学历入伍的吴哲,相比之下,许三多和成才在机步团的那几年惨淡经营真是平平无奇。



   四十二个人中间将被再淘汰三十人,大部分人又素不相识,彼此之间便有了淡淡的敌意。拓永刚无法理解特种兵怎么会从老掉牙的步兵中挑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来自陆战队和空降兵,许三多很认真地就想跟人历数钢七连打过的战役,他立刻发现,在这些军中新贵面前炫耀过去的战例是很不讨好的,他们放在嘴上的通常是海湾、索马里、马岛,至少也得是赎罪日战争。



   在一群肌肉和脑筋同样发达,精力和口才同样过剩的入选者中间,许三多和成才简直是两个土包子。


   接下来是例行的宣读规则,领作训服等等日常用品,一切如常但对许三多们却大不一样,领到手的东西是一种全新的制式。成才迫不及待换上了新的作训服,并催着许三多也换上,虽然还没佩上特种兵的臂章,成才已能想见一个干劲十足的未来。



   教官仍没有露面,入选者之间已经在流传一种谣言——该教官多么多么地可怕,训练严苛可比魔鬼,而且在某战场上真正杀过人的。


   新来的总是很恋熟人,许三多和成才想去找袁朗,却被门口的哨兵堵回——受训完之前是不能自由出入的。看着楼下将自己们视若无物的特种兵,成才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他喜欢这种不公平。



   清晨五点,两人被雨点密集的枪声惊醒,好歹也当了三年兵了,这辈子却从没听过这么密集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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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三多执行任务,第一次任务是参与演习,许三多在那些年青的装甲兵上似乎看见自己昨天的脸,第二次任务是担任丛林战教练,许三多所在战斗小组全歼了一个精锐的侦察排。



   袁朗老实不客气地说别看给你一杆枪,给你一个合适地形,你现在能拼掉一百多号兵,可你也许会被一个真正的杀人犯用菜刀干掉。许三多不信,他对人开过枪的,为了救自己的战友。袁朗笑,那不一样的,他告诉许三多自己炫耀过的那个伤疤,说是M16的枪疤,其实是被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用改锥捅的。许三多说枪呢,袁朗笑着说忘了。



   第三次任务是协助武警,又是缉毒行动,一个全套美式装备的武装马帮想凭借加强的火力穿越边境,和他们手上的M4卡宾枪、M79榴弹发射器相比,武警的冲锋枪确实不堪重负,那根本是美国特种部队的装备。



   袁朗率队出击,一枪未发,预备队都没用上,仅靠平日的捕俘和战斗训练就将马帮擒获,一命未伤。袁朗脸上洋溢着喜色,这样成功的作战在他也是不多见的,他让队友们带俘虏回去,自己和许三多打扫战场。一个漏网的毒贩因为恐惧吸了过量的毒品,抡刀向许三多砍了过来,一切就象袁朗说的一样,枪在手上,但许三多根本意识不到开枪,虽然他赤手空拳也能把对方打倒上百次,可对方是个完全丧失了理智的人。偶尔能跟袁朗也打个一胜两负的许三多变得只知躲闪,最后完全凭本能把刀反手捅进了毒贩的胸膛。



   许三多瘫在地上,袁朗赶过来,一看就明白了。袁朗说算了,别去想他,善良人第一次碰上恶人,都是这样。许三多听不见一般。


   那名死者是境内人士,许三多旁观了他的家人和他的火化仪式,如果不是军队纪律,许三多很可能会要去跟人说我就是杀人凶手,杀了我吧。


   许三多曾经是善良得杀猪也不愿意看的人,善良人对这种事情没有抵御之力。


   回基地后许三多交上一份报告,铁路看了大发雷霆:许三多要求复员。袁朗说你杀过人吗?铁路摇头。袁朗说我也没有,那么我们就不该理解他吗?


   没有同意许三多复员,但是袁朗和许三多长谈了一次,许三多想要两个月的长假,他现在实在是很想家,想以前的很多人和事。袁朗说给你一个月假,我私人再援助你两千块钱,你尽可以去任何地方散心,但一个月后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一起做。



   许三多穿上了便装,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穿过便装,好象是生平第一次。


   许三多游历在中国的大地上,这确是生平第一次,他坐上火车时居然没有目标,也没有急着要去完成的任务,许三多看见一个与自己当兵前大不一样的社会,坐在灯红酒绿,红男绿女之间,许三多发现这些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的事物根本激动不起他二十三岁的心灵。



   这颗心已经完全的军事化了,它只为战车轰鸣和火药的香味而激动。


   人终究还是要有个目标的,许三多象个为惯性驱使的生物,他回到机步团——钢七连,新的机步七连已经建立起来,三班的701号车又被拭擦得干干净净,在操场上辗动。许三多回到七连连部,看着那些年青而天真的脸孔,心里默默地转过几个字:新兵蛋子。



   许三多木木愣愣问人家:老兵呢?兵们很奇怪地看他:我就是老兵啊!我是钢七连的第5100个兵!


   许三多就鼻子一酸,许三多就想七连的荣誉到底是留下来了,七连的人却走得一个没有了。


   许三多就想去装甲侦察营看看高城,高城却见了他这特种兵就跃跃欲试,很想让自己练出来的兵跟许三多比拼一下子,却终于是没有成功。


   比拼不成总要炫耀一下子,高营长对老部下是没什么城府可言的,就拉许三多坐在车里,看一下本营的铁甲雄风。这趟是要出到草原上搞战备训练的,许三多闻着久违的柴油味时,战车又驶过五班驻地,五班按惯例列队致敬。许三多从射击孔里打量着成才带领的五班,成才和这个班让他惊讶,堪与钢七连最鼎盛的时候相比。许三多顿时知道,成才再不是从前那个成才了。



   高城乐呵呵地叫成才,知道谁在我车里?许三多忙拉高城裤腿,高城知机地不说了。许三多目不转睛地瞧着五班远远地被甩在后边,那是他当兵时第一次来的地方。



   晚上在高城的宿舍,这小子闹独身主义完全不打算结婚,许三多正问起伍六一的下落,袁朗的电话千辛万苦地转了过来,开口就问你小子心散得可好?找你找疯啦。你老家有人电话过来。说有个叫许百顺的入狱了,是你哥还是你弟呀?是你远亲吧?



   许三多跳了起来:许百顺是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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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三多风风火火回了家,见了仍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乐。一乐告诉他,二和还有爸跟人做生意,一张看不懂的合同赚钱心切就签了,结果莫名其妙地成了承担人。合伙人带着钱跑了,经济案看合同办事,于是爸顶了缸。



   许三多去看爸,爸笑嘻嘻坐着:当然叫许百顺。我让一乐说的,难道还告诉你战友,你爸坐牢了?爸现在很怀念种田,他觉得还是种田好,但今年种不了喽——还得坐一年。许三多说不行,我跟一乐合计过了,把房子卖了,拿钱还人,你出来。爸急了,那怎么行?房子多少年攒出来的?坐牢不就坐一年吗?——再说房子卖了,咱们家人住哪儿?不能卖!许三多说住房已经跟村东马家商量好了,租他家的。自己每月还有六七百来块钱,全寄回来,家里人再种点地,够活了。



   那也不行,你怎么活呀?


   我能活。


   爸左右不依,大骂许三多是个败家子,明明他一年就出来,为什么偏偏要去砸锅卖铁?许三多你砸了谁的锅?许百顺的!许三多说我还你。爸说谁要你还?你了不得了是不是?谁让你这么干?老子爱在里边呆着怎的?许三多说没人让我这么干,我不得不这么干,我不能让我爸在里边。你是我爸。爸愣一会,说以后怎么办?许三多说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可我信我肯定能担得下来。当儿子的不能看着爹遭罪不管。爸,许三多和以前不一样。



   爸笑着走的,爸跟看守说我三儿子最孝顺了。


   这年头的许三多已经不再哭了,他在桌边伏了很久。


   许三多独自进了家饭馆,他想一个人清静会。他看见伍六一,穿着一身便装的伍六一拎着擦皮鞋的箱子在桌子与桌子中间逡巡,寻找一双可擦的皮鞋。许三多没头没脑地问他:你不是说不离开部队的吗?伍六一毫无意外的感觉,没说话先笑了:我离开部队了吗?伍六一活得很自豪,他觉得自己擦皮鞋,自己靠自己的一双手活着挺好。是军队里的这些年教会了他如何生活。许三多也觉得是,刚才跟爸说话时,他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任何逆境。



   他们回味着,又哼起了军人必然熟悉的一些歌曲,而这时背后忽然传过来许三多五年来从未忘记一句篡改过的歌词:……当兵的人,是傻帽……


   许三多几乎是又惊又喜地回过头,五年前揍他爸的两个人就坐在身后,一点没变,仍是那么皮里阳秋吊儿郎当地在那里哼哼着。


   许三多笑了,许三多对伍六一说五年了,我找这两人五年了,经常在军营里,我就想起这两人。伍六一说你打算怎么办?我现在腿是瘸了,收拾十好几个还是没问题。许三多说五年前他们就这样,五年后他们还是这样。你说我该拿他们怎么办?伍六一笑着,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三多拿了杯啤酒,笑嘻嘻地跟那桌上干了一杯:唱跑调啦。


   那两人愣住,过了一会,再也坐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起来,想出去,最后又忍不住来了许三多桌边。


   一个说哥们,对不住你。


   一个说我们也招过兵。


   一个说没招上。


   一个说要都是你这号的,那我们活该招不上。


   许三多笑着说没关系。


   许三多回家卖掉了自家的房子,临行前特意去伍六一的家看了看,他对那里充满了好奇。伍六一家很穷,全是土房,但家人精神状态很好,脸上充满了阳光。伍六一的家人一见许三多就问:是六一部队上的战友吧?六一在部队上还好吗?



   许三多立刻就不再说话了,听着伍六一的家人东一嘴西一嘴地问着,他明白一件事情:伍六一根本没有告诉家人他离开了部队,他每月仍然按一个二级士官的全部收入往家里寄着钱,而且非常精确——士官的工资涨了五块两毛三,他寄回家的钱也会多了五块两毛三。



   伍六一是在擦皮鞋,但他仍是活在部队里的。


   许三多甚至觉得没人比伍六一更配说这句话:我活在部队里。


   许三多终于回到他的特种兵大队,袁朗一直等着跟他说出那件重要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我们也有自己的竞赛,那是世界级的竞赛,军人的奥林匹克,我希望你能参加。



   竞赛名为“爱尔纳.突击”,这是第十届。爱尔纳,爱沙尼亚语渗透生存之意——渗透生存对士兵来说只意味着活下来;突击,只能代表作战。


   活下来,然后战斗,赤裸裸的图穷匕见。


   军区已经经过激烈的选拔,入选者将在几天内到达,与特种兵们配合去参加这次比赛。袁朗终于看见陆续来齐的入选者时,却脸子有点不太好看,成才面无表情,豁然其间。袁朗不知道为什么又能把他选了上来,想想也是,退兵时照顾面子没说具体理由,而成才的各个方面也确实出色。



   许三多请袁朗不要再戴有色眼镜看人,那个人这次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生存,他是来圆自己的梦想。


   要当最牛气的兵,在哪都能当最牛气的兵,不一定非得在特种兵大队。袁朗瞧着许三多,说你小子反啦?许三多实实在在说这是我这趟散心悟出来的。



   袁朗笑,经过激烈的选拔后他决定让成才试试,他觉得这个人也跟以前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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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30:24 |只看该作者
(十六)

  拓永刚和吴哲也醒了,看着两人在那惊诧着这一早上至少出去十万发子弹,及胡乱猜测着枪的具体型号,拓永刚就很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们还没换九五吗?你们用的八一还是五六?这就是人家早上打个例行射击而已。吴哲好开玩笑又好较真,听着拓永刚自高身价,两人开打嘴仗。



   紧急集合哨吹响,整好方便了四个睡意全无的,很快冲到楼下——谁都想第一个看见那位教官,人都列好队了教官仍未露头,操场上空荡荡的人影全无。队形开始溃散,大家交头接耳地抱怨谁来开这种玩笑。许三多笔挺地站着,曾一个人撑住七连的人已经习惯做事不是做给人看的。



   袁朗慢吞吞地从树丛后踱了出来:大家互相介绍够了吧?今儿这第一道题绝大部分人过不了关。——军人列队时自然是不该说话的,这只是袁朗设下一个小小的局。



   平日里笑话连篇的袁朗就是这群入选者的教官,他很快证明了自己的可怕并非浪得虚名,不光是训练上的严苛和毫无人情,还包括用他数之不尽的花招折磨入选者的精神。



   三个月的磨难开始。用袁朗的话说:国外特种部队所谓的“地狱周”中国人很容易就撑过去,最能吃苦耐劳的民族,而在座又都是些从不服输的主,所以长话短说,三个月。



   单日跑十公里武装越野,双日跑十五公里武装越野,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要求在晨七点之前全部完成,因为往下还要进行一系列的其它训练,晚饭之后再开动浑浊的脑子听课,并且课业成绩同样记入总分。大家就只好盼周日了,袁朗似乎折磨人意志的同时也折磨人的希望,周日的时候忽然宣布来一次五十公里强行军,救护车在后面跟着。每一个因为周日已经意志松懈的人都不相信自己还能从床上爬起来,但都爬起来了,也跑完了。倒下的人被抬上救护车,又从救护车上挣起来接着跑。拓永刚们在边跑边骂,他们能跑完这五十公里,他们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让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做这些新兵蛋子时便做过的枯燥事情,除了把强度加大几倍外并无区别。袁朗表示满意,为了让他更满意,建议大家最后五公里下车,以全速冲刺回营。这根本不是理由,但同样列入记分。



   盼了六天的周日,结果是累到没力气上床,还得悬梁刺股地完成明天必须上交的弹道作业。唯一让拓永刚们庆幸的是明天是来此地第一次打实弹射击,入选的大部分人都是能左右开弓的,谁都一门心思地想震一震那班高傲却不知道凭什么而高傲的特种兵。



   袁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集合,出奇地没让大家再跑个一二十公里,而是以最快速度前往靶场射击就位。人们就着微弱的星光忽然发现,射击位置上放的根本不是完整的枪,而是完全分解的枪械部件。



   多数人的枪还没有装好,运动靶已经开始移动,实际上在这种条件下把枪装好也无法精确瞄准,集体铩羽沉沙。袁朗无动于衷地通知大家这次射击成绩记入总分,对着人们的不满甚至愤怒,袁朗随手拿过一支枪,分解,再装上,射击,他的成绩与白昼条件下用刚校正过的枪射击等齐。



   袁朗用那几张弹洞密集的靶纸向人们说明了这支部队凭什么而高傲,他们为战争而生存,他们的生存也象是战争。


   开始学吧,连拓永刚也开始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许三多更加得学,他不会游泳,也根本不会游泳,在陆地上现学了姿势,第一次的游泳却是直接被快艇拉到水库中央扔下——十公里武装泅渡。


   许三多第一次跳伞,第一次进行直升机空降。


   许三多第一次学狙击课程,用步枪对付一辆坦克。


   中间不断地有人出局,有人退出,最后连拓永刚也退出了竞争,生存是战争,可要生存得象打仗一样实在太难了,体力上能顶住,意志力却抗不住这样的折磨,他宁可回原来的部队,过一种比较常规一点的生活。



   吴哲也想退出,同屋的两人却让他留了下来,这家伙是喜欢论精神力量的,他搞不懂这两同屋的精神力量何在,难道他读书破万卷,积累下的精神还拼不过两个几乎是顶着一脑袋高梁花子的土造步兵。



   袁朗向铁路汇报状况,他的观点是必死者,可杀也;必生者,可虏也。他可以凭自己的冷静杀死要跟自己拼命的人,凭自己的勇敢俘虏那些贪生怕死的人,让他畏惧的是那些热爱生命却勇往直前的人——他认为军队也需要这样的人。



   袁朗站在所剩寥寥无几的入选者面前,他恭喜大家终于通过第二轮淘汰,从此成为特种兵的一员。成才们终于换上了和周围人群一样的作战服,能够在营区自由出入。三个月了,许三多终于有时间给家里写第一封信,给伍六一打第一个电话,伍六一所在的机步一连却告诉他:伍六一已经在一个月前复员回家了。



   许三多惊诧之极,他清楚地记得伍六一如何坚持说自己绝不离开部队。


   许三多跟随老兵们前往边境丛林执行一次缉毒任务,通报中这次任务有其线人,老兵们潜伏,让许三多前往与线人联络——他们与许三多这新兵蛋子一直有些见外。丛林中的线人百般为难,并不擅言辞的许三多竭力应付,他从未想过作为特种兵还要和人交涉。



   线人反水,从未试过这种非常事态的许三多被擒住,线人和后来的毒贩开始逼供,想找出许三多身后的那个战斗小组,虽未伤残肢体却已经超过一个人能忍受的极限。许三多想起成才曾在临行前告诫过他,也许没这么轻易就能进入特种部队,也许还会有一次接一次的试炼,但到后来他终于不再怀疑:这是真的。许三多开始用袁朗教过的方法强撑,那就是顶过一分钟,再顶过一分钟,待机逃脱。



   许三多终于逃了出来,并且弄到了一枝枪,他想逃出这个实力远超过自己想象的毒巢,却发现同组的兵也被带来,许三多愣住,他这辈子还没对任何真人开过枪,但他必须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声中众人愕然回头,枪里是空包弹,这确实象成才估计的一样是又一次试炼。一路上对许三多冷淡之极的队友们冲了过来,哈哈大笑着将许三多压在身下,他们用这种方式表示庆祝:许三多在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他们,从此后他们将把这个小兄弟当作自己中间的一员。许三多挣出来追打队友,生平第一次准备好杀人,他紧张得几欲虚脱。



   成才垂头丧气地跟另一组人回来,他在被人刑讯时也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顶住了,但最后的表现却不令人满意——于是他的队友来时和去时待他一样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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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31:56 |只看该作者
(十七)


  回到基地,每个参与行动的新兵将就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教官和队领导做出详细答辩,在这些阅历丰富的职业军人面前,成才的些许理由被人驳得体无完肤,他终于再忍不住,你们说战争就是生存,生存就是战争,那么我保留生存的机会有什么不对呢?



   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铁路终于忍不住说好,你生存下来了。你现在告诉我,你生存下来之后又明白些什么呢?成才低下了头,他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在这支部队呆下去了,从他独自逃离那一刻起,他明白的事情就是他不配在这支部队呆下去,甚至不配在任何部队呆下去。



   最后一关不仅为了让新兵们体会一下今后有可能碰到的刑讯,也为了让新兵明白什么叫团队精神。


   成才终于要回去了,他告诉许三多他要回机步团红三连五班,他跟许三多明里暗里争了许多次,却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热爱的军队需要的是许三多这种人,他很想做许三多这种人,可关键时候总是做不到——如果他没有跑到红三连去苟且偷安,如果他没有扔下伍六一,如果最后的试炼里他决定为队友付出生命,他就做成了许三多这种人,可他做不到。他想回到起跑线上重新去做。



   生存好象不仅仅是要人学明白生存的手段而已。


   许三多忽然觉得独自呆在七连时都没有感到过的孤寂,成才、史今、伍六一这些陪他渡过了过去时的人,忽然一个都不属于他了。


   同来的四十二人也淘汰得只剩下十个人。


   许三多有些茫然,茫然的许三多急需找到一个目标。许三多眼里的人生是这样的,军队不断给他新的目标,他突击,冲刺,通过,人生意义莫大于此。他感激军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军队给他目标,常人绝没有这样明确的目标,常人也绝不会去追求这样的目标。



   袁朗笑了,袁朗又恢复成那个好开玩笑,阅透世情的袁朗。袁朗说你已经受训完毕,剩下的你自己学了,我的小兄弟。这三个月你已经发挥了最大的潜能,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没这样学过东西,几乎连睡觉也在学东西。现代人太懒惰,大家都在一知半解地卖弄皮毛,我们只好勤奋学习。你如果能坚持这样学下去的话,我保证你能成为最优秀的特种兵。



   许三多今年将渡过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许三多觉得什么也不懂。袁朗说那么你是个聪明人。


   袁朗将一个特种兵的臂章递给许三多,恭喜你了。我们这个团体还很年青,很多人远不是那么沉稳,我们大家当你小弟弟,但很希望你这个小弟弟把你在七连看护的那种东西带到这里。



   许三多从此以后是特种兵许三多了,那不仅仅是有好几套适应各种环境的作战服,身上配长短四种火器,来来往往乘坐直升机和高机动战车而已。继七连教会许三多自豪之后,许三多忽然明白有一种东西叫骄傲,他也明白这里的兵们为什么都这么骄傲——能征服这么多非人所堪的事情,和这么多愿意为你挡住枪弹的人活在一起,你没法不觉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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